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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追求权力、威望和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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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求爱,是我们文化中获取对抗焦虑的安全感最常用的方式。而追求权力、威望和财富则是另一种方式。

    也许我应该解释一下,为何我要把权力、威望和财富作为一个单独的问题来讨论。仔细来看,不管主导倾向源自何种目标,都必然会给人格造成极大的影响。神经症患者追求安全感时,哪一个目标占上风取决于外部环境,以及个体天赋和心理结构的差异。此处我一并加以讨论,是因为它们具有共同点,这些共同点使它们不同于爱的需要。赢得爱,意味着通过与他人加强联系来获得安全感,而追求权力、威望和财富,则意味着通过疏远他人和巩固个人地位来获得安全感。

    想要控制支配、赢得威望、收获财富,本身并不是神经症倾向,正如渴望爱本身也并不是神经症性的。为了理解权力、威望和财富方面的神经症追求的特点,应该与正常人作一个比较。例如,正常人的权力感来源于对自己超群实力的认识,不管是体力、能力、心理能力、成熟还是智慧。或者,他对权力的追求可能与某些特定原因有关:家庭、政治或专业团体、祖国、某个宗教或科学观念。然而,对权力的神经症追求产生于焦虑、憎恨和自卑感。简而言之,正常的权力追求出自力量,神经症的权力追求出自软弱。

    同样,其中也涉及文化因素。个人权力、威望和财富并非在每种文化中都很重要。例如,普韦布洛印第安人绝对不鼓励追求威望,而且他们的个人财富差距也很小,因而这种追求也不太重要。在那样的文化下,为了获得安全感而追求任何形式的支配权都是毫无意义的。在我们的文化中,神经症患者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在我们的社会结构中,权力、威望和财富可以带来更多安全感。

    在探求这种追求的产生条件时,我们显然发现,人们往往只有在证实了不可能通过爱来获得安全感以对抗潜在焦虑之后,才会发展出这种追求。以下我将以一个例子来说明,当爱的需要受挫时,这种追求如何以雄心壮志的形式发展出来。

    一个女孩极度依恋比她大四岁的哥哥。他们曾经沉迷在多少有点儿性属性的衷情之中,但在她八岁那年,她的哥哥突然拒绝了她,还提出他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像之前那样玩了。此后没多久,这个女孩在学校表现出突如其来的野心。这显然是她求爱失败导致的,而且当这个女孩没有什么人可以依赖之时,这就格外令人痛苦。父亲对孩子漠不关心,而母亲又明显偏爱哥哥。这不仅令她沮丧,还严重打击了她的自尊心。她并没有意识到,哥哥的态度改变仅仅是因为他正步入青春期。因此,她感到羞辱难堪,由于她的自信心本就建立在极不牢靠的基础上,情况就更加严重了。母亲压根儿就不曾需要过她,而且由于她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人人都很倾慕,无形之中她觉得自己是一文不值。而且,哥哥不仅得到了母亲的偏爱,还得到了母亲的信赖。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母亲总是跟哥哥商讨自己的一切困难。因此,这个女孩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受到了冷落。她再一次努力去获取所需要的爱:与哥哥的不愉快经历发生之后不久,她爱上了一个在旅行中结识的男孩,她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并开始编织有关于这个男孩的美妙幻想。当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时,她变得闷闷不乐,面临着新的失望。

    正如这种情况中极常发生的那样,父母和家庭医生把她的状态归因于她在学校所就读的班级课程难度过高了。他们把她从学校接出来,送她到一个避暑胜地去游玩。然后把她放到比之前低一个等级的班级中去。当时她不过九岁的年纪,便表现出相当拼命的志向和抱负。她只允许自己在班上成绩排名第一。与此同时,她与其他女孩原本友好的关系也明显受损。

    这个例子说明了产生神经症抱负心的种种典型因素:她一开始没有安全感,因为她感觉自己不被需要;出现严重的敌对状态又无法表现出来————作为家庭中的主导人物,母亲需要他人的盲目崇拜;受压抑的敌意滋生出大量的焦虑;她的自尊心从未获得成长的机会,她经常感到羞愧难堪,过去那一段与哥哥的亲密关系又使她感到耻辱;通过索取爱以获得安全感的手段失败了。

    对权力、威望和财富的神经症追求,不仅是一种对抗焦虑的保护手段,还是释放受压抑的敌意的渠道。我想先谈谈每一种追求是如何提供特殊保护进而对抗焦虑的,然后谈谈它们释放敌意的特定方式。

    首先,追求权力是一种对抗无助感的保护性手段,如我们所见,无助感正是焦虑的基本要素之一。神经症患者不乐意自己身上出现丝毫无助或软弱的迹象,以至于他会刻意回避正常人习以为常的情境,例如接受别人的指导、建议,寻求他人或环境的帮助,迁就或赞同他人。这种之于无助感的逆反心理及行为,不会一次性达到制高点,而是逐步增长的;神经症患者越是感觉受碍于自己的抑制力,就越是没有自我主张的能力。他变得越软弱,就越是心急火燎地回避一切略似软弱的事物。

    其次,权力的神经症追求是一种避免遭受危险或轻视的保护性手段。神经症患者发展出一种刻板、非理性的力量想象,这使他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任何局面,不管有多难,而且他应该即刻掌控局面。这个理想逐渐与自满联系在一起,因而,神经症患者不仅把软弱视为一种危险,还视其为一件丢脸的事。他将人作非“强”即“弱”的区分,钦佩强者、鄙视弱者。他对待他认为软弱的人的态度也很极端。他多多少少蔑视那些赞同或迁就他的人,包括那些受抑制的人,以及那些因不太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而将喜怒哀乐都明白地表现出来的人。他也同样蔑视自己身上的这些品质。如果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面临强迫性焦虑或自我抑制的问题,他就会感到蒙受了耻辱。他鄙视自己有神经症,还焦躁不安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他也鄙视自己无力自主解决这个问题。

    采取哪种特定的形式去追求权力,取决于他认为缺乏哪种权力最令人恐惧或鄙视。我会讲到这方面最为常见的一些表达方式。

    其一,神经症患者会渴望像控制自己一样控制别人。他不想任何未经他发起或同意的事情发生。追求的控制方式可能衰减,即有意识地允许对方享有充分的自由,但坚持要知晓对方的一言一行,如果发现了存在任何秘密,他就会感到无比愤怒。控制他人的倾向也可能被压抑住,以至于不仅仅是对方,甚至所有与对方有关的人都以为他极为慷慨地赋予了对方足够的自由。

    然而,一个人若是过于彻底地压抑了自己的控制欲,每次对方与其他朋友约会,或是无意中回家晚了,他都会变得萎靡不振,或者剧烈头疼,再或者肠胃不适。他不知道失常的原因,还可能会将此归结于天气、吃错东西等无关状况。许多表面看来是出于“好奇”的言行,其实也是因为希望控制局势的隐秘愿望。

    这类人还倾向于想要永远正确,若是证明他们错了,哪怕只是有关于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们也会恼怒不已。他们必须比别人更了解一切,这种态度可能令他人感到尴尬。那些原本认真可靠的人,在面对他们不知其解的问题时,可能会不懂装懂,或是故弄玄虚,哪怕在这种情况下无知并不会使他们名誉扫地。有时,重点表现为他们要求预先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或是预见到所有可能性。这种态度可能伴随着厌恶任何含有不可控因素的情境,他们在主观上认为自己任何风险都不应该承担。强调自我控制则表现为厌恶自己在任何感受面前失控。一个神经症女人倾慕于一个男人,但一旦这个男人接受了她的爱意,这种倾慕就可能突然变成藐视。这种类型的病人发现很难让自己彻底进入自由联想(free associations),因为那意味着失控,意味着将自己带进未知的恐惧当中。

    另一个态度也是神经症患者追求权力的特点,即渴望随心所欲。如果别人所做的不是他期望他们做的,时间也不是他所期望的时间,就可能持续不断地触怒他。他不耐烦的态度也与追求权力的这个特点密切相关。任何推迟和等待————即使只是等待红绿灯,都可能成为他愤怒的来源。神经症患者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发号施令的态度。或者至少不明白该种态度的程度。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及无法作出改变,明显是出于自己的利益,因为这种“无意识”的态度具有重要的保护功能。其他人也不该发现这点,因为他们若是发现了,他就有失去他们的爱的危险。

    这种意识缺失对爱有着重要的影响。若恋人或丈夫完全辜负了期望、迟到了、不打电话、出差去了,这个神经症女人都会感觉他并不爱她。她把这些情况作为证据,证明她不被需要,而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之于他人违逆自身意愿的明显的愤怒反应,而她的意愿往往是含糊不清的。这种谬论在我们的文化中的确很常见,并极大地解释了不被需要的感觉,这种感觉常常是神经症中的关键因素。一般来说,这是从父母那里习得的。一位强势的母亲,对小孩抗命而愤慨不已,她会因此以为小孩不爱她。由此常常会引发一种诡异的矛盾,这种矛盾可能会严重挫伤任何爱的关系。神经症姑娘无法爱一个“软弱”的男子,因为她们鄙视任何软弱。但她们也无法应对一个“坚强”的男子,因为她们期望自己的伴侣时时顺从自己。因此,她们暗中所寻觅的是英雄和超人,只有他们才能同时做到既“坚强”又“软弱”,从而很好地满足她们所有的愿望。

    追求权力的另一个态度是决不让步。他们觉得赞同他人观点或接受他人建议是一种软弱————即使他们认为对方是正确的,哪怕只是动一点点这种念头,也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重视这种态度的人往往会矫枉过正,而且会完全出于害怕、让步的考虑而强迫性地采取对立立场。这种态度最一般性的表现方式是神经症患者暗自坚称:应该是社会适应他,而不是他去适应世界。在精神分析治疗中,种种基本困难之一正在于此。对病人精神分析的最终目标不是获取信息或洞察情况,而是借由这种洞察力去改变他的态度。尽管意识到这种改变对他有好处,但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仍然痛恨改变,因为对他来说,这暗示着一种决定性的让步。无法让步也会影响爱的关系。爱,尽管它可能有其他含义,但肯定意味着向爱人和自己的感受投降、让步。无论男女,越是没有能力作出这种让步,就越是对这段爱的关系感到不满。这个因素同样与性冷淡有关,因为性高潮的前提正是这种彻底“放弃自我”的能力。

    我们已经看到了追求权力之于爱的关系的影响,这使我们能更完整地理解爱的神经症需要的诸多内涵。如果不考虑追求权力的作用,就无法完全理解与追求爱有关的诸多态度。

    正如我们所见,追求权力是对抗无助和无价值的保护性措施。后面这种功能是与追求威望共有的。

    属于这一类的神经症患者形成了一种迫切的需要: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得到褒扬和尊重。他会幻想自己给别人的印象是美丽、聪明的,或是取得了某些出色的成就;他会花钱如流水,一掷千金;他要求自己能谈论最新的书和演出,了解杰出人物。他无法把任何不崇拜他的人当作朋友、爱人、员工。他的所有自尊都依赖于被赞扬,如果没有得到赞扬,他的自尊就无所依存。因为过度敏感,因为持续不断地感到羞耻,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煎熬。他有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感受到了羞辱,因为这个认识实在是太痛苦了。但不管有没有意识到,他对任何这种感觉的反应都是一种伴随着痛苦的愤怒。因此,他的态度引发了新的敌意和焦虑。

    由于这里我们仅仅是在描述,所以不妨将这种人称为自恋者。然而,如果动态地考察这一类人,这个称谓并不确切,因为尽管他们自始至终地一心想吹捧自己,但就其本质而言,他们这样做并非出于自尊自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对抗无足轻重和羞辱的感觉,或者————积极点说————是为了修复崩塌的自尊。

    他与别人的距离越远,他对自身威望的感知就越内在化,这是一种自我感觉万无一失、美妙绝伦的需要。任何缺点,不管是昭然若揭还是隐隐绰绰的感觉,都会被他们视为一种屈辱。

    在我们的文化中,对抗无助和无价值或屈辱的保护性手段,也可能源自对于财富的追求,因为财富既带来权力,又带来威望。在我们的文化里,对财富的非理性追求极为普遍,以至于只有在与其他文化作比较之后我们才能意识到:无论说它是基于人性贪婪的本能,还是基于生物动力的升华,这种追求都不是一种普遍的人类天性。即使是在我们的文化中,一旦相应的焦虑缓解或消除了,强迫性的财富追求也会消失不见。

    作为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财富所对抗的特定恐惧是贫困、一无所有和依靠他人。对贫困的恐惧也许是一根鞭子,鞭策一个人不停地工作,绝不错失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这种追求的防御属性表现为他没有能力把他的钱用于享乐。追求财富并非只是直接指向金钱或物质,也可能表现为对他人的占有态度,以及用作一种保护手段以免失去爱。占有欲是众所周知的现象,尤其是它在婚姻中的表现,法律也为这种诉求提供了法律依据。由于其特征与之前讨论过的权力追求极为相似,这里我不再特别举例。

    之前我说过,上述三种追求不仅是对抗焦虑的安全手段,也是释放敌意的方式。根据主导性诉求的不同,这种敌意采取的形式存在压制、羞辱或剥削他人等不同倾向。

    权力神经症追求的自我压制的属性使得其不一定会公然表现为对于他人的敌意。它可能伪装成社会价值或人道主义,例如表现为提供建议、爱管闲事、采取主动或带头等态度。但是,如果敌意隐藏在这些态度中,别人(孩子、配偶、员工)也能感觉得到,他们要么服从,要么反抗。神经症患者自己往往察觉不到自己带有敌意。就算他因为事情不遂己愿而暴跳如雷,他仍然会认为自己本质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生气只是因为他人太没脑筋了。无论如何,实际情况是:神经症患者往往会压抑自己的敌意,转而以一种文明有礼的形式表现出来,只有在他无法随心所欲时才会爆发出来。对于他所气恼的种种场合,别人可能并不觉得是对立,诸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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