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05、“闪电快刀”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奇奥瓦人的态度令我们为自身的安全担忧,因此我们再次躺下睡觉时,决定天亮之前大家轮流站岗。奇奥瓦人发现我们实行了这一防范措施,大为恼火,对我们显得更加不友好了。

    天亮后,岗哨叫醒了我们。我们发现,奇奥瓦人又开始忙着搜寻阿帕奇人和夜里没找到的两个逃跑者了。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俩的足迹,然后循迹而去,到了敌人把马留下的地方。“好太阳”和温内图与看守都骑马走了,但没带剩下的马。得知这些后,唐古阿更是大为光火,他觉得,没能早发现阿帕奇人的马还有看守对他是多大的损失。塞姆神情狡黠地问我:

    “您也许能猜到‘好太阳’和温内图为什么把剩下的马都留下吧?”

    “能,这一点都不难猜。”

    “哦嗬,您这样的一个‘青角’可不能自以为纯粹靠碰就能碰到点子上,要回答我的问题,必须有经验才行。”

    “经验我有。”

    “您?经验?我倒想知道知道您的经验是从哪儿来的!也许您愿意告诉我?”

    “怎么不愿意,我所说的经验,是我从书里汲取来的。”

    “又是您的书!也许有那么一次半次您读的书派上了用场,可您不能因此就以为您可以用勺子舀着聪明吃下去。我马上就能证明您什么也不懂,一星半点都不懂。好吧,为什么——那两个逃跑的人为什么只带上自己的马,而把剩下的马留下?”

    “可能是为了这些俘虏。”

    “啊!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人还会用得上他们的马。”

    “您这么想吗?俘虏怎么会用马呢?”

    我并没有因为他提问的方式而觉得受了伤害——他就是这样。于是,我听任他对我的质问。

    “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我解释说:“要么‘好太阳’和温内图不久会带一支人数足够多的队伍回来救俘虏,那他们干嘛要把马先带回去再带来呢?要么奇奥瓦人不等阿帕奇人来就带俘虏离开此地。如果俘虏要是能骑马,他们的状态会更轻松一些,押送他们也不太困难,他们就有可能在被送到奇奥瓦人的村子去的路上获救。如果他们没有了马两只能步行,就很容易让奇奥瓦人想到,不如把俘虏就地处死,省得还要押送他们,那又累又无聊。”

    “嗯,您想的确实不像您的脸看上去的那么蠢。但您忘了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即使马还在这儿,奇奥瓦人也会就地杀死俘虏。”

    “不,这不可能。”

    “不可能?先生,您怎么会把塞姆-霍肯斯认为极有可能的事情说成不可能呢?”

    “因为这个塞姆-霍肯斯好像忘了有我在这儿。”

    “啊,有您在这儿?真的吗?您认为您面临的是件非同小可、震惊世界的大事吗?”

    “不是,我只是想说,只要我在这儿,能替他们活动,他们就不会被杀。”

    “不会被杀?您的价值可太大啦,嘿嘿嘿嘿!奇奥瓦人有两百精兵,而您单枪匹马一个‘青角’就能阻止他们做想做的事吗?”

    “但愿我不会单独对付他们。”

    “不会单独对付他们?您还想把谁搭上?”

    “您,塞姆,还有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我深信不疑,你们一定会全力反对这么一场大屠杀的。”

    “原来如此!您信任我们!为此我感谢您,赢得如此的信任真是太值得了,我真为此感到自豪,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塞姆,我是认真的,我可不想把这件事变成闹剧;既然事关这么多条性命,玩笑就不必再开了!”

    他眯着小眼睛讥讽地看着我。

    “见鬼!您真是认真的?是啊,那我当然得换一副面孔了。您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先生?我们不能指望其他人,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可能要对付二百奇奥瓦人。您认为我们会有好结果吗?”

    “我不问结果,我就是不能容忍有我在场的情况下发生这样一场杀戮。”

    “可它照样儿会发生,不同的只是您也一块儿被干掉了,或许您是想仗着您的新名字‘老铁手’?您以为您能用拳头把二百个印第安战士打倒吗?”

    “胡说!这又不是我自封的名字。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们四个人对付不了二百个人,但是非得动用武力不可吗?用计往往会效果更好。”

    “是吗?这大概又是您读来的吧?”

    “是的。”

    “真是的!您还真是读书读成了个聪明绝顶的家伙!我倒想什么时候也看您耍个花招儿——那时您会摆出一副什么样的面孔呢?我告诉您,在这儿就算用尽了您的计谋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奇奥瓦人会做他们想做的事,才不会管咱们是威胁的面孔还是狡猾的面孔。”

    “好吧!”我恼火地声明。“我看我是不能指望你们了——既然如此,我只好独自行动了。”

    “天响,别干蠢事,先生!您什么也不能自己干,所有的事情您都得照我们的样子办。我决不是说我不愿意帮阿帕奇人一把,但是拿脑袋去撞厚墙,这从来就不是我的方式,墙终归比脑袋硬。”

    “而我也没说我要让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现在我们还根本不知道奇奥瓦人准备拿俘虏怎么办,因此根本还用不着担心,折磨自己。要是以后我们不得不行动,总是会有条出路的。”

    他沉思着目视前方。

    “可能,但谨慎的人不能指望这个,有可能的事总是不确定的。有一个问题咱们必须考虑到——如果他们要杀阿帕奇人,咱们怎么办?”

    “咱们不答应!”

    “不答应——这等于什么都没说!您说清楚点儿!”

    “咱们提出异议。”

    “这不会有用的。”

    “那我就逼酋长按咱们的意思办。”

    “您怎么逼呢?”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制住他,把刀子顶在他胸脯上。”

    “把他捅死吗?”

    “如果他们不听我的——对。”

    “见鬼,您真是个冒失鬼!”那小个子惊呼起来,“您果真敢做这种事情吗?”

    “我会干的,我向您担保!”

    “这真是——这真是。”他顿住了,先是吃惊,而后担忧的神情渐渐换成了另一种表情,最后他接着说:“这主意不坏!用刀子顶住酋长的喉咙,这种形势下,这可能是唯一能治他的办法了。原来‘青角’也有所谓灵机一动的时候——咱们就这么办!”

    他还想接着说,但班克洛伏特走了过来,要我去干活儿。他是对的,只要还有可能在“好太阳”和温内图带兵回来之前完成测量工作,我们就不能在这儿浪费哪怕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马不停蹄地直干到中午,这时塞姆走到我身边嘟囔道:

    “很遗憾我得打扰您一下,先生,奇奥瓦人像是要对俘虏做出点什么事来。”

    “做出点什么事?这太不明确了,您不知道是什么吗?”

    “我猜,他要把他们送上刑柱处死,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什么时候?以后还是很快?”

    “当然是很快,要不我也不会现在来找您。他们已经做了准备,我由此推断,阿帕奇人马上就要受刑。”

    “酋长在哪儿?”

    “和他的战士在一块儿。”

    “那我们必须把他从他们那儿引开,您能办到这事儿吗,塞姆?”

    “能,可是用什么方式呢?”

    我回头观察了一下,奇奥瓦人也已经不在昨天我们宿营的地方了,他们随着我们工作的进程,在草原上一片小树林的边上扎下了营。拉特勒及其手下在他们那边,塞姆-霍肯斯为了盯住他们,一直在附近转悠,而斯通和帕克在我们这边坐着。在红种人和我此刻站的位置之间有一丛灌木,对实施我的计划正合适,因为有它挡着,奇奥瓦人看不见我们这里在干些什么,于是我向塞姆建议:

    “您就跟他说,我有事要告诉他,但又不能放下工作,这样他就会来的。”

    “但愿。他如果带几个人一块儿来呢?”

    “我把他们交给您、斯通和帕克。酋长由我处置,准备好捆他们的皮带!事情于得要利落,但要保持安静。”

    “好吧!我不知道您的打算好不好,可既然我没想出更好的来,那就听您的吧。我们豁出去了,但我还不想死,我想这一关我们会闯过去的,嘿嘿嘿嘿!”

    他用他那惯用的方式悄没声儿地笑着走了。我的伙伴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干活,却没听见我们的谈话。我认为告诉他们我要干些什么是多余的,我深信,他们一定会阻挠我实施我的计划。对他们来说,他们的性命比被俘的阿帕奇人更重要。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行为要冒多大的险,我能把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牵扯到我惹出来的危险之中,而不事先告诉他们吗?不行,于是我问他们是不是我不该把他们扯到这场赌博之中,而他们的回答正像我所预料的:

    “您怎么能这么想,先生!”迪克-斯通生气地嚷道。“您以为我们是那种对患难之中伙伴弃之不顾的无赖吗?您打算干的事,正经是牛仔该干的,我们当然会兴高采烈地加入,不是吗,老威尔?”

    “是的。”帕克点点头。“我倒要看看咱们四个人是不是对付得了二百个印第安人。我早就盼着看他们吼着冲上来,可又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场面了!”

    我继续工作,并不回头看。过了一阵,斯通叫我:

    “准备好,先生!他们来了。”

    我转过身,塞姆和唐古阿来了,还有三个印第安人同来。

    “每人一个,”我说。“我对付酋长。要掐住他们的喉咙,让他们没法儿喊。等我先动手,不要提前!”

    我缓步走向唐古阿,斯通和帕克跟着我。双方相遇时所站的地方,恰好被那丛灌木挡住,不会被其余的奇奥瓦人看见。唐古阿满脸怒色,冲我抱怨道:“这个被称为‘老铁手’的白人竟然让人去叫唐古阿——难道你忘了他是奇奥瓦人的酋长吗?”

    “没忘。”

    “那你应该去他那儿,而不是让他来你这儿。不过,既然你刚来,还得学习怎么和酋长打交道,唐古阿这回就原谅你这个错误。你要说什么?讲得简短一点儿,因为酋长没时间!”

    “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我们要让那些阿帕奇狗鬼哭狼嚎!”

    “什么时候?”

    “现在。”

    “为什么这么急?我还以为你们要把俘虏当人质带回你们的村子去,在那儿当着你们的妻子儿女的面,再把他们绑到刑柱上去。”

    “我们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们要行军打仗,他们碍手碍脚的,因此他们今天就得送命。”

    “我请你不要这样做!”

    “没有你请求的份儿!”他冲我叫道。

    “你就不能像我同你说话一样客气吗?”我镇静地问。“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个请求。如果我想命令你,你倒也许有理由对我这么粗暴。”

    “唐古阿不听你们的,不管是命令还是请求。他是不会为任何一个白人改变他的决定的。”

    “也许会的!你们有权杀死俘虏吗?我不需要你的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会怎么说;我也不想同你争吵,但让一个人速死和把他慢慢地折磨死是不同的。我们在这儿,就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下,他挺了挺身子轻蔑地回答:“不能发生?你以为你是谁!你反对唐古阿,这就像是一只赖蛤螟要反抗大岩山的熊。俘虏是我们的财产,酋长想拿他们怎么样,就拿他们怎么样。”

    “靠了我们的帮助,他们才落到你们手里,因此我们对他们有同样的权利。我们想让他们活着。”

    “你爱想什么就想什么吧!”

    他向我吐口水,转身要走,这时我的拳头已到了,他仆倒在地;但他脑壳很硬,没有完全晕倒,还想爬起来,因此我得弯下腰,准备再给他一拳,一时也就不能顾到其他人了。我给了他第二下,直起身后,看见塞姆正跪在一个红种人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斯通和帕克也把另外一个摔倒了,第三个大叫着逃跑了。我赶到塞姆那儿去帮忙,等我们把那个奇奥瓦人绑上后,迪克和威尔也把第二个制服了。

    “你们干得不够机灵。”我说。“怎么让那第三个跑了?”

    “因为我想抓的人也正是斯通想对付的那个。”帕克回答。“就这么着晚了两秒种,但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那个家伙逃跑了。”

    “没关系,”塞姆-霍肯斯安慰道。“这只会使舞会早些开场,我们用不着为此打破头。两分钟之后奇奥瓦人就会来的,我们得在他们和我们之间留出一块开阔地来!”

    我们也把酋长迅速绑了起来,测绘员目瞪口呆,惊骇地看着我们干的一切,总工程师向我们跳过来,惊慌地喊道:“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印第安人对你们干什么了?这下我们都死定了!”

    “先生,您要是还不赶快跟我们站在一边儿,那您可就真是死定了。”塞姆说。“快把您的人叫过来跟我们走!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你们保护我们?可是……”

    “闭嘴!”那小个子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如果您不赞成我们,您就完了,快点儿!”

    我们揪起绑着的三个印第安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弄到开阔的草原地带。我们在那儿停住,把他们放下,班克洛伏特和另外三个测绘员随后也赶到了。我们选了现在这个地方,因为在开阔地上比在一个受遮蔽的地方更安全。

    “如果红种人来了,谁跟他们交涉——也许我来吧?”我问。

    “不,先生。”塞姆果断地说。“我来干这个,您还不太懂半是印第安语半是英语的洋经帮英语;但您得在必要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装出要捅酋长的样子!”

    话音刚落,只听奇奥瓦人那里一片怒吼,不一会儿,他们就出现在我们刚才用作掩护的灌木丛旁。他们绕过灌木丛向我们冲来,但由于有人腿快有人腿慢,他们不是一大群,而是单个儿的一路跑来,这对我们很有利,因为拥在一起的一群不大容易阻挡。

    塞姆-霍肯斯迎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伸出双臂做出让他们停止的手势。只听他向他们喊了些什么,但听不懂,开始也没有即刻达到效果;但在他又喊了一遍之后,只见最前面的奇奥瓦人站住了,后面的也跟着停下来。塞姆对他们说着,并一再指我们,我立即命斯通和帕克把酋长架起来,并挥舞我的刀子对他做出威胁的样子,只听奇奥瓦人中发出一阵惊叫。

    塞姆还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接着,一个印第安人离开队伍,同那小个子一起迈着庄重的步子向我们缓缓走来——他是副酋长。到了我们面前,塞拇指着我们的三个俘虏说:

    “你瞧,你从我这儿听到的都是真话,他们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副首长显然在强压着怒火,他打量着那三个人。

    “两个战士还活着,可酋长像是死了!”他说。

    “他没死,‘老铁手’的铁拳把他打倒在地,他就晕过去了。他会醒过来的,你在这儿等等!等他醒过来又能说话了,我们要和你们商议一下。但只要有一个奇奥瓦人胆敢拿起武器对着我们,‘老铁手’的刀子就捅到唐古阿的心脏里去!”

    “你们怎么可以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我们!我们是你们的好朋友!”

    “朋友?这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哦,当然信!我们不是同你们抽过和平烟斗了吗?”

    “是的,可这种和平靠不住。”

    “为什么?”

    “难道侮辱朋友和敌人是你们奇奥瓦人的习惯吗?”

    “不是。”

    “好,可你们的酋长侮辱了‘老铁手’,因此我们就可以不当你们是兄弟——哎,他动了!”

    已被斯通和帕克重重放倒在地的唐古阿真的动起来了,很快他就睁开眼睛,一个挨一个地看着我们,像是在慢慢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随后他完全清醒过来了。

    “呸,呸!”他叫道。“‘老铁手’把唐古阿打倒了,又是谁把他绑起来了?”

    “我。”我告诉他。

    “给我把皮带松开,酋长命令你!”

    “当初你不听我的请求,现在我也不听你的命令!你命令不着我们!”

    他看着我,眼里直要冒出火来。

    “住嘴,小子,否则唐古阿捏扁了你!”他怒吼道。

    “还是你住嘴的好,你当初侮辱了我,所以才被我打倒;‘老铁手’决不能容许有人叫了他‘白狗’之后还能逍遥自在。如果你不给我客气点儿,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唐古阿要获得自由,如果你不听,我们的战士会把你们消灭得一干二净!”

    “笑话!你是第一个遭殃的人。听着,那边站着你的人,如果有一个不经过我们的允许就敢抬脚向我们这边靠近,这把刀就会捅到你的心脏里去——就这么定了!”

    我把刀尖儿抵在他的胸上,他一定已经明白自己落入了我们的掌心,也不再怀疑我真的有可能将我的威胁付诸实施了。一阵沉默,他疯狂的眼睛瞪得溜儿圆,要把我们吞下去似的。然后他勉强抑制怒火,用平静多了声音问道:

    “你想要唐古阿怎样?”

    “没别的,就是开始时求你的事——不能让阿帕奇人上刑柱。”

    “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他们死?”

    “你们想对他们怎样,以后再干!但只要我们在,就不能让他们出事。”

    他又沉默了一阵,虽然他脸上涂着表示战斗的颜色,但还是看得出愤怒、仇恨、幸灾乐祸等各种表情从他脸上一一掠过。我以为他会继续与我唇枪舌剑下去,因此他突然放弃让我着实感到惊讶。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而且,如果你接受唐古阿的建议,他还会让你获得意外的满足。”

    “什么建议?”

    “首先酋长得告诉你,你不要以为酋长怕你的刀子,你当心别刺着他,如果你这么干了,几分钟之后就会被他的战士撕成碎片。你们再勇敢,也敌不过两百个对手。所以你的威胁只能让酋长嘲笑。他不满足你的要求,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尽管如此,还是不让那些狗上刑柱。唐古阿甚至答应你,如果你肯为他们决斗一次,我们就根本不杀死他们。”

    “和谁决斗?”

    “和我的一个战士,由我决定人选。”

    “用什么武器?”

    “只用刀——如果你被捅死了,他们也得死;你要是刺死对方,他们就可以活命。”

    “而且可以获得自由?”

    “是的。”

    我猜他一定是心怀鬼胎:他大概认为我是在场的白人中最有威胁的一个,要除掉我这个祸患,很显然,他会选一个使刀的行家里手。尽管如此,我还是片刻都没有犹豫。

    “同意。”我声明。“我们就按这些条件定约,并且要抽起誓的烟斗,然后就可以决斗。”

    “您想干什么!”塞姆-霍肯斯插话了。“我决不能同意您干这种蠢事,接受这个建议,先生。”

    “这不是蠢事,亲爱的塞姆。”

    “这是最大的蠢事。如果是一次公平诚实的决斗,结局应该是相当的,可现在却不是这种情况。”

    “哦是的。”

    “不是,根本不是!您用刀子进行过生死决斗吗?”

    “没有。”

    “就是啊。你会遇到一个使刀的行家,而且您想,胜和负的结局差别有多大啊!您要是死了,阿帕奇人也得死,可要是您的对手死了,还有谁会死呢?除了他没别人。”

    “但阿帕奇人就可以活下来,而且获得自由。”

    “你真相信这个吗?”

    “是的,因为要抽烟斗起誓。”

    “一百个鬼主意都有可能的情况下,鬼才信什么起誓呢,再说就算他是诚实的,您可是个‘青角’,而且……”

    “别再提您的‘青角’了,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他的话。“您已经看到不只一次了:这个‘青角’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他还是反对了好长时间,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也力劝我打消念头,可我坚持我的决定,塞姆终于没脾气了。

    “那好,您就用的您的硬脑壳去撞十堵、二十堵墙吧,我不反对了,但谁想骗您,骗我们,就让他倒霉!我会用我的利迪把他打到天上去,让他碎成片飘在云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接下来双方做出如下约定:在附近找一块没草的地面,画一个“8”字,它由两个圆圈组成,对阵双方每人站在一个圈里,决斗当中不准出圈,不许手下留情,两人中必死一人,但死者一方不得向胜者报复,其余的条件和不同结局的后果也都已一一定好了。达成一致之后,酋长被松了绑,我和他一起抽了烟斗。然后我们给另外两个人松了绑,四个印第安人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向他们报告即将上演的这出戏。

    总工程师和其他的测绘员都对我横加指责,而我才不理睬他们的话呢。塞姆、迪克和威尔也大不以为然,但他们至少不跟我找别扭,塞姆只是担心地说:

    “您本来可以有比接受这鬼把戏更好的办法,先生!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现在还要再重申一遍:您是个鲁莽的人,鲁莽得要命!如果您被捅死了,您能从中得到什么?您倒是给我说说看。”

    “得到什么?死呗,别的也没什么。”

    “别的也没什么?听着,这个时候就别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死是一个人最后撞上的一件事,您一死,就什么事儿也甭想再遇上了!”

    “哦,可以遇上的!”

    “是吗?是什么呢?比如说?”

    “会被埋葬!”

    “住嘴,尊贵的先生!如果您除了让我伤心就只会惹我生气,但愿我把我的爱全部浪费在更值得我爱的人身上!”

    “您真的很伤心吗?亲爱的塞姆?”

    “当然伤心——您几乎是死定了,我在剩下的日子里还干什么呢?啊?我该干什么呢?我身边得有一个‘青角’,让我时不时训一训。可现在会怎么样呢?您要是死了,我训斥谁呢?”

    “您就训另一个‘青角’好了,也许是威尔-帕克——您不是也喜欢让他享有这一殊荣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像您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青角’、不可救药的‘青角’,我在有生之日再也找不到了,帕克可远远比不上您。但是我告诉您,先生,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印第安人想想我吧!我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中间,然后……”

    “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了他。

    小个子继续说着:“我就是不能让您被打死。那么先生,您的良心怎么办呢?我知道您心肠好,一个人都不愿意打死,您该不会暗地里存心要放过跟您决斗的那个人吧?”

    “嗯,嗯!”

    “嗯?这没什么‘嗯’的,这事关生死,先生!”

    “如果我只是打伤他呢?”

    “这不算数,您已经听见了。”

    “我是说,如果我把他伤得没法继续决斗呢?”

    “也不算数,您不算赢,还得跟另外一个人重新决斗。您已经听到了,败者必须得死——您懂了吗,是必须,必须!如果您把他伤得不能再打了,就得给他结果性命的一刀,您不要在这儿大发善心!要想成为一个棒牛仔,您就得让您的刀尝到些人肉味儿。您想,这些奇奥瓦人都是强盗,这儿无论出什么事,都是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要偷阿帕奇人的马!如果您杀了这班恶棍中的一个,您就救了许多阿帕奇人的命;可您要是放过他,他们就惨了!这您必须要考虑到,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现在您说真心话:您会像个真正的、不会看见一滴血就吓得晕过去的牛仔,勇敢地干!您得向我保证,好让我放心!”

    “如果这能让您放心,那您就相信好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对手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我要救很多人,而且我对付的是一个印第安恶棍,所以我向您保证,我不会抱慈悲心肠上阵的。”

    “好极了!这话我看勉强可以算数了,总算可以宽宽心了。可我还是感觉好像一个儿子要上切肉案子似的;最好能让我替您去打,您不能让我去吗,先生?”

    “不,塞姆!老实说,首先我觉得,让一个‘青角’去比让您这样一个好牛仔去死要好些;第二……”

    “还是闭嘴吧!我这个老家伙没什么要紧的,可要是一个这么年轻的……”

    “不,您住嘴!”这次我打断了他。“第二,我想说,如果这时让我退下来,换一个替我出场,很不光彩,像胆小鬼;再说酋长也不会答应,因为他就是冲我来的。”

    “这正是我不能容忍的!他是冲着您来的,偏偏是冲着您!但愿船不按他指挥的方向走!注意,他们来了!”

    这时奇奥瓦人缓缓走了过来,人数不到二百,因为有一部分人在看守阿帕奇俘虏。唐古阿领着他们经过我们身边,径直走到决斗的地点。他们在那儿站成一个四分之三圆圈儿,剩下的四分之一是留给我们白人的。我们就过去填满圆圈。随后唐古阿一挥手,从队列中走出一个身材魁伟的战士,他把除了刀以外的所有武器都放下,然后脱掉上衣,谁要见了那身暴露出来的肌肉,就会替我捏把汗的。酋长把他领到中间,用一种确信胜利非他莫属的口气大声通报:

    “这是梅坦一阿克瓦,奇奥瓦人最强壮的战士,他刀下的人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他将同白人的‘老铁手’进行决斗。”

    “见鬼!”塞姆对我耳语道:“他叫‘闪电快刀’,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听着,亲爱的先生,您完了!”

    “呸!”

    “胡闹!您别自以为是了!要制服这家伙只有一种方法,不要打持久战,要速战速决,否则他会把您拖垮,那您就输了!您心跳得怎样?”

    他抓住我的手腕检查,随后放心地点点头。

    “谢天谢地!不到七十下,一切正常。您不激动吗?不害怕吗?”

    “好家伙,能不能活命就看能否保持头脑冷静、目光敏锐了,激动和害怕还行!这个大块头的名字和个头一样说明情况。正因为他是最厉害的一个,他手里的刀还从来没遇到过敌手,所以酋长才建议用刀子为阿帕奇人决斗。就让我们看看红种人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可战胜。”

    我们小声说话的时候,我也脱光了上身。这虽然不是约定里要求的,但不能让人觉得我想利用衣服在对手刀下寻求保护。猎枪和左轮枪我都交给了塞姆,然后我就站到了人群中央。霍肯斯的心大概在狂跳,而我却并不觉得害怕,从容镇定,这是面临危险时最重要的一条。

    这时,沙地上用战斧柄划出了一个大大的“8”字,接着,首长要我们站好位置。“闪电快刀”用轻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用勉强能让人听懂的英语说:

    “这个白人吓得身子都发抖了,胆小鬼,敢站到圈子里来吗?”

    没等他说完,我就站到了“8”字朝南的那个圈子里。因为这样站太阳就在我背后,而那红种人却得脸朝着太阳,容易被阳光刺花眼睛。他嘲笑我,胡说什么我吓得发抖,这是对他的惩罚。这儿不是体贴人的地方,不得不杀死一个人,这很可怕;但是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顾虑或者手下留情都可能让我搭上性命。因此我下定决心要刺死这个大力士,不管他块头、名字如何,我还是保持着镇静,因为我没有理由自认为是个蹩脚的剑手,虽然这是我头一次面对持刀的对手。

    “他还真敢!”那红种人嘲笑道。“我的刀会喝他的血的,大神让他发了疯,把他送到我手心里。”

    这种叫阵在印第安人那里是很普遍的,如果我保持沉默,就会被认为是胆小鬼,于是我答道:“

    “你用嘴巴战斗,可我拿着刀站在这儿呢。你要是不害怕,就站好你的位置!”

    他一步跃入“8”字的另一个圈儿里,怒叫道:

    “害怕?你们听见了吗,奇奥瓦人的战士们!我要一刀就取了这白狗的命!”

    “我一刀会取你的命!闭嘴吧!你其实不该叫‘闪电快刀’,而该叫‘大嘴’。”

    “‘大嘴’,‘大嘴’!”那奇奥瓦人一再吼着。“你们听到了吗,我的兄弟们?这在我们的语言里是‘阿瓦特一亚’!这只臭狗竟敢骂‘闪电快刀’!好啊,让老鹰把他的内脏都叼走吧!”

    这恐吓实在是太不谨慎,简直是太愚蠢了,因为他泄露了他打算怎么使用他的武器。我的内脏!这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是对准我的心脏,而是要自下而上,将我的身体一刀剖开!

    我们站得很近,只须略一弓身,就可以用刀触到对方。他的目光直射,右臂垂着,拿刀的方法是让刀柄的球形把手刚好露在小指外面,刀身则从前面虎口之间伸出来,刀刃冲上。看来他果真是像我猜测的那样,准备自下向上运刀,如果要想从上往下运刀,就会倒过来,让刀柄把手露在拇指外,而让刀身在小指那一边从拳头里伸出来。

    就这样,我摸清了他的进攻方向,现在关键在于时间。要知道,在人迅速作出决定前的一瞬间,瞳仁儿里会现出特有的电光般的一闪。我垂下眼睑,让对手觉得更有把握,而我透过睫毛,却能更清楚地观察他。

    “出手吧,胆小鬼!”他挑战道。

    “别再耍嘴皮子了,动手吧,红小子!”

    这个侮辱势必激起暴怒的回答或是进攻。随即出现的是第二种情况。他眼中一闪,紧接着右臂有力地出刀,自下向上,要将我开膛破肚。如果我以为他要从上向下出刀,我就完了。但我飞快地向下运刀,划破了他的小臂,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进攻。

    “狗,讨厌的狗!”他咆哮道,缩回胳膊,惊吓和疼痛使他把刀子扔在了地上。

    “别说,打呀!”我再次激他,同时举起手臂,刀便刺进了他的心脏,一直没到刀柄处。转眼间,我已拔出刀。这一刀太准了,一股手指那么粗的血柱直喷到我身上,那大块头只来回摇晃了一次,想喊,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便倒在地上死了。

    印第安人发出一声怒吼,只有一个人没有跟着吼——唐古阿。他走上前来,弯腰去看我的对手,碰了碰他的伤口,又直起身,看看我,那目光我久久不能忘掉,其中混和着愤怒、吃惊、恐惧和钦佩,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想走开,我把他叫住了。“你看见了吗?我还站在我的位置上,他却已经离开了他的位置,躺在决斗场以外了,谁赢了?”

    “你!”他怒吼一声,走了。但才走了五六步,他就又转过身来,对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恶神的白人儿子,我们的巫师要摄去你的魔力,那时你就会在我的手下丧命了。”

    “你的巫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你要遵守你的诺言。”

    “什么诺言?”他讥讽地问道。

    “不杀阿帕奇人的诺言。”

    “我们不杀他们:唐古阿既然说了,就会信守诺言。”

    “他们会获得自由吗?”

    “是的,他们会获得自由,奇奥瓦人酋长说的话,总是算数的。”

    “那我和我的朋友们现在就去给俘虏松绑。”

    “这个,到时候我自己会做。”

    “时候已经到了,因为我赢了。”

    “住嘴!我们开始时说过关于时间的问题吗?”

    “没有特别提到,但这是不言而喻的。”

    “住嘴!”他又向我吼起来。“时间由唐古阿来定。我们不杀阿帕奇人,但他们有可能饿死、渴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要是不等酋长放他们,就饿死渴死了,酋长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赖!”我一声怒喝。

    “狗,再说一个字,我就……”

    他停住了,惊恐地直瞪着我,我的眼神大概让他不舒服了。我接上他断了的话头:

    “我就一拳把你打倒在地,你这个所有的骗子中最无耻的一个。”

    他迅速后退了几步,拔出他的刀,恫吓道:

    “你休想再让你的拳头靠近唐古阿!只要你碰到他,他就捅死你。”

    “‘闪电快刀’也是这么说、这么想的,可躺在那儿的是他自己,你也会是这个下场。我要和我的白人兄弟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阿帕奇人,你要是弄弯了他们一根毫毛,就要你和你的人好看!你知道,我们是可以把你们所有的人都炸到天上去的。”

    说完这些话,我才步出“8”字,走到塞姆身边。由于红种人们的大声惊呼,那小个人没听见我是怎么和酋长交涉的,他跳过来,用双手抓住我,大喜过望地喊着:

    “欢迎,欢迎,先生!你从死神的王国里回来了,您本来是注定了要去那儿的。天响,您到底是个什么尤物——是人、朋友,还是小伙子、‘青角’?他以前从没见过野牛,就打死了牛群中最壮的两头,以前从没见过野马,就给我抓来新玛丽;从没见过灰熊,就像给一条鲤鱼开膛那样捅死了一头。现在他又和印第安人里最有名的使刀行家对阵,三下五除二就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而且自己一滴血也没流!迪克和威尔,你们倒是过来呀,看看这个德国来的测绘员!该拿他怎么办呢?”

    “让他当伙计。”斯通微微笑道。

    “伙计?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再次证明自己不再是‘青角’、学徒了,我们要让他做伙计,以后他就能当师父了。”

    “不再是‘青角’了?让他做伙计!假如你真有什么可说的,那就想好了再说!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青角’,否则他也不敢和那个印第安大块头较量。莽撞的人往往最有运气,最蠢的农民能种出最大的土豆。他就是这么个愚蠢、鲁莽的‘青角’!他还能活到这会儿,多亏了他运气好,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决斗开始的时候,我的心都不跳了,气也喘不上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青角’的遗嘱。可这时候,只见一刀下去,那红种人就倒在地上了!现在我们达到目的了——阿帕奇俘虏能活命、能自由了!”

    “这您就错了。”我插嘴道,并不是因为他评判我的那些话而生气。

    “我搞错了?为什么?”

    “酋长和我们定约的时候,故意有所保留,现在他才说出来。”

    “我就知道他会要花招儿——是什么保留条件?”

    我把唐古阿的话向他重复了一遍,他勃然大怒,当即去质问酋长;我便利用这段时间洗了洗,穿好衣服,把武器收起来。

    奇奥瓦人本来都坚信“闪电快刀”会捅死我,决斗的结果出人意料,因此对我们充满愤怒,他们恨不得向我扑过来,但又不能,因为事先已郑重约定,败者的朋友不得向胜者报仇,这一点是不容动摇的,不管怎样,他们要另找个缘由与我们为敌。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囊中物,用不着操之过急。因此他们暂时压下怒火,忙着处理尸体,酋长也参与了。可以想见,塞姆-霍肯斯去找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人乐意理睬他。他大为恼火地回来了,向我报告了他的失败。

    “那家伙确实不讲信用,这个恶棍要让俘虏受尽折磨,还把这叫做‘不杀’!可我们会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的,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嘿嘿嘿嘿!”

    “我们自己的打算不落空就是好的了。”我说,“如果自身尚且难保,还想保护别人是很困难的。”

    “我想,您是怕这些红种人吧,先生!”

    “呸,您知道我和您一样不害怕。”我反驳道。

    “可是有区别——我怕的地方,您偏要像一头公牛一样硬往红布上撞,而真到了需要勇气的时候,您又该左思右想,犹犹豫豫的了。您脑子里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关于什么?”

    “关于您刚才经历的那场刀战。”

    “我想,您对我还是算满意。”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指责。”

    “指责?谁会指责我呢?您吗?”

    “我的天,难道您头脑迟钝了?您说实话,先生,您在老家的时候,曾经因为杀人被控告过吗?”

    “我想没有,至少我想不起来。”我回答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这么说您还没杀过人?”

    “没有。”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