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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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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减东南百万之漕,以其钱供京师,何患无钱?”光曰:“东南钱荒而米狼戾,今不籴米而漕钱,弃其有余,取其所无,农末皆病矣。”侍讲吴申起曰:“光言至论也。”光曰:“此皆细事,不足烦圣虑,陛下但当择人而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则罚,此则陛下职也。”上曰:“然。‘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正谓此也。”

    上复与众人讲论治道,至晡后,王等请起,上命赐汤,复谓光曰:“卿勿以向者吕惠卿之言,遂不慰意。”光对曰:“不敢。”遂退。

    七年十二月戊辰,端明殿学士司马光上《资治通鉴?五代纪》三十卷。《资治通鉴》自治平三年置局,每修一代史毕,上之。至是书成,总二百九十四卷,《目录》、《考异》各三十卷。上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悦《汉纪》远矣。”辅臣请观之,遂命付三省,仍令速进入。以光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奖谕。

    旧制,文武群臣由一命而上,自外至京,必先诣正衙,见讫,乃得入见。辞谢,亦如之。太祖皇帝御极之初,亲总庶务,尝驿召一边臣入对,将授以方略,讶其到阙已数日而未见。左右或奏以未过正衙,太祖意不平之,乃令自今皆入见谢毕,乃得诣正衙,遂为定制。

    崔翰,京兆人,以镇安军节度使充高阳关都部署。召还,以疾留京师。疾间,请见上曰:“臣以身许国,不愿死于家。”太宗壮之,复令之任。翰骁勇,有方略,所至立功。

    赵延进屯定州,契丹入寇,与崔翰、李继隆将兵八万,太宗赐八阵图,使按图从事。归次蒲城,虏大至,翰等按图布阵,相去各百步,众惧,无斗志。延进曰:“不如合而击之,违令而获利,不犹愈于辱国乎?”遂改为二阵,三战,大破之,获人马、牛羊、铠甲数十万,迁右监门卫将军。

    王章惠公随知扬州,许元以举子上谒,自陈世家,乃唐许远之后。章惠率同僚上表,荐其忠烈之家,乞朝廷推恩,而通判已下,皆不从。章惠遂独状荐之,朝廷以为郊社斋郎。元有材谋,晓钱谷,为江淮制置发运判官,以至为使,凡十余年,号为能臣,终天章阁待制。

    富公知青州,州岁穰,而河朔大饥,饥民东流。公以为从来拯饥,多聚之州县,人既猥多,仓廪不能供,散以粥饭,欺弊百端。由此人多饿死,死者气熏,疾役随起,居人亦致病毙。是时方春,野有春菜,公出榜要路,令饥民散入村落,使富民不得固陂泽之利,而等级出米以待之。民重公令,米谷大积,分遣寄居闲官往主其事,间有健吏,募流民中有曾为吏胥走隶者,皆倍给其食,令供簿书、给纳、守御之役,借民仓以贮,择地为场,堀沟为限,与流民约,三日一支,出纳之详,一如官府。公推其法于境内,吏之所在,手书酒炙之馈日至,人人忻戴,为之尽力。比麦熟,人给路粮遣归。饿死者无几,作丛冢葬之。其间强壮堪为禁卒者,募得数千人,面刺“指挥”二字,奏乞拨充诸军。时朝中有与公不相能者,持之不报,人为公忧之。公连上章恳请且待罪,乃得报。自是天下流民处,多以青州为法。

    二月戊辰朔,诏天下贡举人自今止令逐州解头入见。时举人群见,进止多不如义,而民有缑化隆、高惟志者,又辄阑入殿廷献封事也。

    梁适与任中师有姻,知其赂吕夷简事,明往视之,曰:“宜绳子舍。”未几,修注。

    初,州肥乡县田赋不平,久莫能治,转运使杨偕患之。大理寺丞郭谘曰:“是无难者,得一往,可立决也。”偕即以谘摄令,并遣秘书丞孙琳与共事。谘等用千步方田法四出量括,得其数,除无地之租者四百家,正无租之地者百家,收逋赋八十万,流民乃复。及王素为谏官,建议均天下田赋,欧阳修即言谘与琳方田法简而易行,愿召二人者。三司亦以为然,且请于亳、寿、汝、蔡四州择尤不均者均之。于是遣谘与琳先往蔡州,首括上蔡一县,得田二万六千九百三十余顷,均其赋于民。既而谘言州县多逃田,未可尽括,朝廷亦重劳人,遂罢。琳,共城人也。

    己丑,诏古渭寨修城卒权给保捷请受,仍以蕃官左班殿直讷支蔺毡为本地分巡检,月俸钱五千,候一年能弹压蕃部,即与除顺州刺史。蔺毡世居古渭州,密迩夏境,夏人牧牛羊于境上,蔺毡掠取之。夏人怒,欲攻之。蔺毡惧力不敌,因献其地,冀得戍兵以敌夏人。范祥欲立奇功,亟往城之。蔺毡先世跨有九谷,后浸衰,仅保三谷,余悉为他族所据。青唐族最强,据其盐井,日获利可市马八匹。蔺毡白祥,此本我地,亦乞汉家取之。祥又多夺诸族地,以招弓箭手,故青唐及诸族皆怒,举兵叛。祥既坐责绌,张请弃古渭勿城。夏人复来言:“古渭州本我地,今朝廷罪州于彼,违誓诏。”遣傅求制置粮草,专度其利害。求言:“今弃弗城,夏人必据其地,更为秦州患,且已得而弃之,非所以强国威。按蔺毡父祖皆受汉官,其地非夏人所有明甚,但当更名古渭寨,不为州,以应誓诏尔。”即召青唐等族酋,谕以“朝廷今筑城,实为汝诸族守卫,而汝叛何也?”皆言:“官夺我盐井及地,我无以为生。”求曰:“今不取汝盐井及地,则如何?”众皆喜,听命,遂罢兵。求乃割其地四分之三以畀青唐等族,卒城古渭,始加蔺毡以爵秩。

    嘉四年秋七月丙申,太子中允王陶为监察御史里行。初,诏中丞韩绛举御史,而限以资任,屡举不应格。于是绛请举里行,以陶为之,诏可。陶辞不受,诏强之,乃就职。……

    己酉,诏殿前马步军司皆置检法官一人。先是,有禁卒妻、男皆为人所杀,殿前副都指挥使许怀德以其夫为不能防闲,谪配下军。侍御史知杂事吴中复言:“三衙用刑多不中理,请置检法官。”既从之,寻有言其非便者,复罢之。

    自郭谘均税之法罢,论者谓朝廷徒血阝一时之劳,而失经远之虑。至皇中,天下恳田视景德增四十一万七千余顷,而岁入九谷乃减七十一万八千余石,盖赋不均,故其弊如此。其后田京知沧州,均无棣田,蔡挺知博州,均聊城、高唐田,岁增赋谷帛之类,无棣总千一百五十二,聊城、高唐总万四千八百四十七。既而或言沧州民不以为便,诏输如旧。是日,复遣职方员外郎孙琳、都官员外郎林之纯、屯田员外郎席汝言、虞部员外郎李凤、秘书丞高本分往诸路均田,从中书门下奏请也。本独以为田税之制,其废已久,不可复均。朝廷亦不遽止,后虽均数郡田,其于天下不能尽行……

    乙酉,罢诸路同提点刑狱使臣,置江南东西、荆湖南北、广南东西、福建、成都、梓、利、夔路转运判官。先是,同提点刑狱使臣或有窃公用银器及乐倡首饰者,议者因言使臣多不习法令、民事,不可为监司,故罢之。十一路旧止一转运使,至是各增置判官,以三年为一任。第二任知州人为判官,满一任与提点刑狱;初任知州若第二任通判为判官,满两任亦如之……

    甲戌,富弼起复礼部尚书、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弼辞不拜。故事,执政遇丧皆起复。弼谓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从命。或言弼初与韩琦同在二府,左提右挈,图致太平,天下谓之“韩、富”。既又同为宰相,琦性果断,弼性审谨。琦质直,语或涉俗。俗谓语多者为“絮”。尝议政事,弼疑难者数四,琦意不快,曰:“又絮邪!”弼变色曰:“絮是何言与!”又尝言及宰相起复故事,琦曰:“此非朝廷盛典也。”于是弼力辞起复,且言:“臣在中书,盖尝与韩琦论此,今琦处嫌疑之地,必不肯为臣尽诚敷奏,愿陛下勿复询问,断自宸虑,许臣终丧。”琦见之不乐,自是二人稍有间云。

    庚子,工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韩琦加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枢密使、礼部侍郎曾公亮为吏部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张为工部侍郎,加检校太傅,充枢密使。上既许富弼终丧,乃迁琦首相。或谓琦曰:“富公服除,当还旧物。公独不可辞昭文以待富公邪?”琦曰:“此位安可长保。比富公服除,琦在何所矣。若辞昭文以待富公,是琦欲长保此位也,使琦何辞以白上?”闻者亦是琦言。

    嘉初,琦与富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私与枢密院谋之。自弼使枢密,非得旨令两府合议者,琦未尝询于弼也,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遽撤东殿帘帷,弼大惊,谓人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敢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与弼共之邪?”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时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众?”弼自是怨琦益深。

    韩维说慈寿将归政,颍王谓维及孙思恭曰:“慈寿欲为曹佾求使相。”二人不应。王竟使王陶达意于政府,果得之。他日,二人独见,维以是戒王曰:“今陛下已亲政,内外上下事体已正,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宫而已,他事勿预也。”

    工部郎中、秘阁校理、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钱藻罢直舍人院。御史中丞邓绾言:“冯京为性庸很,朋邪徇俗,疾害圣政。陛下宽仁不诛,守藩未几,复移边帅。而藻代陛下作训诰,乃称京‘执正不回,一节不挠”,又云‘大臣进退,系时安危’。京在政府,曾无补益,惟退有后言,何谓一节?且京罢政逾岁,岂尝有危?藻专事谄谀,乞加黜责。”上从之。绾知王安石恶京,又恐京复用,故为此以附岚彩病?

    凡朝士系狱者,蔡确令狱卒与之同室而处,同席而寝,饮食旋溷,共在一室。置大盆于前,凡馈食者,羹饭饼饵,悉投其中,以杓匀搅分饲之,如犬豕。置不问。故系者幸得其问,无罪不承。

    韩魏公帅定武时,夜作书,令一侍兵执烛于旁。侍兵他顾,烛然公须,遽以袖麾之,而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已易其人。公恐主吏鞭之,亟呼曰:“勿易之,渠方解持烛矣。”军中感服。

    太祖皇帝潜龙时,虽屡以善兵著奇功,而天性不好杀,故受命之后,其取江南也,戒曹秦王、潘郑王曰:“江南本无罪,但以朕欲大一统,容他不得,卿等至彼,慎勿杀人。”曹潘兵临城,久之不下,乃草奏曰:“兵久无功,不杀无以立威。”太祖览之,赫然批还其奏曰:“朕宁不得江南,不可辄杀人也。”逮批诏到,而城已破。契勘城破,乃批奏状之日也。

    太祖皇帝即位后,车驾初出,过大溪桥,飞矢中黄纟散,禁卫惊骇,帝披其胸,笑曰:“教射!教射!”既还内,左右启捕贼,帝不听,久之亦无事。

    建隆间,竹木务监官患所积财植长短不齐,乞剪截俾齐整。太祖批其状曰:“汝手足指宁无长短乎?胡不截之使齐?长者任其自长,短者任其自短。”《御批》宣和中予亲戚犹有见者。

    国初宰执大臣,有前朝与太祖俱北面事周,仍多在己上,一日即位,无所易置,左右驱使,皆萎靡听顺,无一人敢偃蹇者。始听政,有司承旧例,设宰相以下坐次,即叱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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