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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会有和平的世道了,也不会再有自由。如果我们想保住几百年来祖辈们传给我们的土地,就必须找到方法保护和捍卫它。

    第二天,老李的媳妇小心地把那件二手长衫收好,老李又穿上原来的旧衣服去了地里。但他并不介意。他很高兴,埋头苦干,想着快要收庄稼了。现在天气很暖。阳光照在绿油油的稻田上,老李的外套被汗水浸湿了。他脱了外套,裸着上半身干活,露出强健的臂膀和胸膛,还有那被晒得和土地一个色调的棕褐皮肤。他上唇上有一小撮胡子,下巴上的胡须不多不少,都和头上那浓密的头发一样乌黑。老李伸开四肢,深深地呼吸,右手举着一把长柄锄。他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自己的田地。许多邻地的农民都在努力地用锄头翻地、耙地,有的在除杂草,有的在剪稻苗。望向远处,他只看到两个小小的人影转着老旧的水车把水从低处往上运,天空如海水般湛蓝,那两个人影就好像在地平线上,像在蓝底板上的黑色剪影画。远处的树干不比老李家田里的稻杆大多少。他擦了擦额头,看了看田埂附近的那棵高树,上面的叶子没有丝毫晃动。他又弯下腰继续锄地。对于农民来说,这是一年中最为忙碌的季节。

    当老李再次直起身板时,已经日当正午,邻地的人们都吃着家人带给他们的午饭。老李也觉得饿了,但他并不急躁,因为他知道今天的饭会送得晚,其原因甚至让他时不时地笑起来。他比平时更开心,正盼着好消息呢。突然,他看到他的闺女小梅沿着一条小溪朝他跑来:她跨过那座小木桥,提着装午饭的小篮子。小梅面带笑容,气喘吁吁地跑向老李,上气不接下气,都说不出话。老李着急地看着女儿。

    小梅给父亲送午饭

    “妈妈……”小梅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妈妈生了个男娃娃。”

    这正是老李所盼望的,但是他眼睛眨啊眨,好像都不敢相信。小梅忙着放好他的午饭。午饭只有一罐米饭、一点腌菜以及几片煮鲜莲花白,他几口就吞了下去。老李表扬了他闺女的厨艺,然后准备停一下地里的活,回家去看看他新出生的儿子。他扛起那把长柄锄,和小梅一起走回去。老李边走边嘿嘿笑着说:“现在我有小儿子喽。”小梅也笑了:“现在我有小弟弟喽。”

    小梅证明了自己在家里是个大有用处的人。在妈妈不能做家务的时候,小梅工作的地方合作社同意她请假几天,直到她妈妈能继续做家务为止。中国大部分普通的农村妇女都很强健,她们会一直干活,直到孩子出生。小梅已经在家两天了,她得洗衣服、做饭,现在又得跑去找一个邻居,请她来当接生婆。农民产妇们不可能去医院,因为附近没有。还有,老李和他老婆觉得没必要,不管怎样他们都付不起这个钱。所以千年来这里的孩子都是这样出生,然后长成一个漂亮的小娃娃。

    一两天后,老李突然想起老罗的话,他得告诉老罗这个好消息。小梅上的学又派上用场了。她写了封信给老罗,说小弟弟出生了。

    信送到老罗家的时候,老罗和铁民正在地里。老罗的媳妇看到有信来十分高兴,她猜这是她唯一的闺女写来的,闺女和她丈夫住在南京。老罗的媳妇年近六十,是个有魅力的娇小妇人,她头顶上的白发和红润的双颊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知道自己家的房子和田地就只有巴掌那么大,但自从十八岁嫁给老罗以后,她就再没去过其他地方。虽然周围生活着很多别的农民和他们的媳妇,但由于家里和田里的工作,老罗媳妇忙得没法结识其他人。除了丈夫、闺女和儿子,她几乎不会和别人见面、说话。她一直都用自家地里种出的东西做饭,再加点老罗和大儿子偶尔带回来的盐、肥肉和菜油。但是近来好些事都变了。因为大儿子参加了省军团,她就很少见到他了,因此很挂念他的饮食和健康问题,还一直担心天气有没有太冷或者太热。闺女嫁人后,她又多了一个担心的人,那就是闺女的丈夫,尤其是他们还不在身边生活。当然,她时不时地收到大儿子的来信,老罗和铁民去城里看了钢民以后也经常跟她说起钢民,她渐渐对昆明有了些许了解。但在她心里,这个城市也依然仅仅是得到儿子消息的地方。而南京,如果闺女没有去那儿生活,她永远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这个农村妇女对于从昆明到南京有多远毫无概念,虽然已经有人告诉她从昆明到南京需要花上二十多天坐轮船或者坐火车。有时老罗会开玩笑地说,以后有一天他们闺女和姑爷会邀请他们去南京的。但这个老妇人只是笑笑,她说虽然想去看孩子,但自己没法坐轮船或者坐火车旅游。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轮船或者火车是什么,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要去坐。

    看着村里的邮递员越走越近,着实让人既高兴又惊喜。自从儿子闺女远离家乡之后,她就只认识邮递员。她每次都会热情招待他,像母亲般笑着给他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邮递员也不着急。在这些地方,村民今天还是明天收到信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他们收得到信就行。很少有村民一直都有信,两三天只送五六封信,邮递员也乐得清闲。

    邮递员喝着茶,卖弄他的学识,对老妇人说,昆明的人都在说很多关于日本人在北京惹麻烦的事情。对老罗的媳妇而言,“北京”听起来跟“南京”差不多,她愁眉苦脸,着急地问道:“日本人是谁?他们为啥要在南京惹麻烦?他们惹什么麻烦?我得告诉我闺女和姑爷离他们远点。哎呀,外面就是不如家里,总是出事!”

    “不是南京,”邮递员说道,“我是说北京。顺便说说,北京现在叫北平。我刚刚不是说了,日本人在那儿惹麻烦。日本人是‘东洋鬼子’,他们不住在我们国家,但却想控制我们国家,城里人这么说的。我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处理这事儿。”

    “我听说过北京,”老妇人满不在乎地回嘴道,“那不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吗?”

    “啊!它曾经是。现在我们没有皇帝了,我们国家的头儿在南京。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委员长蒋介石。你可别觉得我们国家还有皇帝。”显然他当了邮递员后学到了很多,所以他对一个老妇人讲话就像老师对学生讲话一样。

    “哦,不,我当然不会想皇帝。我也不会再多说关于皇帝的事儿。我们有一个新领导,不再是皇帝。”老罗的媳妇又快又坚定地回答道。她还记得在她年轻的时候,连私下说“皇帝”这两个字都是不被允许的,但这完全是因为别的理由。她对邮递员笑了笑,求他别跟其他人说。邮递员向她做了保证,让她不必害怕,因为现在任何人都能自由地批评国家的领导。在走出这间小房子时,他跟这位老妇人说北京离这儿很远,从南京到那里坐火车也许要七八天。这就让她放心了。

    老罗的媳妇还是很高兴地想着她闺女的来信,她很快做好了饭,自己吃了一点,为丈夫和儿子包好饭,装进篮子送去田里。她匆忙地走着,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老罗和铁民。他俩分开站着,拽着两条粗绳子,绳子分别从两头挂在两人中间的一个大木桶上。他们用这个简陋的装备把水从低洼处的一个小池塘提上来倒到高处的地里。中国农民已经用这种古老的装备几百年了,虽然慢点,但如果劳动伙伴彼此都熟悉,配合默契,就会很有效率。当然,铁民只是个小伙子,

    提水灌溉

    还不习惯用这个,但他在进步。老罗得多花点力气摆动木桶,但看到铁民学得很快,他也高兴。

    看到这个老妇人走近,把午饭放到草地上,父子俩停下了活计。两个人都拿着碗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老罗干活干得很辛苦,累得都不说话。铁民也累,但发现妈妈比平时笑得要多,感到十分好奇。

    吃完饭,铁民把碗碟拿到小池塘里洗,老罗拿出他那长长的竹烟斗。他费了点力才用一小片铁把火石打出火花来,现在正心满意足地抽着烟。铁民回来了,妇人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信,让铁民大声读出来。这对老夫妻自然为铁民能读信而骄傲,因为以前他们都只能找村里或城里的人给他们读信,老罗认为这都是政府的功劳。

    他们很惊奇地发现这信不是闺女和姑爷的,而是老李的。老李说他媳妇生了个儿子,等着老罗过来吃红鸡蛋。老罗开怀大笑,说他记得开过这种玩笑。妇人很失望,但她也笑了,原来自己还有一门亲戚。

    不一会儿父子俩又开始干活了。老罗的媳妇回到了家里洗衣服,用屋后一根长竹竿把衣服晾在阳光下,然后开始为村里的男人们编草帽、草鞋还有些篮子。等天稍微暗下来,她就去做晚饭,由于上了年纪,她的双眼在这时候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今天的劳作结束了,老罗和他的妻子、儿子把小凳子搬到外面,坐在屋前的那一小块圆地上,享受这傍晚凉爽的微风。耳中听到附近小溪的潺潺声,柳条的咝咝声让他们昏昏欲睡。一钩月牙爬上了天空,好似要与星辰争辉。山色渐渐暗下来,最后看不见了。老罗伸长腿,深深地叹了口气,疲倦的他正在恢复体力。

    随后,妇人突然提议说他们应该给老李和他们的堂妹送上一份庆生礼。他们不太经常送这种贺礼,所以很头疼。家里只有日常必需品,老李家肯定也有这些东西。他们很看重钱,觉得没必要花在娃娃身上。最后,一家人决定按照老罗的建议,送一只童子鸡,这些童子鸡本来计划着要在新年前卖掉的。老罗的妻子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他们安排铁民第二天把鸡送去给老李家。虽然老罗还需要铁民在地里帮他,但又觉得有必要去表示一下礼节。老罗的妻子对铁民说,如果人家邀请他待上一两天就不要拒绝,这是习俗。

    第二天,铁民早早就出发了。商店都还没开门他就到了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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