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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诗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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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发能几里,

    暮来风又起。

    如何两处愁,

    皆在孤舟里。

    昨夜天月明,

    长川寒且清。

    菊花开欲尽,

    荠菜泊来生。

    下江帆势速,

    五两遥相逐。

    欲问去时人,

    知投何处宿。

    空令猿啸时,

    泣对湘潭竹。

    李端诗鉴赏

    郭茂倩《乐府诗集》的《古别离》题辞说:“《楚辞》曰:‘悲莫悲兮生别离。’《古诗》曰:‘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里余,各在天一涯。’后苏武使匈奴,李陵与之诗曰:‘良时不可再,离别在须臾。’故后人拟之为古别离。”由“题辞”及《古别离》题下所录各诗看,此题都是写男女离别相思的悲苦之辞,李端的这两首当然也不例外。

    第一首为女子相思之辞。全诗十六句,共分四层,每四句一层。

    第一层交代时间、地点。“水国叶黄时,洞庭霜落夜。行舟闻商贾,宿在枫林下。”在一个黄叶飘飞的季节,洞庭湖上霜落之夜,女主人公与情人同舟而行,途中听到商贾的声音,二人在枫林之下住宿。这四句描写的显然是秋景,我国文人本有悲秋的传统心理,秋天里恰逢离别,自然平添一份愁绪,为下一层送别作了很好的铺垫。

    “此地送君还,茫茫似梦间。后期知几日,前路转多山。”将情人送走之后,女主人公神思恍惚,如在梦中,虽然约定以后相会的日期,但这“后期”实在难以预料,而意中人前去蜀中,路上却是崎岖难行,这里写“她”离别时的痛苦、对后期的担忧,对“他”的关切心情,极为深婉动人。如果说上一层以景胜,此层则以情胜。

    第三层抒写别后相思之苦。“巫峡通湘浦,迢迢隔云雨。天晴见海樯,月落闻津鼓。”“巫峡”两句写心随人去,湘浦,女主人公所留之地。这两句说巫峡与湘浦,虽然水路相通,但路途遥遥,相见不易,暗用“巫山云雨”事,取其原义,言我虽愿为巫山云雨,长随君畔而不可得,意极凄婉。“天晴”二句写思妇伫望痴等的苦况,“天晴”、“月落”,言日夜盼望,“海樯”、“津鼓”,表明“他”将从水路回来,所以“望”、“听”都是盼远人早日归来。

    “人老自多愁,水深难急流。清宵歌一曲,白首对汀洲”。这一层收束全诗,归结到眼前情景,可见前三层均为追念往事。言“人老”、“白首”,说明等候漫长,“清宵”所“歌”,不外乎离别相思之情,亦即前三层的内容。

    第二首是男子回答之辞。观“朝发能几里(用“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之典)和“下江帆势速”,知此首作于男主人公由川返湘时。全诗分三层,前八句为第一层,中十句为第二层,后四句为第三层。其特点是处处呼应前诗又处处加重笔墨。

    第一层的“与君桂阳别”四句,呼应前首“此地”四句,桂阳,今湖南郴州,当时二人分手之地。

    前首曰“后期”、“前路”,此首曰“后事”、“前期”,相互呼应,反复强调二人临别时有约在先,而由于种种原因,致使“后事忽差池”,自己未践前盟,遂酿成悲剧。“木落雁嗷嗷”四句所写景物,与前首开头“水国”二句境界相近又加以浓墨重彩,并且均脱胎于《湘夫人》中“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李诗笔意较《楚辞》更为凄苦。

    第二层叙述归途中情景,“ 朝发能几里,暮来风又起。”男子思归心切,嫌船行得太慢,故下文直接道出相思,“如何两处愁,皆在孤舟里。”由自己的愁,想到对方的愁,“ 孤舟”点明二人所处的特定环境,给人一种孤独悲凉和漂泊无定的感觉。“昨夜”

    两句,境界阔大清朗,本应赏心悦目,这里却撩起了诗人的愁绪,表现出他为相思所苦而夜不能寐。“菊花”二句,以景写情。“菊花”秋末开放,“荠菜”春日开花生长,二者分别代指秋和春,此处只表明分别已久,并非实指,通过秋去春来的季节变换,形容出离别久,相思深。“下江”两句言船行非常迅速,候风器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前面“朝发”两句说船行太慢,与此似乎矛盾,实际上船速并无大的变化,只是人的心情过于急切、复杂,故生出种种幻觉。这一层遥应上首“巫峡”四句,写景更为细腻工整。

    第三层应上一首结尾四句,诗人回到洞庭,面对茫茫湖水,伊人已无踪迹,想要寻问她的去向,竟不知到何处投宿为好。诗的结尾说“空令猿啸时,泣对湘潭竹”。连用两个典故,上句用“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郦道元《水经注·江水》);下句则用见于《述异记》的一个传说:相传舜崩于苍梧,二妃哭帝极哀,泪染竹上,成斑痕,故名斑竹,又名湘妃竹,湘竹。此处借用这两个典故,表现了诗人因见不到情人的极度悲伤、绝望的心情。

    读完这两首诗,给人的强烈印象是笼罩全篇的哀怨缠绵的气氛。它显然借鉴了《湘君》、《湘夫人》的意境与技巧,其相似之点有:所写情事,都发生在洞庭、湘水一带;结构上,都是前首为女子之词,后者为男子之词,二者同为悲剧结局;再从具体描写看,除上文提到的“木落”二句及“水国”二句,受到《湘夫人》“袅袅兮秋风”二句影响外,李诗中两首的结尾“消宵歌一曲”二句和“空令猿啸时”二句,显然模仿《湘君》、《湘夫人》的结尾“时不可兮再得(骤得),聊逍遥兮容与”,李诗显得更为凄婉。在意象选择上,二者都用了“汀洲”、“极浦”、“洞庭”等等。这组诗,是大历诗人学习《楚辞》作法的一个有力证据。

    宿淮浦忆司空文明

    李端

    愁心一倍长离忧,

    夜思千重恋旧游。

    秦地故人成远梦,

    楚天凉雨在孤舟。

    诸溪近海潮皆应,

    独树边淮叶尽流。

    别恨转深何处写,

    前程惟有一登楼。

    李端诗鉴赏

    大历末年,李端由校书郎出为杭州司马,司空曙(字文明)等友人仍留在长安,这首诗大约作于端到杭州赴任途中。

    “愁心一倍长离忧,夜思千重恋旧游。”开门见山揭出“愁心”,这两个字直贯全篇,诗中字字句句,无处不是愁心。“‘长’字去声,即长物长字。言一倍是自己愁心,又长一倍是朋友离忧也。”(《金圣叹选批唐诗》)“‘夜思’七字,独承离忧,言翻来覆去,更睡不得,即更放不得也。”(同上)此句最值得玩味的是“恋旧游”三字。所谓“旧游”,指的是他和友人们在长安的快意生活。史称他们以酬唱赠答诗“驰名都下”,“俱以能诗,出入贵游之门,时号‘十才子’,形于图画。”(《旧唐书》卷一六八)这种“旧游”确实值得留恋,离开长安和旧游,令李端辗转反侧,夜思千重,是很自然的事情。

    “秦地故人成远梦,楚天凉雨在孤舟。”此联写夜思的具体情境。诗人似梦似醒,神思恍惚之态,写得十分传神。金圣叹批曰:“‘秦地’十四字再承夜思,言才睡得即又梦,才梦得即又迷迷离离,恰似家中握手,淅淅沥沥早是船背雨声也。真写尽‘千重’二字矣。”诗人离开长安,心有不舍,秦地故人已远,只有形之梦寐。秦地指长安,故人指司空文明及其他友人,这里既流露出朋友间的深厚友情,又暗寓自伤不遇的感慨。故人的春风得意和“楚天”句写自己的落魄恰成鲜明对照:楚天,写地点,淮浦地属楚;凉雨,点明秋时,描绘出眼前的现实的图景,悲秋伤别,尽在不言中。“孤舟”,是诗人所居,呼应题中“宿”字,孤舟夜雨,独宿怀人,此情此景,何等凄凉,怎不令人愁肠百结呢?

    元人范德机说:“ 三百篇以比兴置篇首,律诗则置在篇中,如景联所摹景色,或兴而赋,或赋而实比,皆其义也。”(胡震亨《唐音癸签》引)这几句话对律诗中景语的分析透彻精辟。“诸溪近海”一联,正是范氏所说的“赋而实比”的景语,王尧衢《唐诗合解》说:“此一联写淮浦淮水近海,每潮一至,诸溪皆应,水亦知朝宗于海也。”淮河在唐时,下游流经淮阴涟山入海,下游的一些支流(溪)也近海,海水潮涨潮落,诸溪当与之相呼应,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作者借景物为比,所要说的话是:水尚知朝宗于海,人自然会眷恋朝廷,正是杜诗“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之意。“独树”句王尧衢说得好:“此时是秋,林叶凋落,独树在淮水边,其叶随水流尽,孤舟漂泊,何以异此。”这句是借水边独树之叶随水流尽,比喻自己孤舟远行,漂泊无定。因此,颈联明写景而实抒情,上句以万水朝宗象征诗人留恋都城,下句以独树叶流象征诗人孤舟漂泊的处境。

    “别恨转深何处写,前程惟有一登楼。”前三联所写,无非都是“别恨”,在这里正式点出。此种“别恨”,在诗中一联比一联沉重,故云“转深”(一作“更深”),而现在独处孤舟,“别恨”无处抒写,看来有待前程登楼,以抒悲怀。

    江淹《别赋》云:“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此诗的“别恨”,主要是悲臣子去国和思念朋友。这本是大历诗中屡见不鲜的题目,他们常用形式工整的律诗写这一题材,并且常常缺乏真挚的感情和充实的内容。

    李端这首七律,从气格上看,是典型的中唐诗,却无中唐某些七律的衰态,诗的感情充沛,言之有物,以“愁心”贯串始终,以别恨为“愁心”的具体内涵,情真意切,无矫揉造作之态,故能动人。此篇的章法细腻,首尾二联是情语,中间两联为景语,有远景,有近景,且景中含情,正所谓“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文心雕龙·神思》)

    芜 城

    李端

    昔人登此地,

    丘垄已前悲。

    今日又非昔,

    春风能几时?

    风吹城上树,

    草没城边路。

    城里月明时,

    精灵自来去。

    李端诗鉴赏

    芜城,即荒芜的城市。昔日繁华之地而今变成荒草漫生的废墟,很容易触动诗人敏感的神经,或由此而生对战祸兵灾的谴责,或由此而兴历史兴亡的慨叹,或缘此而感叹人生的无常,世态的炎凉。南朝宋时鲍照最早以此为题作赋,写下了著名的《芜城赋》。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选李端这首《芜城》时,于篇末评曰:“明远赋意,能以数言该括。”鲍照的赋是写扬州。李端的《芜城》并无确指,写得也不如鲍照赋气沛情郁,但出语冷峻,含意深沉。

    一般地说,诗人多缘景生情,借景发慨,往往先行描摹景物,渲染气氛,然后抒发感慨,而李端这首诗却另行构思。诗的前半部分四句均以理语出之。以“昔人”与“今日”对举,并以“今非昔”深化“前悲”,升华到“春风能几时”的题旨。昔人到此地,见到荒丘累累,已发出无限悲叹,诗人今日到此地,只见衰草漫垄,比昔人所见更为凄凉,其悲叹比前人更进了一步:春风仅数月,繁华能多时?春风原是美好的,风吹草绿,也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昔日繁华之都变成了杂草丛生之地,昔日万顷良田变成了一片荒原,这春风便吹动了人的愁思,引发了人的感慨。

    诗的后半部分四句反是写芜城景象。“风吹城上树”,为寻常景象;“草没城边路”,则早无行人了。

    地上荒草漫生,空中寒风萧飒,两句构成了芜城的荒寂。“城里月明时”,只表明有明月当空,“精灵自来去”,便表明人迹已绝,鬼魂横行,传出了空城阴森的气氛。芜城,既无往日车马的喧嚣,也无人流的涌动,更无歌舞的喧闹,完全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作者只以荒草漫路、精灵来去,就把芜城的败象写足写透。

    李端的《芜城》与同类题材作品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由情写到景,将诗眼“春风能几时?”置于诗的中部,由它起承上启下的作用。这样避免了此类诗多缘景生情,借景发慨的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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