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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唐子才智定鴛鴦內應外合奏功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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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吉兆。還是聖上洪福齊天。』

    話分兩頭,卻說白天王,同男子併轡而行,一路上眉來眼去,說不盡許多愛。眾女卒稟道:『王爺前面,有一座高山,山上有旗幟擺列,想是他紮營的去處了,還是攻打不攻打?』

    白天王道:『須要差個的當的人去,偵探一偵探,然後用兵纔好。』對男子道:『你是個南人,他決不疑你,替咱家走一遭何如?』男子道:『倘若被他拿住,做了奸細,卻怎麼好。』

    白天王道:『只到就近之處,看一看動靜,即便轉來。』男子道:『這還使得。』男子欲行又止,道:『我捨不得王爺,恐怕被他拿住了,就不能夠再來相會。』白天王道:『少去幾裡就是,不妨。』那男子左回右顧而去。白天王道:『好個有情的男子。吩咐女將們,擺起陣勢來,好和他廝殺。』眾女將道:『請問王爺擺甚麼陣勢?』白天王:『就擺那個百鳥朝鳳陣。』

    眾女將領命,隨即擺陣,不題。

    話說唐經略到了鳳凰山,四面瞻望了一回,轉到中軍帳坐著。只見田義從山下走入中軍帳來。子纔道:『你回來了,可曾投得進去,賊營的虛實何如,快些講來。』田義道:『卑職已進賊營,賊頭甚是利害。現在山下紮營,著我上來偵探的。

    人馬最多,又且猛悍,料難力取,只可智擒。少刻與之對壘,須要假輸一陣,擋住要路,不可使他上山。卑職勸他解衣就寢,到三更時節,須以炮聲為號,一齊殺進寨來。待卑職從被窩裡面,取了他的首級,與我軍相會便了。只是一件,卑職此番轉去,須要著人追趕下山,使他看見,方纔信任不疑。事不宜遲,卑職去了。』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日裡捉金烏。

    田義辭了唐經略,出了營門,急跑下山。子纔叫幾個兵土,假意追趕下山,一面擺齊隊伍,殺將下去,只可佯輸,不可取勝,卻說白天王,自打發男子上山去探聽之後,問眾女將們道:『可知他屯兵的所在,叫做甚麼地名。』眾女將道:『叫做鳳凰山。』白天王道:『這等說起來,咱的陣勢擺錯了。他住的是鳳凰山,咱擺的是百鳥朝鳳陣,倒替他散了吉兆,莫非有些天意麼。』話猶未了,只聽得吶喊道:『快拿奸細。』白天王著了一驚道:『他那裡喊拿奸細,地動山搖,咱這裡替伊著慌,魄散魂消。』又聽得道:『奸細走了,趕不著了,大家殺下山去。』只見那個男子,慌慌張張,走到面前。白天王道:『你轉來了麼。他那裡虛實何如?』那男子氣喘喘的說道:『他那邊全無準備,紮的都是空營。如今假裝威勢,殺下來了。我們倒要認真殺上去。』白天王吩咐眾女卒,就此起兵殺上山去。

    唐子纔的兵馬,對殺一陣,假敗上山了。白天王道:『乘他殺敗,不可回頭,一齊追趕上山。』眾女將道:『稟王爺,天色晚了,被他擋住要路,一時爬不上山。』白天王道:『既然如此,且紮住營頭,睡了一夜,明日搜山便了。』那男子道:『何如?我說他虛張聲勢,沒有幾個人馬,落得脫了衣服,睡他一夜倒是穩的。』白天王道:『說便是這等說,也要防備。』

    他叫女將們,吩咐小役,一面打更,一面巡邏。若有響動,就傳報進帳房裡來。不是軍情,不許亂報。吩咐過了,便對那男子道:『我和你就同昨晚一樣和衣而睡也罷。』那男子道:『既蒙不棄,則索解帶脫衣,使我得親玉體。』白天王道:『如此說,昨晚只獻一半,到今晚就要全體獻上了。可見得愈熟愈親了。』二人寬衣解帶,一同摟抱上床。此夜恩情愈加深厚,雲雨之事,自不必說。及至三更,只聽得一聲炮響,眾兵吶喊而來。眾女卒大驚,忙來報道:『不好了,稟王爺:山上放炮吶喊,怕有舉動,快請出來。』田義應道:『王爺有令,他不過假弄軍聲,使我不能安睡。料想決不下來,即使下來,也沒有幾多人馬。不消御駕親征,你們殺他幾陣便了。』

    卻說唐子纔,帶領人馬,殺入賊營而來。正與女卒對殺之際,只見田義忽持人頭,上掛燈籠一盞,站立高處,大聲叫道:『賊頭已經梟首,餘眾速降。不降者快走,休得在此送命。』

    眾女卒一見人頭,遂大驚,各自走散去了。田義持了賊頭首級來見,唐經略見了田義,道:『多虧了你,渠魁既已滅除,餘寇可以不追,就此班師轉去。』對田義道:『本院回到衙門,就要草疏奏捷,少不得差官賫捧,不如就差你去罷。』田義道:『如此甚好。做主人的功績,也求恩主敘在疏中。』子纔道:『轉敗為功,全虧他這些軍餉,豈有不敘之理。他的功勞,不是一官半職可以酬得來的,定有極大的賞賜。』田義道:『這等敝主人有三位主母,總求開列姓氏,以便給賞封浩。』子纔道:『知道了。若要皇恩普給,只把封章立草、錫封誥不分大校』三千紅粉作黃巾,十萬青蜓助紫宸。

    百計星羅擒乳虎,一宵雲雨奏麒麟。

    且住唐經略回衙草疏,敘功奏績之事不題。卻說三官大帝,乃人間賜福消災赦罪之神。凡人間有善者,都是各處城隍,將本人所行之善,奏聞大帝,緣人善之大小,當賜福的賜福,赦罪的赦罪,解厄的解厄。一日,三官大帝臨殿。那天官說道:『天上歷司,人間冢宰,一般握鑒司衡。吾乃上元一品,賜福天官,紫微大帝。』那地官說道:『溥仁宣化,解綱恤天刑。

    吾乃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清虛大帝。』那水官說道:『遇劫難逃天譴,霽霜威,掣返雷霆。吾乃下元三品,解厄水官,洞陰大帝。』紫微大帝道:『我們三位,都是上帝宣化之臣,生靈造福之主。錫下民當錫之慶,有權雖似無權。弄上天未霽之威,無力終為有力。近日為朝天公務,職事稍荒。今日清閑,須當料理。叫判官把各處申到的文疏折開來,待我一同批閱。』

    判官應道:『是。』遂將疏文開拆,天官大帝念道:『湖廣荊州府城隍司,為申報善良事:本境富民田萬锺,屢世善良,一生愚懦,近復有義僕田義,代主焚券一事,加惠貧民,實為長厚,理合申報,乞賜祥福等因。』大帝道:『這件事也難為他,叫判官記在陰陽簿上。』判官遂將他記了上簿。又開折一封,大帝念道:『西北境邊,各路城隍司,聯名具疏,為申報異常功德,乞賜破格旌揚以彰果報事:西北屢遇災浸,疊遭兵革。

    飢民半填溝壑,窮兵待死疆常有荊楚富民田萬锺,遣義僕田義,賫糧三萬石,賑濟窮邊,立蘇萬姓,功高難泯,心善可嘉,理合疏聞,伏乞轉達上聰,以彰善報。』大帝念完道:『呀,一個平民,竟做出這般大事。恰好兩道文疏,都是為他起,一定要奏聞天帝了。我上元所掌的是賜福之事。叫判官,查他生平享過的是那幾件福,不曾享的是那幾件福,好待我奏過上帝給賜與他。』判官領命查簿稟道:『稟上大帝,他的財帛星、妻妾星、奴僕星都是極好的。兒女雖不曾生將來,也有幾個。

    他平生所少的,止是一個貴字。』天官道:『既然如此,就在助餉裡面,成就他的功名便了。這真是功高祿厚,德潤身榮,不比那財旺官生,雖則是姓名未向榜中登,出山不比終南徑。』

    地官大帝道:『我中元所掌的,是赦罪之事。叫判官,查他前世造何孽障,今生有何罪愆,一一開明,好求上帝赦免。』判官領命查簿,稟道:『稟上大帝,他前生既無孽障,今生也沒有罪愆,只為相親一事,驚死了一個婦人。又喜得無心的過犯,原在可赦之列。』地官道:『這等奏明上帝,竟行豁免罷了。

    又不是姦淫致死,威逼成冤。不過?誤傷生,善緣重,惡緣輕,就是將功摺罪,也多餘剩。』水官大帝道:『我下元所掌的,是解厄之事。叫判官,查他一生,有何災厄,過了不曾,好待我奏明上帝,替他禳解。』判官查簿道:『稟上大帝,但他一生,水火之厄也沒有,盜賊之厄也沒有,官司口舌之厄也沒有,只有兩樁大厄,一樁過了,一樁是解不去的。』水官道:『是那兩樁?』判官道:『一樁叫做奇形厄,一樁叫做美女厄。』

    水官道:『奇形厄是怎的,美女厄是怎的?』判官道:『他身上五官四肢,沒有一件不是闕的;又有三種惡氣,聚在一身,這叫做奇形厄。他一生所娶的婦人,都是天姿國色,要他將就也將就不來;卻是這些美女,個個要與他為難,這叫做美女厄。

    如今三房妻妾都已娶過了,他的磨難,也都受過了。只有奇形一厄,是解不去的。』水官道:『原來如此。這也不難。待我奏明上帝,遣變形使者,把他身上的肢體,從新改做一番,變做個美男子便了。替他茸眉修眼,削體磨膚,浣穢除腥,轉教美女戀奇形。我只愁他又落風流阱。』地官道:『這個解法,雖是極好,只是與赦罪的條款,略有些防礙,恐怕上帝不允。』

    水官道:『怎見得?』地官道:『田萬锺的罪可以赦得。那三個婦人的罪,卻赦不得。若使男子變了形體,就難為那幾個婦人了。上帝是好生的人,如何肯允。』天官與水官同道:『男子變了形體,是婦人之福了,怎麼叫做難為他?請道其故。』

    地官道:『紅顏薄命四字,就是註解了。這四個字,也要看得明白。不是他有了紅顏,方纔薄命。只為應該薄命,所以罰他做紅顏。婦人應該配醜陋男子。田家那幾個婦人,若不是罪深孽重,如何生做紅顏?若把丈夫變好了,他愈加得志,不想回頭來生的果報,又不知如何慘刻,所以上帝未必肯允。』天官與水官道:『說得極是。只可惜這等一個善人,使他受了奇厄,終身不解,也是一樁屈事。也罷,他(我)們三個一齊具疏求上帝,推男子之愛,波及婦人,免他輪迴一轉,這叫做破格用情,以後不得為例便了。大家草起疏來,一同上奏。』於是三位大帝,各自拈起筆來,從頭至尾,一一分晰,寫了祈求上帝疏文各一道,隨即差判官,賫捧上天去了。三官大帝說四句道:從來天網密如絲,祗為推恩把禁弛。

    世上紅顏應共詫,原何忽有運通時。

    也不知田北平如何變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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