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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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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的强度中品赏这处境,因为,在这些台词中,处境中那可笑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楚。林维尔在那多愁善感的风格中开始了。这是不是正确,看来可能是值得怀疑。他对查勒斯并没有具体的了解,因此无法知道哪一种方式会是最具欺骗性的。相反他对德尔维伊尔家有着大概的了解,并且因此而敢从这种了解出发来推导出这个家庭中其他成员的个性。如果我们把这开始看成是不正确的,那么我们就无法否定,斯克里布对这一弱点的弥补就是台词的机智诙谐,以及在观众那里唤醒的关于真查勒斯的那种隐约预感。那不正确的地方是在于:林维尔的第一句说辞[86]是如此动情,以至于这看起来似乎是他唯恐不受欢迎,而按照这之前的剧情看,林维尔恰恰是应当以为自己会受欢迎的。因此,林维尔看来多少是太像那个真正的查勒斯了。这叔叔,尽管他有着其他方面的愚蠢,看来是对查勒斯有着很恰当的判断,他认为他可以用金钱把查勒斯打发掉,他把从前的一年给他3000法郎改成6000法郎[87]。这样一来,我们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那真正的查勒斯。他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带着欣喜接受这个价格。整个这一场就会结束在一种与开始时一样的激情感伤之中;他会投向叔叔的怀抱并呼喊出:是啊,自然和血缘的关系是神圣的。然而林维尔却不因此而满足,他继续保持他一开始的语气,完全就像查勒斯在不需要这6000法郎的情况下可能会表现出的样子。叔叔现在决定友善地待他,想把他赢到自己的这一边,叔叔率直地告诉他事情的全部关联、对林维尔作了一场赞美讲演(这讲演因为处境的关系而变得像滑稽模仿)。在德尔维伊尔向林维尔透露心意的时候,处境达到了其完全的高度,————他说他想过要想出某种计策让艾玛丽娜去留意于林维尔而又避免引起她的怀疑①。这一对立是非常漂亮的。德尔维伊尔想要搞出一个计策,而这一计策早就已经被林维尔想出来了。林维尔的计策构建处境,而在这处境中我们听见德尔维伊尔的台词。德尔维伊尔自己承认,他不是很会想办法,他的计策是非常简单的,查勒斯能不能发一下善心离开这里。如果这一计策成功了,那么德尔维伊尔就做下了差不多他能够做到的最愚蠢的事情了。

    然而林维尔却没有走,相反艾玛丽娜上场了,带来消息说,有某个萨哈利阿斯先生[88]想要和她父亲说关于查勒斯的事情————这个所有人都随时等待着其出现的查勒斯。

    父亲的尴尬泄露出了一切,她认出了查勒斯。诗人通过这一设计赢得了许多东西。这自称的查勒斯所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叔叔,他可以被看成是那最容易欺骗的人。他很笨,因为查勒斯将要到来而不安,因此只会有太大的倾向去相信这一可悲事件的确定性;他也绝不可能梦想到有人会想到要冒充查勒斯。因此,相对于他,林维尔能够有足够的胆子。相对于艾玛丽娜则相反,这会是过于大胆的冒险,既然她总是要聪明狡猾得多。另外再加上,如果林维尔完全无视礼仪举止,那也会是非常不雅观的,而从艾玛丽娜的角度看至少也是不雅观的了。相反,现在她在父亲的尴尬中获得了“这就是查勒斯”的最可靠证据。身份重认的过程发生在父亲的眼皮之下,林维尔无需做任何事情;这时他不用花功夫去扮好自己的角色,而是能够保持完全的平静,因为现在艾玛丽娜睁开了眼睛。她可以说是在强迫林维尔去成为查勒斯,并在这方面他没做错什么,而她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因为正是父亲自己在迫使她将他当成查勒斯。诗人通过这一设计把某种微妙的考虑撒向这处境,这种考虑把处境中的所有令人不适的东西都去掉而使得它成为了一种无邪的促狭。

    这处境的诙谐并不亚于前面的处境。德尔维伊尔非常紧张,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弄出来,而且他帮林维尔度过了在艾玛丽娜面前装扮查勒斯的难关。这处境另外还形成了一种对前面的处境的滑稽模仿;叔叔不能够马上认他。相反她能够认出他。她解释说这是由于一种奇怪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这感情是什么,但它仿佛是一种声音在对她耳语:他就在那里。(无疑这声音就是父亲的声音[89],它泄露出了一切。)她解释说这是由于同感,她无法向父亲解释这同感,但是能够向裘蒂特阿姨解释。现在谁是最聪明的:是德尔维伊尔,德尔维伊尔此前不认识他,对他一无所知,但现在认识了他;还是艾玛丽娜,她从一开始就认识他。我们看得越多,它就变得越搞笑。台词在这里又帮助观众去沉浸在处境的搞笑之中。在艾玛丽娜的台词说她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情[90]之后,德尔维伊尔接上去说:“我在我这里没有任何预感,而如果他不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的话[91]”……这样的台词是字字值金。它是那么自然而简单,然而,对于这样的处境,也许十个戏剧家中找不到一个会有足够的头脑和眼光来让这种台词出现。一个普通的戏剧家会让所有注意力集聚在艾玛丽娜身上;当然是这样,在前一场他已经写完了德尔维伊尔和查勒斯间的相认。他不会去写出这一互动作用,而这一互动作用却是有助于使得处境变得那么诙谐。艾玛丽娜在林维尔身上马上就认出查勒斯,这是喜剧性的;而德尔维伊尔的在场则有助于使得处境具有讽刺性。德尔维伊尔像傻瓜一样站在那里,对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然而,那一方面是最容易解释的,是艾玛丽娜对此的感知,还是德尔维伊尔对此的一无所知。

    现在,接下来的是相认的一场,这是人所能够想象到的最幸运处境之一。然而,那诙谐的地方却绝不是在于她把林维尔混淆为查勒斯。我们也在舞台上足够频繁地看见了人物的混淆。一种混淆依据于事实上的相似,不管它是相应个体所没有意识到的,还是这个体自己去将它招致出来的。如果这是这里的情形的话,那么,林维尔在通过了考验之后必定是多少知道一点查勒斯看上去大约是什么模样;因为查勒斯看上去必定是大致地像他自己。然而这却不是剧中的情形,任何这样的结果都会是一种痴愚。那诙谐的地方是在于艾玛丽娜在林维尔身上认出了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那诙谐的地方不是在于她认出林维尔,而是在于人们现在看出了这个事实:她不认识查勒斯。发生在林维尔身上的情形也可以会是发生在同样的境况之下任何一个男人身上的情形,她也会把别人当成查勒斯。她把林维尔混淆为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而不可否认,这是一场非常诙谐的混淆。因此,这一处境有着一种在几率可能性上能使人觉得是难以达到的高度。而林维尔,只要他以为自己是又向前走进了一步,那么他就也成了一个笑柄。也就是说,艾玛丽娜的查勒斯是一个X,一个尚缺席者[92],在这里我们很明显地看出那本来是在平静中发生的事情: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女是怎么为自己去构出了一个理想的。并且,她确实是爱了查勒斯八年、并且不想去再爱任何别人。

    如果我们遇上一句完全简单的台词,它看上去稍稍有点不对头,那么斯克里布就回报以一种幽默机智。比如说林维尔的台词:“感谢上帝,我恐怕是走得比我所希望的更远了。”[93]

    这样,艾玛丽娜认出了查勒斯,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发现了他。就是说,一方面,就像我们所最倾向于去期待的,林维尔无法得知查勒斯的外表如何,在另一方面,艾玛丽娜则得知了这个,而这是非常聪明的安排,因为她在事先并不知道这个。这处境是如此荒唐,以至于我们可以怀疑,到底是林维尔欺骗艾玛丽娜还是艾玛丽娜欺骗林维尔;因为他以某种方式确是被欺骗的,只要他相信确实是存在着又一个查勒斯。但是在所有这一切之下,那无穷的意味是在于:这一场是相认的一场戏。如果一个人从不曾见过自己的形象而他第一次在镜子中看见自己时所会说的台词是:我立刻认出我自己,————这一场的戏的处境就像这台词一样地荒唐。

    艾玛丽娜和查勒斯之间的关系曾在当年因查勒斯的离去而被拆断,而现在,在叔叔以自己的在场再次来拆断他们的时候,艾玛丽娜和这被当成了查勒斯的人在相认的戏中的话题恰恰进入到他们当年因查勒斯的离开而被拆断的这个点上。叔叔从萨哈利阿斯先生那里得到关于查勒斯的消息,这消息不是很令人愉快的。现在这就全都得由林维尔来承当了。在本质上,这处境和之前完全一样;但我们将看见诗人所赢得的东西是什么。查勒斯的事迹有着这样的性质:如果它们是直接明了地被叙述出来,那么它们会对这部戏的整体印象起到打扰作用。这里要做的是赋予它们某种漫不经心的印痕,使它们因而不至于显得太严肃。诗人以两种方式达成了这工作。我们得到的第一个关于查勒斯的生活的讯息,是在第九场。在这里,林维尔声称自己是查勒斯,这查勒斯的生活就得由他来承当了。观众的注意力则被从故事中的那些详尽的细节导引到了那错相认的混淆之上;我们所想着的不是那些单个的特征,而是一般意义上的愚蠢行为和林维尔的尴尬,以及这样一种场面的喜剧效果:人们在要求他给出更深入的讯息。完全的讯息,我们是在第十六场中查勒斯自己的亲口叙述中获得的,但不要忘记:查勒斯声称自己是林维尔。各种在查勒斯作为其真身讲述这讯息时会变得过于严肃或者过于无礼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获得了一种喜剧性的、几乎是欢闹的色调,因为他是在林维尔的身份中讲述这些的,他使用自己的匿名去使之变得尽可能地奇妙。如果他以自己的身份来讲述自己的生平,那么我们就会向他要求一种关于这方面的意识,而如果他没有这种意识,我们就会觉得这是高度地不道德的。而现在则相反,既然他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讲述这一切,甚至是为了使得艾玛丽娜感到害怕,那么我们就会觉得他的故事的幻想色调在双重意义上都是诗意地正确的。

    这样,德尔维伊尔得到了讯息,而那被看成是查勒斯的人无法修正或者完备这些讯息。这时艾玛丽娜发现“他不再是同一个人”[94]。这是在她彻底地确定了“他完全就是过去的他”之后迅速出现的事情。在这里,艾玛丽娜看来真正地是置身于自己的元素之中,所有她所说的全都是一大堆空话。这台词本身应当得到更精确的观察,因为它给出机缘去进一步为处境感到欣喜,这处境在它所有的搞笑之中又在新的角度上得到阐明。“同一个人”这个词的赤裸裸的发声在处境的癫狂之中就像是一种新的刺激性成分,我们情不自禁地发笑,因为我们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与谁是同一个人?与他在试探的那一场中所显现为的人是同一个人。我们却不禁会想,这一试探是多么不完美。与谁是同一个人?与查勒斯,这她所不认识的人。还有,如果我说一个人,他是同一个人或者不是同一个人,那么,我既可以把这说法看成是外在意义上的、也可以将之看成是内在意义上的,考虑到他的外在或者考虑他的内在本质。我们该相信后者对那恋爱的人尤其有着重要意义。相反,现在我们发现,那试探根本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而他却被看成是同一个人。完全很偶然地,艾玛丽娜开始考虑,查勒斯就性格而言是不是有所改变,而这时她发现,他不是同一个人。对于“他从道德方面看是同一个人”的否认也包括了一个对于“他从所有其他方面看还是同一个人”的肯定。不过,艾玛丽娜更准确地解说了自己的意思。她不是在寻找“查勒斯成为一个败家子并且可能更糟”这方面的变化,她寻找的变化是:他不再向她衷心地诉说一切,他这种衷诉是她所习惯的。这必定是她的浪漫小说理念之一,这种理念最好是应当这样去理解:她习惯于,正如在相认的那一场戏中的情形,把一切都向他唠叨出来。所谓查勒斯习惯于向她衷诉一切,这根本不是她从经验中得到的,而是她从小说中看到的,————我们在小说中知道,在相爱的人之间不应当有秘密。查勒斯是不是一个在逃的锉磨所囚徒[95],这个问题不会困扰她,只要她能够通过“他向她衷诉这事”来让自己的爱欲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就行。艾玛丽娜通过查勒斯的性格来使自己去确信其身份的尝试可以被看成是一种胡扯,这一胡扯一方面呈现了她的全部性格,另一方面也呈现了她的其他胡扯。因此,在同一瞬间她放弃了这一想法而得到了一个证明“他不是同一个人”的更为确定的证据,因为她发现他没有那指环。现在她无需更多针对他的证据了。因此她承认,她会做一切他想要让她做的事,最疯狂的事情,或者换一句话说,可以按照他的意愿来改变自己,而他却应继续保持是同一个人,但是,他没有指环[96],这就指证了他不是同一个人。艾玛丽娜有着一种自己特有类型的抽象思维来标示她的个性特征。她根据并借助于抽象化过程来保存下来的东西更多地是那指环而不是纯粹的查勒斯人格本质。艾玛丽娜该被看成是指环的精灵,这精灵听从那“手上有指环的人”[97]。

    拉比耶尔通报新的陌生人到来。人们都同意:这必定是林维尔。艾玛丽娜被吩咐去整妆并且现在喊叫了出来:“多么无聊乏味。我现在要去为一个我无法忍受的陌生人的缘故而整妆;我不用见他就已经知道我无法忍受他。”[98]通过这句台词观众们被及时地提醒去注意到后面的各种处境之一中出现的反讽。总体上看,艾玛丽娜能够纵情地去成为反讽的宠儿。这反讽到处逢迎着她,然后它就愚弄她。她想要让那被看成是查勒斯的人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反讽逢迎着她,德尔维伊尔无法看见这一点,他被弄成了傻瓜,艾玛丽娜尽享胜利,然而她自己却是最大的笑柄。她想要让那被当成林维尔的人是一个她所无法忍受的人,尽管父亲告知她说这会是一个出色的年轻人。反讽又逢迎了她,但却是这样:它让她自己成为可笑的傻瓜。

    第十一场是林维尔的一段独白[99]。看来这段独白最好是该去掉,因为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它都会起到打扰作用。如果我们允许让林维尔保留他的竞技场并让他作为第一个接待查勒斯的人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缩短他的独白。然而这独白也并不是没有它的作用。这独白,用诗人的话讲可以这样:“太好了!事态发展得太好了!和父亲争执、和女儿争执!我倒是确实得坦白说:这是一个很看好的计划。”这样,这段独白就包含了一种对剧中过程的客观反思。如果诗人认为,为了让查勒斯的到来获得一些时间而有必要去把独白拉长,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让林维尔和自己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调侃一下关于他也许在最后会更聪明地进入自己的形象、调侃一下(随着各种关于查勒斯的新信息的到达他就这样地从一种糟糕状态进入到另一种糟糕状态)这事情过程中的荒唐滑稽。最好是让他在这一思虑过程中被舞台一侧查勒斯的台词打断独白。按斯克里布的设计,独白这样地结束,我们就会过于强烈地感觉到:现在独白结束了、现在会有新的人到来。如果林维尔的独白以上面的方式被打断,那么,接下来的这些都可以获得一种新的领会、进入一种新的亮点:查勒斯那种难以置信的急速,他行为中的那种可以被看成是他的一贯特征的气急败坏,同样还有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傻态[100],诗人以如此无与伦比的手笔把这傻态的印痕打在了他最初的那些台词上。

    然而,这却是不很重要的。这段独白的首要错误是,林维尔所提示出的这个行动计划显得完全像是一种泛泛而谈,一种单单是假想的运动。林维尔解释说,他不再是为了好玩而扮演这查勒斯的角色。事实上这从来就不是好玩,相反,他自己在一开始就为“他必须想要去搞定与艾玛丽娜的婚姻”给出了三个实打实的理由。然后他解释,他想要阻止艾玛丽娜将他混淆成查勒斯,他要使自己确信她所爱的是他,而不是对查勒斯的回忆。这一点对整部戏有着极大的重要性,因为,就像上面所阐述的,到底这部戏是在有限的意义上起着道德教化作用的、还是在无限的意义上喜剧性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取决于这一点。这样,他的行动计划就该致力于去通过查勒斯的身份来让自己的、他所特有的魅力呈现出来。然而,这预期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如果发生了的话,这部戏就成了完全另一个故事了。在艾玛丽娜那里,一切则都围绕着那指环:在第十五场,在他戴着指环出现时,她就原谅了他,认可他是同一个人,等等。从这出戏的整体效果上看,林维尔在总体上不能被看成是一个诗意的人物形象,这一点是无法通过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单个光线来阐明展示出来的。他是一个进入了有判断力的年岁的、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有着可靠理由的男人。因此,偶尔会有一道喜剧性的光落在他身上,因为事实表明,他的可靠理由和他的理智为他去捕获像少女艾玛丽娜这样一个罗曼蒂克的小羚羊只给出很少的帮助。虽然他是绝对有魅力的并且对一颗少女的心说来是一个危险人物,然而对艾玛丽娜,他却无能为力,她在感情上是固若金汤,他想要对她有所影响,就只有在他触及了她的固执观念的时候,然后借助于那指环。但是,既然这部戏的首要意趣要去抵消掉他真正的魅力,那么,去强调他的魅力就是不正确的,因此,除了在那段唯一的独白中,诗人也从不曾去强调他的魅力。在林维尔和艾玛丽娜最有关系的那一场[101]中,我们当然是无法说,他会有任何机会去施展出他的个人魅力。如果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这样的程度上,就像艾玛丽娜对他这样地,屈身喜爱一个男人,不断地借助于自己的顺从来向他呈现潜入她心灵的机会,那么,如果他不能助她以一臂之力的话,他林维尔无疑就会是木头了。这一场肯定是不能被看成被设计出来显示林维尔的魅力的,相差太远了,乃至它看起来更好像是在将他置于一种多少有点滑稽的灯彩之下。林维尔明显地是一个偏重理智的人;他在之前的独白中多少有点自夸,就像他要让他的那些在巴黎的朋友们明白一样,他要让观众明白:他当然是那“能够去驯服这样一个小小少女”的男人。他事实上是成功了,这是真的;但是,如果他在巴黎的朋友能够看见这事情发生的过程,那么他们就不会有机会来赞叹他的才能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冒充查勒斯的做法是可行的。就这方面而言,我们得承认他是对的。现在这事情发生了,现在他必须展示他的魅力了,现在,我们这样想,他会去全力以赴,然而现在我们却看见他什么都没有去做,敏捷的艾玛丽娜匆忙地跑回到少年的回忆之中,她带上了林维尔先生,而任何一个不是彻头彻尾的木头人都会有能力和他一样地去弄出这一杰作。

    在这里,就林维尔的人格所阐述的这些文字在我看来对整个剧作是有着绝对的重要性的。在之中不得有任何人物形象、不得有任何能够要求幸免于毁灭的戏剧性内容————反讽从一开始起就在这毁灭之中准备好了一切。当幕布落下时,一切就都被忘记,只剩下乌有在那里,而这是我们唯一能看见的东西;我们唯一能听见的是一声大笑,作为一种自然之声,这笑声不是出自一个单个的人,而是世界力量的语言,并且,这一力量就是反讽。

    查勒斯上场,并且是和林维尔遇上了。处境中诙谐机智的地方是在于:查勒斯,这个阴谋家,到达得太晚了,不仅是相对于萨哈利阿斯先生,而且首先是相对于剧中的阴谋,他来得太迟了。他的台词在这里,就像在任何别的地方一样,是很有水平的,同时既有自己的特征性又适合于处境。林维尔给查勒斯出主意让他自称是林维尔。林维尔完全地暗示出了这样去做的主意,查勒斯在“神秘化”的方面是不可能让自己去受别人教导的,这时查勒斯就打断了林维尔,并且让人看起来仿佛是他自己想出了这整套计划。然而,事实马上显示出,他不是想出这主意的人,他甚至连细微相关的方面都不可能想得出;如果不是林维尔提醒他的话,他甚至连指环的这一节都会忽略掉。林维尔得到了指环。

    查勒斯向家里人自我介绍说是林维尔,他的被接受是以此为条件的。德尔维伊尔觉得他比查勒斯更为年轻英俊,艾玛丽娜觉得他令人厌恶,两个判断是同样地靠不住,并且我们完全敢这样去想:艾玛丽娜甚至觉得不值得花这工夫去看他,而是根据一种灵感知道他令自己厌恶。在父亲那里的情形也是类似于这样。因此这处境包含有一种对查勒斯的深刻嘲讽,而查勒斯则大概是将这一幸运的接待归功于自己的机灵,并且他希望,只要他继续保持匿名,那么一切就会成功。

    现在接着的是一段独白,在这独白中,艾玛丽娜扪心自问并且认识到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查勒斯而去和林维尔结婚。[102]

    林维尔来告别并且交出指环。他们和好了。这些处境是我们都已经知道的了。

    现在接下去的是全剧中最漂亮的处境。在这处境之上笼罩着一种灵气光环,一种神圣理想化,它在自身中有着一种庄严,这样我们几乎会去希望看见裘蒂特姨妈在背景中像一个神灵在向下看着她的两个门徒。艾玛丽娜决定向那被看成是林维尔的人吐露秘密并且公开一切。这一处境完全地曝光了艾玛丽娜和查勒斯。艾玛丽娜的忠贞变得完全是滑稽可笑的。任何价钱都无法买得她去放弃他,不管是水还是火都无法吓退她,查勒斯变得越来越尴尬,因为他是希望摆脱她。这样的一种忠贞自有其道理;因为像艾玛丽娜这样的小小少女,在被爱者想要摆脱她的时候,她一般总是最忠贞的。在查勒斯发现了萨哈利阿斯先生还没有把那最糟的事情[103]兜露出来的时候,他还非常确定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机灵而从这整个事件中摆脱出来,而现在他自己则成了那泄露出一切的人。这机会太有引诱力。他可以成为讲述他自己的生活的行吟诗人,并且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摆脱掉自己的表妹。在前面已经提醒过,因为查勒斯的放荡获得了一种喜剧性的轻描淡写,因此处境赢得了一种轻巧。我们获得了一种对于他的轻率和精神困惑的活生生的想象,但是我们并不觉得愤慨,————而如果他是作为他自己而以同样的方式讲述这一切,那么我们则会感到愤慨,不过,我们还是隐约地感觉到他也许会做这样的事。我们隐约感觉有这样的事,但我们没有听他说这事。但是查勒斯什么也没有去做,他只是自得其乐。艾玛丽娜的忠贞不知边际。最后查勒斯承认他结了婚。诗人有着怎样的信心呵,他知道怎样去反讽化艾玛丽娜,这真是不可思议。她听见他结婚了,她狂怒起来。某些观众可能会想到,她之所以对查勒斯发火的原因是,她现在得知了他的所有荒唐行为。绝不是这样,我的朋友!你误解了她。她会要去得到他,如果她还能够得到他的话。但是他结了婚。固然,她会觉得,如果他在八年里不曾和别的女孩好而只是有良心地观月,那是应该的。然而,她却知道怎样使自己去置身于这一类事情之外。让他去曾经诱惑十个女孩吧,她不惜一切代价地[104]去得到他,但是如果他已经结婚了,那么她就不能得到他了。由此就出现这些眼泪[105]。如果这是诗人的意思,那么他会让艾玛丽娜稍稍更早一点打断查勒斯。查勒斯解释了,他曾身受过许多异性的追求、他有过许多恋爱历险、也许他有时在自己的魅力中走得太远了[106]。她没有打断他,她答应为他做一切去使他重新与父亲和解并且使自己得到他;因为看来很明显,在她不能得到他的时候(一旦她听说了他已经结婚),她就不再是忘记在营地里拉响警报[109]的人。查勒斯开始讲述与帕米拉的故事,她平静地听。现在他讲到了那可怕的一节,他结婚了,这时,挪威的王国爆裂[108]了。

    在这一处境中的深刻反讽则是在于艾玛丽娜心中神圣不可亵渎的忠贞,任何价钱都无法买得她去放弃查勒斯,因为这会让她付出生命,同时这反讽也在于查勒斯越来越大程度上的尴尬,因为他无法摆脱艾玛丽娜。这整个一场就像一种拍卖竞价,在之中那理想的查勒斯被敲定给了艾玛丽娜。最终这一切终结于这样一个点:在这里我们看出,她无法得到查勒斯,而查勒斯无法从自己的荒唐行为中逃脱。

    艾玛丽娜喊叫了起来,父亲上了场,他许诺说他绝不会原谅查勒斯。

    现在那被看成是查勒斯的人上场了。艾玛丽娜请求父亲不要太激动,她会自己听他的交代。我们在这里就像别的地方一样得惊叹诗人的节奏安排。就是说,这一场的场面变得可笑而处境变得反讽,因为我们要在那被当成林维尔的人那里看见这电闪雷鸣般的谴责的效果,而这谴责本来是要针对那被看成是查勒斯的人的;也就是,那真正的查勒斯在他自己被在图片上[109]处决的时候有幸亲自在场。现在,如果诗人让德尔维伊尔作这一谴责讲演,那么这就是一种在诗意上的不公正。叔叔曾是查勒斯的生活赞助人并且有着“不在查勒斯面前成为笑柄”的合理要求。固然,叔叔不像这女孩一样地机敏,但是他许多年下来的施舍使得他在查勒斯面前有着一种优势,这优势完全不同于查勒斯给予艾玛丽娜的这样一个随意作出的婚姻许诺。我们看见了艾玛丽娜所说的所有其他的一切,包括婚约诺言在内,全都是些胡扯的话;而在这时,这一菲利普式的谴责讲演[110]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则相反是有着其道理的。她从前对查勒斯的钟情是胡扯、她现在对林维尔的新关系也是胡扯;她的感伤是胡扯、她的愤怒也是胡扯;她的顶撞是胡扯、她的好意也是胡扯。

    艾玛丽娜发泄了自己的愤怒,那被当成是林维尔的人通过真正的查勒斯的表情和姿势来使得她的演说效果变得极其滑稽可笑。她所作的“她真正爱过查勒斯”的坦白可以被看成这一处境中的高潮点。在这里,混淆得到了圆满完成。就是说,按照她自己的坦白,她整整八年所爱的人,现在是林维尔;而在这个林维尔身上,她在一开始的时候曾借助于同感马上认出了一个查勒斯;而这个查勒斯,她在稍后确信不是同一个人,然而又在看见了指环之后马上又被重认为同一个人。

    最终,错认的混乱消释了。事实显示出来她得到的是林维尔而不是查勒斯。到此这部戏就结束了,或者更确切地说,它没有结束。对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展开过讨论,在这里我再一次只用几句话来阐明一下那已经给出的说法。如果这戏的意图是为了显示艾玛丽娜变成了一个有头脑的女孩,因为选择了林维尔而作出了理智的选择,那么,这整部戏的着重点就落在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没有很大的兴趣去确切地知道“查勒斯在怎样的一种意义上是倒霉蛋”。相反,我们会去要求的是关于“林维尔的魅力”的介绍。就是说,从“因为查勒斯是一个浪荡子”,绝对不会就推导出“所以她就应当选择林维尔”,————除非我们是想让斯克里布降格为一个这样戏剧门外汉,去跟从“每一个少女都应当结婚”的戏剧习俗而在一个女孩不想要这一个的时候就让她得到另一个。相反,如果我们按我所理解的那种方式去理解这部戏,那么,那恶作剧就完全是没有意图的,那诙谐是无限的,这部喜剧是一部杰作。

    幕布落下,戏演完了,没有什么东西持存下来,只有那些巨大的轮廓(在之中显现着反讽所导演的那种处境的奇妙的影戏[111])被留给了沉思。那直接的真实的处境是那不真实的处境,在它的背后一个新的处境呈现出来,这新的处境的错误程度也并不比之前的更低,并且如此一直继续下去。我们在处境中听见台词,在这台词最为理智的时候,它显现为是最荒唐的,并且,正如处境消逝,台词也这样地跟随着消逝,越来越没有意义,不管它有怎样的理智性。

    为了在沉思中享受这部剧中的反讽,人们不该去读这剧本而必须去看这出戏;人们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这部戏,并且,如果人们有幸与那四位戏剧天才(他们在我们的戏剧中以各自的方式帮助去向观众显示并让观众感受到处境的透明性)处于同一时代,那么在每次人们去看这戏的时候,乐趣会变得越来越大。

    让这部剧中的那些台词就那么地诙谐机智吧,我们会忘记他们,但一旦我们曾看了剧中的各种处境,它们就是我们所无法忘记的。如果我们对这戏熟悉了,那么在我们下一次看这戏的时候,我们就学会对这戏剧表演感恩。这部戏是如此高度完美,以至于它使得一个人在最初几次看它的时候完全不知珍惜,因为这人所获得的是这部剧,即不多也不少;除了这样说之外,对这部剧的演出,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赞美。我认识一个年轻的哲学家,有一次他向我解说了一部分关于本质的学说[112]。这全部的整体是如此容易、如此简单、如此自然,以至于我在他讲完之后几乎耸耸肩膀说:全部就这些吗?在我到了家之后,我想要在头脑中重温一遍那些逻辑运动,这时我发现我无法开始这些运动。这时我觉察到,这必定是另一回事,不是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我觉得他的天才和他的优越超出我太多了,我觉得这几乎像是一种嘲弄:他对这学说的解说如此出色,以至于我对此不知珍惜。他是一个哲学方面的艺术家,并且,他的情形也是所有大艺术家的情形,包括我们的主。

    正如我的哲学朋友相对于我的情形,《最初的爱》的演出相对于我也是如此。现在则相反,我一次又一次地看了它的演出,也在别的剧院看了,直到现在我才对我们的戏剧艺术家们真正地感恩。因此,如果我要向一个陌生人展示我们的舞台戏剧,那么我会在这部戏剧上演的时候把他带到剧院,这样,在“他知道了这部戏剧”的前提下,我会对他说:看傅瑞登达尔,让目光离开他,闭上眼,让他的形象出现在你脑海中;这些高贵纯粹的特征、这一贵族姿态,它是怎样能够唤出笑声的,再睁开眼并且看傅瑞登达尔。看海贝尔夫人,低下你的眼帘,因为艾玛丽娜的魅力对你也许会是危险的;听这声音中感伤的渴慕期待,孩子气任性的女孩的暗讽,即使你像一个簿记一样枯燥呆板,你还是该微笑。睁开眼,这是怎么可能的?重复这些运动,尽快,以至于这两者几乎是同时在一瞬间里,对于那些被演出的东西你就有了一种观想。没有反讽的话,一个艺术家永远也无法勾画;只有通过矛盾,一个戏剧艺术家才能够创造出形象勾画,因为勾画的本质是表面性;而在不要求性格描画的地方,将自身转化到表面就是一种艺术,而这对于戏剧表演是一种悖论,并且只有很少的一些人能够解决这问题。一个直接的[113]喜剧演员永远也演不了德尔维伊尔,因为他不是一个有性格的角色。艾玛丽娜的整个人就是矛盾,因此无法被直接地展示出来。她必须是有魅力的,因为否则整部戏的效果就泡汤了;她必须是不具魅力的、但必须是矫揉造作的,因为否则这出戏的整体效果在另一种意义上就丢失了。看仳斯特尔,在你想要将你的目光集聚在那种印染在他脸上的无限平淡的愚蠢时,你几乎会感到难受。然而这却不是一种直接的愚蠢,他的目光还仍有着一种在其可笑之中让人想起某种往昔的感伤热情。一张这样的脸不是什么人天生就有的,它有着一种历史。在我小时候,我还能记得,我的保姆对我解释说,人不可以用脸来做怪样子,并且,为了警告我和别的孩子,她讲了一个关于一个扭歪了脸的人的故事:这个人有了一张扭歪的脸,因为他用脸做怪样子。也就是说,事情就是这样的,风向转了而这个人就固定地保留下了自己扭歪的脸[114]。仳斯特尔让我们看见一张这样扭歪的脸;还有着罗曼蒂克怪样子的痕迹,但是在风转向的时候,它就成了某种扭歪的东西。仳斯特尔表演的查勒斯有较少的反讽而有更多的怪诞。这完全对,因为他人格中的矛盾不是那么地引人注目。如果不是在德尔维伊尔和艾玛丽娜的眼中,他本不是一个林维尔因而不应当去像一个林维尔,而德尔维伊尔和艾玛丽娜则在同样的程度上各有自己的偏见。

    看斯达格尔,去为这一美丽的男性姿态、这一有修养的人格、这一轻松的微笑(这微笑泄露出林维尔面对德尔维伊尔充满幻想的家族时的自以为是的高傲)而高兴吧,并且,看这个理智的典型被卷进那场由艾玛丽娜空洞无物的激情(如同一场疾扫的狂风)导致出的那场混淆。

    * * *

    [1] [最初的爱]奥古斯丁·欧仁尼·斯克里布的喜剧Les Premières Amours ou Les Souvenirs d'enfance(初恋或儿时留念)的丹麦语标题。这部剧1831年6月10日第一次在皇家剧院上演。之后又演了139次,它因此而是斯克里布上演次数最多的剧作。

    [2] [斯克里布]斯克里布·奥古斯丁·欧仁尼(1791——1861)法国的剧作家,40年中他以约350部杂耍剧、喜剧和歌剧剧词(其中有许多是与他人合作)而在巴黎戏剧居于主流地位。在1824年到1874年之间斯克里布是在皇家剧院被演得最多的剧作家。其中有100部左右是J.L.海贝尔介入参与的。

    [3] [J.L.海贝尔翻译]《最初的爱》斯克里布的独幕喜剧,J.L.海贝尔翻译(在皇家剧院的剧目表45号)。

    [4] [弗雷德里克·温斯曼]杜撰出的人物。

    [5] [机缘]在这里区分一下事物的原因(因)和机缘(缘)。一个原因和它的结果是同类的现象,而相反,机缘和那被机缘导致的东西则是非同类现象。机缘是偶然事件,它不会造成那被导致的东西,而是引发出那被导致的东西。其他东西也能够进入它的位置,因此它与那被导致的东西的关系是外在的关系。

    [6] [缪斯呼唤]缪斯之呼唤,在荷马的《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中首先被引入,后来在古希腊诗歌创作中成为一种普遍。缪斯在这里被领会为宙斯和摩涅莫辛涅(记忆女神)的诸女儿。这些女神徜徉之地是希波克莱纳和卡斯塔里亚泉的海林肯山和帕纳塞斯山上,她们保护艺术和诗歌。一开始古人们分出三个,后来在古希腊分出九个缪斯。

    [7] [威瑟尔(Wessel)就品味之神曾说过的那样,在这里也还是这么一回事,————他说,“所有人都呼唤的东西很少会到来”]威瑟尔(Johan Hermann Wessel,1742——1785)挪威丹麦作家。在诗歌《犹太女孩。断片》(Jødepigen.Et Fragment)中写道:“你所有行吟诗人们的神和机智之裁判/如此频繁地被呼唤但如此罕见你出现/你自己看一眼我的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而如果你没有时间,那么派一个缪斯来。”

    [8] [对于……取悦于诸神]比如说可参看柏拉图的《斐多》60B——C。

    (我在这里引用中文版《柏拉图全集·第1卷》第五十五页中的文字。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其中苏格拉底说:“我的朋友们,真是件怪事,这种感觉一般人称之为快乐!值得注意的是它与痛苦,它的通常的对立面,有着多么密切的联系。它们不会同时来到某个人身上,但是如果你追求其中的一个,而且捉住了它,那么你也几乎总是会同时拥有另一个;它们就像附着在一个脑袋上的两个身子。我敢肯定,假如伊索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会就此写一个寓言,就好比说,神想要制止它们不断的争吵,但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把它们的头捆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其中的一个无论在哪里出现,另一个也会跟着出现。我现在完全就是这种情况。长时间带脚镣使我的腿很疼,但是现在我感觉到除去脚镣后随之而来的快乐了。”)

    [9] [对于犹太人……愚蠢]参看《哥多林前书》(1:23)之中谈及基督被钉上十字架的说法对于犹太人是一种冒犯、对于异教人是一种愚蠢。

    [10] [我在逻辑的意义……偶然的东西]“那偶然的”可以在两种意义上说。在逻辑的意义上,一种现象被称为是偶然的,如果它自身和它的对立面在逻辑上都是可能的;还有一种就是实在意义上的偶然。这是一种相当非黑格尔式的区分,因为黑格尔把“那偶然的”定义为可能性和现实性的统一。

    [11] [机缘……偶然的东西]就是说,在实在意义上的“那偶然的”。黑格尔把一种拜物(对于物的信念)意义上的东西定性为一种引发出某物的外因。

    [12] 原文为拉丁文punctum saliens(突出的关键点)。

    [13] 歌德曾声称所有自己创作都是机遇创作。

    [14] [磨盘……克立克拉地转动着。]可能是指格林童话中的《杜松树的故事》“它飞了很远很远才来到一座磨坊,磨子正在‘轰隆隆!轰咚咚!轰隆隆!轰咚咚!’地转动着。磨坊里有二十个伙计正在劈着一块磨石,伙计们用力地‘咔嚓!噼啪!咔嚓!噼啪!’地劈着,磨子的轰隆隆、轰咚咚与伙计们劈磨石的咔嚓、噼啪声交织在一起,难听极了。”

    [15] [只有志同道合者才相互理解]也许是指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b,4。

    [16] 原文为拉丁文eo ipso(恰恰因此)。

    [17] [肉中刺]对比《哥林多后书》(12:7),在之中保罗写道:“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启示甚大,就过于自高,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肉体上,就是撒旦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

    [18] [字谜游戏]charade:一种音节或者单词的拼写游戏,它的谜底是一个多音节词,在之中首先要把那些音节猜出来。

    [19] [从理念层面到现实的真正过渡范畴]从思想层面到现实的过渡是由一种外在的、偶然的机缘促成的。这样。思想和现实并非是像黑格尔所说的那样被必然性捆绑在一起。“概念”不能够像黑格尔所说的那样实现自身。

    [20] [内在的思维]在思维自身的内在层面中的运动。黑格尔的哲学就是一种内在运动的哲学。

    [21] [鹪鹩]丹麦非常常见的一种很小的本土麻雀。

    [22] [就像小精灵一样在生活中游走]是指J.L.海贝尔的罗曼蒂克童话剧《小精灵们》 (1835)。在剧中有两个教师,格林曼和曼格林。

    [23] [海贝尔夫人]Johanne Luise Heiberg (1812——1890),在当时的整个世纪中的最出色的丹麦女演员。受职于皇家剧院1829——1864年,与海贝尔(J.L.Heiberg)成为当时那些领导潮流的家族圈子中的中心。

    [24] [傅瑞登达尔]Jørgen Peter Frydendahl (1766——1836)。丹麦演员,属于皇家剧院的最重要的性格演员之一。演过大约五百个角色,最后一次是在1835年。

    [25] [斯达格尔]Johan Adolph Gottlob Stage (1791——1845)。丹麦演员,尤其以其所扮演的权威性父亲和醉汉闻名。也在皇家剧院任舞台监督和导演。

    [26] [仳斯特尔]Joachim Ludvig Phister (1807——1896)。丹麦演员,在其所演的近650个角色中展示出了他的理智、想象力和变化能力。

    [27] [四人组Fiirkløver]四人组,————在丹麦语中,四人组和四叶苜蓿(一般苜蓿通常又被称作三叶草)是同一个词firkløver,只是有不同的性:四人组是中性而苜蓿是通性。民间习俗中说,一个人看见一棵四叶苜蓿,那么他的愿望就会实现。一直到1835年3月,除了偶尔的例外,上面所提及的四个演员所构成的四人组将《最初的爱》一剧演了25场。

    [28] [各个极端(Extremerne)]佚名出版的小说,作为《日常生活》故事作家的新短篇小说(Nye Fortœllinger af Forfatteren til En Hverdags-Historie)卷二。由海贝尔出版。

    [29] [保罗·缪勒教授……引言告终]对Thomasine Gyllembourg的Extremerne 评论,刊于《文学月刊》(Maanedsskrift for Litteratur)卷十五1836年,第135——163页。

    保罗·缪勒(Poul Martin Møller,1794——1838)丹麦作家和哲学家,1826年任职于克里索达尼亚大学,1831年在哥本哈根大学任教授。

    [30] [在报纸上看见]皇家剧院的夜晚节目一般提前几天被预告出来,有时候是在上演的同一天。《最初的爱》的上演消息发布于1831年6月10日,这样,在同一天的报纸《当日》(编辑为Thaarup女士)第137期上:“戏剧。6月10日星期五,七点钟:……(略),最后:斯克里布的独幕喜剧《最初的爱》,由海贝尔教授先生翻译(首演)。”

    [31] [因此诗人们……解说生命]在罗曼蒂克中,艺术家,尤其是诗人,被看成是一种观照者,拉丁语vates,既意味了诗人又意味了占卜者。他能够认识那在具体现实背后的理想真相,因此有着为生活给出真知并且解释生活的前提条件。

    [32] [诗人是一个通灵的歌手]针对民间创作中的云游歌手和行吟诗人,歌手是一个广泛的称呼,尤其是用在抒情诗人身上。

    [33] 在英文和丹麦文中,西番莲在字面上就叫做“激情花”。

    [34] [枝形灯]过去的戏剧舞台不是以投影灯照亮的,而是靠舞台最前边上的前灯、幕后的灯以及观众席中的枝形灯照亮。当枝形灯被升起,观众席厅中的光就暗下来。

    [35] [就像艾玛丽娜和查勒斯相互许诺观月]在第一场,艾玛丽娜向自己的父亲解释说,她和她特选出的表兄查勒斯相互许诺了永恒的忠诚;她父亲问,在那之后他们是否还有联系,她答道:“是的,每次满月;十点钟我出去向天上看月亮;他在同一时间也这样做,这是我们间的约定。”《最初的爱》第二页。

    [36] [剧院节目单]指皇家剧院的节目单。是作为一种本子的形式,被演出的剧目联系着其上演而发表在节目单上。

    [37] [斯克里布戏剧]是指Téatre d'Eugène Scribe, 1——10卷, Paris 1827,或者Scribes Théatre complet, 1——20卷, Paris 1833——1837.

    [38] [蚊子被变成了大象]对照习语“把蚊子弄成大象”(中国话有“拿鸡毛当令箭”),就是说,小题大做。

    [39] [读者教派]所指尚未认定。

    [40] [哈曼]Johann Georg Hamann (1730——1788),德国哲学家。

    [41] 原文是德文aus Kindern werden Leute, aus Jungfern werden Bräute, aus Lesern werden Schriftsteller(人从孩童长成,新娘由处女变成,作家出自读者而成)。

    [aus Kindern … Schriftsteller]“人从孩童长成,新娘由处女变成,作家出自读者而成”语出J.G.Hamann “Leser und Kunstrichter; nach perspectivischem Unebenmaße”。

    [42] [面饼房和饭馆]在20世纪初,面饼房不仅仅是做面包的店,也是一个让人喝咖啡和茶、吃糕点的地方。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人们对主要是喝咖啡但也可以吃饭的咖啡馆与主要是吃饭的饭馆没有作很大的区分。

    [43] [把自己的珍珠扔掉]对照《马太福音》(7:6):“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前,恐怕他践踏了珍珠,转过来咬你们。”

    [44] [年轻兵员群]丹麦语det unge Mandskab是用来指适合于去服兵役的年轻人的专用语。

    [45] 原文是拉丁文publici juris(公共财物)。

    [46] [那旧的喜剧]可能是针对那从古希腊,经过普劳图斯(Plautus)、泰伦斯(Terents)到古典主义性格喜剧(莫里哀、霍尔堡)的这一传统。

    [47] [诗意人物的人格实体与对话相称]戏剧人物的性格特性可以用对话来衡量,就是说,在台词中显现出来。

    [48] [戏剧情节的实体与处境相称]戏剧情节的形象可以在处境中被衡量,就是说,在各种处境或者各种具体的场景中显现出来。

    [49] [故事叙述介绍]讲述着的而不是直接在对话中出现的介绍。

    [50] [法利马格路]一条平坦舒适的路。连接哥本哈根东桥、北桥和西桥的长马路叫法利马格路。

    [51] [德尔维伊尔]艾玛丽娜的父亲。

    [52]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德尔维伊尔在第一场中这样说及自己的女儿。《最初的爱》第一页。

    [53] [不懂笑话]在第一场,德尔维伊尔对不听话的艾玛丽娜说:“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明白任何笑话,并且你应当乖乖地礼待我们今天所等待的求婚者。” 《最初的爱》第一页。

    [54] [她对他没有忌惮]原文为“她穿着木鞋在他那里进进出出”,丹麦语的成语,意即“她对他没有忌惮”。在第六场,德尔维伊尔对林维尔谈及他的艾玛丽娜:“假如我试图骗她,那么我可以确定,她马上就会猜出来,因为她穿着木鞋在我这里进进出出。”《最初的爱》第五页。

    [55] [侍者拉比耶尔在第三场的独白]“前进两英里、后退两英里,一路全部小跑!这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在我回来之后,我将更忙。这是一种新的休息方式。这闺女也不会喜欢什么东西;只要她有了什么新念头,我就马上得上马。当然,她是合情合理的,她是为这些麻烦付了很好的价钱的。但是假如能够得到钱而不用有这么些麻烦,那么就是更好了。”《最初的爱》第三页。

    [56] [一个神圣的诺言]参看第一场。艾玛丽娜对父亲说:“自从查勒斯离开后,我只想他;我不爱别人;所以我回绝所有别的方面;因为一方面我想到我为他立下的神圣的诺言;一方面在我看见一个年轻人的时候不可能不想:哦,有什么区别!他不是查勒斯!远不是他!” 《最初的爱》第二页。

    [57] [一年只有3000法郎(参看第六场)]德尔维伊尔讲述道,他为他的外甥查勒斯一年付出3000法郎。《最初的爱》第五页。

    [58] 原文为拉丁文in absurdum(进入荒谬)。或译作“不久现实世界用归谬法反证他和他的理论不成立”。

    [削减为in absurdum(进入荒谬)]拉丁语中所说的归缪,反推到不合理、可笑。参看论证中的归谬法或者反证法“reductio ad (in) absurdum”一个命题的结论通往自相矛盾。

    [59] 先存:之前的存在,先于此在的存在。

    [60] [艾玛丽娜谈论他父亲根本无法明白的同感]参看第七场。德尔维伊尔宣称他无法认出这个被人当作是查勒斯的人,艾玛丽娜对他说:“是的,你!这是另一回事,但我!有各种同感,那是永远也不会欺骗的;裘蒂特姨妈会向你解释”,《最初的爱》第六页。

    [61] [在八年的流浪……一个必要的条件]在第十二场,查勒斯说:“在八年的流浪漂泊之后掩名埋姓地回来了,就像迷途的浪子”,稍后:“因为,在我的机灵,以及我的雄辩天赋方面,我不傻。我有着天生的理智和阅读的学养:我由裘蒂特姨妈领大,她教会我认识世界,通过让我读小说和喜剧。要打动一个叔叔的心灵有五六种方式,促使他去原谅;但首要的事情是:一个人是不知名的,这是一个必要的条件。”《最初的爱》从第九页起。

    [62] [一个极具魅力……剧烈追逐]查勒斯自己对把他当成是林维尔的艾玛丽娜这样说。第十六场。《最初的爱》第十二页。

    [63] [和帕米拉的那段故事]在第十六场,装成了林维尔的查勒斯和艾玛丽娜的对话,查勒斯对艾玛丽娜讲述他与缝衣女帕米拉的关系:“看查勒斯和爱他有着同一瞬间的价值。查勒斯很能干,但却无法否定自己的感情。帕米拉在绝望中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她已经举起那杀人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有必要说一下,那不是真正的匕首,而是一把巨大的裁缝剪刀。查勒斯要么得和她结婚、要么得看她死在他的面前。”《最初的爱》第十三页。查勒斯在一些台词之前把他与帕米拉的关系作为“最后的探险”来谈论。第十二页。

    [64] [难道血的声音只是一种幻觉?它不是在对你的心说话吗?它不是在对你说话吗,我的宝贵的叔叔]林维尔在第六场对德尔维伊尔说,后者将他当成了查勒斯。《最初的爱》第四页。

    [65] [是啊,自然和血缘的关系是神圣的……要么你一无所有。]在第十二场,林维尔给查勒斯他叔叔德尔维伊尔所支付的一张到期的兑票。查勒斯在与林维尔的交谈中说:这可能吗!多么好的叔叔啊!是啊,自然和血缘的关系是神圣的。是啊,我是总这么想的,我自己总是想,要么你有一个叔叔,要么你一无所有。《最初的爱》第九页。

    [66] [哦!好表妹!]第十八场。

    [67] [有许多理由……一个可爱有魅力的女孩]在第五场中林维尔说:“这女孩应当是美丽而可爱的,她必须有相当可观的财产,必须是有着矜持的口碑,她必须是拒绝了一打求爱者的。我自己想:命中注定必须是我去驯服这颗任何别人都无法征服的心。”《最初的爱》第四页。在第一场,德尔维伊尔想说服艾玛丽娜去和林维尔结婚,对她说:“我觉得你太过分了,但是如果你是一个鳏夫,弗朗什孔泰省区的最领先的铸铁工之一,并且有五万法郎的年息,并且还有一个独生女,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对艾玛丽娜的抗议的回答,德尔维伊尔接着说:“对啊,这正是一个原因,如果你还要知道别的原因,那么听着:我在这个省区里住了三十年,我那时没有财产、没有朋友或者亲戚来帮我;多亏老林维尔先生照顾我;他向我贷出巨大资本,因为我的财产,我从头开始就要感谢他。现在我想要回报我所欠他的,对此我想到的是要靠你了,艾玛丽娜。”第一页。

    [68] [主要依据……一个人只爱一次。]I 在第一场,艾玛丽娜对自己的父亲说:“不,爸爸,你错了。你不知道,最初的印象是最持久的;最初的爱是真正的爱,一个人一生只爱一次;以前裘蒂特姨妈总是对我这样说,现在我自己这样感觉。”《最初的爱》第二页。

    [69] 原文是拉丁文ergo(因此)。

    [70] [这是一个错误……混淆为将来的东西。]剧作的最后一句台词。《最初的爱》第十四页。

    [71] [在他没有指环……她又爱他了]在第九场,艾玛丽娜发现:那装扮查勒斯的林维尔没有戴那与她的指环相配的指环————那是她与查勒斯分手时交换的指环;这使得艾玛丽娜惊呼出来:“现在我们俩的关系结束了。”《最初的爱》第八页。在第十二场林维尔得到了查勒斯的指环,第十页。在第十五场,艾玛丽娜与被看成是查勒斯的林维尔最终告别,对他说:“我曾有一点爱过你(……);但是现在根本不爱了。”林维尔把指环交给她作为分手礼物,于是她的怒气中止了,并且她问林维尔是否仍然爱她。第十一页及之后。

    [72] [很可恶]在第十三场,艾玛丽娜对父亲谈起那以林维尔面目出现的查勒斯:“不,他多么讨厌。”《最初的爱》第十页。在第十四场,艾玛丽娜自言自语:“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他讨厌;他的整个气质和他所说的一切,只是增大我的厌恶。”第十一页。

    [73] [出于两个理由]在第十场艾玛丽娜对那她以为是查勒斯的林维尔说到那她以为是林维尔的查勒斯:“对啊,对啊,你现在能够感觉那么好;我要尽我的全部可能的努力去在他那里找到快乐;这样我就报复了你,并且显示出对我父亲的顺从。”《最初的爱》第八页。

    [74] [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Erasmus Montanus)]指霍尔堡的喜剧《埃拉斯姆斯·蒙塔努斯或者拉斯姆斯·贝尔格》(1731)。《丹麦剧场》第五卷。

    [75] [霍尔堡]霍尔堡(Ludvig Holberg,1684——1754),丹麦挪威作家和科学家。从1717年起任哥本哈根大学教授,他担任校长并且在1737——1751年任基金会负责人。因为当时在小绿街(现在的新阿德尔街)开立一家丹麦剧院,霍尔堡开始写他最初的那些喜剧,三卷本出版于1723——1725年。最初的二十五部喜剧以《丹麦剧场》为标题出版1——5卷。

    [76] 在这里“有限的意图”中的“有限”(endelig)在丹麦语中同时有着两种意义“有限的”和“终结的”,一般来说是可以翻译成“最终的意图”,但是因为在上下文中它所对应的对立形容词是“无限的”,所以翻译成“有限的意图”。然而,对应于后面的一句“这戏也没有结束”中的动词“结束”(ende),那么,“最终的意图”的意义也就跳了出来。

    [77] 原文是德文übergreifende(覆盖性的)。

    [78] [衣冠决定人]对照谚语:“是幸运或是不幸,衣装创造人。”

    [79] [总是超前一站]总是走过头,超过的路程相应于邮驿马车路线的下一站的距离。

    [80] [由那诸多……匈牙利人相符]所指出自克莱门斯·布伦塔诺(Clemens Brentano)的小说Viel Lärmen um Nichts.Von Joseph Freiherrn von Eichendorff; und: Die mehreren Wehmüller und ungarischen Nationalgesichter.Von Clemens Brentano, Zwei Novellen, Berlin 1833, ktl.1850.

    第三十三页,述及虚构出的肖像画家维缪勒,他在手头总是画有半百民族面型。

    [81] [一段小诗]指向谣曲:“我们有时可以说,一个人避开自己的女孩。然而心灵却牵挂着他最初的爱。”这是艾玛丽娜和化名查勒斯的林维尔在第八场(在艾玛丽娜讯问林维尔关于她的和查勒斯的往事的时候)所唱的。《最初的爱》第七页。

    [82] [一个迷途的浪子]另外对照与《路加福音》中的迷失之子的相似处(15:11——24)在他失去了一切而恨不得拿作为猪食的豆荚来充饥时,他决定回家。“于是起来往他父亲那里去。相离还远,他父亲看见,就动了慈心,跑去抱着他的颈项,连连与他亲嘴。”

    [83] [以前的一个故事……要么他就是在阅读]指C.D.Biehl为她自己所翻译的《堂吉诃德》(丹麦文标题Don Quixote af Manchas Levnet og Bedrifter )所写的前言,她说(在第十二页):“菲利普三世国王一天站在马德里宫殿的窗前,随着目光的扫视他注意到曼扎那尔河边上有一个学生在读一本书,但这学生不时地停下阅读以欣喜和愉快的无比运动敲击自己的额头。对此,国王说:要么这个学生脑子有问题,要么他在读堂吉诃德。”

    [84] Hollænder这个词既有“荷兰人”的意思,又可以用来说打浆机、漂打机和大麦脱壳精碾机。

    [85] [在歌德的……在想着要避开她]指歌德的戏剧《艾格蒙特》第五幕第一场。

    [86] [林维尔的第一句说辞]在第六场林维尔要开始假装查勒斯,他对自己说:“鼓起勇气!现在我看来是感伤起来的”,并且在之后对他第一次遇到的德尔维伊尔说:“这么说你不记得我的面部特征了?难道八年的缺席使得我在我的家人面前成为了陌生人?”《最初的爱》第四页。

    [87] [这叔叔……改成6000法郎]指德尔维伊尔对化名查勒斯的林维尔所说的台词,他向那假查勒斯提出把从前的一年给他3000法郎改成6000法郎,“但是有一个条件,这就是马上离开这里,并且,我们从现在起有几年要放弃我们间相互见面的双向愉快了”。

    [88] [萨哈利阿斯先生]一个放高利贷的,他找德尔维伊尔来兑现查勒斯的债券。第七场。《最初的爱》第五页。也参看第十二场。第九页。

    [89] [父亲的声音]在第七场,德尔维伊尔不知不觉地泄露出查勒斯已经在家里了,因为他以为林维尔就是查勒斯。《最初的爱》第五页以及之后。

    [90] [艾玛丽娜的台词说她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情]在第七场,在德尔维伊尔要揭出那事实上是林维尔的查尔斯时,艾玛丽娜喊道:“我一走进客厅就有了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就好像是一种声音在对我耳语:他就在那里。”《最初的爱》第六页。

    [91] [德尔维伊尔接上……他不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的话]《最初的爱》第七场的摘句。

    [92] 原文是拉丁文desideratur(尚缺席者)。

    [93] [林维尔的台词……所希望的更远了]在第八场,旁白。在之前林维尔说了:“如果我记得正确的话,我在第二天盗取了一个新的吻”。艾玛丽娜回答说:“不!第二天早晨你就从这里离开了”,《最初的爱》第七页。

    [94] [艾玛丽娜……同一个人]在第九场,艾玛丽娜对化名查勒斯的林维尔说:“以前你对我什么都说,你告诉我所有你的心事!但你变了,你不再是同一个人了。”《最初的爱》第八页。

    [95] [在逃的锉磨所囚徒]一个从克里斯蒂安港的“教养、锉磨、预备所”逃出的邪恶的或者逃跑的刑事犯。在1817年有一场大规模的犯人暴动,许多犯人逃走但很快又被抓回;七个领头的人被砍了头。

    [96] [她承认……没有指环]在第九场,艾玛丽娜说:“我能够原谅你所有别的事情:你欠债、你把债据转到我父亲头上,随便什么;但是我无法原谅你没有我的指环……”《最初的爱》第八页。

    [97] [手上有指环的人]对照欧伦施莱格尔的喜剧《阿拉丁,或者神灯》。之中灯的精灵对努拉丁说:“不仅仅是我,所有灯的精灵都是这样,弯下膝盖听从那手上有灯的人。”

    [98] [喊叫了出来……我无法忍受他]在第十场。《最初的爱》第八页。

    [99] [第十一场是林维尔的一个独白]太好了!事态发展得太好了!和父亲争执、和女儿争执!我倒是确实得坦白说:这是一个很看好的计划。我不再是为了好玩而扮演这角色,这让我难过。艾玛丽娜是非常迷人的,我无法再放弃她的手。我当然知道我只需用一句话就能为我的行为做出辩护,但是在我说这句话之前,我必须首先确定她所爱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对查勒斯表哥的回忆。人们说,在婚姻中有理由去提防表兄弟们,他们一被提及,我就已经打颤了!因此我为了保险起见要想办法去使她忘记那危险的表哥;因为否则的话这很容易会看上去不对头:如果我今天进入他的位置,那么在结婚之后他就会很容易地进入我的位置。

    [100] [最初的那些台词]在第十二场,查勒斯在台侧说:“谢谢!我可能还想要稍稍休息一下,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邮信马车更让人疲劳了,尤其是当一个人肚子里空空荡荡的时候。”对他在去德尔维伊尔家的路上所第一次遇到的林维尔说:“德尔维伊尔先生可能不在吧?”并且进一步说道:“他的女儿也不在吧?”————“这让我高兴”。————“是的,因为我必须与他们谈一下;但是,既然他们不在,我倒是可以想一下我该怎么说”。《最初的爱》第十二页。

    [101] [在林维尔和艾玛丽娜最有关系的那一场]就是说,第八场,艾玛丽娜和自称查勒斯的林维尔重温他们共同的童年回忆。《最初的爱》第六页及后页。

    [102] [在这独白中……而去和林维尔结婚]“他想到午饭然后才想到我!我要让这样一个木瓜做我的丈夫!我一看见他就让我有一种对他的厌恶;他的全部存在以及他所说的一切,增大我的厌恶。然而我却答应了和他结婚并且忘记查勒斯。和他结婚?我会吧,如果到最后事情不得不这样;但是,忘记查勒斯?不,这我做不到!不,心灵悬挂在它的最初的爱情上。”《最初的爱》第十一页。

    [103] [萨哈利阿斯先生……那最糟的事情]也就是查勒斯和帕米拉的婚姻。参看第七场和第十二场。

    [104] 原文是法文à tout prix(不惜一切代价地)。

    [105] 原文是拉丁文Hinc illæ lacrymæ(由此这些眼泪),语出特伦特(Terent)戏剧《安德里亚》(Andria)第一幕第一场。

    [106] [他曾身受过许多异性的追求……太远了]参看第六场,在之中化名林维尔的查勒斯告诉艾玛丽娜说他关于查勒斯所知的事情,“他曾身受过许多异性的追求,正如他自己有着一颗非常敏感的心(……)这样看来也没有什么可惊叹的,他有过许多恋爱历险。自然他在这些历险中显示了他的魅力,但也许他有时在自己的魅力中走得太远了。”《最初的爱》第十二页。

    [107] “忘记在营地里拉响警报”,丹麦的半成语说法,就是说“忘记掉事情之后果”。

    [108] [挪威的王国爆裂]在关于1000年斯沃尔德的决定性战役————一场介于挪威人、丹麦人、瑞典人和挪威造反者间的战役————的故事中,挪威的国王沃拉夫·特律格瓦森问他年轻的弓箭手艾纳·坦佩斯凯勒韦尔,为什么在他的弓被一支丹麦弓箭射中并且裂开时会有爆炸声:“什么东西爆炸这么响?”沃拉夫问。“挪威的王国在你手中,国王先生,”艾纳回答。“爆裂声不会那么危险吧,”沃拉夫反驳道,并且把自己的弓递给艾纳·坦佩斯凯勒韦尔。在弓箭手张了一下弓之后,他把弓递还给国王并且说:“太弱,国王的弓太弱了。”

    [109] 原文是拉丁文in effigie(在图片上)。在图片上;in effigie在图片上处决一个人就是说,在这个人缺席的情况下消灭这个人的一张图片或者照片。

    [1120] [菲力普式的谴责讲演]怒火演说,惩罚演说,以古希腊雄辩家德摩斯梯尼对马其顿国王菲利普谴责演说命名,后来西塞罗使用这一说法来标示他对马尔库斯·安东尼的演说。

    [111] 原文是德语Schattenspiel(影戏)。

    [112] [我认识……本质的学说]关于本质的学说构成了黑格尔的《逻辑学》的第二卷。这年轻的哲学家可能是阿德勒(A.P.Adler)。他在《对黑格尔客观逻辑的普及讲座》(Populaire Foredrag over Hegels objective Logik)(1842, ktl.383)中写有一个关于本质学说的章节。可能是谈论维尔德尔(K.Werder),克尔凯郭尔在1841——1842年冬天在柏林去听过他的关于逻辑和形而上学的课。在一封从柏林写给西贝尔恩(Sibbern)的信中(1841年12月15日),克尔凯郭尔谈论了维尔德尔教授作为讲学者的大师水准。在这些课中,维尔德尔论述了黑格尔关于本质的学说;相反,维尔德尔在《逻辑:作为对黑格尔逻辑学的评论和完成》(Logik.Als Commentar und Ergänzung zu Hegels Wissenschaft der Logik)中(1841, ktl.867),他并没有进入到黑格尔逻辑的这一个部分。

    [113] 直接的,就是说,没有得到反思的。这里所谈的各种“直接”的情形都是作为“反思的”、“有过历史的”、“沧桑的”等的对立。

    [114] 根据民间说法,如果一个人做鬼脸把面孔扭歪,一旦这时的风向转了,那么,他的扭歪的面孔就再也无法复原成正常的面孔。

    ① 假如读者对剧本非常熟悉的话,他就会有机会喜欢那诗意的情形。这情形让林维尔在第一场中扮查勒斯,如此诗意真实地将他再现出来,以至于他的言语成为了一种有着无限喜剧效果的腹语,因为那就好像是人们在看和听那浑身透着多愁善感气味的查勒斯感动地以这些话语高谈阔论:“难道血的声音只是一种幻觉?它不是在对你的心说话吗?它不是在对你说话吗,我的宝贵的叔叔……”(参看第六场)

    ① 也许还可以找到另一条出路,如果我们让艾玛丽娜获得这样一种想法:她会满足于查勒斯的半颗心。我们在那些浪漫小说里见到过,并且这也并不是不可思议,这样的想法会在艾玛丽娜那里完全明了起来。整个欧洲的文学缺乏一种堂吉诃德的女性对应人物,这在总体上说是值得关注的。难道这样的时代还没有到来,难道感伤主义的新大陆还没有到被发现的时候?

    ① 也许一个留心的读者会这样想:在这里这部戏其实可以结束了。因为,这时林维尔向老德尔维伊尔公开出了自己,并且这样地在双重顺风之下航行,在艾玛丽娜那里作为查勒斯而在德尔维伊尔那里作为事实上的他自己————林维尔;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然而,我们却不能责怪林维尔在德尔维伊尔面前保持这种匿名;因为,只听德尔维伊尔所说的几句话就足以使他认识到,如果一个人玩诡计,那么绝对不能把德尔维伊尔当成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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