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百九 後鑒錄下（明）謝蕡 撰

    （後鑒錄，三卷，明謝蕡撰。謝蕡，字維盛，福建福州人。正德十六年進士，官至禮科給事中。該錄成於嘉靖二年。）

    後鑒錄下

    刑部等衙門為懲大逆、罰大過、勸大功、信大義，以彰國法事。先該欽差御用監太監張永題前事。取據法人劉吉供稱，內開寧府原有護衞，後因不法，革改南昌左衞。弘治十一等年，今謀反自盡宸濠襲封寧王，與今自盡宜春王拱樤，鎮國將軍覲■〈金嬴〉，輔國將軍宸渢、宸瀾、宸瀛、宸洧、宸■〈氵鳳〉、宸汲、宸湯、宸滻，已故瑞昌王拱栟，鎮國將軍覲鋌，輔國將軍拱槭、宸濜，未到鎮國將軍覲鍾、觀鉎、覲鏈、覲鉉，輔國將軍宸渠、宸潽、宸浣、覲鈰，鎮國將事拱樛、宸■〈氵與〉、宸渢，輔國將軍宸洪，各開府省城。

    正德二年以來，宸濠恣肆妄為，意生不軌。常請已故術士李自然等推命相面，妄稱伊有天子分。又招已故術士李日芳等，看得本省城內東南有天子氣穴，就蓋陽春書院，僭號離宮，時去遊樂。又將西山地名青嵐 （「又將西山地名青嵐」，「西」原作「兩」，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先朝禁革龍口舊穴葬母，俱要謀當其氣。又暗蓄姦謀，誣陷宗室，打死軍民不計其數。正德九年正月內，宸濠要行謀逆，密與獲故致仕都御史李士實等商議，謀復護衞，方好整備軍馬，圖謀天下。就假以地方盗賊生發為名，借指祖訓，粧飾成本，差在官涂欽等，將帶銀兩買求已處決都督錢寧等，共為欺罔，傳批特旨，將護衞復與管業。宸濠愈加恣肆，要行舉兵作反。訪知獲故舉人劉養正多讀兵書，招請到府，賞銀五百兩，密約待時舉事。宸濠又見得朝廷未立東宮，要得圖謀大位。密差獲故典寶萬銳等，前來饋送錢寧等銀兩，謀求將伊今故長男大哥，假以上廟燒香為名，迎取來京。宸濠復與李士實等商議，招蓄已故賊首凌十一等，分夥劫掠各處庫藏、客商、居民財貨，送府分用。暗令姦人藏於南北直隸、山東一帶進京沿途鎮店去處，假名買賣，專一接報京中事情，待時起手。又於大院內張設勾欄，搬演雜劇。預令李士實等撰寫疏詞，差人前往浙江、直隸等處，各路粘貼，意在傳聞京師，邀請駕臨，因而伏兵圖謀莫逆。

    正德十四年五月內，宸濠惡逆彰聞，致被科道官將伊謀為不■〈車丸〉事情劾奏。蒙欽差賴太監、崔駙馬、顏都御史前去省諭，查革護衞。本年六月內，宸濠聞知反謀敗露，即招李士實等進府商議。宸濠說稱：「差官看我府中事情，革我護衞，若不起手，斷然不好。十三日是我壽日，鎮巡三司等官必來慶賀，候其次日謝酒，就脅令各官顺從起兵。彼若不從，即行斬首警眾，大事就定。」吉與李士實等各回說：「此謀最好。」至十三日，鎮守、撫按公差并三司等官進府賀慶壽，筵宴各散。十四日早，宸濠密令凌十一等，暗藏凶器傍立。有鎮巡三司等官前來謝酒，行禮至三拜，宸濠即出殿前臺上，詐說：「太后娘娘有密旨，着我起兵。你各官知大義否？」有都御史孫鐩回說：「既有密旨，請看。」又問副使許逵如何。本官回說，只有一點赤心。宸濠怒，說：「殺這不知大義官，以定民志。」就令凌十一等，將孫都御史、許副使押出，在於惠民門內殺害。鎮巡三司等官王宏等，俱被綁送儀衞司等處監禁。又召宗室及內外官員進府，說稱「今舉大事，你各人務要盡心贊助。事定之後，宗室加爵祿，各官重加陞賞」等語。當有李世英等，俱素通謀逆，倡率宜春王拱樤，瑞昌王拱栟，鎮輔將軍覲鋌、宸渢、宸瀾等十名，亦各不合隨同稱呼萬歲萬歲。瑞昌王拱栟差未獲內使王萬興等，前去貴溪縣往日交通王親、已故義官江成家招兵。

    本月二十三等日，宸濠要行領兵徑取南京，遂分遣拱樤等祭告旗纛、關王廟、教場并山川城隍等神。又分送宗室將軍銀各一百兩，段二疋。隨行同謀各王、將軍，又各重賞不同。又令覲■〈金嬴〉、拱樤協同督理內外防禦。乃撥樂安鎮國五將軍覲鍾、八將軍覲鉎，瑞昌輔國二將軍宸潽、五將軍宸浣，石城鎮國六將軍覲鏈、七將軍覲鉉，宜春輔國三將軍覲鈰八位，俱守城牆。宜春輔國將軍宸瑛，瑞昌鎮國二將軍拱樛，奉國六將軍拱槄，弋陽鎮國八將軍宸■〈氵與〉、九將軍宸渢，俱守王門。各不合聽從。

    七月初一日，宸濠帶領宮眷人等，及令拱槭、宸湯、宸汲、宸澅、宸滻并被脅逃首建安鎮國將軍宸洪，與前撥管哨等項人等王信等，一同上船。七月初五日，宸濠至康山，遣拱栟祭本廟，宸濠祭湖神。初九日至黃石磯，宸濠因見涂欽久功安慶不克，復差人押帶潘鵬前去誘降。至十五日，萬銳差人報說，王都御史官兵來攻省城。宸濠慮破其巢穴，與李士實等謀要退保省城，就令開船回。聞王都御史督令各哨官兵，於二十日四更時分前列省城攻圍。有拱樤、萬銳等，各督賊拒守備。官兵奮勇攻開各門，擒殺守城惡黨，及拿獲拱樤、覲■〈金嬴〉等，各發布政司等處拘監。

    彼有鎮國將軍宸洪，乘亂脫走，將被脅情由，於王都御史等處首告，省發聽候。續蒙太監張永到彼查勘，得宜春王拱樤，瑞昌王拱栟，鎮、輔等將軍覲鋌、覲■〈金嬴〉、宸渢等九人，各受令諭，相與協謀，或隨行領軍，或守城脅眾，與奉謀反，蠱聽親支，甘心從逆。遵奉明旨，連其家屬一併抄解赴京。覲鍾、宸渢等十一人，或受令諭，與其守巡城牆，或督領賊兵看守城殿，謀雖不預，聽其使令，明有觀望之意。宸洪雖稱被脅逃回自首，難保不知其謀，罪與覲鍾等有差。其他在城宗室將軍，甘心受辱，北面事讎，僭呼萬歲，分受賞銀，或聽協守城門，使令難留故土。合通行議處，以昭國憲。等因。具題。奉武宗皇帝聖旨：是。反賊宸濠并逆黨拱樤等十四名，朝廷自有處置。宸潛等十六名，多燦等二十一名，着暫在通州空閑公館處所住歇，仍差人用心看守防護，毋致疏虞。其餘各該從逆等項重犯，待獻俘之日，都拿至午門前聽旨處置。覲鍾等十三名并宸洪，及其餘人犯，便照依奏內事理，着法司會同多官通行議處停當，奏請定奪。欽此。續該三法司、錦衣衞遵奉欽依會同皇親、五府、各部、科道等官，將反賊宸濠并拱樤等，先行議擬奏請，着令自盡訖。所據覲鍾等及宸洪各從逆事情，并其他在城宗室將軍，甘心受辱，北面事讎，分受賞銀，或聽協守城門使令等情，俱合會同議處，奏請定奪。

    刑部等衙門為開讀事。欽奉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詔書內一欵：江西并各處地方，先因宸濠反逆事敗，及因人告報謀反妖言等項事情，一時追捕餘黨，急於撲滅，不暇審辨，未免有跡涉疑似，被誣逮繫者，經該問刑衙門務要嚴加詳審。果係誣枉，即與釋放。若係逼脅顺從者，問擬明白，奏請定奪，毋得冤抑淹禁。又一欵：見監與宸濠謀反事情有干。正德十四年就陣擒獲及續拿人犯，三法司、錦衣衞先行會問明白，其真正共謀逆賊，并臨時脅從，及先年交通不曾與謀者，各依律議擬應得罪名，再會多官覆審相同，具奏定奪，毋致輕縱、冤枉。欽此。

    續該司禮監太監韋彬傳奉聖旨：說與三法司、錦衙衞知道。在京各衙門見監輕重罪囚，或因領兵官員鍛鍊成獄，拘泥文案，多有枉抑，致傷和氣，上干天變，朕心憂惻。便着多官查照詔旨，從公會審，分別情罪輕重等第明白，奏來定奪，不許仍前冤枉。欽此。欽遵。

    會問得犯人一名王綸，係布政司左參政。狀招有今自盡宸濠，於弘治十一五襲封寧王。正德二年以來，恣肆妄為，意生不軌。常招請已故術士李自然等推命相面，妄稱伊有天子分。又招已故術士李日芳等，看得本省城內東南有天子氣穴，就蓋陽春書院，僭號離宮，時去遊樂。又將西山地名青嵐，先朝禁革龍口舊穴葬母，俱要謀當其氣。又暗蓄姦謀，誣陷宗室，打死軍民不計其數。每年指收祿米，違例每石折銀二兩，過限倍徵。彼先任按察使鄭岳要行劾奏，宸濠聞知，暗令未到原任本司副使李夢陽，不合依聽將跟隨鄭岳門子劉奉捉送拷打，妄招贓私，奏陷鄭岳為民。

    正德九年正月內，宸濠密與獲故致仕都御史李士實，舉人王春，在官承奉劉吉等，商議要行反逆，必須討復先革護衞。就假以地方盗賊生發為名，借指祖訓，粧飾成本，差在官承奉涂欽等，將帶銀兩，饋送已處決都督錢寧，并已發遣樂官臧賢等，傳批特旨，准將護衞改與管業。宸濠遂奸計為惡日甚。彼先任副使胡世寧舉奏宸濠，就行捏情具本。又令涂欽等齎帶銀兩饋錢寧等，符同蒙蔽，將胡世寧奏陷遼東充軍。

    正德十年三月內，宸濠謀要舉兵，訪知安福縣獲故舉人劉養正素有才名，多讀兵書。差未獲審理蕭宗瀛前去招請到府，賞銀五百兩，密約待時舉事。 （「密約待時舉事」，原無「時」字，據明嘉靖抄本補。） 宸濠又令吉等多方計謀，為聚財招納姦人，投獻田產，強占官湖，倚勢販賣私鹽、胡椒、蘇木等貨，攤放官本稻穀，加倍取利。一省軍民，遭害萬狀。

    正德十一年三月內，宸濠見得朝廷未立東宮，要得圖謀大位。密差獲故內官萬銳等，饋送錢寧、臧賢銀兩，謀求將伊今故長男大哥假以上廟燒香為名，迎取來京，彼各許允。錢寧就詐稱欽賜，將玉帶、綵段付與萬銳，齎送宸濠，當令本府官員穿紅四十餘日。

    正德十二年內，有在官原任湖廣鎮守太監杜甫，因見錢寧專權用事，不合要得交結，收買另起問結在官法保喜孫兒送與錢寧使喚。又有不在官原任典寶閻顺，內官劉良、陳宣，潛走赴京，具奏宸濠不法事件，被伊聞知，當差劉吉赴京，饋送錢寧等銀兩，買求捏奏，將閻顺等俱發南京孝陵衞充軍。

    宸濠復與李士實等商議，圖謀天下，必慣戰賊徒。當令涂欽等，招蓄已故賊首凌十一、吳十三等，并四方亡命賊徒，藏縱丁家山等處，劫掠新建等縣民人羅慶三等家，并各處庫藏及客商船隻財貨，送府分用。本年十二月內，有在官太監畢真前來江西鎮守，不合將玉帶、寶石、紵絲等物，饋送宸濠結好。

    正德十三年內，有死節巡撫都御史孫鐩，因見宸濠逆謀漸露，屢行具本劾奏，俱被宸濠設計邀截訖。宸濠常於南昌府縣索討夫馬，多派葬祭銀兩，節被未到知府鄭瓛阻拒不從，致恨在心。有吳十三等，打劫建昌縣庫銀七千餘兩，與宸濠分用，又被鄭瓛捉拿窩主何顺監問。宸濠愈加嗔恨，就行捏飾無名贓私，具本誣奏，輒將鄭瓛并未到瑞州府知府宋以方，亦因不聽求囑讎恨，俱擅行拿送按察司監禁。

    正德十四年正月內，宸濠意欲要求虛譽，欺誑朝廷。與李士實、王春商議，捏造孝行，謀同畢真，逼令南昌府縣學官、生員、耆老人等，具呈都布按三司，轉呈鎮巡衙門。有畢真與未到巡按御史林潮，各不合會本妄奏訖。隨有畢真改調鎮守浙江，復差在官太監王宏前來江西鎮守，綸亦由饒州等處地方兵備副使陞本布政司參政，俱於本年四月內到任。宸濠因副使李夢陽休致回河南省城居住，令在官監生方儀齎書并禮物前去求討陽春書院詩文。 （「令在官監生方儀齎書并禮物前去求討陽春書院詩文」，原無「令」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彼有李夢陽因平素交往，不合作詩二首，付與方儀回還。

    彼有原差在京幹事已故典仗徐紀，回府傳報，聖駕將巡山東泰安州等處。宸濠就行陰遣在官樂人秦榮等，在於大院內張設勾攔，搬演雜劇。令李士實等撰寫疏詞，差人前往浙江、直隸等處各路粘貼，誘惑四方人心。意在傳聞京師，邀請駕臨，因而伏兵圖謀篡逆。

    彼有太監王宏總鎮一方，未到都指揮馬驥、許清、白昂、王紀，俱總管軍務，左布政梁辰，右布政胡濂，在官按察使楊章，俱總治一省。各明知宸濠反形已著，自合協力嚴設保障，以阻姦謀，各不合因循坐視，長姦縱惡。及未到巡按御史王金，參政陳杲、劉斐，參議許效廉、楊學禮，副使唐錦、賀銳，僉事賴鳳、王疇，在官潘鵬、師夔，已故參議黃宏，俱有監司分藩之責，亦不合畏勢避害，不行舉發。未到南昌府同知通判張元澄等，南昌、新建二縣知縣陳大道、鄭公奇等，縣丞王儒、劉萬鍾，主簿方汝實、熊璧，各有民社之寄，亦不合避害，知而不舉。致被科道等官訪知宸濠謀逆事情，交章劾奏。蒙欽差賴太監、崔駙馬、顏都御史前來省諭，及查革護衞。

    本年六月內，宸濠聞知反謀敗露，密與李士實、劉吉等議說：「如今朝廷差官來勘我府中事情，革我護衞，若不起手，斷然不好。十三日是我壽日，鎮巡三司等官必來慶賀，候其次日謝酒，就脅令各官顺從起兵。彼若不從，即行斬首警眾，大事就定。」比劉吉、李士實各不合回說：「此謀最好。」至十三日，綸同鎮守、撫按公差并三司等官，進府與宸濠賀壽。被有未到守備南贛都指揮郟文，不合擅離職守，及廣西參政季斅，已故主事馬思聰，未到主事金山，各因陞任公差，經過到彼，并已故鄉官郎中涂文祥，俱來致賀，一同筵宴，各散。

    十四日早，宸濠密令已故凌十一、火信、閔念四并在官楊清、張浩等，俱暗藏兇器傍立。有鎮巡三司等官前來謝酒，行禮至三拜，宸濠即出殿前臺上，詐說：「太后娘娘有密旨，著我起兵。各官知大義否？」有都御史孫鐩回說：「既有密旨，請看。」又問死節副使許逵如何。本官回說：「只有一點赤心。」宸濠怒，說：「殺這不知大義官，以定民志。」有在官儀賓李世英，不合在傍贊殺。就令已故儀賓張暠、指揮王信監斬。凌十一等綁縛，將孫都御史、許副使押出，在於惠民門內殺害訖。仍將各首懸掛城上，以脅眾心。宸濠當又脅令眾官稱呼萬歲。比有王宏、王金、梁辰、胡濂、楊璋、馬冀、許清、白昂、王玘、郟文、潘鵬、師夔、王疇、程杲、劉斐、許效濂、賀銳、唐錦、賴奉、楊學禮並綸， （「楊學禮並綸」，「並」原作「拜」，據明嘉靖抄本改。） 各不合畏避殺害，隨眾稱呼。及黃宏、馬思聰、金山、季斅、涂文祥、張元澄、陳大道、鄭公奇等，俱被綁縛，分送儀衞等司各監禁。後有黃宏、馬思聰，各在禁憤恨不食而死。比將各衙門印信、倉庫、錢糧盡行搜劫，獄囚盡行釋放。宸濠隨又分遣儀賓、校尉人等，前往饒州等處地方取印起兵。節被豐城縣知縣顧佖，進賢縣知縣劉源清，奉新縣知縣劉守緒，餘干縣知縣馬津，東鄉縣知縣黃堂等，各率兵遏截殺訖。宸濠又令典膳羅璜，將綸職名寫成白牌，內開為開路取兵事。令人齎往萬年縣地方，招取洞賊為應。

    又聞提督南贛王都御史前往福建公幹，從省城經過，要行執拿脅從。先差已故內官喻才，領兵暗伏地名生米觀等候。十五日，王都御史至豐城地方，聞變，徑趨吉安府，即行各該府縣地方起集義兵，會合征剿。彼太監杜甫改差福建鎮守前去到任，從湖口經過，亦被宸濠邀截拘留。又差涂欽、萬銳等率領賊兵，將南康府城攻破，擁入占據。彼有該府未到知府陳霖，不合素失備禦，當即棄城逃走，以致倉庫、錢糧、獄囚俱被劫放。有未到同知張祿，通判俞椿、蔡讓，推官王詡并附郭星子縣署印縣丞豐時中，主簿楊本祿，典史葉昌，各亦不合不行協力拒守，亦隨逃走。有未到知事孔鉞并儒學局務等官，因無主守，亦各逃避。又未到建昌縣知縣方鐸，安義縣知縣王軾，湖口縣知縣章玄梅，聞賊入境，俱因無城池，各不合棄守逃避。建昌縣縣丞錢惠，主簿王鉞并湖口縣失記名佐貳首領官，各亦不合隨行逃避，各倉庫銀兩、錢糧俱被劫掠，人民多遭殘害。有未獲安義縣主簿董國宣，不合倚恃弓馬，希圖富貴，帶領伊已殺男董茂隆，女婿陳麟并未獲快手張萬貫、陳高八等，各不合願投涂欽名下助逆。有未到都昌縣署印主簿王鼎，典史楊伸祥，德安縣知縣何士鳳，各率兵拒守，倉庫錢糧俱未被劫。

    賊至九江府地方，有在官兵備副使曹雷，因公差前往涇江水次兌糧，不合聞變坐視，不即回府設備。并未到九江衞掌印指揮劉勳，管操指揮邵鵬，各主兵捍禦一方，并在該府知府汪頴，亦有地方之責，各不合平昔備禦不嚴，臨時拒守無策。未到通判張文鵬，推官陳深，亦各不合不行協力拒守。彼有未到指揮丁睿、朱俊，千戶高瓚、阮勳、張昇、劉清、何說、楊漢、喬林、蔡鈺、張變、喬梁，百戶張輔、王銳、張綱、羅昇、白昇、樂清、李宣、周愷、張洪、張雄，馬貴、趙偶、鄧椿、何海、王道、李文、李俊、夏瓚、周佐、張治，鎮撫蔣麒、卯綱，俱分管東門；未到指揮蕭綱、安倫、宗憲、李瓛，千戶吳原、錢貫、王憲、黃全，百戶尹鎧、趙昂、王杞、劉貴、郭綱、田寬、魏憲、王椿、朱銳、沈森、胡英、許宣、夏用貢，俱分管南門，未到指揮孫璋，千戶邵軒、洪寬、馮寶、趙思正、董俊、劉俸、胡勳、黃堂、王濟，百戶劉守和、邢銳、喬遷、焦源、李勳、田賦、朱俸、陳月、李世芳，鎮撫左欽、董忠，俱分管西門，未到指揮董芳、許鸞，千戶閻湘、范忠、陳言，百戶白鸞、胡鑑、周文、丘綱、王月，後通馬昂，鎮撫李實，俱分管九江門，未到指揮李泮、楊昂，千戶王漢、夏鑑、黃倧、丁紀，百戶李賜、廖潮、李高、王邦佐、包瓚、李能、烏金、蔡金、賈宣、王宣、汪瓚，鎮撫胡正，俱分管福星北門，各帶領旗軍防守。至十八日，被涂欽率領賊兵來攻福星北門，有李泮不合畏怯先退，楊昂等十七名，亦各不合不行拒守，四散奔走，致被賊眾攻開擁入。有各門分守指揮等官丁睿等，亦各不合畏避逃走。內百戶白昂、馬貴，亦各不合將原掌印信失遺。劉勳、邵鵬、汪頴，就不合商同將南門開放，各棄城逃走。有張雲鵬、陳深并德化縣知縣涂志道，典史曾時，亦各不合隨同逃避。未到該府經歷蕭智，知事向鳳，照磨欒全，檢校冀龐，衞知事汪公傑并各該府縣儒學、倉場、局、務等官，因無主守，亦行逃避，被各賊將倉庫、錢糧、獄囚盡行搶掠、脫放，官民房屋財物亦被燒毀劫奪數多。賊兵又到彭澤縣，因無城池，擁入街市，放火劫財。有未到知縣潘鵾，典史宋綺，隨即督兵拒守，不曾大被劫擄。

    本月二十一日，宸濠將梁辰、胡濂、劉斐、賀銳，各放回本司，留綸在府，不合與伊用事。本日，宸濠偽撰檄詞，指斥乘輿，并安民偽榜，俱不用正德年號，止稱大明己卯，各刻印千餘張。脅差季斅齎往王都御史并廣東等處，未到南昌府縣學教官達賓齎往布、按二司；趙承芳、金清、唐月仁，齎往吉安、南贛等處，俱執其妻子為質，仍差校尉管押。季斅係方面重臣，與達賓等，各不合畏死各為齎送，行至吉安等府地方，各被官兵拿獲，押送王都御史處。將原押校尉殺死，檄榜燒燬，季斅等羈候。宸濠又令人寫成布政司咨呈備云檄文，轉呈府部，將搜去印信用使，付與梁辰，不合畏死僉押。

    本月二十三日，宸濠告廟出師祭旗，令綸贊理一應軍務，與同劉吉等領兵，綸不合聽從。本月二十六日，宸濠差官儀賓李琳等，管押程杲、潘鵬，各不合聽從放糧賑民。宸濠因聞涂欽等攻掠南康、九江，人民走散，即差已殺官校周成等，管押師夔，不合聽從往彼安撫。本月二十九日，宸濠決計往取南京，恐省城變動，差已故校尉朱真，未獲吳景賢等，將銀送與梁辰、胡濂、劉斐、許效廉每人一百五十兩，程杲一百兩。又將銀送與楊章、唐錦、賀銳、師夔、潘鵬、賴奉每人一百五十兩，王疇一百兩，未到經歷尹鵾、知事張澍、照磨雷爕各十兩，馬冀、許清、白昂、王玘每人一百三十兩，俱交與，各官家人懼害，各收接後，俱首官貯庫。又押劉斐、王玘替伊巡守，許效廉、賴鳳，替伊接管放糧，主簿熊璧替管造盔甲，各不合聽從。七月初一日，宸濠差人將胡濂、唐錦送回本司，彼因楊學禮已陞陝西參政，放令赴任去訖。復將梁辰、王寵、杜甫、王金、金山、程杲、楊章、賀銳、王疇、潘鵬、馬驥、許清、白昂、郟文、鄭瓛、宋以方、涂文祥，俱脅拘上船，差撥儀賓等官張暠等并凌十一等，各賊船左右夾守。又將胡濂、劉斐、許效廉、唐錦、賴鳳、王玘，各拘留本司。張元澄、陳大道、鄭公奇并經歷楊淩等，各拘留本衙門，仍各差人監守。本日，宸濠帶同妃嬪人等上船祭江，令綸不合披帶盔甲隨侍。次日開船，至初九日到黃石磯。宸濠因報攻安慶不克，素知潘鵬係本處人，就令引禮白泓等押伊，不合齎檄到彼招降。有該衞指揮崔文等死守不從。

    十五日，宸濠又聞王都御史調集官兵來攻省城，議欲退保省城拒守。彼有鄭瓛用計脫逃，當即奮激立功，招降哨賊百有餘人，先赴王都御史軍門投首。宋以方亦行逃走，不知去向。徐文祥自行投水身死。九江賊兵探知王都御史兵臨省城，就駕船奔赴前來，欲行救援。彼有師夔脫走。比時曹雷在瑞昌縣謀要復城，聞知賊去，與同汪頴并合屬官員引兵進府。十九日，王都御史督兵會省城關外，於二十日四更時分，奮勇克復省城。當即撫戢已定，有胡濂、唐錦、劉斐、許效廉、賴鳳、王玘并一應原拘府縣首領正佐等官，各赴軍民投見省候。宸濠回至王家渡，聞省城已破，就彼駐劄，節被官兵夾攻，賊兵不利，以次奔潰。二十六日，賊兵被火攻燒，敗亂溺水者不計其數。宸濠被俘，其妃嬪宮人亦投水。綸與梁辰等亦各投到，杜甫脫往九江去訖。

    續該欽差太監張永等，親詣江西查勘，蒙行三司權令王金、金山、梁辰等一十四名，各回籍聽候。其餘府縣正佐等官，羈候在彼待罪。將綸在官妾趙氏、郭氏、陳氏，已故幼男王憨僧、王貧僧并親弟王??雚、王綎，十二歲幼姪法會，六歲幼姪王娛懷，同居家人來昇、汪頴，伊在官家人汪一魯，曹雷，在官妻汪氏， （「曹雷在官妻汪氏」，原無「雷」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男曹自修并妻楊氏，男曹仝，女平州、江州，使女春來，家人、書童、衣童，楊璋伊在官妻黎氏，妾宋氏、栢氏、黃氏，男原任湖廣德安守禦千戶所百戶楊汝棠并妻吳氏，生員楊汝榮并妻張氏，監故幼女二姐并使女夏景、秋景、冬景、天香、喜真，家人楊定并妻王氏，楊宇并妻黃氏，楊道明、陸通、大和尚、安來、福來、悅來、玉來、約來、終冬、保福、童喜祿，杜甫伊在官妹杜惠聰，姪女杜蕙香，使女臘梅、桂花兒，姪錦衣衞帶俸指揮僉事杜聰并妻劉氏，妾李惠金，女桂姐，使女善定、桂花兒、丟兒、姪孫杜承賜，外甥金良兒，家人吳秀、二漢、來福、楊四保、杜金、王佐永、林來聰、馬兒、小五兒、來喜、添財、劉璋、來壽、張奇、來住、高英、小和尚，高雄并妻羅氏，楊達并妻張妙蓮，使女林妙山、趙貴，杜采并妻邵善慶，進才、來安、掌兒，住房人韋住并妻朱妙才，妾張氏，男韋欽、二漢，女韋大姐，未到家人德勝妻張秀蓮，四兒妻葉二姐，韋有妻張惠顺，王宏伊在官姪狗兒、伴哥兒，姪婿金吾右衞指揮密宣并妻王氏，家人閻保、王鑾、王保、來定、七兒，中進永、倉塞、二邦子、三兒、三弟、二漢、王慶并妻郭大姐，未到王招妻姚妙成，女官女兒、捨兒、監故張鑾妻王銀兒，雇工人黃錦妻韓二姐，住房人洪祥妻曾三姐并綸等，通行解送刑部、錦衣衞、浣衣局， （「通行解送刑部錦衣衛浣衣局」，「衛」原作「錦」，據明嘉靖抄本改。） 各分投監候。小姐等病故， （「小姐等病故」，「姐」原作「祖」，據明嘉靖抄本改。） 相埋訖。遇蒙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赦宥，綸等俱係反逆失機，例不該宥。本年五月內，有杜甫要得掩飾前罪，又不合捏詞具奏，續蒙三法司、錦衣衞奉欽依將綸等會問前情明白。 （「續蒙三法司、錦衣衛奉欽依將綸等會問前情明白」，「問」原作「同」，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又蒙查得王都御史先次奏稱，查勘得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日以後，知縣方鐸擒獲首從賊李世英等一百七十五名，王軾擒斬賊級共一千餘名顆。又該紀功科道官祝續等查勘得知府汪頴，副使曹雷，於正德十四年七月十五日以後，共督獲逆賊楊仲錦等二十八名，燒燬賊船九隻，陸續生擒逆賊一百八十七名，斬獲賊級一十一顆。知府鄭瓛擒獲首從賊四十一名。何維周擒獲四十二名。張元澄擒獲十一名。陳大道擒獲二十七名。鄭公奇擒獲五十六名。陳霖擒獲二十一名。張祿擒獲一十二名。蔡讓擒獲七名。俞椿擒獲五十四名。王詡擒獲一十二名。楊本祿斬獲首級三顆。典史葉昌二顆。又該紀功孫御史手本開查季斅下家人季慶，在顺化門王家渡等處，擒獲逆賊丁鎮仔等三名。又該前紀功謝御史手本開查得僉事師夔擒獲從賊周成等。 （「又該前紀功謝御史手本開查得僉事師夔擒獲從賊周成等」，原無「賊」字，據明嘉靖抄木補。） 當時已曾解審驗，後紀功祝給事中等查對不同，將師夔姓名削去，未曾造入正冊，各是實。

    除劉吉等另行問擬外，將綸等取問。罪犯潘鵬等十六名口各招同。汪一魯等一百一十四名口各供同。照出王綸應該緣坐，家口入官，財產已該陝西鎮巡等官，督同布按二司守巡等官畢昭等查勘。得王綸妻楊氏先已病故，財產已行抄没入官，家屬王善等解到，別無緣坐人口。未到南昌府知府鄭瓛，先該刑部奏行發落訖。招內未到有罪人犯，巡按御史林潮，係福建泉州府人，王金係顺天府涿鹿中衞人，都察院行各該巡按御史，各提解京，送刑部另問。其布政司等官梁辰等，并未獲董國宣等合抄招，備南直隸、江西各處巡撫都御史，逐一查照、提問。罪重者奏請定奪，情輕者照旨徑自發落。其未到無罪官員知府等官宋以方等，各查發復職。公差戶部主事金山，就彼轉行原籍官司，起送吏部復職。若內有別項違碍者，仍行查照問結。其都布按三司并各府縣衞所等衙門， （「其都布按三司并各府縣衛所等衙門」，原無「都」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曾被逆賊劫取倉庫、錢糧，脫放獄囚等項，通行查勘明白，具奏施行。

    會議得王綸等所犯，王綸依合謀反，但共謀者不分首從律，凌遲處死。潘鵬、師夔、季斅俱合比依知情故縱者律。王繕、王綎、來昇、王法會、王娛懷、趙氏、郭氏、陳氏，俱依謀反。但共謀者王繕與同居之人，不分異姓，俱年十六以上，律皆處斬，決不待時。王法會、王娛懷俱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五以下律。趙氏等俱妾，合給付功臣之家為奴。王宏等三名，俱合比依守邊將帥，守備不設計，為賊所掩襲，因而失陷城寨者律。汪穎合比依守邊將帥，被賊攻圍城寨，不行固守而輒棄去者律，各斬。俱秋後處決。杜甫合依奏事詐不以實者律，杖一百，徒三年，係太監，照例送工部運灰，完日送司禮監發落。汪一魯等一百一十一名口，俱供明人。杜聰、密宣、楊汝棠，俱送兵部。汪一魯等一百一十一名口，俱送顺天府，給引照回原籍，各查發還職，着役肄業，寧家隨住，俱候覆審。奏請定奪。

    刑部等衙門為開讀事。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節該欽奉詔書內一欵：見監與宸濠謀反事情有干，正德十四年就陣擒獲及續拿人犯，三法司、錦衣衞先行會問明白，各依律議擬應得罪名，再會多官覆審相同，具奏定奪。毋致輕縱、冤枉。欽此。又該刑部等衙門題為因變陳言以回天意事。奉聖旨：是。錢寧私交逆藩，共謀不軌，傳復南昌護衛，謀取宸濠長男，罪惡昭彰，神人共怒。你三法司、錦衣衞既審明白，便依律決了，不必覆奏。仍將所犯招罪并處決屍形，榜示天下。其妻妾子女及同居家屬，并抄没家產等項，都查照律例行。欽此。欽遵。

    會問得犯人一名錢傑，年三十八歲，系顺天府大興縣民籍，任錦衣衞指揮同知。狀招正德元年以來，有在官錢永安已處決父錢寧，交結已處決逆賊劉瑾，投充朝廷義子，改為朱寧。蒙蔽夤緣，濫陞後府左都督，掌管錦衣衞事。及又誑誘朝廷，於內府修蓋豹房、新寺等處，引進已發遣樂人臧賢，見監回子于永并番僧等項人役，結為姦黨，肆行蠱惑。因而招權納賄，傳批旨意，陞轉各處鎮守太監、總兵等官，得受金銀寶貨，積貲數百餘萬，威權日盛。是傑與在官錢靖、錢永安、錢雄、錢英、錢明、錢通、錢鑑、錢仁、錢智、錢惠、李通、大定兒、王章、劉華、棋童謝文宰、王定、錢釗、存兒、周源，未獲錢經、錢喜、孝海，要得僉圖富貴，各不合與已故李得福、喜來恩、來祿招的，俱於正德三年內投為家人。彼有錢寧，又買到在官李信、李奉來、喜進財即來財、永喜、五兒等一十六名為家人。

    正德八等年，有未到太監胡爵、崔瑤、崔安、王堂、岑璋、黎安、秦寧、竇良、張綸、金鳳，千戶劉吉，校尉張明，樂官劉實并另起見問太監劉景、杜甫，錦衣衞殷堂，因見錢寧近侍專權，各不合要得交结。胡爵將在官大進保、三漢等七十二名，各買送錢寧使喚。一又有在官家人李堂， （「又有在官家人李堂」，「又」上原衍「一」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刪。） 因會扮唱，亦被錢寧留為家人，俱同居住過。有錢寧節次冒報軍功，欺罔朝廷，傳陞錢永安為後府右都督。傑與錢靖等八名，俱陞錦衣衞都指揮、千百戶等官，俱托為心腹，管理家事，各不合幫助為惡，倚勢害人。錢寧又將錢靖等七名，俱擅改從朱姓，瀆亂皇族。

    正德九年正月內，有自盡宸濠，要得復謀伊府先年革退護衞并屯田，差見監逆賊承奉涂欽等，將銀一萬兩送與錢寧接受，遽於兵部覆題議查本，內傳批特旨，將護衞、屯田准與管業，以致宸濠恃有兵馬錢糧，陰謀不軌。因與錢寧往來交通情厚，時常饋送金銀等物數多。

    正德十一年六月內，宸濠因見朝廷未立東宮，要得圖謀大位。密差已故典寶萬銳，校尉林華等，送錢寧銀三萬兩。謀將伊長男假以上廟燒香為名，行取來京。錢寧因受重賄，心懷異謀，暗行許允。先令林華回報，隨又詐稱欽賜，將玉帶、金廂寶石帶各二條，紵絲十對，付與萬銳齎送宸濠。當令本府官員穿红四十餘日，以待錢寧傳取。

    有先任江西按察司副使胡世寧及該府典寶等官閻順等，各將宸濠謀逆惡跡前後赴京具奏。彼有宸濠聞知，要將胡世寧陷死滅口。陸續差涂欽及見監劉吉等前來打點，饋送錢寧銀共五千兩，通同隱蔽宸濠謀逆事情，將胡世寧并閻順等俱誣陷充軍訖。以此宸濠倚恃錢寧在內，密邀獲李士實、王春共謀反逆。彼有李士實言說「且須頻頻遣人進貢茶、扇、金、銀、玩器等物，厚结朝廷，親信不疑，方好起兵」等語。宸濠喜允，就陸續差林華并在逃內官涂繪等，將帶茶、扇、金、銀、玩器等物，赴京投託。錢寧依謀蒙蔽進貢，透漏消息，歲無虛月。

    正德十四年五月內，宸濠逆謀彰著，被科道官奏發，致蒙欽差賴太監、崔駙馬、顏都御史前往省諭，彼錢寧又密令林華星夜前去，於本年六月十一日晚報知宸濠，因於十四日早起兵作反。本年七月內，被王都御使起集官兵，將宸濠等賊眾擒獲。錢寧前項受賄謀逆等情，亦即發露。

    有錢經、錢喜、李海，各不合懼罪逃走，致蒙錦衣衛等衙門遵奉欽依，將錢寧并傑等拿獲，財產盡行封記，抄没入官。及將在官錢寧妻李氏，妾劉耐驚兒、張碧桃、何碧杏，使女王寶瓶、劉牡丹等二十九名，并傑妻趙喜清，使女杏花兒等，棋童妻郭小驚兒，使女并春梅，劉華監故妻姜氏，錢智妻王氏，錢靖妻錢大姐，錢明等并妻王秀蓮，并使女李桃，共一百六十三名口，俱蒙發浣衣局拘收。

    正德十六年二月內，有錦衣衛已故都指揮錢章在官妻徐氏，令伊在官家人錢得，將錢寧未發之先原寄放玉帶一十九條，金廂玉寶縧環四十七副，鈎子十把，提擕二箇，酒杯船二副，頭面二副， （「頭面二副」，「面」原作「回」，據明嘉靖抄本改。） 每副十件，不成副雜頭面二十七件，金鳳挑牌四根，金釵花桶四對，玉簪二根，金裹頭銀簪二十八根，金鎖壽牌一副，不堪比鴉犀大小帽頂二箇，珊瑚簪一根，及在官錦衣衛錢俊， （「及在官錦衣衛錢俊」，「俊」原作「寧」，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將錢寧原寄放素金擡盞四副，金廂寶石擡盞八副，縧環二十二副，鈎子二十一把，提擕二箇，輭■〈車呈〉繫腰一條，金二百八十兩，各省赴東廠，將贓物具奏交進。蒙將徐氏、錢得、錢俊，轉發錦衣衞，奏送刑部監候。

    本年五月內，蒙三法司、錦衣衞會審明白，將錢寧問擬謀反，凌遲處死。題奉欽依處決訖。復蒙查審得傑與錢靖等九名，委俱先年投與錢寧為家人，冒功授職，助惡年久。錢惠等一十名俱係隨後投充，李信等一十九名俱係錢寧收買使喚，俱無助惡之情，亦各歷年未久。內利市等一十一名與錢永安，俱年十五以下，并李氏等四口，俱律皆緣坐。大進保等五十七名，俱係太監胡爵等買送錢寧使喚，李堂委因扮戲，被錢寧拘留在家，俱係被害之人，并進保兒等六十二名口，俱於律不該緣坐。內小進保等二十八名及桂香兒等二十七名口，俱不記父母姓名鄉貫，錢俊等七名口，俱供明各是的。將傑等取問罪犯，錢永安等四十四名口，各招同。大進保等一百二十七名口各供同。照出錢寧財產，除已經奉有欽依抄没入官外，其餘未盡見在財產，合行工部查照抄没施行。未獲錢經、錢喜、李海，合行錦衣衛緝事衙門及五城兵馬司挨挐，至日另問。未到胡爵、崔安等二十四名，俱另行。李冕係供明人，免提。會議得錢傑等二十八名，俱各依謀反者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年十六以上律，皆斬，俱決不待時。李氏、劉耐驚兒等四口，俱亦謀反者妻妾律。永安謀反者子，利市、住兒等九名，俱亦謀反者同居之人，俱年十五以下者，各給付功臣之家為奴。大進保等一百四十三名口，俱於律不該緣坐。 （「俱於律不該緣坐」，「該」原作「皆」，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錢俊、永睿等五名口，俱供明，各還職給親隨住。

    參照犯人錢傑、錢靖等九名，俱與錢寧同居年久，黨惡相濟，且又冒功受職，緣坐處斬，情法相應。錢惠、大定兒等一十八名，同居未久，止給使令之役，別無黨惡之情，依律處決，於情可矜。錢永安等一十二名口，并供明錢俊等，各俱合依擬發落。緣數內小進保等一十四名，桂香等二十七口，俱失記名姓并鄉貫，無從查給，合無俱送顺天府。將小進保等查年十六以上者，就編宛、大二縣附籍，仍存恤三年之後方令當差。十五以下者，俱發該府養濟院優養，待出幼之後，照前編籍存恤當差。其桂香兒等，俱當官嫁，賣良家務令得所。俱合候覆審，奏請定奪。

    刑部等衙門為開讀事。欽奉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詔書內一欵：見監與宸濠謀反事情有干。正德十四年，就陣擒獲及續挐人犯，三法司、錦衣衞先行會問明白，其真正共謀逆賊，并臨時脅從及先交通不曾與謀者各依律，議擬應得罪名，再會多官覆審相同，具奏定奪，毋致輕縱、冤枉。欽此。續該司禮監太監韋彬傳奉聖旨：說與三法司、錦衣衞知道。在京各衙門見監輕重罪囚，或因領兵官員追捕餘黨被誣逮繫，或因原問官員鍛煉成獄，拘泥文案，多有冤抑。致傷和氣，上干天變。朕心憂惻，便着多官查照詔旨，從公會審，分別情罪輕重等第明白，奏來定奪。不許仍前冤枉。欽此。欽遵。

    該本部等衙門，將問完犯人畢真等，押赴午門前，再會多官覆審。得數內犯人陸完，執詞不服。廖鎧、劉璟等事情欠究。覆行題奉欽依再問。得犯人一名畢真，年六十一歲，係尚膳監太監。狀招先年真娶未獲周氏為妻，生未獲男畢鑑。畢鑑生未獲孫畢大綸。後真與在官太監商忠、許滿、劉璟，少監盧明、趙秀、秦用，已故太監劉瑯、杜裕，各私自淨身，收入內府應役，各歷陞前職。正德二等年，真不合交結已處決太監劉瑾，傳批旨意，差往山東鎮守，擅理詞訟，剝削軍民財物，積至鉅萬。有在官寥鵬，因伊故兄太監寥堂鎮守河南，不合跟隨前去，將彼處官軍原捉獲強賊李萬倉等奪為己功，冒陞錦衣衞指揮。就假以奏帶為名，在彼擅理詞訟， （「在彼擅理詞訟」，「彼」原作「役」，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助惡害人。

    比有教坊司樂人在官晉良，未獲臧欽、張清，各因艱難，不合越關前到江西投托，另起問結，寧府樂官秦榮引見，今自盡宸濠就留伊等教演小幼弹唱，各得受銀兩數多。又有已發遣施鉞，為事該刑部問發廣西充軍，央已故樂工秦碧寫書寄與秦榮，引見宸濠。因伊妻父、已發遣臧賢，出入豹房近幸，當賞銀五十兩，打發前往配所。後因遇革，與同臧欽、張清，各先後回京訖。

    正德五年以來，有廖鵬并在官王瓛，因見已處決錢寧投為朝廷義子，專權亂政，就串同錢寧女婿在官齊佐，已故王準，各不合向錢寧說事過錢，賣官鬻獄，黨惡行事，取利肥己，一向不曾事發。後廖鵬并家人堂侄等五十四名，各不合夤緣，節年冒報軍功及傳陞都督、都指揮、指揮、千百戶、鎮撫、總旗等職役。正德六年，宸濠因在官御史張鰲山，係江西人，先年鄉試中式，曾來朝見熟識，節次差人來京饋送茶、笋等物，張鰲山不合接受，不行拒絕。正德七年間，廖鵬又不合將銀二萬兩買求錢寧，傳差廖堂復去廣西鎮守。有廖鎧不合跟隨前去，助惡害人，節被巡按御史劉天和鉗制。廖鎧嗔恨，不合撥置廖堂於正德八年九月內，捏詞奏陷。有廖鎧就行齎本來，又不合將銀二萬兩買求錢寧，傳批旨意，差官校將劉御史挐解來京，問罪降職訖。又有劉璟，原任浙江鎮守，令已故家人馬耿將銀一千兩送錢寧謀幹，改差兩廣總鎮。

    正德九年正月內，宸濠要得謀復先年革退護衞，就假以地方盗賊生發為名，借指祖訓，粧飾成本。比因晉良素與臧賢情厚，就差伊不合依聽，隨同另起問結逆賊涂欽，已故盧孔章等，齎本赴京謀幹，先將銀五百兩送與晉良，托伊將銀五千兩引送臧賢，又將銀四百兩分送臧賢婿已發遣司鑑并施鉞，又送與臧欽、張清、秦碧各銀一百兩，俱求為打點。就托臧賢將銀一萬兩送與錢寧。又因另起見問太監張雄掌管司禮監事，商忠、盧明俱為張雄信用，就送商忠、盧明各銀五百兩，托伊引送張雄銀三千兩，寶石金鑲帶一根。又恐另起見問坐廠太監張銳阻撓不便，亦將銀二千托臧賢過送，各不合知情接受入己。宸濠又因彼時見任兵部尚書在官陸完曾任江西按察使，往來交厚，亦令涂欽等將金檯盞一副重十兩，段四疋饋送，央伊扶持。有陸完亦不合接受入己，許允。涂欽等方將前本奏行兵部，有陸完於查覆本內，雖稱難將護衞再復，卻不合又稱寧王以太祖典章為言，合行會議，具本覆奏。有錢寧、臧賢、張雄，各因得受重賄，不合共為欺罔，傳批特旨，將護衞復與管業。彼有涂欽因點禮物不敷，訪知陳喜販賣羅段，就令盧孔章向伊不合知情賒與羅段二百餘疋。又因杜裕守把宣武門，出入不便，亦將銀兩、段疋不等饋送。以後時常向陳喜借用段疋等物。及在杜裕家各寄放銀兩，交通往來不絕。

    有先任江西按察司副使胡世寧，將宸濠惡跡具奏，被伊聞知，捏情具本，差涂欽赴京饋送錢寧銀三千兩，張雄五百兩，臧賢五百兩，盧明三百兩，各又不合接受，符同蒙蔽具奏，將胡世寧誣陷遼東充軍。彼時秦用、趙秀俱在司禮監辦事，曾托打探消息，亦各將銀一百兩送伊等，各不合接受訖。有劉瑯先年在於南京守備，見得宸濠聲勢日大，令伊弟劉璋不合接入本府交結撥置，因而交往情厚。有廖鵬要蠱惑朝廷，貪圖賄賂，不合串同錢寧傳令廖堂趕造氊帳，乘機剝削軍民，科斂銀十餘萬兩，內送錢寧一萬兩，其餘銀兩廖鵬不合與廖堂盡剋入己。正德十年內，廖堂改南京守備，有廖鑾不合謀要代替，就令廖鎧不合饋送錢寧銀五千兩，各色段一百疋，將伊傳差陝西鎮守。彼有薛璽，蒙欽差江西勘事，宸濠因伊係是近侍官員及與錢寧親厚，當將銀一千兩，差另起問結逆賊劉吉送與薛璽，不合接受，回京以後，亦與交通往來。又有許滿，不合將金鑲寶石縧環二副饋送錢寧，并許銀五千兩，幹差江西鎮守，前去到任。及與在官河南布政林正茂，彼時亦任江西按察使，各不合畏懼宸濠聲勢，時受伊饋送禮物，不敢推郤。有張乾、畢綬，各亦不合營求許滿，奏帶在彼，倚勢害人。本年四月內，有劉璟在兩廣取回南京閑住，經過江西，亦不合接受宸濠饋送禮物，以後往來通好不絕。

    正德十一年月日不等，有未到太監李鎮、浦智、黎鑑、刑安，都指揮張勇、郭瑾，各不合要得謀幹鎮守、守備，各將銀兩饋送齊佐、王瓛、王準，各不合接受，為伊過送銀兩，向錢寧處營幹。彼有齊佐，得受銀一千兩，過送錢寧銀三萬兩，傳差臨清鎮守。又得受浦智銀二千兩，送錢寧銀三萬兩，傳差浙江鎮守。王準得受李鎮銀一千兩，過送錢寧銀一萬兩，傳差湖廣鎮守。汪瓛得受邢安銀八百兩，過送錢寧銀五千兩，傳差密雲鎮守。又得受張勇、郭瑾銀各五百兩，過送錢寧各一千五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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