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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歌辞的拼凑和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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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乐府重声不重辞,乐工取诗合乐,往往随意并合裁剪,不问文义。这种现象和“声辞杂写”同为古乐府歌辞的特色,也同样给读者许多困难。向来笺释家不注意乐府诗里的拼凑痕迹,在本不联贯的地方求联贯,在本无意义的地方找意义。结果是穿凿附会,枉费聪明,徒滋淆惑。本文目的在举出古乐府辞篇章杂凑的重要例子,考察其拼合的方式,并附带讨论有关的几点。所谓拼合方式,约可分为八类,列举如下:

    (一)本为两辞合成一章,这种情形最早见于汉郊祀歌。郊祀歌第十章《天马》本是两辞,据《汉书·礼乐志》,“太乙况”一首作于元狩三年(《武帝纪》则云元鼎四年),“天马徕”一首作于太初四年,应是合并于李延年辈之手。相和歌辞平调曲《长歌行》古辞“仙人骑白鹿”篇亦同此例,其辞曰:

    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来到主人门,奉药一玉箱。主人服此药,身体一日康强,发白更黑,延年寿命长。岧岧山上亭,皎皎云间星,远望使心思,游子恋所生。驱车出北门,遥观洛阳城。凯风吹长棘,夭夭枝叶倾。黄鸟鸣相追,咬咬弄音声。伫立望西河,泣下沾罗缨。

    这篇歌辞“岧岧山上亭”以下与前十句意思不相接,风格全不同,显然另是一首(严羽《沧浪诗话》、左克明《古乐府》皆别为两首),但《乐府诗集》合为一章,自然因为当初合乐时本是如此。朱乾《乐府正义》假定“岧岧山上亭”以下是《长歌行》正辞,“仙人骑白鹿”十句是艳。《艺文类聚》引“岧岧山上亭”到“遥观洛阳城”八句,题作魏文帝于明津作,可知本篇是一首汉诗和一首魏诗的拼合。

    (二)并合两篇联以短章,例如相和歌辞瑟调曲《饮马长城窟行》古辞: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这一篇载入《文选》,历来有许多人加以解说。关于“枯桑”二句所喻何事,“入门”二句所指何人,说法最纷纭。“客从远方来”以下有人说是写梦境,有人说是叙实事,又有人说是“聊为不必然之词以自媚悦”,也颇不一致。正因为这一篇本不是一个整体,说诗的人勉强串讲,近于猜谜,才这样纷歧。事实上“青青河畔草”八句和“客从远方来”八句各为一首诗。“枯桑”四句并非完章,夹在中间,音节上它是连环的一节,意义上却两无所属。刘大櫆、朱乾都曾注意到这篇拼合的痕迹,刘氏《历朝诗约选》云:“疑此诗为拟古二首,一拟《青青河边草》,一拟《客从远方来》也。……”朱氏《乐府正义》云:“古诗十九首皆乐府也,中有《青青河边草》,又有《客从远方来》,本是两首,惟《孟冬寒气至》一篇下接《客从远方来》,与《饮马长城窟》章法同,盖古诗有意尽而辞不尽,或辞尽而声不尽,则合此以足之。”两说微异,但均指出用“青青河畔草”与“客从远方来”句起头是古诗陈套,而本篇所包两首都是用现成的套子,实为妙悟。不过刘氏一定要说是“拟古”,却未必然。至于“枯桑”四句,他们似乎以为属于前一首,也不妥当。

    (三)一篇之中插入他篇,例如相和瑟调《艳歌何尝行》古辞: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五五,罗列成行。(一解)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二解)“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三解)“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躇踌顾群侣,泪下不自知。(四解)“念与君离别,气结不能言。各各重自爱,远道归还难。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念与”下为趋)

    上面所抄全依《宋书·乐志》。《玉台新咏》有一首《双白鹄》,实为同一篇,而辞稍不同: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忽然卒疲病,不能飞相随。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将负汝去,羽毛日摧颓。”“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歭??顾群侣,泪下纵横垂。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朱嘉徵《乐府广序》疑《玉台》《双白鹄》为《艳歌何尝行》本辞,丁福保《全汉诗》也说《玉台》一首是“最初入乐之辞”,黄晦闻先生《汉魏乐府风笺》则云:“《玉台新咏》改《艳歌何尝行》为《双白鹄》。”我疑猜这两篇都有改动原辞的地方,而《玉台新咏》的一篇较近原辞。

    《艳歌何尝行》第一解“来”字与“行”字相韵,似乎是本来面目。灰韵与阳韵相叶,在汉乐府诗里屡见不鲜,如杂曲歌辞《乐府》“行胡从何方?列国持何来?氍毹五木香,迷迭艾及都梁”和《孔雀东南飞》“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用韵相同。《双白鹄》“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两句,四言变为五言,灰阳相韵变为灰齐相韵,当是后代人为了使它更整齐谐适而加的改动。不过《宋志》比《玉台》多出的“念与君离别”八句,也不是原辞所有,这可以下列几个理由说明:

    1.“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两句应直接上面“泪下不自知”句,因为“期”字是韵脚。这两句虽是入乐时所加的套语,意义和上文尽管不连属,在音节上却须是一个整体,不能失韵,这一层在乐府诗里从无例外,拿《白头吟》(晋乐所奏),《怨歌行》(“为君既不易”篇),宋子侯《董娇饶》和《古歌》“上金殿”篇等诗一比较就很明白了。(明、清人选本“延年万岁期”有作“万岁期延年”的,是故意改动以牵就韵脚,自不足据。)

    2.“念与君离别”八句本身像是一篇诗,但有摹仿杂凑之嫌,非汉人所作。因为前四句和古诗“悲与亲友别,气结不能言,赠子以自爱,远道会见难”太相像,“若生当相见”两句又和伪苏武诗“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两句近似。

    3.从“飞来双白鹄”到“泪下不自知”,无论看作比体(喻夫妇)或赋体(咏白鹄),都是空灵活泼,意思完足的诗,加入“念与”八句,就觉得辞不相称,意亦嫌赘。(有人以为“念与”八句是妻答夫之词,和上文“吾欲衔汝去”八句夫谓妻之词相对,所以不可少。其实夫(雄鹄)谓妻之词只是“吾欲衔汝去”到“毛羽何摧颓”四句。下面“乐哉新相知”两句(或连下两句)正是妻答,即古诗“念子弃我去,新心有所欢”的意思,不需另外再有答词。)

    《宋书·乐志》在此篇后注明“‘念与’下为趋”,原辞的趋该是止有“今日乐相乐”二句,插入八句为的是延长趋曲。

    (四)分割甲辞散入乙辞,例如相和瑟调《步出夏门行》魏明帝辞:

    步出夏门,东登首阳山。嗟哉夷叔,仲尼称贤。君子退让,小人争先,惟斯二子,于今称传。林钟受谢,节改时迁,日月不居,谁得久存?善哉殊复善,弦歌乐情。(一解)商风夕起,悲彼秋蝉,变形易色,随风东西。乃眷西顾,云雾相连,丹霞蔽日,采虹带天。弱水潺潺,落叶翩翩,孤禽失群,悲鸣其间。善哉殊复善,悲鸣在其间。(二解)朝游青泠,日暮嗟归。(“朝游”上为艳)蹙迫日暮,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卒逢风雨,树折枝摧。雄来惊雌,雌独愁栖,夜失群侣,悲鸣徘徊。芃芃荆棘,葛生绵绵,感彼风人,惆怅自怜。月盈则冲,华不再繁。古来之说,嗟哉一言。(“蹙迫”下为趋)

    此篇除采魏武帝《短歌行》“乌鹊南飞”数句外,又取文帝《丹霞蔽日行》全篇(略易数字),将“丹霞蔽日”到“悲鸣其间”六句插入第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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