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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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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沈之是非,乃邢、魏之优劣也。”

    【注释】

    ①任防:南朝梁文学家。字彦升,乐安博昌人。当时以表、奏、书、启诸体散文擅名。

    【译文】

    邢子才、魏收两个人都有盛名,一般人都把他们看做标准,当做宗师。邢子才赞赏佩服沈约而轻视任防,魏收喜爱羡慕任防而诋毁沈约,二人每在谈天喝酒时,就争得面红耳赤。邺下人物盛多,二人各有自己的朋党。祖孝徵曾经对我说:“任防、沈约二人的是非,实际上就表示着邢子才、魏收二人的优劣。”

    【原文】

    《吴均①集》有《破镜赋》。昔者,邑号朝歌,颜渊②不舍;里名胜母,曾子③敛襟:盖忌夫恶名之伤实出。破镜乃凶逆之兽,事见《汉书》,为文幸避此名也。比世往往见有和人诗者,题云敬同,《孝经》云:“资于世父以事君而敬同。”不可轻言也。梁世费旭④诗云:“不知是耶非。”殷沄诗云:“飖飏云母舟⑤。”简文曰:“旭既不识其父,沄又飖飏其母。”此虽悉古事,不可用也。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宋书》已有屡游之诮;如此流比⑥,幸须避之。北面事亲,别舅瘾《渭阳》之咏;堂上养老,送兄赋桓山之悲,皆大失也。举此一隅,触涂宜慎。

    【注释】

    ①吴均:南朝梁文学家。字叔庠,吴兴故鄣人。以小品书札见长,时人称为“吴均体”。

    ②颜渊:春秋末鲁国人。名回,字子渊。孔子学生。其德行为孔子所称赞。

    ③曾子:春秋末鲁国人。名参,字子舆。孔子学生。以孝著称。

    ④费旭:王利器谓当作费昶。

    ⑤云母舟:以云母装饰之舟。

    ⑥流比:同类比照类推。

    【译文】

    《吴均集》中有《破镜赋》一文。先前,有座城邑名叫朝歌,颜渊因为这名称就不在那里停留;有条里弄称为胜母,曾子到此赶紧整饬衣襟以示恭敬:他们大约是忌讳这些不好的名称损伤了事物的内涵吧。破镜是一种凶恶的野兽,它的典故见于《汉书》,希望你们写文章时能避开这个名字。近代时常看见有奉和别人诗歌的人,在和诗的题目中写上“敬同”二字,《孝经》上说:“资于世父以事君而敬同。”可见这两个字是不可以随便说的。梁朝费旭的诗说:“不知是耶非。”殷沄的诗说:“飖飏云母舟。”简文帝讥讽他俩说:“费旭既不认识他的父亲,殷沄又让他的母亲四处飘荡。”这些虽然都是旧事,也不能够随便引用。有的人在文章中引用《诗经》中“伐鼓渊渊”的诗句,《宋书》对这类引用词语不考虑反切触讳的人已有所讥讽,以此类推,希望你们也务必要避免使用这类词语。有人尚在侍奉母亲,与舅舅分别时却吟唱《渭阳》这种思念亡母的诗歌;有人父亲尚健在,送别兄长时却引用“桓山之鸟”这种表现父亡卖子的悲痛的典故,这些都是大大的过失。举以上部分例子,你们就应该处处事事慎重对待了。

    【原文】

    挽歌辞者,或云古者《虞殡》①之歌,或云出自田横②之客,皆为生者悼往告哀之意。陆平原③多为死人自叹之言,诗格既无此例,又乖制作本意。

    【注释】

    ①《虞殡》:挽歌名。

    ②田横:秦末狄县人。本齐国贵族。楚汉战争中自立为齐王,后为汉军所破。

    ③陆平原:即陆机,曾任平原内史。

    【译文】

    挽歌辞,有人说是旧时的《虞殡》之歌,有人说出自田横的门客,都是活着的人用来追悼死者表达哀痛意思的。陆机写的《挽歌诗》大多是死者自叹之言,诗的体例中既没有这样的例子,又违背了作诗的本意。

    【原文】

    凡诗人之作,刺箴美颂,各有源流,未尝混杂,善恶同篇也。陆机为《齐讴篇》①,前叙山川物产风教之盛,后章忽鄙山川之情,殊失厥体。其为《吴趋行》②,何不陈子光③、夫差④乎?《京洛行》,胡不述赧王⑤、灵帝⑥乎?

    【注释】

    ①《齐讴篇》:即《齐讴行》,乐府杂曲歌辞名。见《乐府诗集》卷六十四。

    ②《吴趋行》:吴地歌曲名。陆机所作《吴趋行》篇。

    ③子光:即春秋时吴王阖庐。他以专诸刺杀吴王僚而自立。又用楚亡臣伍子胥,屡败楚兵。后在与越王勾践的战争中兵败负伤而死。

    ④夫差:阖庐之子。

    ⑤赧王:即周赧王。为周朝的亡国之君。

    ⑥灵帝:即汉灵帝刘宏。在位期间,宦官专政,党锢之祸复起。终于招致黄巾起义的爆发。

    【译文】

    凡诗人的作品,指责的、规谏的、赞美的、歌颂的,各有其源流,不会混杂,使善和恶同时在一篇之中。陆机作《齐讴行》,前面部分叙述山川、物产、风俗、教化的兴盛,后面部分突然轻视山川之情,太背离此诗的风格了。他写《吴趋行》,为什么又不陈述阖庐、夫差的事呢?他写《京洛行》,为什么又不陈述周赧王、汉灵帝的事呢?

    【原文】

    自古宏才博学,用事误者有矣;百家杂说,或有不同,书傥湮灭,后人不见,故未敢轻议之。今指知决纰缪者,略举一两端以为诫。《诗》云:“有鷕雉鸣。”又曰:“雉鸣求其牡①。”毛《传》②亦曰:“唅鷕,雌雉声。”又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郑玄③注《月令》亦云:“雊,雄雉鸣④。”潘岳赋曰:“雉鷕鷕以朝雊。”是则混杂其雄雌矣。《诗》云:“孔怀⑤兄弟。”孔,甚也;怀,思也,言甚可思也。陆机《与长沙顾母书》,述从祖弟士璜死,乃言:“痛心拔脑,有如孔怀。”心既痛矣,即为甚思,何故方言有如也?观其此意,当谓亲兄弟为孔怀。《诗》云:“父母孔迩⑥。”而呼二亲为孔迩,于义通乎?《异物志》云:“拥剑状如蟹,但一盉偏大尔。”何逊⑦诗云:“跃鱼如拥剑。”是不分鱼蟹也。《汉书》:“御史府中列柏树,常有野鸟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朝夕鸟。”而文士往往误作乌鸢用之。《抱朴子》说项曼都诈称得仙,自云:“仙人以流霞一杯与我饮之,辄不饥渴。”而简文诗云:“霞流抱朴碗。”亦犹郭象以惠施之辨为庄周言也。《后汉书》:“囚司徒崔烈以锒铛鏁⑧。”锒铛,大鏁也;世间多误作金银字。武烈太子⑨亦是数千卷学士,尝作诗云:“银缫三公脚,刀撞仆射头。”为俗所误。

    【注释】

    ①鷕(yǎo):雌野鸡的叫声。牡:雄性。此处指雄野鸡。

    ②毛《传》:即《毛诗古训传》的简称。

    ③郑玄:东汉经学家。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其注经以古文经说为主,兼采今文经说,为汉代经学的集大成者。

    ④赧懿行曰:“郑注《月令》,今本无‘雄’字,而云:‘雊,雉鸣也。’《说文》亦云:‘雊,雄雉鸣。’疑颜氏所见古本有‘雄’字,而今本脱之欤?”

    ⑤孔怀:本为极其思念之意,后指兄弟。

    ⑥迩:近。

    ⑦何逊:南朝梁诗人。字仲言,东海郯人。

    ⑧鏁(suǒ):通“锁”。

    ⑨武烈太子:姓萧,名方等,字实相。梁元帝长子。

    【译文】

    从古至今以来,那些宏才博学,而引用典故发生错误的人是有的;诸子百家杂说,意见或许不尽相同,倘若那些书籍已经湮灭,则后人就不能见到,因此我也不敢随便谈论它们。现在我且说说那已经肯定是绝对错谬的事例,略举一两例让你们引以为诫。《诗经》上说:“有鷕雉鸣。”又说:“雉鸣求其牡。”《毛诗古训传》也说:“唅鷕,雌雉声。”《诗经》上又说:“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郑玄所注解的《月令》也说:“雊,雄雉鸣。”潘岳的赋却说:“雉鷕鷕以朝雊。”这就混淆雌雄二者的差别了。《诗经》上说:“孔怀兄弟。”孔,很的意思;怀,思念的意思,孔怀,意思是十分想念。陆机《与长沙顾母书》,叙述从祖弟士璜之死,却说:“痛心拔脑,有如孔怀。”心里既然感到伤痛,就表示甚为思念,为什么才说有如呢?看他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亲兄弟就是“孔怀”。《诗经》说:“父母孔迩。”如果按照上面的用法把父母亲叫做“孔迩”,意思上说得通吗?《异物志》上说:“拥剑状如蟹,但一盉偏大尔。”何逊的诗说:“跃鱼如拥剑。”这是没有分辨鱼和螃蟹的区别。《汉书》上说:“御史府中列柏树,常有野鸟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朝夕鸟。”而文人们往往将其误作“乌鸢”来使用。《抱朴子》说项曼都诈称遇见了仙人,自言:“仙人以流霞一杯与我饮之,辄不饥渴。”而梁简文帝的诗说:“霞流抱朴碗。”就好像郭象把庄周辩说惠施的话当成庄周的话了。《后汉书》说:“囚司徒崔烈以锒铛锁。”锒铛,指铁锁链,世上的人大多把它误写作金银的“银”字。武烈太子也是饱读数千卷书的学者了,他曾经作诗说:“银锁三公脚,刀撞仆射头。”这就是被世俗的写法贻误了。

    【原文】

    文章地理,必须惬当。梁简文《雁门①太守行》乃云:“鹅军攻日逐②,燕骑荡康居③,大宛④归善马,小月⑤送降书。”肖子晖《陇⑥头水》云:“天寒陇水急,散漫俱分泻,北注徂黄龙⑦,东流会白马⑧。”此亦明珠之盗⑨,美玉之瑕,宜慎之。

    【注释】

    ①雁门:郡名。战国赵地,秦置郡。位于今山西北部。

    ②日逐:匈奴王号,地位低于左贤王。

    ③康居:旧时西域城国名。东临乌孙、大宛,南接大月氏、安息,西与奄蔡交界。

    ④大宛:古西域三十六城国之一。北通康居,西南邻大月氏。盛产名马。

    ⑤小月:即小月氏。旧时西域国名。

    ⑥陇:即陇山。六盘山南段的别称。又名陇坻、陇坂。位于今陕西陇县至甘肃平凉一带。

    ⑦黄龙:指黄龙城。又名龙城、和龙城、龙都。旧地在辽宁朝阳。

    ⑧白马:赵曦明谓指汉代西南夷之白马氐。

    ⑨盗:原指丝上的疙瘩。引申为毛病、缺点。

    【译文】

    诗文中涉及有关地理的内容,一定要恰当。梁简文帝的《雁门太守行》却说:“鹅军攻日逐,燕骑荡康居,大宛归善马,小月送降书。”肖子晖的《陇头水》说:“天寒陇水急,散漫俱分泻,北注徂黄龙,东流会白马。”这些地方也可算是明珠中的毛病,美玉中的瑕疵,这些地方就一定要慎重对待。

    【原文】

    王籍①《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江南以为文外断绝,物无异议。简文吟咏,不能忘之,孝元讽味,以为不可复得,至《怀旧志》载于《籍传》。范阳卢询祖②,邺下才俊,乃言:“此不成语,何事于能?”魏收亦然其论。《诗》云:“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毛《传》曰:“言不喧哗也。”吾每叹此解有情致,籍诗生于此耳。

    【注释】

    ①王籍:字文海,琅邪临沂人。

    ②卢询祖:北齐人。袭祖爵大夏男。有术学,文章华美。

    【译文】

    王籍的《入若耶溪》诗说:“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江南文人认为此二句在诗句中无与伦比,无人可以对此持有异议。梁简方帝咏吟这两句诗后,就不能忘掉它了;梁孝元帝讽读玩味之后,也认为再没有人能够写得出来,以致在《怀旧志》中把它记载在《王籍传》中。范阳人卢询祖,是邺下才俊之士,却说:“这两句诗不像样子,为什么认为他有才能呢?”魏收也赞同他的意见。《诗经》说:“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毛诗古训传》说:“意思是安静而不嘈杂。”我时常赞叹这个解释有情致,王籍的诗句就是由此产生的。

    【原文】

    何逊①诗实为清巧,多形似②之言;扬都③论者,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气,不及刘孝绰④之雍容也。虽然,刘甚忌之,平生诵何诗,常云:“‘蘧车⑤响北阙’,盝盝不道车。”又撰《诗苑》,止取何两篇,时人讥其不广。刘孝绰当时既有重名,无所与让;唯服谢胱,常以谢诗置几案间,动静辄讽味。简文爱陶渊明⑥文,亦复如此。江南语曰:“梁有三何,子朗最多。”三何者,逊及思澄⑦、子朗也。子朗信饶清巧。思澄游庐山,每有佳篇,亦为冠绝。

    【注释】

    ①何逊:南朝梁诗人。字仲言,东海郯人。任安城王参军事,兼尚书水部郎,后为庐陵王记室。其诗长于写景及炼字,为杜甫所推重。

    ②形似:此处是形象的意思,指描绘或表达具体生动。

    ③扬都:即建业,旧时县名。治所位于今南京市。

    ④刘孝绰:南朝梁文学家。原名冉,小字阿士。彭城人。曾任秘书丞等职。能诗文。

    ⑤蘧(qú)车:抱经堂本作“蘧居”,王利器据孙祖志说校改。

    ⑥陶渊明:东晋文学家、诗人。一名潜,字元亮,私谥靖节。

    ⑦何思澄:南明梁人。字元静。少勤学,工文辞,早有才思,工清言。

    【译文】

    何逊的诗歌的确清新奇巧,颇多生动形象的语句;建业邺下那些论诗者,却不满他的诗往往有苦辛之病,多贫寒之气,不及刘孝绰诗歌的雍容华贵。虽然这样,刘孝绰仍然很忌讳何逊的诗,平时诵读何逊的诗,经常讥讽地说:“‘蘧居响北阙’,盝盝不道车。”他又撰写了《诗苑》一书,只选取了何逊的两篇,当时人都非难他收得太少。刘孝绰当时已经有大名,没有什么谦让可言;只是佩服谢胱,经常把谢胱的诗放在几案上,起居作息之时,就拿来讽诵玩味。简文帝喜欢陶渊明的诗文,也和刘孝绰的做法一个样。江南俗语说:“梁朝有三何,子朗诗最好。”三何,指何逊、何思澄及何子朗。何子朗的诗歌确实多清新奇巧之句。何思澄游览庐山时,经常有佳作产生,在当时也是超群绝伦的。

    【评析】

    在《文章》篇中,作者提出了文章的源头是《五经》的观点,并认为各类文章都有自己的用途。但是,在写文章的时候不能恃强傲物,否则就会因此而招致败损。同时要求子孙们要继承家风,把文章写得典雅而有正体,不要盲从社会上的不正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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