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出神,显出一副寡言少欢的神情。
“泛觞迟”的“迟”字,既写景,又出情。
这一联,以月明之夜和宴乐之时为背景,用反衬的手法,描写诗人的自我形象。上下两句场景虽然不同,人物形象如一,显示出难以消解的情怀,却又隐而不露 。直到第四联 ,作者才将内心的隐痛和盘道出。
“青云未得平行去 ,梦到江南身旅羁 ”,遗憾啊,仕途多阻,未能平步青云。虽然做梦都梦回江南故乡,而此身却在异地作客。末句以“身旅羁”和首句的“ 非我有 ”相照应,又回扣诗题的“旅次”二字。结构谨严。
从全诗的艺术风格来看,这一联显得过分率直而欠含蓄 。不过,由于有了前面一系列的铺垫和渲染, 倒也使人觉得情真意切。
题君山
方干
曾于方外见麻姑,
闻说君山自古无。
元是昆仑山顶石,
海风吹落洞庭湖。
方干诗鉴赏
洞庭湖中有一座奇秀的青山,传说它是湘君曾游之地 ,故名君山 ,又名湘山,洞庭山。由于美丽的湖光山色与动人的神话传说,它激发过许多诗人的想象,写下许多美丽篇章,如“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刘禹锡《 望洞庭 》),“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雍陶《题君山》)等等,这些为人传诵的名句。
而方干这首《题君山》写法上全属别一路数,他使用了“游仙”的格局。
“曾于方外见麻姑”,就像诉说一个神话。诗人告诉我们,他曾神游八极之表,奇遇仙女麻姑。这个突发的开头似乎有些离题,令人不知它与君山有什么关系。其实它已包含作者的匠心。方外神仙正多,单单遇上麻姑 ,就有意思了。据《神仙外传》,麻姑虽 看上去“年可十八九 ”,却是三见沧海变作桑田,所 以她知道的新鲜事儿一定很多。
“闻说君山自古无”,这就是麻姑对诗人提到的新鲜事。次句与首句的起承间,有一个跳跃。读者不难用想象去填补 , 那就是诗人向麻姑打听君山的来历。人世之谜甚多,单问这个 ,也值得玩索。你想, 那烟波浩渺的八百里琼田之中,突现着这样一座玲珑的君山。泛舟湖面,“四顾疑无地,中流忽有山”(许棠《过君山》),这个发现,会使人惊喜不置;同时又感到这奇特的君山,必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来历,从而困惑不已。诗人也许就是带着这问题去方外求教呢。
诗中虽然无一字正面实写君山的形色,纯从虚处落墨,闲中着色,却传达出了君山给人的奇特感受。
“ 君山自古无 ”,这说法既出人意表,很新鲜,又坐实了人们的揣想 。写“自古无”,是为引出“何 以有 ”。不一下子说出山的来历 ,似乎是故弄玄虚,引出悬念。
“元是昆仑山顶石,海风吹落洞庭湖”。这真是不说则已,一鸣惊人。原来君山是昆仑顶上的一块灵石,被巨大的海风吹落洞庭的。昆仑山,在古代传说中是神仙遨游之所,上有瑶池阆苑,且多美玉。古人常用“ 昆冈片玉 ”来形容世上罕见的珍奇。诗中把“君山”设想为“昆仑山顶石”,用意正在此。“海风吹落”云云 ,想象奇瑰 。作者《题宝林寺禅者壁》云:“ 台殿渐多山更重 ,却令飞去即应难”,题下自注:“山名飞来峰”。可见此诗的想象明显受到“飞来峰”一类传说的影响。
全诗运用奇异想象 ,从题外落笔 ,神化君山来历 ,间接表现出君山的奇美 。这就是所谓“超以象外 ,得其圜中”。 “游仙”一体,起自晋人,后世多仿作 。但大 都借“仙境”以寄托作者思想感情。而运用这种方式来歌咏山水,间接表现自然美,不能不说是方干的一个创造。
过申州作
方干
万人曾死战,
几户免刀兵。
井邑褪初安堵,
儿童未长成。
凉风吹古木,
野火烧残营。
寥落千余里,
山高水复清。
方干诗鉴赏
唐宣宗大中十二年(858)前后 ,湖南、江西等 地发生动乱,宣州部将康全泰也起兵作乱,淮南节度使崔铉奉命出兵讨伐,申州一带屡次发生战争,人民深受战乱之苦。方干的《过申州作》这首诗就是诗人于战乱后路经申州时所作,对生灵涂炭、人民遭劫深表同情。
万人曾死战、几户免刀兵”两句,落笔便运用数字之对比来展现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万人”
卷入战乱,刀兵饮血,骨肉相残,其伤亡之重可想而知。在申州这片几经血洗的土地上,黎民百姓更是生灵涂炭,几乎没有人家能幸免于刀兵之苦。诗歌从广阔的画面上揭示了战乱的残酷和祸国殃民的本质。
“井邑初安堵,儿童未长成”,使用近推特写式的镜头来摄取申州新战场的残迹。战乱过后,人民刚刚安顿下来,不见丁壮,但见未长大的儿童,这就含蓄地绘出了一幅战乱吞噬百姓的悲惨画面,从一个侧面补充了“几户免刀兵”那战乱劫后图的一角。“凉风吹古木 ,野火烧残营”,则把笔触伸向郊野 ,“凉风”、“古木”,景象萧瑟 ;“野火”“残营”。愈显荒凉 。这又从另一个侧面再现了“万人曾死战” 的战乱遗迹。
“寥落千余里,山高水复清 ”,则是从空间的角 度极写遭受战乱劫难的面积之广 。这里的“山高 ”、“水清”并非莺歌燕舞的美景之外观,而是人烟由稠密变“寥落”的衬托之笔,从中更可见出战乱给社会所造成的创伤。
这首诗在展开场景上有点有面,点面结合,相映成趣,从而较成功地为我们绘出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战乱劫后图。诗歌开头的两句主要是从面上显示战乱对百姓生命的摧残 ;三 、四 、五 、六句则分别从村居、郊野取点来补充、深化开端的题旨;而最后两句既是对中间两“点”的总括,又是对总体画面的延伸拓展,从而把读者的目光引向迢遥无垠的远方,引导读者思考战乱的不义,激发人们对战乱罪魁的谴责之情。
还有一点应该提及的是,这首诗采用赋的艺术手法逐层展开艺术画面,但诗人的愤懑之情却熔铸于字里行间。诗人对战乱劫后图的每一角描绘,都给人以椎心泣血的艺术感染 ,可谓匠心独运而又声色不露, 讽旨明确而又含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