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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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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朝子是反唇相讥,可是当着敬子的面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说弓子喜欢昭男、清给弓子造成不幸,把清气得七窍生烟。这使敬子狼狈不堪,更叫清下不了台,勃然作色。

    清一直以为弓子出走完全是自己言行举止不慎所致,为此内疚自责,但现在回想当时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显然存在着昭男的影子。妈妈也好,弓子也好,都鬼迷心窍了。

    昭男就像魔鬼一样让清心惊肉跳。现在,清一见敬子和弓子的脸,就厌恶得简直想把眼睛抠下来,因此一心想离开这个家,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照这个样子下去,人到中年以后,不是要重蹈爸爸的覆辙吗?他想起了俊三。

    清从心底无法适应敬子的生活。那些到店里来翻唇弄舌、消磨时间以后买走高级奢侈品的百无聊赖的太太们,在清的眼里就是一伙神经兮兮的娘儿们。而敬子被这样的客人包围着,也兴致勃勃地和她们锣鼓相应,清打心眼儿里讨厌。

    现在想起来,当俊三的公司濒临倒闭的时候,敬子手头的珠宝中一个稍好一点的就足够公司职工一年的工资和退休金还有余。俊三又是怎么看待这些的呢?

    珠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清弄不懂。但有一点确凿无疑,就是靠珠宝养活了自己、供自己大学毕了业。再说,依赖敬子的能力生活,清和朝子并没有半点不一样。

    清那样被朝子臭骂一通,没动手揍她一巴掌,就气出家门。他心里窝囊委屈,而且对昭男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但是,除了朋友的家,清无处可去。他一个名叫黑川的朋友住在井之头公园附近,家是木构造的洋房,比较老旧。他跟老姐姐住在一起,姐姐的年龄可以做他妈妈了。

    姐姐没结婚,养着一只名叫安妮的母猫和一条名叫娜娜的丝毛母狗。她在东京都政府工作二十年,清就是受到她的启发才决定就业的。

    清在黑川家里住过好几次,比较随便,不会感到拘束。

    娜娜也认得清,摇头摆尾地跑出来欢迎他。“娜娜,还是狗比人好。”清蹲下来,娜娜摇晃着身体,舔他的手。清一只手伸进娜娜蓬松的白毛里,顿时心情舒缓下来。

    清本来想叫黑川一起出去旅行。

    “不是有毕业典礼吗?”黑川说,“你不参加了?”

    “噢,也不是。”清含含糊糊地回答,“只是工作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再一起旅行了……”

    在黑川家住了四五天,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也没有钱,清觉得诸多不便。他心头还惦念着弓子怎么样了,会不会再离家出走……

    现在,自己离家,朝子离家,就剩下一个继妹留在母亲身边。

    跟另一个男人争夺……清既已离家,不愿意再想这件事。但他仍然希望如果见到弓子,或许能把自己心中的隔阂清洗得一干二净。

    在这十天里,清两次回麻布的店,但两次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敬子和弓子都出门去了。清觉得被人完全抛弃了。

    清第二次去店铺时,把自己名下的存折和印章找出来,正装进书包的时候,被川村撞见。

    “清,今天是弓子的毕业典礼。”

    “……”

    “夫人一早就去了学校,差不多快回来了。你等一会儿吧。”在川村看来,清是一个被惯坏的小青年,“今天晚上为祝贺弓子毕业,大家美餐一顿,也让我参加。”

    “是吗?”

    “你也应该向她表示祝贺啊。”

    “……”

    “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们你已经毕业了。不过,可以向你表示祝贺吧?”川村连讽带刺。

    “我不说你也知道。”

    “我当然不会以为你不及格,毕不了业。但这样不声不响的好吗?”

    “我不会不声不响的。”

    “就说这个,你不是也一样吗?”川村指着清的书包,“说起来,这是做母亲的一片心意,可是你不声不响地拿走。这种做法跟小偷有什么两样呢?”

    “小偷?”清的嘴唇颤抖着。

    川村倒沉着冷静地说:“尽管存折是你的名义,可有一分钱是你挣来的吗?大学毕业的是你,可供你大学毕业的是……”

    清从书包里掏出存折使劲甩在桌子上。

    “存折可以还,供你大学毕业还不了吧?清,你可是你妈妈相依为命的唯一的男孩。我不想对你说教,可是你妈妈的苦心焦虑,我都觉得心疼。嘿,我从当小伙计那会儿起,干什么都站在夫人一边。”

    清对川村气恼厌恶,反而不想等敬子回来,也不愿见弓子的面。

    “要是今天晚上一起祝贺弓子和你毕业,夫人多高兴!”

    清没等川村说完,拔腿出门而去。

    “这个、这个……”川村拿着存折追出来。

    清决定就职,但具体工作还没定。到民生局工作,必须先参加两三个月的研修班培训,然后分配到民生局的归国援助科、民生保护科、福利事务或调查等部门中去。

    黑川早就决定进京桥的一家法律事务所工作,随时都可以去上班,但他叫清在培训前一起去他的老家静冈看看。

    黑川看得出来,清住在他家里心情不舒畅。

    两个人提着简单的手提包离开东京。两天前,天气转坏,绵绵细雨打湿初绽的樱花,阴霾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雨霁日出。热海一带却已经过了樱花盛开的时节,朦胧烟雨濡湿樟树的嫩叶。

    “带你到我的家乡来看一看,算是学生时代最后一次旅行。”黑川说。

    “我很羡慕有家乡的人。”

    “老家在战争中也被烧毁了。咱们上天龙川,从伊那绕信州回东京怎么样?”

    “好。”清对黑川这样的好朋友都无法诉说自己心灵的创伤,独自怏怏不乐。

    他们在静冈就住了两个晚上,回到东京。傍晚的阳光依然强烈,东京一下子热得像六月天一样。黑川的姐姐在门口把他们接进屋,说:“清,你母亲和妹妹到区政府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来了。”

    “什么时候?”

    “昨天。我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那么好的妈妈和妹妹,还叫她们担惊受怕。你妹妹长得那俊模样,跟仙女下凡一样,区政府那帮人都看傻了。”

    清红着脸,心头扑通扑通直跳。他想知道昨天弓子去区政府的情景。

    “好了。洗个澡,热得够呛吧。”

    两个人洗完澡,回到内厅。桌上摆着香味诱人的温室栽培的甜瓜。

    “这是你妈妈送的。真是个好母亲。清,你也应该提起精神来。”黑川的姐姐说话像个男人。她从弟弟那儿多少知道清家里的一些情况。见到敬子之前,觉得她一定性格阴郁、难以相处。从清身上看得出他对家庭的不满情绪。

    “像她那样通情达理、十全十美的人都要吃苦受累,可见做妻子、做母亲的都很难啊。还是我这样一个人过好,轻轻松松、自自在在。”黑川的姐姐对清说,“那个叫弓子的姑娘长得跟花一样,人见人爱。你不觉得像妲妮·罗宾吗?”

    “不像。”清不假思索地说。

    “是吗?你是说弓子就像弓子?那是因为你跟她常见面。什么时候会来玩吧。”

    “到这儿来?”黑川看着姐姐。

    “嗯。她要是清的亲妹妹该多好……”

    “我倒愿意跟妈妈和妹妹成为没有亲缘关系的人。”清嘟囔着说。

    “好呀,那我可就要把她们抢过来啦……”黑川的姐姐一本正经地板着满是雀斑的脸,让清忍俊不禁。

    “好,吃甜瓜吧。大美人送的,味道格外好。吃一片,也就算结了缘分。”

    清忽然莫名其妙地清晰想起弓子去年过生日那天晚上,俊三买回来两个甜瓜。他和俊三喝啤酒下将棋,像一对关系融洽的父子。

    “怎么不像妲妮·罗宾呢?”黑川的姐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拿来电影画报,“你看像不像?”她把彩印封面的电影画报杵到清眼前。

    “像吗……”清退了一步。他怀念起俊三来。他对弓子说过想把俊三当作自己的父亲。俊三以后怎么办呢?

    在敬子的店里,大家似乎都回避提起俊三。只要俊三没有着落,弓子的心也不会踏实。弓子正在寻找父亲,清也想见见他。

    清拿起扔在一旁的电影画报带回屋里,夜深人静时,独自端详着妲妮·罗宾。

    两三天后,培训班开课,清每天去都立大学。

    每年樱花盛开时节,为了迎接赏花游客,东京都政府都在车站等繁华地带,把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旅馆拉客的、赌场、小摊点、拆白党、拉皮条的这些歹徒无赖统统扫除干净。同时对麇集在车站周围、闹市背面的流浪汉进行实情调查。这本来是警视厅的工作,有时民生委员也参与调查。

    “清,让他们带你去看看东京都最底层有好处。”黑川的姐姐劝清去。

    “流浪汉大概还不是东京都的底层吧,还有比他们更肮脏的最底层。这我也知道。”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什么都要亲眼去看一看。”

    “培训结束后,恐怕会让我看个够。”清现在没有积极活动的劲头,连身体都觉得疲乏懒倦。

    似乎今年梅雨也来得早,二月份淫雨连绵,阴霾的天空终日不开。

    好像日本今年没有春天。

    在这抑郁恼人的春天里,清大学毕业了。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也如天气一样晦暗。他本想脱离母亲和弓子独立生活,结果不得不栖身于朋友家里,心里实在窝囊极了。自己对母亲和弓子难道不是一味地耍小性子、闹别扭吗?

    清感到自我厌恶。今天又心情厌烦地往黑川家走去,忽然听见狗在使劲地吠叫。这个时候家里不会有人啊,他觉得奇怪。只见门侧的悬铃木嫩叶新萌,一片葱茏翠绿中闪动着鲜艳的色彩。清惊愕地停住脚步。

    在风吹雨打日晒而涂漆剥落的对开门前,弓子正往门上的信箱里塞东西。在风声和狗叫声中,她没发觉清的脚步声。她正把信件和广告等其他邮件扔进信箱里。

    清站在弓子身后,心潮沸腾,也有点难以置信:这就是弓子吗?

    就这一晃眼的工夫,弓子出落成一个大人。很难具体指出哪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从她的背影也能明显地感觉出与先前的不同。

    弓子身穿清熟悉的那件深橙色的挺括的半袖羊毛连衣裙,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红色低跟鞋。这样的打扮俨然显示着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学生了。

    弓子把清的信件全部投进信箱后,转过身来,忽然发现清站在眼前,不由得屏息紧张、脸红耳赤。

    “今天好像没人在家,我还以为来得正是时候呢。”她的声调似乎也变了样。

    清像被风推着往前走了两三步。他闻到从弓子被风吹乱的前额短发中飘溢过来的香粉味道。

    “你特地给我送信来的?”

    “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你还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吧?”

    “不知道。可那……”

    “我知道你心里发慌。”

    弓子明亮清澈的眼睛盯得清心头一惊。“什么?”

    “可不是嘛,你躲得无影无踪,让别人担惊受怕,还装出一副没事儿的样子。”

    “……”

    “哥哥,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古怪!”

    “你说我脾气古怪!”

    清心头忽然不可抑制地涌出一股喜悦的热潮,连脸颊都泛起红晕。弓子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禁心浪翻腾。

    “躲得无影无踪好像是咱家的家风。”清极力掩饰着难为情,“就妈妈一个人没躲起来,因为她肩负全家的责任。”

    “……”

    “妈妈总为你操心,怕你得了神经衰弱。”

    俊三也是神经衰弱。而且报纸的社会版经常报道神经衰弱造成自杀、出奔甚至杀妻杀子的形形色色的新闻。

    弓子看敬子整天忧心忡忡的样子,神经也深受刺激,倒担心敬子会得神经衰弱。

    说清神经纤细脆弱,不如说他神经暴露无遗,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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