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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挣扎着要摆脱降落伞的时候就被狙击手击中了。其他人在远离空投场的地方着陆,在某个地区,一个营的部分官兵甚至降落在了德军身后,随后他们押着80名俘虏前往集结点。

    空投场里,落地后的伞兵们在密集火力的打击之下丢掉降落伞,迅速跑开隐蔽起来,一小部分受了重伤的人躺得到处都是。雷金纳德·布赖恩特(Reginald Bryant)二等兵受遭到迫击炮弹爆炸的气浪冲击,大脑严重震荡,一时间瘫痪了。他能意识到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但浑身上下一块肌肉也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看着。而同机的人则认为他已经阵亡了,于是捡起他的步枪和子弹,匆匆赶往集结点。

    许多士兵被意外的状况、持续的机枪和狙击手火力搞得措手不及,于是飞快地跑进树林里隐蔽起来。几分钟后,这些地区就只剩下死伤者了。金杰·格林中士是一名体能训练师,他乐观地带来一个足球,准备于意料中的轻松战斗结束之后,在空投场中进行一场比赛。他跳伞后触地过猛,结果折断了两根肋骨。格林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躺了多长时间,等他恢复知觉的时候,除了伤亡人员之外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他痛苦地坐了起来,几乎立即就有一名狙击手朝他射击。格林马上站起来向着树林猛冲迂回,子弹在他四周“嗖嗖”飞过。肋骨的疼痛一再迫使格林倒在地上,他确信自己将会被击中。在荒野上滚滚而来的烟雾之中,他与那名狙击手的奇特决斗似乎持续了数小时。“我一次只能走五六米远,”他记得,“我认为,我的对手要么是一个施虐狂的杂种,要么是一个该死的二流射手。”最终,格林紧捂着他受伤的肋骨朝树林发起了最后冲刺。到达林边后,他投进灌木丛并倚着一棵树滚了过去,就在这一刻,最后一颗子弹“啪”的一声打进了他头上的树干。在生命中最为绝望的状况之下,他跑了至关重要的几米。格林精疲力竭,疼痛难忍,他缓慢地从伪装服里把瘪了气的足球取出来,痛苦地把它扔掉了。

    许多人会一直记得他们跳伞后那最初的可怕时刻。起码有12名伞兵回忆说,在金克尔荒野上,为躲避子弹和燃烧的树丛而飞奔逃命的过程中看见了一名20岁的年轻中尉,躺在荆豆丛里的他身负重伤。当他吊在降落伞下面无助地摇摆时,曳光弹击中了他的双腿和胸部。这名军官被人从空投场转移出来的时候,帕特·格洛弗中尉看见了他。“他痛苦得令人恐惧,”格洛弗记得,“而大家又不能动他。我给他注射了一针吗啡,并且许诺一有机会就派一名医护兵来。”雷金纳德·布赖恩特二等兵在空投场里从瘫痪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前往集结地区时也碰巧遇见了这名军官。“我走近他时,烟正从他胸部的伤口中冒出来,他的痛苦非常可怕。我们几个人同时来到他的面前,他乞求我们杀死他。”有一个人,布赖恩特记不清是谁了,缓缓蹲下身来,把自己上了膛的手枪递给中尉。大家匆匆离开时,荒野上的大火正在缓慢地移向那位受苦的军官躺着的地方。后来救援队偶然看到了他的尸体,大家的结论是这名中尉自杀了。[3]

    第4伞兵旅旅长沙恩·哈克特准将以其特有的精确性,在他为自己的旅部选定的地点300米之内着陆了。尽管敌军火力凶猛,但准将首先关心的事情却是寻找下降过程中丢失的手杖,结果他与一群德国兵不期而遇。“我比他们更害怕,”他回忆说,“但他们似乎急于投降。”哈克特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他粗暴地告诉他们等着,在找回他的手杖之后,这位身材修长、小胡子修剪得十分整洁的准将平静地押着他的俘虏们离去了。

    哈克特在心情最好的时候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动辄发火或喜形于色。他不喜欢此刻看到的场面,他本来期望这些区域安全且井然有序。现在,在手下军官们的簇拥之下,他准备让自己的部队开拔。这时,厄克特少将的参谋长查尔斯·麦肯齐中校驱车赶到,来完成令他感到痛苦的任务。麦肯齐把哈克特拉到一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告诉他对指挥权这个过分敏感的问题所做出的决定和结论”,在厄克特和拉思伯里不在的时候,由皮普·希克斯准将负责该师。麦肯齐继续解释说,厄克特在英格兰的时候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即一旦他与拉思伯里失踪或者阵亡,就由希克斯接管。

    麦肯齐回忆说,哈克特很不高兴。“瞧,查尔斯,我当准将比希克斯早,”他告诉麦肯齐,“因而应该由我指挥这个师。”麦肯齐的态度是坚定的,他说:“我完全理解,长官,但将军确实给了我接替的顺序,我们必须照办。另外,希克斯准将已经在这里待了24小时了,现在更熟悉战况。”麦肯齐说,倘若他“打乱了工作安排,做点什么”,那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不过,在麦肯齐看来,显然事情不会到此为止。厄克特和哈克特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微妙的不和。尽管这位情绪不稳定的准将完全有资格指挥全师,但在厄克特看来,他缺少年龄稍长的希克斯所拥有的步兵经验。此外,哈克特是骑兵和装甲兵出身的人,而大家都知道,厄克特对装甲兵准将们的评价稍低一些,长期以来厄克特都在与步兵打交道。有一次在公开场合,厄克特提到哈克特时曾开玩笑地说他是“出了故障的装甲兵”————哈克特并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玩。

    麦肯齐告诉哈克特,他的第11伞兵营要从旅里抽调出来,立即奔赴阿纳姆和阿纳姆大桥。对哈克特来说,这是最后的冒犯。他之所以对这个旅感到骄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它的素质,它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整体单位,作为一个独立的团队而作战。现在它却要被分成几部分,他对此深感震惊。“我不喜欢在没有商榷的情况下被告知要放弃一个营,”他气呼呼地告诉麦肯齐,接着想了想又补充说,“当然,如果有哪个营要走的话,那就是第11伞兵营。该营降落在空投场的东南角,离阿纳姆和阿纳姆大桥最近。”但他要求用另外一个营来交换。麦肯齐回答说,他认为希克斯会给他一个营。这样一来事情就暂时结束了。才华横溢、脾气火爆、精力旺盛的哈克特向不可避免的事情屈服了。眼下,希克斯能顾及的是这场战斗,但哈克特却决心要照顾好他自己的旅。

    对英国人来说,这是一个糟糕而又血腥的下午。第二次空运充斥着问题。厄克特少将和拉思伯里准将的命运仍然是个未知数;弗罗斯特中校的那点兵力坚守在阿纳姆大桥的北端,但又岌岌可危;而在两名准将之间,性格上的冲突正在增强;此外,又有一个出乎意料的灾难发生了。

    希克斯的第1机降旅损兵折将,由于连续作战而疲惫不堪,他们绝望地注视着35架“斯特林”轰炸运输两用飞机把补给品空投到了空投场以外的其他地方。计划要空投给阿纳姆英军部队的87吨弹药、食品和补给品中只有12吨到了他们手里,其余的都广泛地散布在西南方向,落到了德国人当中。

    在近8公里外的安东·德克森家里,厄克特少将仍然被德国人围困着。外面街道上的那辆自行火炮以及炮组成员离得很近,所以厄克特和同行的两位军官不敢冒险说话或移动。他们身上除了一些巧克力和水果硬糖外没有别的食物,更没有水和盥洗设备。厄克特有种绝望的感觉,他既不能休息,又不能睡觉,只能郁闷地沉思战役进展以及第二次空运的到达,他不知道第二次空运推迟了。他想知道霍罗克斯的坦克部队推进了多远,更想知道弗罗斯特是否还在大桥上坚持着。“倘若那时我知道当下形势的话,”他后来回忆说,“我就会不顾军官们的担心而尝试突围,无论有没有德军。”厄克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他发现自己正死盯着詹姆斯·克莱明森上尉的“八”字胡。“我原先都没有注意到那浓密的毛茸茸的翘八字胡,”他写道,“但现在没有什么别的可看。”那道“八”字胡让他恼火,因为它显得“愚蠢透顶”。

    尽管厄克特满腹心事,却从来没有想到他有关师内指挥链做出的决定会出问题,这个紧急关头的指示正迅速在希克斯和哈克特之间形成一种复杂的对抗。现在是9月18日,星期一下午4点,厄克特离开他的师部几乎一整天了。

    党卫军第2装甲军军长威廉·比特里希将军被盟军第二次空运的庞大规模震惊了。莫德尔元帅纠缠着他,要他迅速夺回阿纳姆大桥,而哈策尔一级突击队大队长和哈梅尔旅队长又催促他派出增援,比特里希发现自己面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他神色严肃地凝视着阿纳姆以西的天空中盛开着的数百个五彩斑斓的降落伞,以及铺天盖地的滑翔机,深感绝望。他从德国空军的通信网得知,另外两场大规模空投也已经开始了。比特里希试图猜测盟军的力量,他大大高估了此刻在荷兰的英美联军数量。他认为,也许另外一个师已经着陆了,足以让胜负的天平向进攻者们倾斜。

    在比特里希看来,盟军力量的加强与德军增援部队的到达,已经成了一场致命的赛跑。到目前为止,只有少量人员物资到达他这里,相形之下,盟军似乎有用之不竭的资源。他担心盟军可能在次日再进行一次空投。在荷兰的狭窄疆域内,由于困难的地形、桥梁,以及靠近不设防的德国边境,如此规模的兵力可能意味着一场灾难。

    比特里希的部队与南边斯图登特大将的第1伞兵集团军之间没有什么协同。尽管斯图登特的部队不断得到冯·灿根的第15集团军余部的增援,但这支遭到重创的部队的运输工具、枪炮和弹药都极其缺乏,要重新把他们装备起来需要若干天,也许要若干个星期。与此同时,挡住蒙哥马利进攻的全部责任都落到了比特里希身上,而他最紧迫的问题,仍然是奈梅亨的大桥以及阿纳姆大桥北入口处英军令人难以置信的防御。

    只要盟军部队在那里继续抵抗,比特里希就会受阻,无法把自己的部队沿着公路机动到奈梅亨。哈梅尔的弗伦茨贝格师正在努力渡过莱茵河,该师完全依赖于潘讷登的轮渡————这是一种缓慢而单调乏味的渡河方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阿纳姆的英国人开始犹豫和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去的时候,比特里希却深深地忧虑着这场战役的结果。他看到帝国正危险地处于遭到入侵的边缘,接下来的24小时就可能见分晓了。

    比特里希的上级需要面对的问题范围更加广泛。在B集团军群宽广战线的各处,莫德尔元帅正在调动部队,全力阻挡美军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的无情进攻。尽管著名的冯·伦德施泰特官复原职,再次恢复了秩序和凝聚力,但他为了获得增援部队,正在动用国家的最后一点人力。找到把部队从一个地区运送到另一个地区所需要的汽油也越来越成问题。而从希特勒的最高统帅部得不到什么帮助,柏林似乎更关心苏联红军来自东方的威胁,而不是盟军从西边的进攻。

    尽管有其他的忧虑,莫德尔却似乎自信能够战胜在荷兰出现的威胁,他仍然确信这个国家的沼泽、堤岸和水陆障碍能够为他提供时间,从而阻止并击败蒙哥马利的进攻。比特里希却不这么乐观,他敦促莫德尔应该在形势恶化之前采取几个重要步骤。在比特里希看来,炸毁奈梅亨和阿纳姆的大桥是必要的,而且要立即爆破,但他每次提出这个建议都让莫德尔恼火。“莫德尔每天都来视察,他很独断自负,总是要求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比特里希后来回忆说,“他会就眼前的形势当场下达一系列命令,但不论是哪次会议,他都不会待上足够长的时间来听完或者批准长远的计划”。比特里希担心,如果盟军突破,德国就会随之发生令人惊骇的不测。而莫德尔并没有领会到这一点,相反,他纠缠于细节问题:他尤其关心的就是德军未能收复阿纳姆大桥。在受到这个含蓄批评的刺激之后,比特里希告诉陆军元帅:“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没有见过部队打得这么艰苦。”莫德尔不为所动。“我要那座大桥。”他冷冰冰地说道。

    18日下午,比特里希试图再次向不耐烦的莫德尔阐述他对总体形势的看法。奈梅亨大桥是整个作战行动的关键,他争辩说,如果把它炸掉的话,那么盟军的进攻就会身首相离。“元帅阁下,我们应该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炸掉瓦尔河上的大桥。”比特里希说道。莫德尔非常固执。“不!”他说道,“回答是不!”莫德尔不仅坚持认为大桥能够守得住,他还要求斯图登特的集团军和弗伦茨贝格师在英美联军到达大桥之前就把他们挡住。比特里希直言不讳地说,他不相信盟军能被遏制住,他告诉莫德尔,到目前为止,那个地区几乎没有德军装甲部队,而且还有更严重的危险,即蒙哥马利势不可当的坦克部队将会达成突破。随后比特里希又叙述了他的担忧,他预料还会有空降行动。“如果盟军从南边的进攻获得成功,如果他们在阿纳姆地区再空投一个空降师,我们就完了,”他说道,“通往鲁尔区和德国的路线将被打开。”莫德尔不为所动。“我的命令不变,”他说道,“奈梅亨大桥不能炸掉,而且我要求在24小时之内夺回阿纳姆大桥。”

    其他人知道完成莫德尔命令的难度。霍亨施陶芬师师长哈策尔已经无兵力可用,他的部队全都参战了。没有额外的增援部队到达,而盟军第二次空运的规模又让人严重怀疑他的部下是否还有能力阻止和遏制住敌人。和比特里希一样,哈策尔也相信“盟军空投的只不过是空降部队的一支先头部队。我确信还会有空降行动,然后他们将进攻,杀向帝国”。由于装甲部队数量有限,哈策尔不知道自己能否挡住敌人,不过他却已经成功地让一个地方变得安全了————那就是他的师部所在的院子。在那里,他冒大不韪置战俘的权利于不顾,命令几百名英军空降兵在警卫的看守下待在铁丝网里面。“我完全确信,”他后来回忆说,“皇家空军不会轰炸他们自己的部队。”

    哈策尔自诩是一个亲英派(“我对英国的东西有种偏爱”),他曾经作为交换生在大不列颠学习过。他喜欢在俘虏当中走来走去,试图进行交谈,以练习他的英语,还希望能从中套出情报来。英国兵的士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傲慢不恭,自信自恃,只有老兵才能做到这样。”他回忆说。俘虏们的水准使哈策尔确信,战斗远没有赢得胜利。为了动摇厄克特的部队,也为了防止敌人集中力量发动任何形式的突击,他在18日傍晚命令霍亨施陶芬师“不惜任何代价,整个晚上都要不停地进攻”。

    弗伦茨贝格师师长哈梅尔旅队长则“由于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担心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情。我在下莱茵河作战,忙得不可开交”。哈梅尔承担的任务是攻占阿纳姆大桥,同时保卫瓦尔河渡口以及两者之间的地区,因而他的问题远比哈策尔严重。用渡船把部队送过河,进展速度就像蜗牛爬行一般。部队、装备以及坦克都被装到临时扎成的橡皮筏子或者木筏子上,通向水边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坦克和车辆从筏子上滑下去,有些甚至被水冲走了。更糟糕的是,由于盟军飞机不断进行低空扫射,几乎所有的摆渡和护航行动都得在夜间进行。在一整天内,哈梅尔的工兵只把两个营连同其车辆和装备送入了阿纳姆——奈梅亨地区。固然,哈梅尔的部下现在是在奈梅亨市中心以及公路桥的南边,但他仍然怀疑他们能否阻止英美联军坚定不移的进攻。尽管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不得炸掉大桥,但哈梅尔仍然为不测做好了准备。他的工兵已经在桥下安放了炸药,并在北岸伦特村附近的一个路边地堡里设置了引爆装置。他希望,如果他们守不住的话,比特里希会批准把公路桥和铁路桥炸掉。如果比特里希不批准的话,哈梅尔也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英国人的坦克突破防御并开始过河,他就会违抗上级的命令,把这两座桥炸掉。

    [1] 在对飞机数量进行整理的时候,有些不一致之处。美国人给的数字是总共3 807架飞机,英国人给的是4 000架飞机。上面所使用的总数,系来自布朗宁将军的军部战后报告,它表明,数字上的不同之处似乎在于战斗机的数目。按照美国人的说法,有674架战斗机从英国的基地起飞,为第二次空运护航,但没有被包括进这个数字里的是193架在比利时基地里的飞机,如果加上去的话,战斗机的总数就应该是867架。有关“市场——花园”行动的空中军事行动的最好叙述,尤其是在涉及运送兵员的飞机方面,无疑是美国空军的官方杂志《部门研究》第97期中的一篇文章,文章作者是约翰·D.沃伦(John D. Warren)博士,标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区中的空降行动”。————原注

    [2] 这个故事大概是杜撰的,但荷兰人愿意讲这个故事。按照奥斯特贝克的特尔霍斯特太太的说法,英国伞兵和他们的装备(包括1门反坦克炮)上了德里尔的渡船时,船工彼得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让他们付费。等他们到达北岸后,彼得决定给他们免费。————原注

    [3] 尽管众多的目击者证实了这个故事,但我不想吐露这名军官的名字。关于他的自杀仍然有疑点,他受大家喜爱又很勇敢。他可能确实用手枪自杀了,也可能是被狙击手杀死的。————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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