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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 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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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批:一部大书七十回,将写一百八人也。乃开书未写一百八人,而先写高俅者,盖不写高俅,便写一百八人,则是乱自下生也;不写一百八人,先写高俅,则是乱自上作也。乱自下生,不可训也,作者之所必避也;乱自上作,不可长也,作者之所深惧也。一部大书七十回,而开书先写高俅,有以也。

    高俅来而王进去矣。王进者,何人也?不坠父业,善养母志,盖孝子也。

    吾又闻古有“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之语,然则王进亦忠臣也。孝子忠臣,则国家之祥麟威凤、圆璧方珪者也。横求之四海而不一得之,竖求之百年而不一得之。不一得之而忽然有之,则当尊之,荣之,长跽事之。必欲骂之,打之,至于杀之,因逼去之,是何为也!王进去,而一百八人来矣,则是高俅来,而一百八人来矣。王进去后,更有史进。史者,史也。寓言稗史亦史也。夫古者史以记事,今稗史所记何事?殆记一百八人之事也。记一百八人之事,而亦居然谓之史也何居?从来庶人之议皆史也。庶人则何敢议也?庶人不敢议也。庶人不敢议而又议,可也?天下有道,然后庶人不议也。今则庶人议矣。何用知其天下无道?

    曰:王进去,而高俅来矣。

    史之为言史也,固也。进之为言何也?曰:彼固自许,虽稗史,然已进于史也。史进之为言进于史,固也。王进之为言何也?曰:必如此人,庶几圣人在上,可教而进之于王道也。必如王进,然后可教而进之于王道,然则彼一百八人也者,固王道之所必诛也。

    一百八人,则诚王道所必诛矣,何用见王进之庶几为圣人之民?曰:不坠父业,善养母志,犹其可见者也。更有其不可见者,如点名不到,不见其首也;一去延安,不见其尾也。无首无尾者,其犹神龙欤?诚使彼一百八人者,尽出于此,吾以知其免耳,而终不之及也。一百八人终不之及,夫而后知王进之难能也。

    不见其首者,示人乱世不应出头也;不见其尾者,示人乱世决无收场也。

    一部书,七十回,一百八人,以天罡第一星宋江为主;而先做强盗者,乃是地煞第一星朱武。虽作者笔力纵横之妙,然亦以见其逆天而行也。

    次出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盖檃栝一部书七十回一百八人为虎为蛇,皆非好相识也。何用知其为是檃栝一部书七十回一百八人?曰:楔子所以楔出一部,而天师化现恰有一虎一蛇,故知陈达、杨春是一百八人之总号也。」

    话说故宋,哲宗皇帝在时,其时去仁宗天子已远,「只是顺手从楔子写来,却将从来国步升降,天运循环,一笔提尽,使读者便有上失其道,忆散乐矣之痛也。」东京开封府汴梁宣武军

    ,便有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开书第一样脚色。作书者盖深著破国亡家,结怨连祸之皆由是辈始也。○言子弟则有为之父兄者矣,失教之罪,谁实任之?」姓高,排行第二,自小不成家业,只好刺枪使棒,最是得好脚气毬。京师人口顺,不叫高二,却都叫他做高毬。后来发迹,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改作姓高,名俅。「毛旁者何物也,而居然自以为立人,人亦从而立人之,盖当时诸公衮衮者,皆是也。○奇绝之文。」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甚矣,诗书词赋之易,而仁义礼智能信行忠良之难也,观于高俅,不其然乎!」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因帮了一个生铁王员外儿子使钱,「生铁之子未有不使钱者,可笑可叹。」每日三瓦两舍,风花雪月,被他父亲在开封府里告了一纸文状,府尹把高俅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东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极写高俅狼狈,以深恶之也。○不容他在家,却容他在朝,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高俅无计奈何,只得来淮西,临淮州,投奔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大郎,名唤柳世权。他平生专好惜客,养闲人,招纳四方干隔涝汉子。「奇句。」

    高俅投托得柳大郎家,一住三年。「一路以年计,以月计,以日计,皆史公章法。○一住三年。」后来哲宗天子因拜南郊,感得风调雨顺,放宽恩,大赦天下。那高俅在临淮州因得了赦宥罪犯,思量要回东京。这柳世权却和东京城里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仕是亲戚,写了一封书札,收拾些人事盘缠,赍发高俅回东京投奔董将仕家过活。

    当时高俅辞了柳大郎,背上包裹,离了临淮州,迤逦回到东京,迳来金梁桥下董生药家下了这一封书。董将仕一见高俅,看了柳世权来书,「如画。」自肚里寻思道:“这高俅,我家如何安得著他?「看他处处安着不得,与府尹所断,如出一口。」若是个志诚老实的人,可以容他在家出入,也教孩儿们学些好;他却是个帮闲破落户,没信行的人,亦且当初有过犯来,被断配的人,旧性必一肯改,若留住在家中,倒惹得孩儿们不学好了。”待不收留他,又撇不过柳大郎面皮,当时只得权且欢天喜地相留在家宿歇,每日酒食管待。「曲折之笔。」住了十数日,「住了十数日。」董将仕思量出一个路数,将出一套衣服,「细甚妙甚。不然,迭配回来人,如何可见小苏学士去。」写了一封书简,对高俅说道:“小人家下萤火之光,照人不亮,恐后误了足下。我转荐足下与小苏学士处,「苏学士也,而又曰小,彼何人斯也?」久后也得个出身。足下意内如何?”高俅大喜,谢了董将仕。董将仕使个人将著书简,引领高俅迳到学士府内。门吏转报。小苏学士出来见了高俅,看了来书。知道高俅原是帮闲浮浪的人,心下想道:“我这里如何安著得他?「又与将仕如出一口,见天下不容也。」不如做个人情,他去驸王晋卿府里做个亲随;人都唤他做小王都太尉,「王太尉也而亦曰小,彼何人斯也?」他便欢喜这样的人。”当时回了董将仕书札,留高俅在府里住了一夜。「住一夜。」次日,写了一封书呈,使个干人送高俅去那小王都太尉处。

    这太尉乃是哲宗皇帝妹夫,神宗皇帝的驸马。他喜爱风流人物,正用这样的人;一见小苏学士差人持书送这高俅来,拜见了便喜;随即写回书,收留高俅在府内做个亲随。自此,高俅遭际在王都尉府中,出入如同家人一般。「忽作一结结住,下又另起,文字顿挫有法。」自古道:“日远日疏,日亲日近。”忽一日,「省,而笔势突兀可喜。」小王都太尉庆诞生辰,分付府中安排筵宴;专请小舅端王。「小苏学士、小王太尉、小舅端王,嗟乎!既已群小相聚矣,高俅即欲不得志,亦岂可得哉!」这端王乃是神宗天子第十一子,哲宗皇帝御弟,现掌东驾,排号九大王,是个聪明俊俏人物。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诚乃巍巍圣德。」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样省文笔法。」踢毬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又一样省文笔法。」

    当日,王都尉府中准备筵宴,水陆俱备。请端王居中坐定,太尉对席相陪。酒进数杯,食供两套,那端王起身净手,偶来书院里少歇,猛见书案上一对儿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极是做得好,细巧玲珑。「凭空忽然生出。」端王拿起狮子,不落手看了一回,道:“好!”王都尉见端王心爱,便说道:“再有一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忽然生出狮子,又忽然陪出笔架,狮子实,笔架虚,极文章之致也。」却不在手头,明日取来,一并相送。”端王大喜道:“深谢厚意;想那笔架必是更妙。”「不赞狮子,却赞笔架,而已赞狮子之极矣。笔法妙不可言。」王都尉道:“明日取出来送至宫中便见。”端王又谢了。两个依旧入席。饮宴至暮,尽醉方散。「了。」端王相别回宫去了。

    次日,小王都太尉取出玉龙笔架和两个镇纸玉狮子,著一个小金盒子盛了,「又陪一色。」用黄罗包袱包了,「又陪一色。」写了一封书呈,却使高俅送去。「一路都是申荐,此行却是突然,令读者出于意外。」高俅领了王都尉钧旨,将著两般玉玩器,怀中揣著书呈,迳投端王宫中来。把门官吏转报与院公。没多时,院公出来问道:“你是那个府里来的人?”高俅施礼罢,答道:“小人是王驸马府中特送玉玩器来进大王。”

    院公道:“殿下在庭心里和小黄门踢气毬,「贤士大夫,军国重事。」你自过去。”高俅道:“相烦引进。”院公引到庭门。高俅看时,见端王头戴软纱唐巾;身穿紫绣龙袍;腰系文武双穗条;把绣龙袍前襟拽扎起,揣在绦儿边;「横嵌一句在绦下靴上,写出踢毬身分,奇妙之极。」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三五个小逼门相伴著蹴气毬。「活画出来。」高俅不敢过去冲撞,立在从人背后伺侯。也是高俅合当发迹,时运到来;那个气毬腾地起来,端王接个不著,向人丛里直滚到高俅身边。「奇想奇文,淋漓跳跃。」那高俅见气毬来,也是一时的胆量,使个“鸳鸯拐”,踢还端王。「奇想奇文。」端王见了大喜,便问道:“你是甚人?”高俅向前跪下道:“小的是王都尉亲随;「姓名不作一句出。」受东人使令,送两般玉玩器来进献大王。有书呈在此拜上。”端王听罢,笑道:“姐夫直如此挂心?”高俅取出书呈进上。端王开盒子看了玩器,都递与堂候官收了去。

    那端王且不理玉玩器下落,却先问高俅道:“你原来会踢气毬?你唤做甚么?”「玩器亦楔子也。既已楔出气毬,便略而不论矣。」高俅叉手跪覆道:“小的叫做高俅,「始出姓名。」胡乱踢得几脚。”端王道:“好,你便下场来踢一回耍。”「进身之易如此,皆天为之也。」高俅拜道:“小的是何等样人,敢与恩王下脚!”端王道:“这是齐云社,名为天下圆,「奇句。」但踼何伤。”高俅再拜道:“怎敢。”三回五次告辞,端王定要他踼,高俅只得叩头谢罪,解膝下场。才踼几脚,端王喝采,「先引一笔,下乃极写之。」高俅只得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那身分、模样,「那身分是一段,这气毬是一段,今下一段,便以鳔胶粘住矣。上一段,却忽然从半句虚歇住,盖不忍言之也。」这气毬一似鳔胶黏在身上的!端王大喜,那肯放高俅回府去,就留在宫中过了一夜;「过了一夜。」次日,排个筵会,专请王都尉宫中赴宴。

    却说王都尉当日晚不见高俅回来,正疑思间,「固非王都尉之所料也。」只见次日门子报道:“九大王差人来传令旨,请太尉到宫中赴宴。”王都尉出来见了干人,看了令旨,随即上马,来到九大王府前,下了马,入宫来见了端王。端王大喜,称谢两般玉玩器。「只略带。」入席,饮宴间,端王说道:“这高俅「特致其辞。」踢得两脚好气毬,孤欲索此人做亲随,如何?”王都尉答道:“既殿下欲用此人,就留在宫中伏侍殿下。”端王欢喜,执杯相谢。二人又闲话一回,至晚席散,王都尉自回驸马府去,不在话下。「了。○都尉亦楔子也,既已楔出端王,便亦略而不论也。」

    且说端王自从索得高俅做伴之后,留在宫中宿食。高俅自此遭际端王,每日跟随,寸步不离。「忽又作一结结住,下又另起,文字顿挫有法。」未两个月,「未及两个月。」哲宗皇帝晏驾,无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议,册立端王为天子,立帝号曰徽宗,便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大书玉清一号,以吊动天罡地煞也。」登基之后,一向无事,忽一日,与高俅道:「一向无事者,无所事于天下也。忽一日与高俅道者,天下从此有事也。作者于道君皇帝每多微辞焉,如此类是也。」“朕欲要抬举你,但要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后来没半年之间,直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没半年间。」

    高俅得做太尉,拣选吉日良辰去殿帅府里到任。所有一应合属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人等,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开报花名。高殿帅一一点过,于内只欠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开书处一筹人物,却似神龙无首,写得妙绝。」──半月之前,已有病状在官,患病未痊。不曾入衙门管事。高殿帅大怒,喝道:“胡说!既有手本呈来!却不是那厮抗拒官府,搪塞下官?此人即是推病在家!快与我拿来!”随即差人到王进家来捉拿王进。

    且说这王进却无妻子,只有一个老母,「二语是一部大书门面家风,读者须要处处着眼。」年已六旬之上。牌头与教头王进说道:“如今高殿帅新来上任,点你不著,军正司禀说染病在家,见有患病状在官,高殿帅焦躁,那里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头诈病在家。教头只得去走一遭;若还不去,定连累小人了。”王进听罢,只得捱著病来;进殿帅府前,参见太尉,拜了四拜,躬身唱个喏,起来立在一边。高俅道:“你那厮便是都军教头王

    昇的儿子?”「轻轻生出王昇,以为衔怨之由。读之,但见其出笔之突兀,不知其用笔之轻妙也。」王进禀道:“小人便是。”高俅喝道:“这厮!你爷是街上使花棒卖药的!「可骇。」你省得甚么武艺?前官没眼,参你做个教头,如何敢小觑我,不伏俺点视!你托谁的势要推病在家安闲快乐?”「句句骂王进,句句映高俅,妙绝。」王进告道:“小人怎敢;其实患病未痊。”高太尉骂道:“贼配军!你既害病,如何来得?”「小人偏有口给。」王进又告道:“太尉呼唤,不敢不来。”高殿帅大怒∶喝令:“左右!拿下!加力与我打这厮!”众多牙将都是和王进好的,只得与军正司同告道:“今日是太尉上任好日头,权免此人这一次。”「得此一笔,便令王进为无瑕之壁,不似后文众人身犯刑法。」高太尉喝道:“你这贼配军!且看众将之面饶恕你今日!明日却和你理会!”王进谢罪罢,起来抬头看了,认得是高俅;出得衙门,叹口气道:“我的性命今番难保了!俺道是甚么高殿帅,却原来正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看他文字,极尽起抑跌顿之妙。」比先时曾学使棒,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他今日发迹,得做殿帅府太尉,正待要报仇。「不惟注明,兼令高俅本事出丑,又见宋时军功可笑。」我不想正属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与他争得?怎生奈何是好?”回到家中,闷闷不已,对娘说知此事。

    子母二人抱头而哭。「写王进全是孺子之色,不作英雄身分。○一子母二人。」娘道:“我儿,‘三十六著,走为上著。’只恐没处走!”「为一百八人脑后下针。」王进道:“母亲说得是。儿子寻思,也是这般计较。只有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手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爱儿子使枪棒,何不逃去投奔他们?那里是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普天下想来,只此一处,读之,令我想,令我哭。」当下子母二人「二子母二人。」商议定了。其母又道:“我儿,和你要私走,只恐门前两个牌军,是殿帅府拨来伏侍你的,若他得知,须走不脱。”王进道:“不妨。母亲放心,儿子自有道理措置他。”

    当下日晚未昏,王进先叫张牌入来,「张牌。」分付道:“你先吃了些晚饭,我使你一处去干事。”张牌道:“教头使小人那里去?”王进道:“我因前日患病许下酸枣门外岳庙里香愿,明日早要去烧炷头香。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庙祝,教他来日早些开庙门,等我来烧炷头香,就要三牲献刘李王。你就庙里歇了等我。”张牌答应,先吃了晚饭,叫了安置,望庙中去了。「一个去了。」当夜子母二人「三子母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细软银两,做一担儿打挟了;「担。」又装两个料袋袱驼,拴在马上的。「马。」等到五更,天色未明,「五更天色未明。」王进叫起李牌,「李牌。」分付道:“你与我将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买个三牲煮熟在那里等候;我买些纸烛,随后便来。”李牌将银子望庙中去了。「又一个去了。」王进自去备了马,「马。」牵出后槽,将料袋袱驼搭上,把索子拴缚牢了,牵在后门外,扶娘上了马;「孝子如画。」家中粗重都弃了;「照前细软二字。」锁上前后门,挑了担儿,「担。」跟在马后,「孝子如画。」趁五更天色未明,乘势出了西华门,「不出酸枣门。」取路望延安府来。「也去了。」

    且说两个牌军买了福物煮熟,在庙等到巳牌,「已牌。」也不见来。李牌心焦,走回到家中寻时,「一个来。」只见锁了门,两头无路,寻了半日,「半日。」并无有人。看看待晚,「晚。」岳庙里张牌疑忌,一直奔回家来,「又一个来。」又和李牌寻了一黄昏。看看黑了,「黄昏。」两个见他当夜不归,「一夜。」又不见了他老娘。次日,两个牌军又去他亲戚之家访问,「次日。○两个去。」亦无寻处。两个恐怕连累,只得去殿帅府首告:“王教头弃家在逃,子母不知去向。”「两个来。」高太尉见告,大怒道:“贼配军在逃,看那厮待走那里去!”随即押下文书,行开诸州各府捉拿逃军王进。二人首告,免其罪责,「此自是王进传耳,与彼二人亦复何涉,只如是省去好。」不在话下。

    且说王教头子母二人「四子母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了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在路一月有余,「省。」忽一日,天色将晚,王进挑著担儿跟在娘的马后,口里与母亲说道:“天可怜见!惭愧了我子母两个「五子母二人。」脱了这天罗地网之厄!此去延安府不远了,高太尉便要差拿我也拿不著了!”子母二人欢喜,「一段为错过宿头作地耳,却宛然一幅孝子慈母行乐图也。○六子母二人。」在路上不觉错过了宿头,“走了这一晚,不遇著一处村坊,那里去投宿是好?”正没理会处,只见远远地林子里闪出一道灯光来。「迤逦生出事情来。」王进看了,道:“好了!遮莫去那里陪个小心,借宿一宵,明日早行。”当时转入林子里来看时,却是一所大庄院,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却有二三百株大柳树。「先写柳树。」当时王教头来到庄前,敲门多时,只见一个庄客出来。王进放下担儿,「放担。○敲门多时,犹未放担,写赶路情景如画。」与他施礼。庄客道:“来俺庄上有甚事?”王进答道:“实不相瞒,小人子母二人「七子母二人。」贪行了些路程,错过了宿店,来到这里,前不巴村,后不巴店,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明日早行,依例拜纳房金。万望周全方便!”庄客答道:“既是如此,且等一等,待我去问庄主太公。肯时但歇不妨。”王进又道:“大哥方便。”庄客入去多时,出来说道:“庄主太公教你两个入来。”王进请娘下了马。王进挑著担儿,就牵了马,「孝子如画。」随庄客到里面打麦场上,「先写打麦场。」歇下担儿,把马拴在柳树上。「一路曲曲写担写马,妙绝。」子母二人,「八子母二人。」直到草堂上来见太公。

    那太公年近六旬之上,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条,足穿熟皮靴。王进见了便拜。太公连忙道:“客人休拜。你们是行路的人,辛苦风霜,且坐一坐。”王进子母二人「九母子二人。」叙礼罢,都坐定。太公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如何昏晚到此?”王进答道:“小人姓张,「第一个姓张人。」原是京师人。因为消折了本钱,无可营用,要去延安府投奔亲眷。不想今日路上贪行了程途,错过了宿店。欲投贵庄借宿一宵。来日早行,房金依例拜纳。”太公道:“不妨。如今世上人那个顶著房屋走哩。你子母二位「十母子二人。」敢未打火?”叫庄客安排饭来。

    没多时,就厅上放开条桌子。庄客托出一桶盘,四样菜蔬,一盘牛肉,铺放桌上,先烫酒来筛下。「只如此妙。」太公道:“村落中无甚相待,休得见怪。”王进起身谢道:“小人子母「十一子母二人。」无故相扰,此恩难报。”太公道:“休这般说,且请吃酒。”一面劝了五七杯酒,搬出饭来,「只如此妙。」二人吃了,收拾碗碟,太公起身引王进子母到客房里安歇。王进告道:“小人母亲骑的头口,相烦寄养,草料望乞应付,一并拜酬。”「一路写马,至此将马忽作一收。」太公道:“这个不妨。我家也有头口骡马,教庄客牵出后槽,一发喂养。”「后文水穷云起,全仗此语作线。」王进谢了,挑那担儿到客房里来。「一路写担,至此将担亦忽作一收。」庄客点上灯火,一面提汤来洗了脚。太公自回里面去了。王进子母二人「十二子母二人。」谢了庄客,掩上房门,收拾歇息。「写得精细之至。」

    次日,睡到天晓,不见起来。庄主太公来到客房前过,听得王进老母在房里声唤。「欲便接史进,而嫌其突也,又作迁延以少迟之,真乃文生情,情生文,极笔墨摇曳之妙也。」太公问道:“客官,天晓好起了?”王进听得,慌忙出房来见太公,施礼说道:“小人起多时了。夜来多多搅扰,甚是不当。”「偏与听得声唤不接,妙。」太公问道:“谁人如此声唤?”王进道:“实不相瞒太公说,老母鞍马劳倦,昨夜心痛病发。”太公道:“即然如此,客人休要烦恼,教你老母且在老夫庄上住几日。我有个医心痛的方,叫庄客去县里撮药来与你老母亲吃。教他放心慢慢地将息。”「庄主何曾有心疼方,只因如此便好迁延转出史进来耳。」王进谢了。

    话休絮繁。自此,王进子母二人「十三子母二人。」在太公庄上。服药,住了五七日,觉道母亲病患痊了,王进收拾要行。「行文至此路绝矣,无转处矣。」当日因来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膞著,刺著一身青龙,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在那里使。「何意一转,有此炫烂之文,令人耳目骇动也。」王进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也使得好了,「诚于中形于外。」只是有破绽,嬴不得真好汉。”那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说犹未了,太公到来,喝那后生:“不得无礼!”那后生道:“叵耐这厮笑话我的棒法!”太公道:“客人莫不会使枪棒?”王进道:“颇晓得些。敢问长上,这后生是宅上何人?”太公道:“是老汉的儿子。”王进道:“既然是宅内小官人,若爱学时,小人点拨他端正,如何?”「全是高眼慈心,亦复儒者气象。」太公道:“恁地时十分好。”便教那后生:“来拜师父。”那后生那里肯拜,「此处写史进负气,正令后文纳头便拜出色。」心中越怒道:“阿爹,休听这厮胡说!若吃他嬴得我这条棒时,我便拜他为师!”王进道:“小官人若是不当真时,较量一棒耍子。”那后生就空地当中把一条棒使得风车儿似转,向王进道:“你来!你来!怕你不算好汉!”「写史进负气可笑。」王进只是笑,不肯动手。「写王进全是儒者气象,妙妙。」太公道:“客官,既是肯教小顽时,使一棒,何妨?”王进笑道:“恐冲撞了令郎时,须不好看。”太公道:“这个不妨;若是打折了手脚,亦是他自作自受。”

    王进道:“恕无礼。”去枪架上「四字妙。盖王进此来,不曾带棒,打麦场上,又无第二棒也。」拿了一条棒在手里,来到空地上使个旗鼓。「名家自有家数,妙绝。」那后生看了一看,拿条棒滚将入来,迳奔王进。「写史进负气,好笑。」王进托地拖了棒便走。「不是寻常家数。」那后生轮著棒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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