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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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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他是忘记了这些话,还是推迟了他的报复,我们不知道,因为他的统治时期太短了。继而当广场上还散发着血腥气,而成堆的尸体还摆在那里的时候,他乘着肩舆到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去,随后又到帕拉提乌姆皇宫去。在这之后,他才下令埋葬和焚烧尸体。披索的后事是由他的妻子维拉尼娅 (98) 和他的兄弟司克里波尼亚努斯料理的,提图斯·维尼乌斯是由他的女儿克利司披娜料理的:他们先是找到了死者的尸体,再赎回死者的首级。谋杀者故意留起了死者的首级以便从中取利。

    (48)披索活到第三十一个年头将尽的时候;他的声名比他的命运要好一些。他的一个兄弟玛格努斯 (99) 是被克劳狄乌斯处死的,他的另一个兄弟克拉苏斯 (100) 是被尼禄处死的。他本人长期被逐在外,只作了四天的凯撒。由于这次仓促的过继,比起他的哥哥来,他所得到的惟一优越之处,就是他比他哥哥更早地遇害。提图斯·维尼乌斯活了五十七年;他的性格在不同的时期而有所不同。他的父亲出身行政长官的家庭,他的外祖父曾被宣告剥夺罗马公民权。 (101) 当他在副帅卡尔维西乌斯·撒比努斯 (102) 的领导下第一次服军役的时候,他就蒙受了耻辱。原来撒比努斯的妻子为了可耻地想看一看军营,便伪装为普通士兵的样子在夜间进了军营。她起初一直是恬不知耻地跟守卫和其他值勤士兵捣乱,继而竟大胆到敢于在统帅的本营里宣滛。 (103) 提图斯·维尼乌斯被控以参预这一罪行,因而卡里古拉下令给他带上了沉重的镣铐。后来时过境迁,他又被放了出来。他一帆风顺地升迁,而在担任了行政长官之后又被任命统率一个军团;虽然在这个位置上他很成功,但是后来由于奴隶常犯的罪行而玷污了自己的名誉。原来他被控在克劳狄乌斯的一次晚宴上偷了一只金杯,结果在第二天,克劳狄乌斯下令只把陶器给维尼乌斯使用。但是作为纳尔波高卢的总督,维尼乌斯的统治却是严格而又公正的。后来由于同伽尔巴的友谊,他被提拔到一个危险的高位上去。他勇敢、狡猾、干练,时而缺德、时而有德,那要看他当时的意向如何而定。但任何时候他都是同样精力充沛的。他的巨大的财富使他的遗嘱无效, (104) 但是披索的贫苦却使他的最后希望得以实现。

    (49)伽尔巴的尸体长期无人过问,人们趁着黑夜对尸体进行了不可胜数的侮辱。最后伽尔巴先前的一名奴隶、他的管家阿尔吉乌斯把它草草地埋葬在伽尔巴的私人花园里。伽尔巴的首级曾被插在竿子上并受到随军人员和仆从们的侮弄,这个首级是第二天在佩特洛比乌斯的墓前找到的,找到之后就和他那业已火化的尸体埋到一处了。 (105) 佩特洛比乌斯是尼禄的一个被释奴隶,曾受过伽尔巴的惩处。这就是谢尔维乌斯·伽尔巴的结果。他活了七十三岁,十分顺利地经历了五个皇帝的统治, (106) 他在别人的统治下,比自己亲自统治时更为幸运。他出身于古老的贵族之家,拥有大量的财富。伽尔巴本人的才能中常,缺点不多,但也没有什么德行可言。他注意自己的声誉,但是不吹嘘自己。他并不贪求别人的财产;他生平自奉甚俭,对国家的钱却颇吝啬。他在发现他的朋友和被释奴隶为人诚实时,就对他们仁慈而又宽厚;如果他们不诚实,他就任性甚至不顾一切。但是他的高贵的出身和时代所引起的恐怖掩盖了真实情况,以致人们把实际上的懒散说成是智慧。他在年富力强之时,因在日耳曼各行省担任军务而享有声名。作为总督,他治理阿非利加措施得当,他年老时,治理近西班牙 (107) 也以正直著称。他当臣民时,看来臣民的身分对他这样一个伟大人物来说总是不相称,而且所有的人都会同意这样的看法:如果说他从未取得过皇帝大权的话,那他是有资格取得这样的大权的。

    (50)这时罗马处于一片混乱和恐怖的状态,这不仅仅是由于最近的一场残暴罪行,而且是因为人们同时又想起了奥托先前的性格。现在人们听到维提里乌斯的消息时更加害怕了;维提里乌斯本来在伽尔巴死前已被镇压下去了,因此公民们当时认为发动兵变的只是上日耳曼的军队。 (108) 世界上两个最无耻、懒惰和放荡的坏蛋显然是被命运挑选出来毁灭帝国的,与国家有一些利害关系的元老和骑士想到这一点,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即使是普通人民心里也很难过。他们所谈的不再是最近的一次血腥的和平所带来的恐怖,而是回忆过去的内战,并且谈到罗马军队过去曾多次攻占罗马,谈到意大利遭受的涂炭,各行省受到的劫掠,谈到帕尔撒里亚 (109) 、菲利皮 (110) 、佩路西亚 (111) 和木提那 (112) 这样一些同人民的灾难有联系的地名。他们说,取得皇帝大权的,即使是正直的人,世界差不多也要搞得天翻地覆;但是,当优利乌斯·凯撒取得胜利的时候,帝国依然存在,奥古斯都胜利时,帝国也是依然存在;如果胜利的是庞培和布鲁图斯,那么共和国就可以保存下来了。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之下,他们是不是应当到神殿去为奥托或是为维提里乌斯祈求呢?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祈求,都是对神的不敬,为他们任何一个人发愿都是可恶的,因为这时在两个人之间的斗争中,人们所能肯定的只是,胜利者会是两人中间最坏的一个。一些人已经预感到了维斯帕西亚努斯和东方的军队,他们虽然知道维斯帕西亚努斯比奥托或维提里乌斯好一些,但是他们仍然害怕再引起一场战争或屠杀。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声誉如何还不分明。与先前的所有皇帝不同,他是在做了皇帝之后变得好起来的惟一的一个皇帝。

    (51)现在我来谈谈维提里乌斯的叛乱的来由。在优利乌斯·温代克斯和他的全部军队被歼 (113) 之后,因取得虏获物和荣誉而得意洋洋的军队(这种情况是很自然的,因为他们没有费什么气力或受到什么危险便取得了一次收获很大的胜利),就只是向往着出征和作战,向往取得报酬,而不只是饷银了。士兵们在军队中长期服役,无利可图;由于地区和气候的性质以及由于纪律严格,他们过的是严峻的生活。但是和平时期的严明纪律在内争中破坏了,因为双方都有贪污腐化的人,叛变都不会受到惩处。军队有许多可供使用和装装样子的人员、武器和马匹,但是在战争之前,士兵只认识他们自己的百人团和中队 (114) ,因为当时军队是被各个行省的疆界相互隔离开来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军团被调去对温代克斯作战,这样他们就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力量以及高卢各行省的力量了。因此,他们便又向往起战争和新的争端来了;他们不再像先前那样称高卢人为“同盟者”,而是称作“敌人”和“战败者”了。实际上,高卢诸行省沿莱茵河的那一部分 (115) 和这些军团的士兵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这时正在拚命唆使士兵反对“伽尔巴派”,他们瞧不起温代克斯,就给他的军队起了这样的名字。这样,他们首先就对谢夸尼人 (116) 和埃杜伊人 (117) 采取敌视的态度,接着又按照财富的多少而依次对其他城市采取了敌视的态度。他们一心要攻打城市,蹂躏土地,打家劫舍。他们急不可耐,不仅仅是由于贪欲和横傲(这在强者是特别常见的缺点),也是出于高卢人狂妄不逊的本性。高卢人为了故意侮辱军队而夸耀说,伽尔巴曾豁免了他们四分之一的租税,并且给了他们各城市的人民不少赏赐。 (118) 还有一个谣传说得很巧妙,而且很快就有人相信了,据传军团的十分之一要被处死,最活跃的百人团长要被撤职。四面八方都有惊人的消息传来,罗马方面也有令人不安的报道。里昂的移民地也采取了敌视的态度,而由于那里的人们一贯忠于尼禄因而谣传特别多。但是在军营之中,最能引起人们的妄想和轻信的却是士兵的憎恨和恐惧,以及他们在考虑到本身的力量时表现出来的自信。

    (52)大概在前一年12月1日,奥路斯·维提里乌斯到下日耳曼, (119) 细心地巡视了军团的冬营。军队中有许多人恢复了官阶,恢复了名誉,并且被取消了对他们的指责。他为着个人的目的做了不少工作,但有些事情却是做得公正的。在这些事情里有一件是:他对丰提乌斯·卡皮托过去任意取消或授予军衔时的卑劣和贪婪的做法进行了公平的纠正。维提里乌斯的行动不仅仅被视为一位曾担任过执政官的副帅的行动,而且还毫无例外地被认为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120) 要求严格的人认为维提里乌斯这样做降低了自己身份,但与他意见相同的人却称之为亲切和仁慈,因为他毫无限制地、不加考虑地花掉他自己的财产,并浪费掉属于别人的财产。同时,他们的权力欲使他们把他的缺点也都看成了美德。在两军中间都有许多忠诚、守法的士兵,同时也有许多什么坏事都敢做的家伙。但是军团的统帅阿里耶努斯·凯奇纳和法比乌斯·瓦伦斯却都是贪得无厌、胡作非为的人物。 (121) 瓦伦斯敌视伽尔巴,因为在瓦伦斯揭露维尔吉尼乌斯的犹豫时,在瓦伦斯摧毁卡皮托的计划时,伽尔巴都采取了忘恩负义的态度。 (122) 瓦伦斯开始教唆维提里乌斯,告诉他士兵们的跃跃欲试的情绪,说他在各处都享有很高的声誉;说佛拉库斯·霍尔狄奥尼乌斯 (123) 不会采取徘徊观望的态度,不列颠会站到他的一面来,日耳曼的辅助队伍也会追随他;他认为各行省对皇帝的忠诚是很成问题的,年老的皇帝的统治很靠不住,很快就会结束的;他只需张开双臂,赶快去迎接日益临近的幸运就是了。他还说维尔吉尼乌斯的犹豫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出身骑士家庭,他的父亲不是知名人物,而且他如取得皇帝大权也担负不起来,但是如果他拒绝的话,却可以得到安全;至于维提里乌斯,他父亲曾三次出任执政官,又曾同皇帝一同担任过监察官, (124) 因此很久以来这便使他享有皇帝的尊严,并失去了一个臣民的安全。这些论点使他那迟钝的本性产生了贪欲,而不是希望。

    (53)但是在上日耳曼,凯奇纳这个年轻、漂亮、魁梧而又抱着极大野心的人物却由于巧妙的言语和威严的举止而赢得了士兵的支持。伽尔巴任命这个青年人统率一个军团,因为当他在巴伊提卡 (125) 担任财务官的时候,他曾毫不犹豫地倒向伽尔巴一边。但是后来,伽尔巴发现他有侵吞公款的行为,便下令追究他的贪污罪行。凯奇纳感到受不住,因此他决定搅个天下大乱,以国家的不幸来掩盖他私人的创痛。在军队要设法引起纠纷并不困难,因为他们曾全力参加过反对温代克斯的战争,直到尼禄被杀的时候才归附了伽尔巴,而且那时他们向伽尔巴宣誓效忠也是走在下日耳曼的一些队伍的后面的。此外,特列维利人 (126) 、林哥尼斯人 (127) ,还有被伽尔巴用无情的敕令惩罚过或是被他剥夺了土地的其他那些国家,也和军团的冬营有密切的联系。结果举行了一次叛乱会议。士兵由于和平民混在一处,军纪败坏了。而且他们对维尔吉尼乌斯明显地表现出来的那种依附,他们是愿意对任何其他人也同样表现出来的。

    (54)根据古老的习惯,林哥尼斯人把握在一起的两只右手 (128) 的友谊标记,送给了军团作礼物。他们的使节装出贫穷而又愁苦样子,在大本营以及在大群士兵当中时而抱怨他们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时而又抱怨他们相邻的城市得到了较多的报酬。士兵们对他们的话感到了兴趣,他们便又抱怨军队本身遭到的危险和侮辱,这样就激起了军队的情绪。事实上,当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命令使节们离开并且要他们在夜间离开以免引起人们注意的时候,士兵们几乎就要发动兵变了。从这件事还引起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许多人说使节已经被杀死了。因此有人认为,如果士兵们不为自己着想的话,那么他们中间最活动的分子以及对当前情况表现过不满情绪的人就要在夜里、在同伴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处死。于是军团的士兵们便立下了秘密誓言,辅助部队的士兵也参加了。这些士兵最初曾被怀疑有向军团士兵发动进攻的计划,因为他们的步兵和骑兵就在营地四周驻守着; (129) 但是他们很快就表现出对这件事更加热心;要知道,恶人在一起很容易搞起战争,他们是不愿意在和平时期和谐相处的。

    (55)不过在元旦那天,下日耳曼的军团照例向伽尔巴宣誓效忠。 (130) 虽然,他们在宣誓时表现了很大的犹豫,只有在前列的一些人跟着念誓词,而其余的人则默默无语地在那里等待着,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身旁的人拿出勇气,人之常情就是这样:人们犹豫不定而不敢贸然发动的事情正是人们热烈追求的事情。但是在各军团本身,人们的情绪却不相同。第一和第五军团 (131) 叛乱情绪最为严重,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甚至向伽尔巴的胸像投掷石块。第十五和十六军团 (132) 所敢做的最多也只是发发牢骚,说几句威胁的话,但他们却在寻求一次发动的机会。可是在上日耳曼,在同一营地 (133) 过冬的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在元旦那一天捣毁了伽尔巴的胸像。第四军团劲头更大些,第二十二军团起初表现出犹豫,但他们很快便和第四军团完全取得一致了。他们在他们的誓言中呼唤现在已经被忘记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名字,这样他们才不致被人看起来好像放弃了对帝国的尊敬。在副帅或将领当中,没有一个人想出力替伽尔巴说话。一些人就像骚乱时常有的情况那样,显然是在那里煽风点火。不过这时却没有任何人发表正式讲话,或是到座坛上向士兵们讲话,因为还没有一个人被认为能够担起这样一项任务。

    (56)执政官衔的副帅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对这可耻的一幕采取了旁观的态度。他不敢制裁那些头脑发热的人,或是制止那些怀疑观望的人,甚至也不敢赞扬忠诚的人,不过他行动迟缓、畏怯,而他所以没有犯罪就因为他做任何事总是懒洋洋的。第二十二军团的四名百人团长诺尼乌斯·列凯普图斯、多纳提乌斯·瓦伦斯、罗米里乌斯·玛尔凯路斯、卡尔普尔尼乌斯·列本提努斯在他们想保护伽尔巴的胸像时,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们推开,然后又被带上了镣铐。任何人都不再对先前的誓言 (134) 保持任何忠诚,也不再去想那个誓言,而是像兵变的情形那样,所有的人都参加到人数较多的一面去。

    元旦次日夜间,第四军团的一名军旗手来到了科隆 (135) ,向正在进餐的维提里乌斯报告说,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已经打倒了伽尔巴的胸像,并且宣誓向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效忠了。这类的宣誓看起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他们决定抓住这尚未最后决定的时机向士兵提出他们自己推选的皇帝。维提里乌斯派人到军团和副帅那里去通告说,上日耳曼的军队已经叛离了伽尔巴。因此他们必须对叛军作战,或是拥戴自己的皇帝,如果他们愿意取得安宁与和平的话。他还说,接受一个皇帝较之寻求一个皇帝,危险性会小一些。

    (57)第一军团的冬营最近, (136) 它的统帅当中,最活跃的是法比乌斯·瓦伦斯。第二天,他就率领着军团的骑兵部队 (137) 和辅助部队开进了科隆,拥戴维提里乌斯为皇帝。同一行省的军团对这件事争相仿效;上日耳曼的军队也把元老和罗马人民的冠冕堂皇的名称抛在脑后,于1月3日转到维提里乌斯这边来;而从这一点便很容易看出,在前两天里面,他们对国家根本就谈不到什么忠诚。科隆的公民、特列维利人、林哥尼斯人和军队同样热心。普通的个人按照自己的体力、财富或每个人的不同才能而自动前来效劳,提供马匹、武器或金钱。不仅仅是移民地的首要人物和将领们(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大批的钱,而且如果他们取得胜利,他们的指望就更大了),而且所有的中队和普通士兵由于别人的鼓动,由于热情并由于贪欲 (138) 而提供出他们自己使用的钱,或者代替钱而提供出他们的带子 (139) 、胸饰 (140) 和他们甲胄上的银制勋记 (141) 。

    (58)于是维提里乌斯便称赞士兵们的热情,继而便在罗马骑士当中分派通常由被释奴隶担任的帝国官职。 (142) 他还自己出钱给百人团长,为士兵们请假。 (143) 他常常同意士兵们提出的要惩办许多人的那些野蛮要求。他偶尔用把被告囚禁起来的办法使他们免于这种惩办。皇帝在比尔伽伊高卢的代理官彭佩乌斯·普洛皮恩库斯立刻被处死了; (144) 优利乌斯·布尔多,日耳曼海军 (145) 的统帅被他用巧计救了性命。士兵们所以特别痛恨布尔多,是因为他诬告过丰提乌斯·卡皮托,后来又阴谋陷害了他。 (146) 士兵们带着感激的心情怀念卡皮托。维提里乌斯尽管能够在愤怒的士兵面前公开杀人,但是他要赦免一个人,不使用欺骗的手法是不行的。因此布尔多就被看管起来,直到维提里乌斯胜利之后,他才得到释放,到了这时,士兵们对他的怒气已经平息了。与此同时,百人团长克利司披努斯被当成了替罪羊。他的手上沾有卡皮托的鲜血,这一点就使他成了士兵要求的比较明显的牺牲者,而在刽子手的眼里,用这个人作为牺牲,代价是比较低廉的。

    (59)接着,优利乌斯·奇维里斯也摆脱了危险。 (147) 他在巴塔维亚人 (148) 中间很有影响,因此维提里乌斯不愿意因为惩办他而得罪野蛮的巴塔维亚人。此外,在林哥尼斯人的地区,也有巴塔维亚人的八个步兵中队, (149) 这是属于第十四军团 (150) 的辅助部队,他们那时由于一时的不和而脱离了军团。不管他们倾向于哪一边,这八个步兵中队作为同盟者或是敌人都会起很大的作用。上面我们已经提过的百人团长诺尼乌斯、多纳提乌斯、罗米里乌斯和卡尔普尔尼乌斯都被他下令处决了,因为他们被宣布有忠诚的罪名————而忠诚在叛军中间是最坏的一项罪名。现在他还取得了比尔吉卡行省(Belgia provincia)的长官瓦列里乌斯·亚细亚提库斯的归附,后来他并且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人。尤尼乌斯·布莱苏斯 (151) 也归附了他;布莱苏斯治理路格杜努姆的高卢,在他统率之下的有意大利军团 (152) ,还有驻守在里昂的陶路斯 (153) 骑兵中队。莱提亚 (154) 的军队也立刻站到他的一边,甚至不列颠方面在这件事上都没有任何观望犹豫的表现。

    (60)不列颠的长官是特列贝里乌斯·玛克西姆斯 (155) ,他的贪欲和卑鄙使得他的士兵无不鄙视和憎恨他。第二十军团 (156) 的统帅罗司奇乌斯·科埃里乌斯很久以来就同他不和。科埃里乌斯的教唆加强了士兵对他的敌视。但是当时由于发生了内战,这两个人之间的敌视情绪就非常强烈地爆发出来了。特列贝里乌斯指控科埃里乌斯挑起兵变和破坏纪律。科埃里乌斯则责备特列贝里乌斯掠夺军团士兵,把他们搞得十分贫苦。而在这同时,统帅之间的这一可耻的争端就破坏了军队的纪律。纠纷发展到这样严重的程度,以致特列贝里乌斯竟然公开受到辅助部队的士兵以及军团士兵的侮辱,而当特列贝里乌斯的辅助部队的步兵和骑兵离开他而投到科埃里乌斯那里去的时候,特列贝里乌斯就逃到维提里乌斯那里去。虽然执政官衔的长官被赶跑,但是行省却依旧是安全的,有同等权力的军团统帅们 (157) 维持着局面;但是科埃里乌斯却由于敢干而在实际上握有较大的权力。

    (61)在不列颠的军队加入了维提里乌斯的一面之后,已经拥有巨大的人力物力的维提里乌斯便选拔了两名统帅,并选定了两条进军的路线。他命令法比乌斯·瓦伦斯去征服高卢诸行省,如果这些地方拒绝他们,他们就进行蹂躏,然后再从科提安努斯阿尔卑斯山 (158) 攻入意大利。凯奇纳则要走较近的一条道路,从奔尼努斯山脉下来,进入意大利。 (159) 瓦伦斯得到下日耳曼的精锐部队和第五军团 (160) 的军旗,还有辅助部队的步兵和骑兵,全军武装人数多达四万。凯奇纳则带领着上日耳曼的三万人。但他的主力是第二十一军团 (161) 。这两支军队之外又加上日耳曼的辅助部队。维提里乌斯也用这些部队来补足自己的队伍,因为他是打算率领着他的全部兵力跟着自己的。

    (62)军队和统帅之间有着鲜明的对比。士兵们摩拳擦掌地要求作战,但是高卢各行省却还是不敢动手,西班牙行省也在观望。他们说,“冬天并不能阻碍我们,只有胆小怕事之辈才会缔结的和约虽能把事情推迟,却不能束缚我们的手脚。我们一定要进攻意大利,占领罗马。在内争之中,必须行动而不是辩论,只有赶快行动才是最安全的办法。”但是维提里乌斯却按兵不动,他无所用心,过着花天酒地、穷奢极欲的生活,以此来预先享受一下皇帝的幸福;中午时,他总是酒足饭饱,昏然欲睡。 (162) 但情绪很高和渴望战斗的士兵们实际上却执行了统帅的任务。他们用希望激励那些劲头大的士兵,用恐惧刺激那些无精打采不能振作起来的士兵,正好像统帅本人就在那里似的。他们已经列好队,急不可耐地要与敌人交锋;他们要求发出征讨令。维提里乌斯立刻又被加上了日耳曼尼库斯(日耳曼的————译者)的称号。但甚至在他取得胜利之后,他仍然不许人们称他为凯撒。 (163) 法比乌斯·瓦伦斯和他麾下的军队出发作战的那一天,他们看到了一个吉兆:一只鹰轻捷地飞在行进的军队的前面,仿佛在给他们引路。漫长的行军队伍在欢呼着,但这只鹰依然十分安详地飞着,大家都认为这肯定象征着一次巨大的胜利。

    (63)军队在开近特列维利人的国土时当然是感到安全的,因为特列维利人是他们的盟友。但是在美狄奥玛特里奇人的一个城市狄沃杜路姆 (164) 那里,军队虽然受到十分殷勤的接待,却突然惊慌起来;他们匆匆忙忙地拿起了他们的武器屠杀无辜的公民,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虏获战利品或是为了抢劫财物,而是出乎一种野蛮的疯狂发作。人们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引起的,因而也就更难于采取对策了。 (165) 最后,统帅们总算说服了他们,使该城没有遭到全毁。虽然如此,还是有四千人左右被屠杀。这种恐怖情绪传到高卢诸行省,因此后来军队行军时,各个城镇的官吏都率领全体人民出来向他们哀求,妇女和小孩子则都匍匐在路旁,而且其他各种可以平息敌人怒气的手段都用上了以求得和平,尽管那时根本没有战争。

    (64)法比乌斯·瓦伦斯是在列乌奇人 (166) 的城市里得到伽尔巴被杀和奥托继位的消息的。士兵们听到消息并不欢欣,也不害怕,他们想的只是战争。高卢人不再徘徊观望了。他们虽然对奥托和维提里乌斯都是一样痛恨,但是对维提里乌斯却还有一个怕字。进军的下一站就是林哥尼斯人的城市。 (167) 林哥尼斯人对他们是忠诚的。罗马士兵在那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因此士兵们也就表现得特别客气。但是他们的高兴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辅助部队的步兵 (168) 干出了强暴的事情。前面我们说过,这部分军队是从第十四军团分出来并被法比乌斯·瓦伦斯编入自己的军队的。起初是巴塔维亚人和军团士兵发生口角,争吵变成了叫骂。由于双方都得到士兵的支持,他们最后几乎要大打出手;如果不是瓦伦斯惩办了几个人,并且提醒巴塔维亚人他们已经忘记了权威, (169) 战争就真个打起来了。罗马士兵想对埃杜伊人 (170) 作战,但是没有找到借口;当他们命令埃杜伊人提供金钱和武器时,埃杜伊人在这之外甚至还免费供应了食物。埃杜伊人这样做是出于恐惧,而里昂人则是高高兴兴地做的。 (171) 意大利军团和陶路斯的骑兵中队 (172) 被撤出了城市。但是却作出决定把第十八步兵中队留了下来, (173) 因为他们平时的冬营就设在那里。意大利军团的统帅曼里乌斯·瓦伦斯并不为维提里乌斯所赏识,虽然他曾为维提里乌斯这一派做了不少工作。法比乌斯在暗中诋毁曼里乌斯,但曼里乌斯却一点也不知道。另一方面,法比乌斯在公开的场合却又称赞他而使他不加防备,这样他就更容易受骗了。

    (65)前一次的战争 (174) 燃起了里昂 (175) 人民和维也纳 (176) 人民之间的旧仇。 (177) 他们都使对方遭到了很多的损失,而且他们是这样频繁和野蛮地相互厮杀,以致任何人也难于相信,他们只是为了尼禄或伽尔巴才作战的。伽尔巴也利用了他对里昂的厌恶情绪,把这个城市的收入转入了他自己的财库,但另一方面,他对维也纳的人民却十分尊重。因此,这两个民族之间虽然仅有一水之隔 (178) ,然而却因相互竞争、忌妒而结了仇恨。于是里昂的人民便开始挑拨个别的士兵,唆使他们去摧毁维也纳,因为这里的人们提醒他们说,维也纳的居民曾围攻他们自己的移民地,帮助过温代克斯的不逞企图,而不久之前又曾为保卫伽尔巴而征募军团。他们在提出了憎恨维也纳的这样一些口实之外,更指出了可以取得的大量战利品,不过他们不再是在暗中鼓动,而是公开地呼吁了。他们说,“前去复仇,把高卢的战争策源地摧毁吧。维也纳的一切都是外国的和敌视我们的。我们则是罗马的移民地,是你们军队的一部分,我们和你们是成败与共、休戚相关的。如果运气不好,望不要放弃我们,任凭愤怒敌人的宰割。”

    (66)通过诸如此类的呼吁,他们把士兵挑拨到这样的程度,甚至统帅和指挥官都认为无法制止军队的这种疯狂的敌对情绪。这时维也纳人民已清楚知道他们自己的危险处境,便想办法来打消士兵们的这种意图。他们戴着面纱和彩带跑到军队行进的道路上,匍匐在地上,抱住士兵们的武器、膝头和双脚,苦苦哀求。瓦伦斯也把三百谢司特尔提乌斯给每一个士兵。这一移民地的古老和高贵的身份也起了作用。瓦伦斯劝导士兵不要骚扰和伤害维也纳人民,他的话得到了士兵的尊重。虽然如此,维也纳的人民还是被收去了全部武器,此外他们每个人自己还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帮助士兵。但是外面却始终有这样的传说,即瓦伦斯本人曾受到重金的贿赂。长期以来,瓦伦斯一直是贫困的,现在突然富了起来,因此他就几乎不能掩饰他命运中的这种变化了。长期的贫困加强了他的欲望,因此现在他不再控制自己,在度过了贫苦的青年时代之后成为挥金如土的老人了。后来他又率领军队缓慢地开过了阿洛布罗吉斯人 (179) 和沃孔提伊人 (180) 的地区,每天行进多少路程以及在什么地方设营都是统帅勒索的手段,他就在这样的事情上,向他所经过的土地的主人和地方官吏进行无耻的交易。他采取了威胁性的行动,眼看就要把沃孔提伊人的城市路库斯 (181) 付之一炬,最后他受了贿赂,这才罢休。如果他没有得到金钱,那就只有使他的淫欲得到满足才能了事。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阿尔卑斯山。

    (67)凯奇纳这一路取得了更多的虏获物,杀了更多的人。埃尔维提人 (182) 触怒了他那暴躁的脾气。高卢的这个民族曾是武功卓著、豪杰辈出的民族,但是后来人们只能记起他们的光荣名字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伽尔巴被杀的事情,因此他们拒绝承认维提里乌斯的政权。引起战争的原因是第二十一军团的贪欲和轻率, (183) 他们侵吞了给守卫一座要塞的埃尔维提人卫戍部队送去的金钱,这个要塞也是埃尔维提人自己出钱修建的。这种做法激怒了埃尔维提人,他们截夺了日耳曼的军队送给潘诺尼亚 (184) 的军团的一些书信,并且扣留了百人团长和一些士兵。急于作战的凯奇纳总是主张有错就罚,不给留有悔悟的机会:他立刻拔营,蹂躏了那里的土地,并且劫掠了一个由于长期的和平而修建得像一座城市并且由于当地风光美丽和有疗病的泉水从而游人甚多的地方。 (185) 莱提亚 (186) 的辅助部队也接到命令,要他们进攻正在同罗马军团对峙的埃尔维提人的后背。

    (68)埃尔维提人在紧要关头到来之前毫不恐惧,但是一旦危险到来他们就畏怯了。在纠纷开始的时候,他们推选克劳狄乌斯·谢维路斯为领袖,但是他们不曾学过使用武器,不曾组织过战斗队列或是在一起进行过商讨。对有经验的士兵作战,他们将会遭受惨重的损失。四周合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城壁由于年深日久已经倾圮了。一方面是率领着劲旅的凯奇纳,另一方面则是莱提亚的骑兵和步兵,还有习惯于战事并受到战斗训练的莱提亚本地的青年。到处都是掠夺和杀戮。被两支军队夹击在中间的埃尔维提人扔下武器,到沃凯提乌斯山 (187) 上逃命去了;他们大部分人受了伤或是掉了队。立刻就把色雷斯的一个步兵中队派了出去对付他们并把他们赶跑。他们在日耳曼人和莱提亚人的追击之下穿过了森林,但甚至在他们躲藏的地方他们还是被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被屠杀,又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变卖为奴隶。在罗马军队摧毁了一切之后他们又去进攻埃尔维提人的首府阿文提库姆 (188) 时,这个城市的人民就遣使请降,而罗马人也就接受了这次投降。凯奇纳惩办了埃尔维提人的领袖之一优利乌斯·阿尔披努斯,把他当做战争的祸首。其他的人则被他交给维提里乌斯,任凭他去发落了。

    (69)埃及维提人的使节难以断定罗马的统帅与士兵到底谁更残酷些。士兵们在使节的面前挥舞着武器和拳头,要求把这整个国家彻底摧毁。甚至维提里乌斯也不断发出恫吓的言语,最后使节当中才有一个名叫克劳狄乌斯·科苏斯的人平息了士兵的怒气。科苏斯以能言善辩而出名,但这时他却没有显示自己的演说家的才能,而是随机应变地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这样就使他的话更有效果。这些普通士兵就和一般群众一样,他们是容易突然改变自己情绪的;现在他们立刻表示了同情,正如过去一下子表现出过分的残酷一样。这些使节痛哭流涕,坚持请求宽大,终于使自己得到了安全,而且也救了自己的国家。

    (70)凯奇纳在埃尔维提人那里又耽搁了几天:他要等候维提里乌斯的意见,同时为越过阿尔卑斯山进行准备。但就在这时,他从意大利方面得到了令人高兴的消息:在帕都斯河 (189) 一带活动的西里乌斯骑兵队 (190) 已经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了。这个骑兵队在维提里乌斯担任阿非利加的总督 (191) 时曾在他的麾下服役;后来尼禄把这支队伍调到埃及去,但是因为爆发了对温代克斯的战争而把它召了回来,故而这时它正在意大利。骑兵队的队长们同奥托完全不相识,但同维提里乌斯的关系却是密切的,因此他们就不断称赞日益迫近的军团的力量和日耳曼驻军的声誉,这些士兵在他们的带动之下,于是便也投到维提里乌斯的一面去了。作为对新皇帝的一种献礼,他们为他攻占了帕都斯河以北的一些最坚强的城市美地欧拉努姆 (192) 、诺瓦里亚 (193) 、埃波列地亚 (194) 和维尔凯莱 (195) 。凯奇纳是从这些城市的居民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由于一支骑兵队并不能保卫意大利的这片最宽阔的地带,因此他就先派出一支步兵部队,这支步兵部队是由高卢人、路西塔尼亚人、不列颠人和一些日耳曼的队伍再加上一个佩特拉骑兵队 (196) 组成的。凯奇纳本人这时则又耽搁了一些时候,以便决定他是否需要转到莱提亚山 (197) 的那一面去向诺里库姆 (198) 发动进攻,因为皇帝的代理官佩特洛尼乌斯·乌尔比库斯就在那里。这个乌尔比库斯被认为是忠于奥托的,因为他曾经把辅助部队召来,摧毁了河上的桥梁。但是凯奇纳又害怕他会失掉已被他先派出去的步兵和骑兵,同时他还看到,夺取意大利将会是更大的光荣,而且决定性的战斗不管在什么地方发生,诺里库姆的人民终归是会同其他战利品一道转入胜利者之手的 (199) 。经过这样的考虑之后,他就率领着他的后备部队和重武装的军团从奔尼努斯隘路 (200) 越过了尚被冬雪覆盖着的阿尔卑斯山。

    (71)但这时奥托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之预料:他并没有毫无作为地沉缅在豪奢或安逸的生活里。他放弃了他的享乐生活, (201) 收敛起了他的放荡淫佚的恶习,把他的全部生活安排得完全配得上一个皇帝所要求的标准。他装出这样一些美德之后,恶习必然还会复萌,那样一来,人们的恐惧就更大了。他把当选的执政官马利乌斯·凯尔苏斯 (202) ————他曾借口囚禁凯尔苏斯而把他从士兵的愤怒情绪下挽救出来————召到了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因为他想通过他对凯尔苏斯的处理而取得宽厚的名声;要知道,凯尔苏斯本来是他的一派所憎恨的人物。

    凯尔苏斯勇敢地为自己始终忠于伽尔巴这一罪名进行辩护,他甚至认为他的这种做法对奥托是有利的。奥托对待他,好像不是在宽恕一名罪犯,而是为了避免必须把他看成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因此他设法同他取得和解,并立刻开始把他看成是自己的一个知心朋友。后来奥托又选拔他为自己一方作战的统帅之一。凯尔苏斯这一方面就像命中注定那样,坚定不移地为奥托效命,但他的运气却不好。他的平安无事使国内的显要人物深为高兴,普通人民群众对这一点也颇有好评,甚至士兵对这一点也表示欢迎。这种做法过去曾激怒过士兵,但他们现在却加以赞美了。

    (72)提盖里努斯垮台的消息得到证实以后,所有的人都感到高兴,虽然各有各的高兴理由。欧弗尼乌斯 (203) ·提盖里努斯出身卑微,青年时代声名狼藉,到了老年,生活又很放荡。城市警卫队 (204) 的长官,近卫军长官以及其他美差都应当由有道德的人担任,但他却以罪恶的手腕很快地取得了这些地位。后来他行事残忍,贪财枉法,这都是成年男子的罪行。他还使尼禄变得堕落,以致尼禄胆大妄为、无恶不作。他竟敢背着尼禄干下一些勾当,终于离开并背叛了他。结果,不管是憎恨尼禄还是惋惜尼禄的人,尽管动机不同,他们都极其坚决地要求惩处提盖里努斯。在伽尔巴当政的时候,提盖里努斯受到提图斯·维尼乌斯的保护,因为维尼乌斯说提盖里努斯救过他的女儿的性命。 (205) 他确实救过她,不过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发了善心————要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啊!————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将来找一个避难之所;最坏的恶棍既不相信当前,又怕未来的变化,因此他就总是想取得私人对他的感激来抵消一般人对他的厌恶。这样的人根本不想清白做人,只希望做了坏事以后彼此都不受惩罚。这些事实使得人民群众更加憎恨他;人们最近对提图斯·维尼乌斯的厌恶更加强了对提盖里努斯的旧恨。他们从城市的各处冲向帕拉提乌姆宫和各广场,冲向赛马场和各剧场————他们在这些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大声叫喊,进行煽动,终于使在西努埃撒浴场 (206) 的提盖里努斯知道自己的死期确实已经到了。他在自己的情妇拥抱和亲吻中可耻地迟迟不肯自戕,最后才用剃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他临终之前再三拖延,无耻已极,这使他那不光彩的一生丑上加丑。

    (73)这时人民群众还要求惩处卡尔维娅·克利司披尼拉。皇帝通过各种不同的手法挽救了她,使她免于危险;他的这种两面派的做法招来了很坏的名声。克利司披尼拉曾向尼禄传授了放荡的生活方法,随后她又渡海到阿非利加去教唆克洛狄乌斯·玛凯尔发动叛乱, (207) 并公然想使罗马人民遭受饥馑之苦。 (208) 后来由于同一位前任执政官 (209) 结婚,她又取得了全城的好感,这样她就安全地度过了伽尔巴、奥托和维提里乌斯三人的当政时期。再后,她又由于自己的财富和没有子嗣而成了一位有势力的人物。这两个条件不拘是在承平时期,还是混乱时期,都有同样的分量。 (210)

    (74)这时,奥托写了许多信给维提里乌斯,信里有许多毫无丈夫气概的谄媚言词,他答应给维提里乌斯金钱、恩惠,并允许他选择任何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过放荡生活。 (211) 维提里乌斯也向奥托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在开头的时候,双方的口气还很温和,但其借口却既愚蠢又不像样子。稍后,就像在一般吵架中的情况那样,他们相互攻击对方的放荡和卑鄙的行为,而这些攻击的话当然都是有根据的。奥托在召回了伽尔巴派出去的使节之后, (212) 又以元老院的名义把他们派到日耳曼的两支部队去,派到意大利军团和驻守在里昂的军队去。这些使节结果却留在维提里乌斯那里,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留在那里,这种情况很难使人相信他们是被扣留在那里的。奥托为了提高使节的威望而派出一些近卫军士兵伴随使节,但这些士兵并未能同那里的军团士兵混到一处就被送了回来。法比乌斯·瓦伦斯也以日耳曼的军队的名义写信给近卫军和城市步兵中队,吹嘘自己方面的力量,并且提出和解的条件。 (213) 他甚至责备他们把帝国的统治大权给予奥托,这大权实际上早已给予维提里乌斯了。 (214)

    (75)这样近卫军就同时受到威逼和利诱的夹攻。对方要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力量作战,若是不动干戈,他们将会一无所失。然而他们仍未放弃他们的忠诚。奥托把密探派往日耳曼,维提里乌斯则把自己的密探派往罗马。双方都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但是维提里乌斯的密探却能够安全地在罗马进行活动,因为在罗马的这样多的人当中,他们既不认识人们,人们也不认识他们;不过奥托的密探却由于他们的陌生面孔被人发觉,因为在军队里面,彼此都是认识的。维提里乌斯写了一封信给奥托的哥哥提齐亚努斯 (215) ,在这封信里他威吓说,如果他的母亲和孩子不能得到安全的话,他就要处死提齐亚努斯和他的儿子。但实际上两家都没有受到伤害。奥托这方面可能是由于害怕,但维提里乌斯是指望在取得胜利时可以得到宽大仁慈的声誉。

    (76)使奥托有了信心的第一个消息是从伊里利库姆 (216) 来的;消息说达尔马提亚、潘诺尼亚和美西亚的军团 (217) 都已向他宣誓效忠。西班牙方面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于是奥托就在一次公告中赞扬了克路维乌斯·路福斯 (218) ;但是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西班牙又倒向维提里乌斯一边去了。尽管优利乌斯·科尔杜斯使得阿基坦 (219) 向奥托宣誓效忠,但是它也并没有长期忠于奥托。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忠诚或感情。恐惧和需要使得人们一时倒向这一边,一时又倒向那一边。同样的恐怖情绪使得纳尔波高卢行省转到维提里乌斯一边,因为投向最靠近的、比较强的一边是很容易的事情。远方行省和全部海外军队都站在奥托一边,这并不是他们对他这一派有什么热情,而是因为罗马的名声和元老院的崇高威信在他们的心目中有很大的分量。而且,他们第一次听到的皇帝,在他们心目中总是占着优先的地位。促使犹太的军队对奥托宣誓效忠的是维斯帕西亚努斯,促使叙利亚的军队对奥托宣誓效忠的是木奇亚努斯。与此同时,埃及和所有东方的行省都是以奥托的名义来统治的。在迦太基 (220) 的带动之下,阿非利加也很乐于服从,他们甚至没有等待总督维普斯塔尼乌斯·阿普洛尼亚努斯的批准。尼禄的一名被释奴隶克列司肯斯————在乱世里甚至这类人物也参预国家大事————设宴款待人民群众,以庆祝最近皇帝的即位;而人民群众 (221) 也就怀着很大热情赶忙张罗起来。 (222) 其余的城市学了迦太基的样子。 (223)

    (77)既然军队和行省分成了这样的两派,维提里乌斯这方面就需要用武力来取得帝国的统治大权了。但是奥托这方面却仿佛是在承平已久的时代那样行使皇帝大权。有些事情他是按照国家的尊严做的,然而他的行动往往又和国家的荣誉相抵触,因为他出于当前的迫切需要而做得过分草率了。在3月1日以前,他本人和他的兄弟提齐亚努斯是执政官。 (224) 在这之后的月份里,担任执政官的则是维尔吉尼乌斯;他起用这个人的目的是为了引诱上日耳曼的军队。 (225) 他又要彭佩乌斯·沃皮司库斯担任维尔吉尼乌斯的同僚执政官,借口他们二人是老朋友;但大多数的人认为他的这一行动是为了向维也纳的人民讨好。 (226) 在这一年的其余的时期当中,担任执政官的仍旧是尼禄或伽尔巴原来任命的那些人:7月份以前是凯里乌斯·撒比努斯和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 (227) ;到9月份以前是阿里乌斯·安托尼努斯 (228) 和马利乌斯·凯尔苏斯;甚至在维提里乌斯已经取得了胜利的时候,他都没有取消他们所享有的这些荣誉。 (229) 但是奥托却把大祭司和占卜师的职位赠给那些已经经历了一切官阶的老人们, (230) 作为最高的荣誉;或是把祭司的职位授予不久之前从流放地返回的青年人,作为一种安慰,因为这种职位都是他们的父亲和祖先担任过的。卡狄乌斯·路福斯 (231) 、培狄乌斯·布莱苏斯 (232) 和赛维努斯·P (233) ……恢复了元老的职位,他们是在克劳狄乌斯和尼禄当政时期由于被控受贿而被剥夺了元老职位的。赦免他们的那些人决定把罪名改变一下:这样一来,实际上是贪污罪就被说成是大逆罪,因为大逆罪这个罪名现在令人十分反感,它甚至使好的法律都变成一纸空文,不起作用了。 (234)

    (78)奥托还试图以同样慷慨的手段争取各个城市和行省的帮助。他把更多的一些家族派到希思帕里斯 (235) 和埃美里塔 (236) 等移民地去。他把罗马公民权给予全体林哥尼斯人,把玛乌列塔尼亚的一些城市 (237) 赠给了巴伊提卡行省;他给卡帕多奇亚和阿非利加规定了新的政治制度,不过这种做法与其说为了这两个行省的长远利益,毋宁说是为了作个姿态给人看。他的这样一些行动乃是迫于形势的需要,乃是出于他无法摆脱的一些顾虑,但即使在他这样行动的时候,他依然不忘记自己心爱之人,要元老院赞同把波培娅的雕像重新树立起来。 (238) 有人认为,为了争取罗马人民的好感,他还提出了纪念尼禄的问题;而且实际上有些人确实已把尼禄的像立起来了;此外,有几天,人民群众和士兵仿佛为了提高奥托的高贵身份和荣誉似的,竟然欢呼他为尼禄·奥托;但是奥托本人却拿不定主意,因为他既不敢拒绝,又不好意思接受这个头衔。

    (79)当所有人的念头都集中到内战上去的时候,人们对国外的事情就不感兴趣了。这种情况促使撒尔玛提亚 (239) 的一个民族罗克索拉尼人 (240) ————他们在前一年的冬天曾屠杀过两个中队————抱着很大的希望来进攻美西亚。他们有骑兵九千人。他们生性倔强,屡获胜利,这使得他们心里想的只是战利品而不是战斗本身。因此当他们分散开来、放松戒备的时候,第三军团 (241) 和某些辅助部队就突然向他们发动了进攻。罗马人方面早已作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但撒尔玛提亚人却是分散的,他们由于贪图战利品,被沉重的负担压得疲惫不堪;再加上路滑难行,他们不能发挥骑兵的快速特色,结果就像是身带镣铐的人那样地被砍倒在地上。说来奇怪,撒尔玛提亚人的全部勇气好像并不在他们自己身上。如果徒步作战的话,哪一个民族也不像他们那样怯懦;可是他们骑在马上向敌人进攻,任何防线都难以挡住他们。但是,这天下着雨,雪也正在溶化:他们不能使用长枪或长刀(那要用双手才能抡起),因为他们的坐骑倒下了,而他们的锁子甲又重得使他们无法灵便地活动。他们的王公和贵族都用这种甲胄防身:它是用铁片或坚硬皮革制成的,穿在身上刺不透,但是若被敌人打倒就很难站起来。 (242) 同时他们在又软又厚的雪里越陷越深。穿着胸甲的罗马士兵在战场上生龙活虎地杀来杀去,他们投射投枪进攻敌人,或是用长枪刺杀敌人。在情况需要的时候,他们还使用短刀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杀死无所依靠的撒尔玛提亚人,因为撒尔玛提亚人不用盾牌保卫自己。最后只有很少的人逃离战场,躲到沼地里去,但是他们仍然由于严寒或是重伤而死在那里。这个消息传到罗马,美西亚的长官玛尔库斯·阿波尼乌斯被授以树立凯旋装束的胸像的荣誉; (243) 福尔乌斯·奥列里乌斯 (244) 、优利亚努斯·提奇乌斯 (245) 、努米西乌斯·路普斯 (246) 这几位军团统帅也被授以执政官的标记。奥托如此做,因为他对这次胜利感到高兴,并且把这一荣誉算到自己身上,说他打仗的运气好,他通过将士之手扩大了疆土。

    (80)就在这时,从一件并未引起人们恐惧的小事开始,竟然爆发成几乎毁灭全城的兵变。奥托曾下令把第十七步兵中队 (247) 从奥斯蒂亚的移民地调回罗马。近卫军的一名将领瓦里乌斯·克利司披努斯奉命装备这些队伍。 (248) 克利司披努斯从便于执行奥托的这项命令出发,直到晚上军营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下令打开武器库,把武器装到属于中队的那些车上去。但是晚上装车,引起了人们的怀疑。他的动机被认为是罪恶的,从而成了人们向他发动攻击的根据。他本来想悄悄行事,结果却闹得满城风雨,而喝醉了酒的士兵看到手里的武器就想去使用它们。士兵们议论纷纷,他们指责将领和百人团长企图发动叛乱,说元老们的奴隶正在被武装起来以便搞掉奥托。一部分士兵不了解这些情况,又喝得醉醺醺的;品行最不好的士兵便想利用这个机会进行抢劫。绝大多数的人则像通常那样,十分愿意参预任何新的骚动,而那些规矩士兵的奉公守法行为在黑夜里却发挥不了作用。克里司披努斯想制止这次兵变,他们就杀死了他和那些最严格的百人团长。随后他们便拿起自己的武器:抽出了刀,跳上马, (249) 奔向罗马的帕拉提乌姆皇宫去了。 (250)

    (81)奥托这时正在举行盛大宴会款待贵族男女。客人们惊惶万状,不知道这是当兵的偶然发疯,还是皇帝搞了什么阴谋,因此他们无法判断束手待擒更为危险,还是各自逃命更危险些。他们时而装出很勇敢的样子,时而又被吓得原形毕露。这时他们都注视着奥托的面孔。正像人们心里多疑时常见的那样,奥托自己害怕之时,正是他使别人怕他的时候。 (251) 他还像为自己的安全担心那样地为元老院的安全担心。他立刻派近卫军长官去安抚士兵的怒气, (252) 一方面请所有的客人迅速离开宴会。接着,国家的官员们就各自逃散了,他们抛掉他们的官阶标记,并且不让他们的朋友和奴隶伴随着他们。上了年岁的男男女女在黑暗中从不同的街道溜走,谁也不想回家,但绝大多数人则赶到朋友家去,或是躲到他们职位最低的下属家里去,因为那里是最不显眼的地方。

    (82)宫殿的大门甚至也阻挡不住情绪激昂的士兵,他们径向宴会所在的地方冲去。他们要求见到奥托。将领优利乌斯·玛尔提亚里斯和军团长官 (253) 维提里乌斯·撒图尔尼努斯想阻止他们冲进去,结果都负了伤。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威胁的声音;它们有时针对着百人团长和将领,有时又是针对着整个元老院的,因为这时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种盲目的惊恐情绪,又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怒气到底应当发泄到谁身上去,因此他们就放开手脚,逢人便杀。最后,奥托竟顾不得自己的皇帝尊严,站在他的床上(罗马人宴会时半卧在床上————中译者注)哭着哀求起来,好不容易才使他们住了手。后来他们十分勉强地返回营地,手上还沾着血迹。第二天,家家户户都把门关得紧紧的,整个城市就好像已被敌人占领了一样。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规规矩矩的人。老百姓都垂头丧气,惶惶不安。士兵们都两眼望着地,与其说是感到悔恨,毋宁说是在发愁。近卫军的将领李奇尼乌斯·普洛库路斯 (254) 和普洛提乌斯·费尔姆斯 (255) 向士兵讲了话,他们二人性格不同,一个人讲话的口气是温和的,另一个人的口气却很严厉。他们在结束发言时说,每个士兵将要得到五千谢司特尔提乌斯。 (256) 直到经过这样的安排之后,奥托才敢来到营里。将领和百人团长围着他,他们扯掉他们自己军阶的帜记,要求他解除他们的这一危险职务,并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普通士兵看到了他们的行动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就做出了愿意服从的样子,他们自动要求惩办肇事的罪魁祸首。

    (83)由于普遍的动荡不安,而士兵中间又出现了分歧意见,这时奥托处于困难的境地。奉公守法的士兵要求制止目前这种放肆行为。但大多数士兵则喜欢这种兵变,也很喜欢这样一个依靠群众支持才能实行统治的皇帝,而骚乱和掠夺又很容易把他们推上内战的道路。但是,他意识到,一个用罪恶手段取得的皇位是不能用突然的温和态度以及用重新建立古老的尊严等办法来维持的。因罗马本城遭到的危机和元老院的危险而苦恼的奥托最后讲了这样的话:

    “士兵同伴们,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激发你们对我的爱戴情绪,也不是为了鼓励你们的勇气,这两种美德在你们身上已经不少了。我到这里来是请你们控制一下你们的勇气,稍稍节制一下你们对我的关心。最近发生的骚动,并不是任何贪欲或憎恨引起的————虽然这种情绪最容易促使军队发动叛乱————它甚至也不是因为你们想逃避危险或害怕危险而引起的。你们过于忠诚了,这才使你们采取了鲁莽而不够理智的行动。好的动机常常会引起坏的后果,若是不作周密的考虑的话。我们正在准备进行一场战争。在发生紧急事件或是在局势突然有了变化的时候,我有没有时间都把情况公开报告你们呢?需要不需要把每一个计划拿出来要大家仔细讨论呢?有些事情士兵应当知道,但有些事情不应当叫士兵知道,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许多情况下,甚至百人团长和将领也只能接受命令。这才是明智的办法,而且只有这样,领袖的威信和严格的纪律才能维持。如果每个个人都一定要问为什么发布这样那样的命令,那就谈不到什么纪律,权威也就不复存在了。假设在战场上你们必须在深夜里拿起武器来,那么一两个微不足道的醉汉————我不能相信最近的一次疯狂行动是由于比这更多的人的惊惶所引起的————会动手杀死一个百人团长或是将领吗?他们会冲到他们统帅的营帐中去吗?

    (84)“你们这样做确实是为了我。但是在骚乱的时候,在黑暗和混乱之中,有人也就有机会对我动手。如果维提里乌斯和他的党羽有机会选择他们希望激起你们什么样的精神和情绪的话,那么除了叛变和冲突之外,还有什么呢?你们不是希望士兵不服从百人团长,百人团长不服从将领,从而使我们的步兵、骑兵都在一团混乱中毁灭么?士兵同伴们,战争之所以得胜,这与其说是因为大家对长官的命令提出疑问,毋宁说是因为大家的服从, (257) 而且只有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最守纪律的军队,才是在关键时刻最勇敢的军队。武器和勇气,这是你们的事情;筹划战役,指挥你们勇敢作战,则是我的责任。犯了错误的人很少,应当受惩处的人只有两个:所有其余的人都忘掉那可怕的一夜的事情吧。我希望其他军队永远不再听到谩骂元老院的声音。元老院是帝国的头脑, (258) 是一切行省的光荣; (259) 天哪,甚至此刻正被维提里乌斯教唆来反对我们的那些日耳曼人都不敢干出这样的事情。在意大利的孩子和真正的罗马青年之中,有任何一个人会要求这个等级的人的血,要求把他们杀死么?与这个等级的伟大光荣对比之下,维提里乌斯一派人的卑贱是暗淡无光的。维提里乌斯征服了一些民族;他多少也算有一些军队,但是元老院却与我们站在一起。因此,这就是说,国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而站在他们那边的却是国家的敌人。说老实话,你们是不是认为这座最美丽的城市只是由房屋、建筑和一堆堆的石块组成的? (260) 那些没有生命的、不能讲话的东西可以毁坏,也很容易用新的来代替。但是我们的永恒的权力、世界的和平、我的和你们的安全,却只有在元老院安全无恙的时候才能得到保证。这个元老院是在取得吉兆之后由我们的城市的始祖和创建人建立起来的,它从王政时期一直绵延不绝地存续到各个皇帝当政的时期,让我们把这个元老院像我们从我们祖先手里接受过来那样地传给我们的后人吧。要知道,元老是从你们中间产生出来的, (261) 而皇帝则是从元老中间产生出来的。”

    (85)这篇对士兵既是责备又是安抚的、写得十分得体的演说以及他的这种温和处理手段(因为他只不过下令处罚两个人)受到了士兵们的欢迎,这样一来,那些用武力制服不了的人的情绪这时就安静下来了。但罗马城还没有安定下来:还有武器的响声和战争的气氛。军队这时虽然没有发动任何全面的骚乱,但他们仍伪装分散到各家去,带着怀疑的情绪监视着由于出身高贵、由于财富或荣誉而成为人们的议论对象的那些人物。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相信维提里乌斯的士兵也会到罗马来试探各派的情绪,因此到处都是怀疑的气氛,即使是在每个人自己家里和亲近的人在一起时也几乎很难摆脱这种恐惧。但是最令人害怕的是在公开场合,在公开场合,他们根据当时谣传的消息来改变自己的态度和神情,他们注意使自己在听到可疑的消息时不要显得意气颓丧,在听到好消息时不要显得不够欢喜。还有一点,元老院在议事堂 (262) 开会时,在任何问题上都很难表现得恰如其分:不讲话时要不致被人认为心中不高兴,公开讲话又要不致引起别人的怀疑。奥托本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臣属,他自己也一直是在讲着这一类的话,他对于什么是谄媚是有深切体会的。结果,元老们就把他们的建议用委婉曲折的话讲出来,也有许多人干脆把维提里乌斯说成是敌人和卖国贼;但是最审慎最有先见之明的人只用一般常用的骂人话来攻击他,尽管有些人对他进行的责骂完全有事实的根据。他们只是在大家争相发言闹成一片的时候才讲话,再不就是以夸夸其谈来掩盖自己的真正意思。

    (86)各方传来的怪事更弄得人心惶惶。人们传说在卡披托里乌姆神殿 (263) 入口的地方,胜利女神所乘坐的马车上的缰绳从女神的手上滑落下来了;传说有一个神奇形体的东西从优诺圣堂 (264) 冲了出去;传说台伯河一个岛 (265) 上的圣优利乌斯的像在光天化日之下从西面转到东面去;传说在埃特路里亚有一只牛讲了话;又传说许多动物生了怪胎。此外还传说其他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在蛮荒时代,即使是和平时期也会受到人们的注意,但现在只有在恐怖时期才能听到。不过,同当前灾难与未来危险有关的最大忧虑却是由台伯河的突然泛滥引起的。台伯河高涨的河水冲坏了苏布利奇乌斯桥 (266) ,倾圮的桥又拦住了河水,使它倒流,结果河水就不仅淹没了城市的低洼地带,而且也淹没了平常不会遭到这类灾害的地区。许多人在街上被大水冲跑了,更多的人是在店铺里或是在床榻上淹死的。老百姓无工可做,又缺乏食物,都闹了饥荒。 (267) 出租的房屋 (268) 由于受到洪水的长期浸泡,房基都坏了,洪水退去之后房屋也就倒塌了。人们刚刚放下洪水的心事,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奥托正在筹划一次出征,他行军的必经之路玛尔斯广场和佛拉米尼乌斯大道 (269) 都被洪水封锁了,人们将这件事情解释为怪异,认为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而不认为它是偶然事件或是出于自然的原因。

    (87)奥托在为罗马举行了祓除式之后, (270) 就进而考虑出征的计划。由于奔尼努斯阿尔卑斯山和科提安努斯阿尔卑斯山以及进入高卢的其他山路都被维提里乌斯的军队封锁了,所以他就决定利用他的海军进攻纳尔波高卢。 (271) 这支海军是强大而忠诚的,因为在穆尔维乌斯桥的屠杀中得以活下来的人 (272) 和被伽尔巴残暴地关入监狱的人 (273) 都被他编入了军团,这样他就使其余的人也能指望在将来取得光荣服役的机会。 (274) 海军之外,他还派出了城市步兵中队和许多近卫军士兵作为陆军的主力和骨干,同时还能对将领们起顾问和监督的作用。领导这次出征的是两个主力百人团长安托尼乌斯·诺维路斯、苏埃狄乌斯·克利门斯和被他恢复了将领职位的埃米里乌斯·帕肯西斯(他是被伽尔巴撤职的)。但统率海军的却是他的被释奴隶莫斯库斯(莫斯库斯的军阶并没有变动), (275) 这样是要他监督那些比他自己更要正直的人们的忠诚。他任命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马利乌斯·凯尔苏斯、安尼乌斯·伽路斯 (276) 为步兵和骑兵的统帅。然而他最信任的却是近卫军长官李奇尼乌斯·普洛库路斯。普洛库路斯在内政方面是个精力充沛的干练人物,但是在战争方面却没有经验。他严格地根据各人的性格,把保里努斯的“声望”、凯尔苏斯的“毅力”和伽路斯的“干练”都利用来作声讨的基础,这样他就轻易地以自己的虚伪狡诈凌驾于有德行而又谦逊的人物之上。

    (88)大约就在这个时候,科尔涅里乌斯·多拉贝拉 (277) 被放逐到阿克维努姆移民地 (278) 。他在那里不曾受到严密的或是暗中的监视,人们也没有对他提出过任何控诉。他之所以出名是由于他的古老门第和他同伽尔巴的亲密关系。许多高级长官和很大一部分担任过执政官的人都奉奥托之命和他一同出征,他们不是以参加者或顾问的身份出征,而只是皇帝个人的随从。在这些人当中有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这个人享受和其他人同样的待遇,奥托完全不把他看成是一个皇帝的兄弟或是一个敌人。这一行动在罗马引起了人们的不安。没有一个阶级能免除恐惧或是危险。元老院的首要人物都已年老力衰,他们在长期的和平环境中已变得迟钝不灵了;贵族人士都毫无生气,他们已经忘掉了作战的本领。骑士也不懂得什么是军事;人们越是想隐藏他们的畏惧心情,他们这种心情也就表现得越是明显。可是,在另一方面,却也有一些人出于毫无道理的虚荣而购置精良的武器和良马;有一些人则大规模置办宴会用品,把这作为一种战时的装备来刺激他们那邪恶的欲望。明智的人考虑的是和平与国家的命运;愚蠢的人则不关心未来,只是由于怀抱着一些无聊的妄想而得意洋洋;许多在和平时期因声名扫地而苦恼的人物都很欢迎这种混乱局面,在他们的心目中,在动荡不定中最为安全。

    (89)但是民众————他们人数过多,因而无法参预国事————却渐渐感到战争的坏处,因为现在所有的金钱全都用到士兵身上,粮价也上涨了。在温代克斯发动叛乱的时期,民众还没有受到这些情况的很大影响,因为罗马城本身那时很安全,而战争又是在行省进行的。既然战争是在罗马军团和高卢人之间进行,所以人们就把它看成是一场对外战争。事实上,自从圣奥古斯都建立起了凯撒的统治大权以后,罗马人民所进行的战争都在远离罗马的地方,而且这些战争只能使一个人操心或给他带来荣誉而已。在提贝里乌斯和盖乌斯当政时期,只有承平时期的不幸事件才会给全国带来影响;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反抗克劳狄乌斯的阴谋在它一经发觉时立刻就被镇压下去了。 (279) 把尼禄赶下了皇位的,与其说是武力,毋宁说是消息和谣传。但是在当前,军团和海军,还有一件几乎是没有前例的做法,即近卫军和城防步兵中队也都被率领去作战了。如果领导作战的是更加出色的人物的话,则东方和西方以及它们本身所拥有的全部潜力,是足以为一次长期的战争提供材料的。有一些人想拖延奥托的出征,他们提出的是一些宗教上的理由,即那些神圣的盾牌还没有被放回到它们原来的地方去。 (280) 但奥托对拖延嗤之以鼻,过去尼禄也是由于拖延而失败的。而且凯奇纳已经越过阿尔卑斯山了,这对他也是一个敦促。

    (90)3月14日,奥托把国事付托给元老院之后,将出售尼禄所没收的财产的余款,凡未归入皇帝财库者, (281) 全部赠给了那些从亡命地被召回来的人。这是一项极其合理的赠赐,从表面上看又很慷慨。但是这实际上毫无价值,因为财产早就急不可待地变卖成现钱了。 (282) 随后他便召集了人民的集会,称颂罗马如何庄严伟大,赞扬人民和元老院对他本人的热诚拥戴。他对维提里乌斯方面的人用语甚为温和,他责备对方军团受人蒙蔽,而未责备他们的胆大妄为,而且他并没有直接提到维提里乌斯的名字。他所以不指名道姓,这或者是因为他本人的节制,或者是代他起草这一演说的人担心自己的安全而避免对维提里乌斯有任何侮辱性的词句。这是可能的,因为人们一般认为,在民政事务方面,奥托借重于伽列里乌斯·特拉卡路斯 (283) 的才能,就好像在策划军事行动方面,他依靠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和玛利乌斯·凯尔苏斯那样。有一些人认得出特拉卡路斯的著名文风,因为他常常在法庭上发言,他的词藻丰赡华丽,声调悦耳动听,使群众听了很过瘾。民众的欢呼很过分,但并非发自内心,这不过是他们讨好皇帝的一种公认的方式罢了。人们争先恐后地表示他们的热情和祝愿,就仿佛他们是向独裁官凯撒或皇帝奥古斯都欢呼喝彩一样。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皇帝的畏惧或爱戴,而是他们生来特别喜欢这种奴才习气。奴才常常是这样:每个人的行动都出于个人的动机,国家的荣誉根本不放在眼里。当奥托出发的时候,他委托他的兄弟撒尔维乌斯·提齐亚努斯负责维持全城的秩序和照料帝国的事务。 (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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