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风吹玉树声。

    金母东家狞小郎，摩挲宝剑倚天长。笑他后羿调弓矢，不射妖星射太阳。

    回首空城一掬灰，谁知白骨是仙才。辽东城郭非如故，何不丁仙更一来。

    灵文深秘莫轻论，空学玄谈未合真。好笑少年王辅嗣，洞宫长作守门人。

    台观茫茫苜蓿肥，至今汾上白云飞。岁星便是骑龙客，辜负君王独自归。

    朱鹤龄

    朱鹤龄，字长孺，号愚庵，吴江人。有《愚庵小集》。

    感遇

    吾生本天植，廓然栖灵根。神明坐摇荡，遂与狂流奔。风波得深警，万感寒心魂。贱贫生易达，寂寞吾道存。庶几屏形累，出入无穷门。

    朱明未云满，龙火已西移。日车无续景，壮士安能持。一叶堕庭柯，寒风栗我肌。老壮更相迫，蚩蚩欲何为。荣华争努力，祇供霜霰欺。谁见西山药，可驻百年期。

    败叶鸣空阶，号虫吊秋影。默默谁与娱，忧忧互相引。达人感无生，志士抱遥省。苟无繁霜驱，安得腐草屏。天心警虚华，物性趋严冷。徒深憔顇悲，此意谁能领。

    流云本无阴，日昏气随变。桂蠹非一朝，桃虫生隐患。但见一叶秋，已知三阴晏。如何守蚩蚩，倚伏失前算。天运忽已移，山花亦彫换。祸枢岂无因，徒令识者叹。

    易填东海波，难铲太行险。太行方寸起，一步乃九坂。锋矢日相寻，毒流及玄冕。柏梁随草根，瓜蔓终不翦。往复见天心，杀机还自践。悠悠白马津，千载同愤懑。

    熊貙不相啖，枭獍不自戕。人则甚于斯，生理安得长。儒教发大冢，《阴符》蓄不祥。古圣贪所务，遂开后世殃。伤物无独利，愚者乃争强。干戈终未已，劝君且后亡。

    峡中亦有日，海外亦有槎。我生独崩迫，沈忧浩无涯。出门愁满道，入室愁满家。芳兰骨不立，丛菊秋空花。万物非可悦，百年谁见赊。如何违此性，役役随翻车。

    神龙无尺木，反为螾蚁陵。芳兰生匝墙，亦随萧艾零。小人甘龊龊，安知楹与莛。黄钟奏铿戛，反谓虫鸟鸣。神物不可侮，侮之见精灵。君看百丈湫，怒蛟谁能罾。

    赤日荡灵魂，秋水澄心胸。览观良已久，何用谋去从。蚍蜉享朝景，自谓百年躬。智愚迭相笑，万古同梦梦。西南望悬圃，光气何熊熊。玉英无败色，灵草有鲜容。谁能追羽驾，炼药瑶池东。

    苦寒行

    顼帝寒威何酷烈，东南地维迸将裂。太湖坚冰百丈深，鱼龙潜窜重阴穴。千村惟见冻凝云，万顷不闻涛喷雪。西风日吼天地昏，估客渔翁往来绝。瘦日隐见无晶辉，钟山烛龙光欲歇。虽然阴气终回旋，可忍罢民重酸切。官税榜笞髓已枯，天行严凛骨还折。时闻艇子陷冰围，绝炊陨命鼋鼍窟。兼之茆屋僵赤肤，妻儿号寒忍鸣咽。嗟乎彼苍何梦梦，水旱频仍不堪说。复见杀气东南行，灾沴荆吴恐仍结。君不见千户封五陵侠，软裘快马出京阙。谁信无衣叫寒月。

    湖翻行

    太湖西来天目源，七十二溪波涛奔。震荡有时溢原野，未闻浩瀚迷乾坤。五月稻秧齐插莳，三旬霖雨水澎濞。方忧漏天移泽国，忽骇狂澜卷平地。飓风猛发神鬼愁，火龙掷火驱潮头。漂砂礐石失垠岸，发屋拔树蟠蛟虬。声如列缺斗霹雳，势如共工倾不周。乘陵城郭塔欲倒，千庐万灶皆洪流。巨浪翻腾高屋过，大鱼拨刺平衢游。更怜人畜死无数，浮轊塞港漂难求。百岁老翁惊叹久，此灾《邑志》从未有。乘船入市何足云，地轴翻天浸星斗。我时惶遽无窜逃，急上高楼守篓薮。竟日鱼釜无炊烟，浇愁何处沽村酒。变不虚生岂偶然，抚时感事心欲呕。盛朝蠲赈久不闻，长吏敲搒肯停否。欲诉真宰天茫茫，九关虎豹狰狞守。吁嗟苍生尔奈何，但见号咷走童叟。

    同大庾介白朗威茂伦樵水海序小集道树庵

    径入荒畦僻，相携支许俦。院凉烟起翠，林净叶惊秋。杞橘浮香细，葴莎向晚幽。绀园淹对久，萝月已如钩。

    酬姜如须见寄

    支离一病叹无憀，经案绳床对绿蕉。猿鹤化来机渐息，芝兰焚后泪难消。鹿门本自甘遗散，皋里凭谁慰寂寥。泽芷江蓠无限恨，频传莫惜五湖遥。

    寄徐昭法

    一别精庐岁月徂，比来曾有宿舂无。身穷壑谷能逃忌，隐讬文章不厌孤。春院繁英伤锦绣，秋风落叶感菰蒲。稻粱那得縻黄鹄，莫怪长饥化白凫。

    潘柽章

    潘柽章，字力田，吴江人。明诸生。有《观物草庐焚余稿》。

    听陈链师弹琴

    商弦川上发，元言振棘林。白鹤下庭际，北风微来侵。排云呼阊阖，浩荡思难任。偓佺为我驭，雄龙空中吟。曲终有余畅，洞门花落深。岂惟冥俗累，亦以澄道心。丘中双桐树，霜雪凝奇音。吾欲采其幹，赠子徽黄金。

    丙申寒食

    陌上初过雨，人家欲断烟。长因三月候，重忆十年前。荒荠埋陵殿，饥乌集墓田。并将家国泪，一洒白杨天。

    集菊花下忽忆亡友谢两周吴北窗凄然有感

    遍插两人少，悲歌安可听。花前诗异代，天上酒双星。栗里招同去，浣溪祝不灵。黄华如劝客，杯到莫教停。

    答皇士见怀

    曾列中朝侍御臣，独将诗史慰沈沦。见闻先世存微隐，论次遗言入雅驯。人阅死生徵共信，事凭好恶定谁真。思从藜火分余照，敢拟当年歆向伦。

    飞腾前辈早升堂，零落遗编赖表章。皇士有《遗诗》之选。一代雅音归正始，千秋润色愧三长。荀生余力传《申鉴》，陆子何心著《辨亡》。自谓整齐非妄作，名山副本待君藏。

    拟收京

    天家旌旆下重关，朝会花冠震百蛮。两观已悬新铁钺，群官犹恋旧行班。风云骤卷边沙静，日月重开社稷还。喜听讴歌同属启，鼎湖有泣不能攀。

    军城早秋

    西风猎猎臂鹰轻，不见平原雉兔横。玉帐丁宁无一事，只须高起受降城。

    白云泉是白太傅题诗处

    白公遗碣菉苕生，落日空亭见一泓。借问涓流争到海，何如终古在山清。

    关山月

    绣衣金匼匝，宝马铁连蜷。出身誓向边场死，那能宛转妻儿前。离家复见故乡月，见月思乡情不歇。天山飞鸟却向南，陇头流水分鸣咽。幕前健儿歌且悲，霜寒风劲胡马肥。闺中远不闻吹笛，塞上谁愁听捣衣。可怜夜夜关山月，只照从军不照归。

    和陶乞食诗赠乞食诸君

    沟壑势所逼，贸贸行安之。促步望烟火，低头好言辞。善悉主人意，高义无嗟来。升斗竭所余，满腹辄废卮。感激话畴昔，内热牂羊诗。同里无赈恤，曷云济世材。愧客供给薄，强饭以相贻。

    虎林漫成四首同吴愧庵作

    抱膝年来学避名，无端世网忽相婴。望门不敢同张俭，割席应知愧管宁。两世先畴悲欲绝，一家累卵杳难明。自怜腐草同湮没，漫说雕虫误此生。

    吴关一路作羁累，棘木庭前听五词。已分残形轻似叶，却怜卫足不如葵。下堂真愧先贤训，抱璧几同楚客悲。纵使平反能苟活，他年应废《蓼莪》诗。

    圜土初经二月春，薰风又到系维身。流萤夜度绨袍冷，采蕨朝供麦饭新。敢望左骖归越石，还期长珮拟灵均。多情最是他乡侣，闲谱龟兹慰苦辛。

    阅历风霜祇自疑，难将身世问时宜。穷愁只合吾侪事，姓氏羞为狱吏知。见说成书刑铸鼎，不闻有梦召胥靡。南山此去躬耕好，未可重题酒后诗。

    任源祥

    任源祥，字王谷，号息斋，宜兴人。明诸生。有《鸣鹤堂集》。

    赠史遵之

    涉江采芙蓉，日暮不盈匊。念子好芳草，栖迟水中宿。中有双鸳鸯，羽毛纷沃若。知君无嫌猜，相随傍君屋。

    赠侯方域

    有客自梁园，薄游千里来。举手揖故人，下马拂远埃。同调诚匪易，相逢述中怀。我友并宴集，良夜相追陪。开筵飞羽觞，璀璨列九徽。诸伶按节歌，丝竹清且悲。参横斗复转，霜露涂阶墀。君有慷慨情，今昔多所哀。黄鹄绝四海，羽翮何差池。咏彼《西园》诗，心焉难奋飞。

    赠陈维崧

    灼灼幽兰花，馨香不自持。昂昂千里驹，终当任驱驰。寒暑相代谢，岁用各有时。譬彼齐纨扇，当春复光辉。华堂列高烛，清夜相追陪。鸡鸣驾言别，俯仰各赋诗。江汉东南流，浮云西北飞。愿君崇令名，千载以为期。

    哭陈定生

    天道一何远，夺吾陈仲弓。典型忽已替，志义更谁同。忆昔文章盛，相资气谊隆。先民推李郭，后进说褒融。清议排群小，危言仗数公。司徒神采毅，定生父于廷，左都御史。上舍羽毛丰。厨顾名流辈，龙鸾国士风。节由贞母峻，德自隐君崇。定生曾祖母邵氏贞节，建坊。祖一经称孝洁先生。疾恶元成性，防微实有功。定生与吴应箕、顾杲出《留都防乱揭》，逐阮大铖。祸机乘间发，世变涉途穷。事详《行略》。消长波涛里，存亡险阻中。冯生如束湿，吾党尽飞蓬。硕果人还在，灵光数未终。铜官秋色静，阳羡晓云空。默坐书千卷，论诗酒百筒。忘年为倡和，推分略愚侗。得句成欣赏，繙经赖折衷。狂夫惭阮籍，老友识王戎。长君维崧与予为石交。庭训高宗匠，家声擅国工。祇今瞻仰失，歌阕涕霑胸。

    赠侯彦窒朝宗子。

    遂尔持鸡絮，仍然得凤毛。多闻光世及，如见忄尉吾曹。问字篝镫苦，传经阀阅高。梁园千载事，今又属枚皋。

    陈其年游姑苏岁暮却寄

    吴王宫外踏歌行，紫玉坟边腊鼓声。岁暮乘舟湖海客，绨裘春草不胜情。

    顾祖禹

    顾祖禹，字景范，无锡人。有《宛溪集》。

    送王石谷惲正叔

    秋色牵衣户半扃，君行应念此园亭。桐枝濯濯傍檐绿，竹叶垂垂带雨青。别意欲言思转涩，愁怀难解酒无灵。漫劳握手增惆怅，他日还添两鬓星。

    过石谷秦淮水阁看画鹊华秋色图

    辋川六月写沧浪，梦入平津逸兴长。却忆挥毫千万里，风生腕底为君凉。

    送魏叔子还宁都

    大地方沍寒，君行涉江水。问君行何为，抱膝深山里。易堂好弟兄，事业寄文史。天空雕鹗飞，日落云霞起。遥望翠微峰，迢迢四千里。吾欲牵君衣，君行其少俟。好风从东来，扬帆疾如驶。山中正春光，寒香放梅蕊。

    甲辰九日感事

    萧飒西风动客愁，携尊无处漫登楼。赭衣天地骊山道，白帢亲朋易水秋。征雁南飞无故国，啼猿北望有神州。茱萸黄菊寻常事，此日催人易白头。

    俞南史

    俞南史，字无殊，自号鹿床山人，吴江人。诸生。有《鹿床稿》。

    怀徐元叹

    树暗川原渌，闲堂画已阴。我愁一水阔，君又万山深。远树芳兰渚，空思薜荔吟。名高身不出，花下且弹琴。

    过顾茂伦村居

    境以居人重，情因遇故深。酌泉偏爱淡，看竹共分阴。草木山中历，桑麻世外心。闲吟忘永夜，明月照披襟。

    游元墓因礼三峰禅师塔院

    暮春招我友，轻帆远相属。溪尽未即登，舍舟遂遵陆。憩荫稍迟留，一览契遐瞩。钟声杳霭间，流映春山绿。径僻步纡回，空香沾草木。绀宇插松颠，花宫掩深曲。入门器钵严，瞻礼威仪肃。高下随所构，长廊递相续。水色湛虚明，幽林隐清馥。惜哉创者难，遗影空堂宿。静念有余思，踌蹰下山麓。

    王沄

    王沄，原名溥，字胜时，号僧士，华亭人。明贡生。有《辋川诗钞》。

    乌栖曲

    黄昏漠漠黄云迷，乌来欲栖不得栖。十二楼台锁烟雾，乌来栖向谁家树。此时客子心恻恻，起看落月霜华积。一声清角乌头白。

    春日村居

    冉冉年华去，迟迟春日来。倦游宜闭户，晏起怯登台。雨至催鸠妇，风轻出雉媒。微茫三径在，谁为破苍苔。

    小筑违尘市，西畴旧草堂。谁言林未密，惟爱日初长。宿雨低江柳，晴云上海棠。晚来余兴在，秉烛绕回廊。

    酬张洮侯

    滔滔尘市里，之子自悠然。能著几两屐，权牵岸上船。删诗四始外，颂酒七贤前。被酒行吟者，谁知是列仙。

    春兴

    寂寞幽居独闭门，三春风雨暗荒村。堂前海燕惊新垒，泽畔江蓠满故园。老至渐思荣叟乐，狂来尚念武阳恩。平生不负渔樵约，十载莺花酒后论。

    探奇南到会稽来，上巳东风一举杯。白日双珪大禹穴，青山万点越王台。江关词赋多哀思，幕府风云少霸才。曾是六龙飞动处，登临无地不徘徊。

    上苑花飞御柳丝，葱茏烟树锁龙池。已夸绝域来符拔，更著新冠饰鵕鸃。种就葡萄骄玉勒，吹残觱栗醉金卮。汉宫旧事谁曾记，青冢春光又一时。

    喜刘臣向至即送其恬苍之游

    闻君耕钓大江滨，十载心期讬隐沦。槛外风帆收楚蜀，梦中烟月隔梁陈。逃名昔日因钩党，作赋经年未《逐贫》。东海为予勤寄问，仙都宾客是何人。

    仲春大雪漫效元人体题顾寄园仿右丞江上七树

    七十风流老画师，练裙纨扇竹枝辞。无端催却春归去，独翦孤镫对墨池。

    我家右丞江上树，近在沧洲尺幅间。今日为君重设色，满天春雪点春山。

    赠孙锡黄移居

    小山招隐野人家，丛桂森森猗槛斜。客至不知谁是客，登楼闲坐看飞花。

    呼谷

    呼谷，初名简在，字德下，昆山人。明诸生。有《葵园集》。

    归元祉游乡校诗予总角时，与同里归元祉等七人为兄弟交，元祉最长，称兄，笃行能文而久不得为诸生。岁辛巳，乡贵有利其妇翁多资者，嫉元祉，系之暗室中。予与朱子与升求之不能得，值侠士叶水修眉初手断其锁，出之。旋就试为诸生，而元祉年且三十有八。呜呼！以元祉之为人，虽终不得志而屈辱于人，

    虽诸生亦不成。虽复去而为贾、为农、为佣夫，亦何伤，亦何病于予之与友？然为诸生矣。予嘉其处困而读书不衰，且以旧好，作《元祉游乡校诗》。

    世人好结交，结交如麋麏。君子重结交，结交比金银。麋麏惊则散，金银烁则新。我侪二三子，束发少小亲。寒暄十年外，居址尚比邻。岂无死与生，岂无富与贫。同忧处乱世，恭敬祈免身。归子性最纯，无故为冤民。幸逢奇侠士，今易儒者巾。采芹乐泮水，呼我酌更斟。欲酌向他人，他人未必真。不如二三子，习熟寡费神。兰蕙自楚楚，百草蔓荆榛。交隘吾道广，未愿四海人。

    西寺施粥

    金木有饥饟，所荷均皇仁。常平盛朝事，水旱膏无屯。吾生值乱世，此义安复陈。行麋遵月令，烂额愧徙薪。有司仅倡募，中怀实苦辛。独饱视众饥，未忍越与秦。黾勉告同志，蒙耻亦救民。岂无西江波，斗水涸辙鳞。捐家散百万，惜哉无义人。岂繄无义人，邑小人实贫。

    晨朝操瓢勺，襁负及子孙。重趼五里至，后先争一门。涓滴未入口，假息半游魂。须臾见人色，果腹椅树根。幸脱胥吏手，众施历历存。殿角旭射光，群饮声泉奔。施者见受人，举体同春温。取意快目前，冥报奚暇论。安得嗣旬月，更使被远村。

    和丰庵咏和载西禅师

    烬香陷炉侧，饥鼠窜荒坳。佛镫澹微明，隙光出林梢。栖鸟静相依，见惯亦安巢。何人炤无寐，夜声风雨交。

    屋梁饮初光，威仪照四座。一嘿念群生，山鸟已赓和。妙香清余声，朝气始无惰。梵辍鸟亦寂，树滴露珠颗。

    地僻心已远，澹然寡营欲。时听止观经，共此深密竹。浥彼林泉清，饮我僧饭绿。闲旷每白日，客至远尘俗。

    亭亭百年树，诸天密护计。本以侍庄严，因之覆甍欐。空凉浴佛顶，交枝云亦滞。上为风雨痕，下有龙蛇势。

    一泉为双井，双亭行人息。驳荦千岁苔，彼此无殊色。俯临披水容，曲堤影偏直。禅子坐无枯，隔竹日闻汲。

    夕阳有何意，欲说与开士。嵺嵺天外青，当窗一峰峙。真气晚益佳，赖此淡城市。归鸦向苍烟，将息复举翅。

    宝剑篇

    风胡死后失神铁，若耶谿平堇山穴。谁取荆轲一片心，融作鱼肠三尺雪。左蟠青龙玉错文，右蹲元豹珠环洁。代远苔荒蚀字痕，狱成冤沈霜欲折。开时但见土五色，把似众星俄失列。当时百链金液存，水火千年魂魄结。佩之衽带致雷雨，天人咫尺相提挈。飞行中夜千里远，疋练寒光河汉绝。神物出兴关世运，应指欃枪电扫灭。我欲赠人拭明月，走尽燕赵无豪杰。湛湛莲花归藏匣，雄雌相思声呜咽。

    过徐介白斋中题赠

    世乱君全福，清贫花一畦。山中逃禄母，树下灌园妻。节苦时贤恕，形疏里俗诋。闲门乞书画，桃李亦成蹊。

    潘陆

    潘陆，字江如，吴江人。明诸生。有《穆溪集》。

    包惊几夜过

    故人寒夜至，风雨暗东菑。不忍论前事，还同哭所知。住山多病后，学佛破家时。犹念飘零者，殷勤重有期。

    同玉鱼过肇伯饮感赋

    门前桥影漾江流，几度吞声哭故侯。公子苦饥还置酒，老夫向晚且停舟。百年天地倾朋党，十载逋逃任马牛。漠漠海云连朔气，又惊初雁过吴洲。

    冷士嵋

    冷士嵋，字又嵋，号秋江，丹徒人。明诸生。有《江冷阁诗集》。

    寄刘令言

    关河霜冷雁南游，云物凄凉属暮秋。万里飘蓬犹作客，三年戎马更登楼。艰难阮籍穷途哭，憔悴江淹去国愁。为报他山摇落尽，风尘惟有敝貂裘。

    题妙高峰

    天拔一峰起，波空四面开。江光浮岛屿，潭影浸楼台。折苇番僧渡，乘槎海客来。何须更壶峤，此地即蓬莱。

    述怀与魏叔子

    我有匣中琴，庋之高石壁。三年不一弹，祇为知音隔。偶尔忽逢君，开囊鼓在昔。上念羲农人，下念采薇客。雅曲不须繁，所贵深衷白。弹罢各无言，西看楚天碧。

    郭开泰

    郭开泰，字宗林，号罍耻，上海人。明福王时拔贡。有《味谏轩诗稿》。

    寄衣曲

    商飙落叶如飞燕，寒衣处处催针线。征夫一去未曾还，十载相思不相见。相见家乡讵有期，旧衣寄尽寄新衣。织成窗外三更月，缝就镫前半晓鸡。忆昔裁衣手腕轻，算来宽窄能相称。悠悠离别已多年，心意商量愁未定。定识腰肢旧日非，翦来那得更宽围。试把妾身还自约，嫁衣宽尽不相依。再四丁宁寄徒侣，愿见儿夫亲付与。泪痕滴上半成殷，到日开时应认取。吁嗟乎！王家多难为前驱，休说封侯志尚虚。又恐思家徒乱意，衣间不付一封书。

    开岁往役海上暮春还时家更空乏赋此

    劳苦三联月，还家忽暮春。庶人宜往役，吾道敢辞贫。未得销形影，何能作隐沦。桃源虚设想，莫认记为真。

    宫月

    宫分三十六，谁不是嫦娥。明月知人意，君王幸处多。不寒飘翠袖，如画彻清歌。借问长门里，逍遥步若何。

    韩洽

    韩洽，字君望，长洲人。有《寄庵诗存》。

    猛虎行苏郡故无虎，比岁数获虎，云自宜兴诸山渡湖而至。拟古乐府作《猛虎行》。

    虎欲异群虎，舍山而渡湖。自失险阻窟，讬身就菰芦。村落齐戒严，邻保相招呼。耰鉏代戈矛，勇锐当先驱。爪牙岂不猛，其如处世孤。奋斗亦良久，力尽乃告殂。锦斑毙野草，割剥无完肤。嗟彼田舍儿，曾非卞庄徒。何乃百兽尊，轻身死庸夫。万类固并生，所宅各有区。一朝处非据，適足亡尔躯。持此告群虎，毋若此虎愚。雄长山林中，贲育孰敢图。

    铁马

    急响中宵发，凌空铁骑行。不知风信至，顿使旅魂惊。当世正多事，吾侪方苦兵。那堪檐宇下，又作战场声。

    铁曾

    铁曾，字遵王，常熟人。

    秋夜宿破山寺绝句

    空庭月白树阴多，崖石巉岩似钵罗。莫取琉璃笼眼界，举头争忍见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