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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跟踪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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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选定了十个阿帕奇人,他们很高兴,因为比起守在尸首旁唱葬歌,他们还是更愿意去追凶手。我向其余二十人详细讲了去找温内图的路,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不久,我选定的十个阿帕奇人向左出发,向西绕着山走,我们四个则向东去。上马后,我先到桑特过夜的地方,找到我骑过的那匹马留下的蹄印最清晰的地方,十分用心地将蹄印照原样画到纸上。塞姆-霍肯斯微微笑着大摇其头。

    “把马脚画下来,这也算是测绘员的本事吗?”

    “不,但牛仔得有这个本事。”

    “牛仔?为什么?”

    “因为这也许会派上大用场的。”

    “怎么派用场?”

    “您以后会看到的。如果我发现了一个马蹄印儿,我就拿它和这张图比较。”

    “啊!对呀!不坏嘛!这也是从您的书里读来的?”

    “不是。”

    “那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这么说还真有好主意喜欢往您那儿跑?这我可真没想到,嘿嘿嘿嘿!”

    “呸!好主意在我这儿比在您的假发下边感觉更好,塞姆!”

    “就是就是!”威尔-帕克喊道,“您别再听他的摆布!我们已经看出您飞得比他高了,先生!”

    “住嘴!”塞姆佯装大怒,向他吼道。“你懂什么叫飞,更不要说飞得高了!总是揪住我的假发不放,这是侮辱,这我不能容忍。”

    “你想怎样?”

    “我把它送给你,这样我就摆脱它了,而你就能知道它下边都藏着些什么念头了。顺便说一句,我承认,我们这个‘青角’的想法满不错的,只是,他该给那十个阿帕奇人也画这么一张好看的马脚画儿。”

    “我没这样做,是因为我认为没必要。”

    “没必要?为什么?”

    “不能指望他们拿这么一张图去和一个马蹄印儿做比较。他们在这方面不行,交给他们一张图是白费劲。另外,我相信他们找不到桑特的踪迹。”

    “我看正相反,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才能找到,因为桑特肯定走西边。”

    “我觉得不一定。”

    “不一定?我们碰上他的时候,他也是往西走,现在又是这样。”

    “不太可能。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点看来,他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他会往另一个方向逃,很可能是向东。这很容易理解吧?”

    “您这么一讲,当然很明白,但愿真像您说的那样。”

    于是,我们又快马加鞭,穿过草原,让山总在我们的左侧。我们尽量走在柔软的地面上,桑特如果到过,一定会留下清晰的痕迹的。我们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地面,骑得越快,越不能放松,否则痕迹就会逃过我们的眼睛。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这拨儿人快要走到目的地了。这时,我们终于发现,一道深色的痕迹从我们面前的草丛中横穿而过。这是一个骑手留下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下了马,我跟着那痕迹走了一段,找到了一个清晰的蹄印。我将它与图仔细比较了一下,两者非常相近,所以桑特肯定来过这儿。

    “这么一张画儿还真管用,”塞姆说,“我得记住这个。”

    “是的,记住吧!”帕克表示赞同,“另外还得记住一点!”

    “什么?”

    “你那么想当老师,可现在老师得向学生学了!”

    “你想惹我生气吗,老威尔?你不会得逞的,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嘿嘿嘿嘿!”塞姆笑道。“对一个老师来说,学生能超过他,这是件荣耀的事啊。当然,你压根儿就甭想有这么大的成就了。我多年以来想把你培养成一个牛仔,可全都是白费劲儿!你这个岁数,可不能再忘掉什么了,因为你年轻的时候本来就什么都没学着!”

    “我早知道你特别想管我叫‘青角’,因为你没这个词儿就活不下去,可又不能再这么叫‘老铁手’了。”

    “你本来就是个‘青角’,而且是个什么样的‘青角’啊!一个得在这个小‘青角’面前害臊的老‘青角’,因为小的已经比老的强多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尽管唇枪舌剑了一番,我们还是一致认为,桑特在这儿留下痕迹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我们很想立刻跟踪追击,但还得等那十个阿帕奇人。这一等就是四十五分钟。我派他们中的一个去告诉温内图我们发现了踪迹,并留在年轻的酋长那里就可以了。随后,我们便继续向东前进。

    在这个天短的季节里,不过两小时天就会黑,我们必须尽快赶路,在天黑以前走尽可能长的一段路,天一黑我们就得停下来。眼前无迹可寻,我们就不能前行。

    相反,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桑特会利用晚上甚至夜里赶路甩开我们。这样我们明天的行程就很紧迫了,我们还得注意踪迹的去向,这样我们的速度就慢了,我们的任务更艰巨了。桑特如果整夜骑马,到了早上肯定很累,不光是他自己,更得让他的马充分地休息较长的一段时间。但愿这一情况能使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距缩小。

    被温内图和他父亲称为“金粒山”的几座山峰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身后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平坦的草原,先还有灌木,后来就只有草了;开始时草还是绿的,后来便都是干枯的了。桑特的踪迹很清晰,因为他大多跑得很急,马留下了很深的蹄印。

    天色昏暗下来以后,我们下马跟着踪迹步行,这样比骑在马上看得更清楚;连这样也看不清了,我们才停下来。好在这儿的草还算新鲜,马有的吃。我们立刻就躺倒睡了。

    夜晚很凉,我同伴们时常被冻醒,我也睡不着。“好大阳”和他女儿的死使我一直睁着眼,我只要把眼睛闭上,他们躺在血泊中的身体便出现在面前,“丽日”最后的话就回响在我耳边。这时我责备自己没有对她更好些,那次和她父亲谈话没能讲得更清楚些。我觉得是我把她送上死亡之路的。

    凌晨时更冷了,我起身来回走动,好让自己暖和些。塞姆-霍肯斯发觉了,问:

    “您被冻坏了吧,尊敬的先生?您该带个暖水袋到西部来。‘青角,总是很喜欢带这些零碎儿的。这我就得赞美我的老外套了,印第安人的箭和寒冷都穿不透它。要我把它借给您吗,嘿嘿嘿嘿?”

    令人难受的寒冷使所有人不到天亮就都醒了。刚能辨认出地上的踪迹,我们就又上马前进了。马都休息过来了,而且夜里也受了冻,所以,我们用不着赶,它们就紧着往前奔,这样可以暖和些。

    我们面前依然是草原,但开始略有起伏了,犹如波浪一般,“波峰”草又干又硬,“波谷”的草则绿而润泽些。偶尔遇到些水洼,我们便停下来饮饮马。

    桑特的踪迹本来一直是指向正东,到中午时分开始偏南了。霍肯斯一发现这个情况,就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问他怎么了,他说: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花的力气很可能白费了。”

    “为什么?”

    “那坏蛋很狡猾,他像是要逃到奇奥瓦人那里去。”

    “他怎么会这样做呢?”

    “怎么不会?难道他为了让您高兴就坐在大草原上等着束手就擒吗?您想什么呢!他会绞尽脑汁想法子救自己的。不管怎么说,他眼不瞎,看得出咱们的马比他的好,他能估计到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他,于是他要到奇奥瓦人那儿去寻求保护。”

    “他们会友好地接待他吗?”

    “这一丁点儿都用不着怀疑,他只需要说出他杀了‘好太阳’和‘丽日’,他们就会冲他欢呼的。咱们得抓紧点儿,也许在天黑前能逮住他。”

    “您估计这些蹄印儿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这无关紧要;这段路是他夜里走的,我们得先找到他歇脚的地方,再看他今天的蹄印儿留下有多久了。他歇的时间越长,我们赶上他就越早。”

    将近中午时我们发现桑特停下来歇过脚。看得出他的马卧下来过,它累得够戗,这,从它留下的蹄印儿上就能看出来。很可能骑马的人疲劳的程度也不比马差,因为我们估计新的蹄印儿是不到两个钟头以前留下的。他睡的时间可能超过了他的打算,夜间多行进的路程又被我们补回来了。我们与他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开始追他时还缩短了。

    他留下的踪迹现在更偏南了,而且是沿着红河北支的大拐弯。我们只让马偶尔喘上几口气,因为现在真的有可能赶在天黑之前逮住他。

    下午,我们又进入了绿色的草原,甚至还遇到了灌木丛。对蹄印儿的仔细研究表明桑特还领先我们一个半小时的路。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深色区域。

    “那是森林。”塞姆说。“估计咱们要遇到红河北支的一条小支流了。我正希望眼前一直都是草原呢,那对咱们来说更有利。”

    那当然更好,在草原上,一切都可尽收眼底,在森林里却很容易中埋伏。我们赶得很急,因而不可能在进入森林之前先探探路。

    塞姆说对了:我们遇到了一条小河,河中没有流动的水,只在凹陷下去的地方有些积水。岸上长有树木,但算不上真正的树林,只有或大或小的树丛,离河岸或远或近。

    临近傍晚时,我们离追捕的对象已经很近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在我们面前出现。这使我们更加快了步伐。我一个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因为我的耐力最好,劲儿还很足。另外我冲在最前面,也是因为有一股内在的动力推动着我;我眼前似乎躺着被杀害的死者,我要抓住凶手。我心中充满的不是悲愤,也不是复仇的渴望,是一种迫不及待的盼着看到凶手接受惩罚的欲望。

    我们穿过散布在小河左岸的树丛。到达最后的几棵树时,我发现桑特的踪迹向右拐,下了干涸的河床。我观察了片刻,想告诉同伴这一发现——幸亏停了一下,因为就在我等他们的这会儿工夫,我顺着河床望过去,突然发现了异常。立刻从小树林儿边上向后退却,躲了起来。

    从这儿再走五百步远又是片小树林儿,但它是在河的右岸。在小树林儿前面,有印第安人正在遛马。我看到地上插着柱子,上面系着绳子,拴着肉。我要是再往前骑一匹马那么长的距离,红种人就会发现我了。我下了马,将那片空地指给我们的人看。

    “奇奥瓦人!”一个阿帕奇人说。

    “是的,奇奥瓦人,”塞姆赞同道,“魔鬼一定很喜欢这个桑特,在这种时候还帮助他,本来咱们已经十拿九稳了的。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让他溜了。”

    “这不是奇奥瓦人中很强大的一部。”我说出自己的看法。

    “哼,我们看到的只是小树林儿这边的部分,那边肯定还有人。他们刚打过猪,正在这儿做肉干。”

    “我们怎么办,塞姆?我们该掉头撤退吗?”

    “那可不行!咱们就呆在这儿。”

    “就更危险了!”

    “一点儿也不危险。”

    “很可能会过来一个红种人。”

    “他们不会想到要到这边来的。首先他们是在河那边,再说马上就要天黑了,他们不会再离开营地了。”

    “还是越小心越好!”

    “越害怕就越像个‘青角’!我告诉您,咱们现在非常安全,就像在纽约一样。他们想不到过这边来,可我们要到他们那边去。我要抓住那个桑特——哪怕有一千个奇奥瓦人团团围着他!”

    “您平时总是训斥我,可您今天自己也这么不谨慎,塞姆!”

    “什么?不谨慎?塞姆-霍肯斯不谨慎?这可真好笑,嘿嘿嘿嘿!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指责过我呢。先生,您平常可是从不害怕的,甚至敢拿着把刀子靠近灰熊,今天怎么这么胆怯了呢?”

    “这不是怕,是谨慎。我们离敌人太近了。”

    “太近?可笑!我还想再靠近他们一些呢。等天黑吧!”

    今天他和平时大相径庭。那“可爱的、漂亮的、年轻的红种小姐”之死大大激怒了他,使他渴望复仇。阿帕奇人都认为他有理,帕克和斯通也都支持他,这样我也无法反对了。我们把马拴好,坐下来等天黑。

    当然我得承认,奇奥瓦人的一举一动像是处境非常安全的样子。他们在空地上走来走去,看上去无拘无束,就像在他们自己的村子里,周围有良好的安全保障似的。

    “您看见了?他们毫无感觉。”塞姆说,“他们今天没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您没搞错的话!”

    “塞姆-霍肯斯从不会搞错!”

    “呸!我可以说出反例,我有种预感,他们是装样子。”

    “预感!”塞姆嘟囔着,“只有老太太才有预感,这个您记着,尊敬的先生!那些红种人干嘛要装样子呢?”

    “为了引我们上钩儿。”我说。

    “没必要,他们不引,我们也会来的。”

    “您总得估计到桑特在他们那儿吧?”我接着问。

    “当然!他到了这儿,看见他们,就从干河床上走到他们那边去了。”

    “那您不认为他也给他们讲了发生的事,以及他为什么需要他们的保护吗?”

    “还用问!当然了。”

    “那他也告诉了他们,追兵很可能离他不远了。”

    “我也这么想。”

    “那奇奥瓦人要是不采取什么措施,可就怪了。”

    “不怪,他们以为咱们不可能这会儿就到,而是等着咱们明天到。天一黑,我就摸过去看看情况,然后咱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非抓住这个桑特不可!”

    “那好吧,我也去!”

    “没必要。”

    “可我认为非常有必要。”

    “塞姆-霍肯斯打探情况不需要帮手,我不带您去。我了解您和您所谓的人道主义,说不定您想留那个凶手一条性命呢。”

    “我连做梦都不会这么想!”

    “别装了!”

    “我说的就是我想的,”我向他保证,“我也想抓住桑特,而且我想活捉他,把他交给温内图。我一旦发现不可能活捉他,立刻就给他脑袋上来一枪,您就放心好了。”

    “这就对了:给他脑袋上来一枪!您不想让他上刑柱,我也不怎么待见这种处决方法,可我却衷心地希望这个恶棍受尽折磨再死。咱们要抓住他,交给温内图。但我得先弄清有多少奇奥瓦人。”

    我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塞姆的话让阿帕奇人将信将疑;他们知道我曾经为拉特勒说过话,为了避免误会。我装作顺从了塞姆的样子,在我的马旁边躺了下来。

    太阳早就不见了,夜幕渐渐降临。奇奥瓦人那边生起了好几堆篝火,火苗子舔得高高的。这可决不是谨慎的红种人的习惯,这更加深了我先前的猜测:他们是想引我们上钩儿;他们想让我们相信他们并没有料到我们会来,于是便去偷袭他们。如果我们真这样做,就落入他们张开的网里了。

    我正想着,突然觉得耳朵似乎捕捉到一个声音,不是我们的人发出来的。它来自我后方,而我的后方没有我们的人,我的位置在最边上。我凝神细听,那声音又出现了。那是灌木丛中轻微的沙沙声,但不是光滑的树枝发出来的,而是藤枝,并且肯定是长着刺的藤枝发出来的。

    这一情况使我马上就知道原因了:我身后的三棵挨得很近的树之间有一丛黑莓,肯定是它的一根藤枝被扯动了。也许那儿有只小动物,那就没什么事儿;可我们的处境要求我们必须小心谨慎。那也有可能是个人,我得查一下。

    我说过,奇奥瓦人那边火苗子蹿得很高,火光虽然不能照到这边来,但我肯定能看到火与我之间的任何东西。要想观察黑莓树丛,我得绕到另一边去,但这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于是我站起来,遛遛达达地走开了,但不是向我真正想去的方向走。等走得足够远了,我便掉头从侧面靠近小树林。到了近处,我趴下,轻轻地向黑莓树丛爬了过去,这一切,连我的同伴们都没发觉。现在,黑莓树丛就在我面前,我可以用手触到它了。火光向这边照过来,我的目光能透过树丛的几处看到对面,但别处都大密了。是的,就在那儿,沙沙声又出现了,不是在树丛中间,而是在边上。我摸过去,看到的情景证实了我的猜测。

    一个人,一个印第安人,藏在树丛里,正想离开。这当然会弄出响声,他便将声音分配在不同的时刻;他干得确实出色,他不是一次弄出很大的声音,而是过上一分钟弄出一个轻微的断裂声,就像是干草棍儿发出来的。只有我听到了,因为我离得很近。如此困难的特技他几乎就要完成了,他的身体几乎已经钻出灌木了,只剩下肩膀、胳膊、脖子和脑袋还在里面。

    我向他爬过去,到了他背后。他又钻出来一部分,肩膀、脖子和脑袋已经自由了,现在只需要抽出胳膊。这时我用膝盖支撑起身体,用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拳挥向他的脑袋。他躺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儿?”塞姆在那边问。“你们没听见什么吗?”

    “‘老铁手’的马在踏地呢。”迪克说。

    “他不见了。他能去哪儿呢?可别干什么蠢事儿!”霍肯斯嘟囔着。

    “蠢事儿?他?”威尔-帕克问。“他还没干过蠢事儿,大概也永远不会于蠢事儿。”

    “哦嗬!他会的,他会偷偷地去找奇奥瓦人,给桑特留条命!”

    “不,他不会这么干。两个死者的命运和他关系密切,这你总该看出来了。”

    “可能,但我去奇奥瓦人那儿摸情况的时候,还是不会带他去的,对我没什么用。我要数数那些家伙有多少,再把地形搞清楚,然后咱们就能确定该怎么进攻了。作为一个‘青角’,他干得经常不错,但火光这么亮,要接近奇奥瓦人的营地,他毕竟还干不了。红种人知道我们要来,会很小心,把耳朵竖得尖尖的,只有一个老牛仔才能靠近他们。”

    我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说:

    “您错了,亲爱的塞姆。您认为我不见了,可我在这儿,您说我懂不懂怎么靠近敌人?”

    “天呐!”他惊道。“您真的在这儿吗?一点儿没让人发觉!”

    “这证明,您缺少按照您的说法我缺少的东西。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在这儿,而您却不知道。”

    “谁?您指的是谁?”

    “您到那边的黑莓丛里看一看,就会看见他的,塞姆!”

    他站起来,按我说的做了,别的人也学他的样。

    “哈罗!”他喊起来。“这儿躺着个印第安人!他怎么到这儿来的?”

    “让他自己告诉您吧!”

    “他死了啊!”

    “没死,我只是把他打昏了。”

    “在哪儿?该不是在这儿吧?”

    “当然是在这儿!他藏在黑莓丛里,我觉察到了。他想爬出来开溜时,我给了他一拳。您听见了,还问呢,结果给当成马踏地的声音了。”

    “你们瞧,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红种人藏在灌木丛里,我们说什么他都听见了。您把他打昏了,这太好了!把他绑起来,嘴也堵上,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他怎么没在他们的人那边呢?他在这儿要干什么?他肯定比我们到得早吧?”

    “您问出这种问题,还说别人是‘青角’吗,塞姆?他比我们更早到这儿。奇奥瓦人知道我们要来。他们认为我们跟踪桑特,会在这里出现。他们想迎接我们,为了不错过,就在这儿安插了一个探子,让他回去报告我们的到来。可是由于我们速度太快,或者他刚到我们就出现了,他只好藏在黑莓树丛里。”

    “他本来可以逃啊,逃到他们的人那儿!”

    “他很可能没时间了,因为我们会看见他跑,就能猜出奇奥瓦人知道我们来,已经有所戒备了。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一直藏在这儿偷听我们。”

    “这些都很有可能,”塞姆说,“但不管是怎么回事儿,很运气,您把他抓住了,尊敬的先生。现在得让他坦白交待。”

    “他不会说出什么来的,您别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东西。”

    “可能。也没必要跟他费工夫,咱们知道该干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因为我这就过去。”

    “然后也许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

    “因为奇奥瓦人会把您留下。您自己说过,这么多、这么亮的火,使人很难靠近他们。”

    “那是对您,对我却不是这样,所以还是照我说的:我过去,您留在这儿!”

    他用命令的、毋庸置疑的口吻说这番话,迫使我郑重地提出反对意见。

    “您今天像是换了个人,塞姆。您该不会以为您能对我下命令吧?”

    “我当然这么以为!”

    “听着,塞姆,”我说。“这是个错误!我不否认您是我在西部很多事情上的第一个老师,但是我没有停留在那个时候的水平上——就算不考虑我第一次出去侦察。现在温内图委托我跟踪桑特,而不是您。我是负责的,就是出了岔子,也是我挨说。所以,我说的话才算数。”

    “您别让人笑话了!”他讥讽道,“您永远是个‘青角’,而我是有经验的牛仔,这,就算您不知感谢,也肯定明白。您再能说,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现在就去,您留在这儿!”

    他真的走了。阿帕奇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斯通也恼怒地说:

    “他今天跟平常一点儿都不一样,居然说您不知感谢!是我们该感谢您。”

    “随他去吧!”我回答,“他是个很棒的家伙,他今天的表现最能代表他了。是‘好太阳’和‘丽日’的死使他这么急不可耐。这种激动的状态很容易让他陷入平时可以避免的处境中。你们呆在这儿等我回来,就算听到枪声,也别离开原地!只有听到了我本人的声音,你们才能过来帮我!”

    塞姆留下了他的老“利迪”,我也留下我的猎熊枪,就走了。我注意到,塞姆一离开我们就过了河床,也就是说,他想在河岸那边向敌人靠近。我认为这是错的,决定不跟他一样。奇奥瓦人知道我们是在他们的上游,因此会把他们的注意力格外集中到那个方向。塞姆想自上而下靠近他们,很不聪明。我决定从另一边过去。

    我首先从这边岸上向下游走,走到那边的火光不可能照到我为止,那儿正是小树林的尽头。那儿没有篝火了,树木可以挡住光,很暗,我可以不被觉察地下到河床里,再上那边的岸。现在我到了林间,趴下向前爬。共有八堆篝火,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因为我只数出四十个印第安人,点火只是为了告诉我们奇奥瓦人在哪儿。

    红种人分成一拨儿一拨儿的坐在树下,枪都上好了膛放在身边。我们要是轻率地跑到这个陷阱里来,可就倒霉了!顺便说一句:这个陷阱布置得那么明显,只有草率的人才会掉进去。我看见红种人的马在外边的草地上吃草。

    我很想偷听一拨儿人的谈话,而且最好是有首领的那一拨儿,在那儿肯定能听到我想知道的东西。但是首领在哪儿呢?桑特在哪儿,他肯定就在哪儿。这么一想,我便一棵树一棵树地爬过去,找那逃犯。

    找了一阵,我终于看到他了。他和四个印第安人坐在一起,四个印第安人没有一个佩戴显示酋长尊严的标志。不过那并非必要,按照红种人的习俗,这四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一定就是首领。可惜我不能靠得太近,因为这儿没有能够掩护我的灌木丛,只有几棵树站在那儿。它们的阴影给我提供了些许安全——即使不那么保险。由于有八堆火,每棵树都投下好几个影子;树影摇曳,给小树林儿染上一种神秘的气氛。

    使我高兴的是,红种人在大声交谈,他们并不想隐蔽自己,让我们不只看到他们,也听见他们。我抵达了前面提到的那片阴影之中,趴在那儿,离桑特所在的那组大约有十二步。这可冒了不小的险,因为我被其他红种人发现的可能性比被这组人发现的可能性大多了。我听到桑特正在吹牛皮,他描绘着金粒山,并要红种人跟他一起去那儿挖掘阿帕奇人的宝藏。

    “那宝藏到底在哪儿,你知道得很清楚吗?”四个印第安人中最老的一个问。

    “不清楚。我们本来想搞清楚的,但阿帕奇人回来得太快了。我们还以为,他们会在那个藏宝的地方呆上一阵,我们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呢。”

    “那怎么找也是白搭,就算去一百个人,也什么都找不着。既然你打死了我们最大的敌人和他的女儿,我们会帮你的忙,和你一道去那儿,帮你找金子。但事先我们得先抓住追你的人,然后把温内图也杀了。”

    “温内图?他肯定和他们在一起啊!”

    “不会,因为他不能离开尸体,他的大部分战士也得留在他身边。另外一小部分跟踪了你,而且肯定是由那只白狗‘老铁手’带领着——他曾经把我们酋长的膝盖打碎了。我们今天要打败这帮人!”

    “然后我们就去金粒山,把温内图宰了,再找金子!”

    “不可能像你想得这么快。温内图要埋葬他的父亲和妹妹,干这事儿的时候我们不能打扰他,否则大神永远不会原谅我们的。不过这件事一完,我们就袭击他。现在他不会再去白人的城市了,而是会回家去。我们给他设个埋伏,或者引他上钩儿,就像今天引‘老铁手’上钩儿那样。我现在只等着我派过去的探子回来。其他派出去的哨兵也还没送信儿回来。”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惊。原来小树林儿前面有哨兵。如果塞姆-霍肯斯没有察觉,闯到他们中间去了可怎么办!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短促的叫声,是几个人的声音。首领跳起来仔细听,其他的奇奥瓦人也都静静地听着。

    一小队人向小树林儿走来,那是四个红种人,拖着个白人;他反抗着,但没有用,虽然没被绑着,但红种人用刀子将他挟制住了。这白人就是我那鲁莽的塞姆!我立刻就决定了:即使要冒生命的危险,我也不能让他陷在敌人手中。

    “塞姆-霍肯斯!”桑特喊道,他立刻就认出了那小个子。“晚上好,先生!您大概没想到,又在这儿见到我吧?”

    “恶棍,强盗,凶手!”无畏的塞姆冲他嚷道,一把抓住了对头的腰带。“好,我抓住你了。现在你就要得到你的酬劳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被攻击的人挣扎着,红种人跳过来,把塞姆从他身边扯开了。我马上利用了这短暂的混乱,抽出两支左轮枪,跃到了印第安人中间。

    “‘老铁手’!”桑特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我两颗子弹追过去,大概没打中。我又冲着印第安人开了好几枪,他们慌忙后退,向塞姆喊:

    “走,跟我们走!”

    这些印第安人似乎吓得一动都不会动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那儿,我向他们开枪,有意不打要害部位。我抓住塞姆的胳膊,拽着他跑进小树林儿;穿过树林,又跳进河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我开始发起进攻到现在几乎还不足一分钟。

    “见鬼,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成功地到了下面后,他说。“我被那些恶棍……”

    “以后再说,现在跟我走!”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放开了他的胳膊,转向右面,好沿着河床向下跑,跑出红种人的射程。

    直到这时发愣的奇奥瓦人才回过味儿来。他们的号叫声在我们身后响彻夜空,我简直都听不见塞姆的脚步声了。尖锐的叫声,噼噼啪啪的枪声,真是震耳欲聋。

    我为什么不向我们营地的河的上游跑,而向相反的方向,即向下游跑呢?我的理由很充分:印第安人开始不会看见我们,他们以为我们肯定会向上游跑;因此我们向下游跑会比较安全,然后可以再绕个圈子,回到我们的营地去。

    我觉得跑得够远了以后才停下来。红种人的号叫声还在远处回荡,我站的地方却是一片寂静。

    “塞姆!”我压低声音喊道。

    没有回答。

    “塞姆,您听见了吗?”我提高了声音,又问。

    还是没人回答。他跑哪儿去了?他应该是跟着我的啊!难道他摔倒受伤了?因为我逃的路上有的地方原来是烂泥地,现在又到处龟裂,此外还有很深的水洼。我从腰间掏出子弹,给左轮枪上了膛,又折了回去,放慢脚步寻找塞姆。

    奇奥瓦人的大呼小叫还在继续,我大胆地向他们那边靠近,直到小树林儿下面,我叫塞姆跟上我的地方。我没找到他。也许他和我想得不同,当时就上了那边的河岸,没有注意到我说的话;那边的火光照到了他,他被奇奥瓦人发现了,也许他们又抓住了他。那小个子今天这么执拗、这么欠考虑!我再次替他担起心来。我又离开小树林儿,到了不会被敌人发现的地方后,我绕了个圈子,回到我们的营地。

    人们都非常激动。红种人、白人全都拥向我,迪克-斯通用充满责备的口吻冲我喊:

    “先生,您为什么不准我们去找您,连听见枪声也不行!我们多盼您喊我们啊!谢天谢地,至少您又回来了,照我看,也没受伤!”

    “塞姆在哪儿?他不在这儿吗?”我问。

    “在这儿?您怎么会这么问呢?您没看见他出了什么事儿吗?”

    “什么事儿?”

    “您走了以后,我们就等着。过了一阵儿,我们听见几个红种人的叫声,然后就又静下来了!突然又传来左轮枪的枪声,接着就是一片号叫,还有枪声,后来我们就看见塞姆了。”

    “在哪儿?”

    “在小树林儿下边儿,这边的岸上。”

    “我想到了!塞姆从没像今天这么大意过!说下去,说下去!”

    “他向我们这边跑,但是有很多奇奥瓦人跟在他后面,追上他,又把他抓住了。火光很亮,我们看得很清楚,想去救他;可没等我们到那儿,他们就已经押着他过了河,进了树林不见了。我们非常想去追,把塞姆救出来,可我们想起您的禁令,只好作罢。”

    “这算你们做得聪明,因为你们十一个人什么也办不到,全都会完蛋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先生?塞姆被俘了!”

    “而且是第二次被俘!”

    “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他只要跟着我,现在就像我一样又站在这儿了,可他就是这么倔!”

    我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威尔-帕克说:

    “您没有责任,先生。正相反,您干的,别人都不敢干。塞姆是自己跳到陷阱里去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蹲在里面!”

    “是的,他得出来。现在我们要救他比第一次更难了,你们想:十二个对四十个,而他们正等着我们的袭击呢!现在他们抓住了塞姆,就更安心等着我们的进攻了。我想不出别的办法,白天我们更不能冒然进攻小树林儿了。”

    “那好,我们今夜就进攻!”

    “别急,别急!这得考虑周全了。”

    “考虑吧,先生!在您考虑的时候,允许我摸过去看看情况!”

    “可以,但得等一等,等过一阵儿,奇奥瓦人放松警惕了再去。您也不要自己去,我和您一道去,允许我们把其他人一起带上。”

    “好,太好了,先生!我赞成。把其他人一起带上,这听起来已经像是要发动袭击了。我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愿意对付六到八个奇奥瓦人,迪克-斯通肯定也不会比我的少,是不是,老迪克?”

    “是的,你说对了,老威尔,”迪克答道,“如果是救塞姆,对付几个对我都一样。他平常是个滑头,今天却干蠢事儿。”

    可不是吗,今天塞姆相当弱智。我默默地思索着救他用什么手段最好。我可以为了他去冒生命危险,但我有权让阿帕奇人也去冒生命危险吗?也许想个计谋可以更容易、更保险地达到目的。等我们摸过去后,肯定会有办法的。不管武器怎样重要,我打算带上阿帕奇人。我们也许会发现,突然袭击可能更安全些。

    可此刻我们还只能等着,因为那边还是很热闹。不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战斧有力地砍东西的声音打破这寂静。那些红种人在砍树,很可能他们想让火像现在这样旺旺地着到早上。

    终于斧子的声音也终止了,从星空可以看出已经是午夜时分,我认为是动手的时候了。我们不带马,首先得把马拴好,别让它们跑了。然后我又查看了一遍绑那个奇奥瓦人的绳子和堵嘴布,我们便离开了营地,走的是我当初沿河床走的那条路。

    到了小树林儿边,我命令阿帕奇人由迪克-斯通带领着留在这里,不得发出一点点声音。然后我和威尔-帕克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快到岸上时我们趴下来凝神细听。周围一片沉寂,我们缓慢地向前爬去。那八堆火依然着得很旺,我看到很多粗大的树枝都被扔在火堆上,这很让我诧异。我们继续向前,一个人也没看到。终于我们确信——当然是极为慎重的——小树林儿里已空无一人了,一个奇奥瓦人都没有了。

    “他们走了,偷偷地溜了!”帕克很惊讶。“可却把火拨得这么旺!”

    “为了掩盖他们的撤退。只要火还着着,我们就会以为他们还在。”

    “他们去哪儿了?全都走了吗?”

    “我想是的,塞姆这个俘虏对他们很有用,他们想把他带到保险的地方,但他们也有可能要捣鬼。”

    “怎么捣鬼?”

    “在那边袭击我们,就像我们打算在这边袭击他们一样。”

    “对啊,当然有这个可能了!我们得尽快地阻止他们,先生!”

    “是的,我们得到安全的地方,以防万一。”

    我们又回到阿帕奇人那里,然后一起赶回了营地,还好,一切正常;但奇奥瓦人仍有可能来,因此我们上了马,向草原深处骑了一段路,重新扎下营盘。如果奇奥瓦人来了,就不会在老地方找到我们,只能等到天亮再找。抓住的那个探子我们也带着。

    眼下,除了耐心地等待天亮,我们不能做任何事。天刚一蒙蒙亮,我们就又上了马,先骑回原先的营地。没有人到过那儿,我们过了河,来到小树林。火已经熄灭了,留下厚厚的灰烬。

    我们开始研究印第安人留下的踪迹。在我曾看见马匹的地方,奇奥瓦人的踪迹通向东南方向。很显然,他们放弃了和我们干一仗的打算——干一仗对他们已经毫无用处了,他们知道已经不可能偷袭我们了。

    塞姆被他们带走了,这使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十分不安;我也很管那个可爱的家伙难过,无论什么办法,只要有可能解救他,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如果我们不把他救出来,他们会把他送上刑柱受折磨的。”迪克-斯通说。

    “不会的,”我安慰他。“咱们也抓住了他们的一个,可以当人质。”

    “但他们知道吗?”

    “肯定知道。塞姆很聪明,他会告诉他们的。看看我们如何对待我们抓到的俘虏,就知道他们如何对待塞姆了。”

    “但我们必须得赶快去追赶印第安人!”

    “不,我不让自已被那些红种人牵着鼻子走。”

    “牵着鼻子走?我不明白。”

    “照您看,他们去哪儿了呢?”

    “回他们的村子去了。”

    “错了!他们要去金粒山。”

    “去……什么!真的会是这样吗,先生?”

    “是这样。我昨天听到了桑特和红种人之间的谈话,他们要去金粒山,桑特是为了金子,奇奥瓦人是为了抓温内图。”

    “但他们不能妨碍葬礼的进行啊!”

    “这他们倒不想,他们想等葬礼结束再说。但他们先装作要返回村子的样子,认为这样我们就不会跟踪他们了。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我们要回到温内图那里去,他们向东南骑上一段,没准儿还会有更多的战士加入他们的队伍;然后他们就会拐向金粒山,觉得我们肯定一无所知,只能任由他们偷袭、宰割。”

    “想得真美啊!可我们会扭转事情的方向的。”

    “是的,会的。那么您现在还想跟踪奇奥瓦人吗?”

    “决不。我们甚至应该立刻离开这儿,及时地去警告温内图,您同意吗,先生?”

    “同意。”

    “俘虏我们也带上吗?”

    “当然。我们把他绑在塞姆的玛丽上,由您和威尔-帕克处理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们马上就走,不过我们还得先在河床里找一片水洼饮饮马。”

    半小时之后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在跟踪桑特的时候,我们只能沿着他留下的痕迹走,多走了很长一段路,因为他离开了自己最初的方向,走了个钝角儿。我决定切掉这个钝角儿,结果第二天刚过中午我们就到了峡谷口儿——就是通向温内图三人遭袭击、“好太阳”和“丽日”被杀的空地的那条峡谷。

    我们留下一个阿帕奇人在谷地里看着马匹和俘虏,其他人便继续向上攀登。空地边上站着个哨兵,只用手势默默地向我们打了个招呼。我们立刻就看出那二十个阿帕奇人是多么勤奋地为他们的酋长及其女儿的葬礼做准备。我看到好多用战斧砍下来的小树,它们是准备用来建坟墓的。此外还有拖来的一堆堆石头,并且人们还在不断地搬来石头。和我一起跟踪敌人的阿帕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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