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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十一 蓬軒類記四(明)不著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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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軒類記,四卷,未著撰人姓氏。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作「吳中黃暐日昇」撰,並載王鏊序一篇,誤。黃暐所撰為蓬牕類記,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四四已著錄。朱本所載王序,即蓬牕類記序文,僅將「牕」字改作「軒」。又,北京圖書館所藏明刻本今賢彙說叢書中收有篷軒類記,內容與蓬牕類記同。清人李文田曾對校今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明刻本國朝典故與今北京圖書館所藏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在二書上寫有校記,謂蓬軒類記即四庫全書總目所著錄之蓬牕類記,蓋此二書在明已淆,李文田又以訛生訛。按蓬軒類記實即陸容菽園雜記之卷十二、十三、十四、十五,但與清墨海金壺本菽園雜記相較,多出近十條,且不少條字句為多。陸容字文量,號式齋,太倉人,成化二年進士,官至浙江右參政,事跡詳崑山人物志卷四。)

    蓬軒類記四

    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四者相因而不可偏廢也。朱子治易,雖主象占立說,而其義理未嘗與程傳背馳。故本義於卦爻中,或云說見程傳,或云程傳備矣。又曰:看某易,須與程傳參看。故本朝詔告天下,易說主程某傳、朱某本義,而科舉取士以之。予猶記幼年間, (「予猶記幼年間」,「記」字原作「見」,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見易經義多兼程傳講貫,近年以來,場中易經義專主朱說取人,主程傳者皆被黜。學者靡然從風,程傳遂至全無讀者。嘗欲買周易傳義為行篋之用,徧杭城書肆求之,惟有朱子本義,兼程傳者絕無矣。蓋利之所在,人心趨之,市井之趨利,勢固如此,學者之趨簡便,亦至此哉!率天下之人而為程傳之禍者,不知自某試官始, (「不知自某試官始」,「官」字原作「者」,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改。) 姑記以詢之。

    聞天順間,沛縣民楊四家,鋤田得一古銅器,狀如今香爐,有耳而無足。洗去土,有聲如彈琵琶不已,其家以為怪,碎之。不知何物也。

    成化甲辰, (「成化甲辰」,「化」字下原衍「間」字,據清墨海金壺本刪。) 泗州民家牛生一麟,以為怪,殺之。工侍賈公俊時公差至此,得其一足歸。足如馬蹄,黃毛中肉鱗隱起,皆如半錢。永康尹崑城王循伯時為進士,親見之,云然。

    弘治五年,楊之瓜州聚船處,一米商船被雷擊,折其桅。 (「折其桅」,原作「其折其」,據清墨海金壺本改。) 近本處,大小鼠若干皆死,蓋鼠齧空而窟宅其中也。大鼠重七斤,小鼠約重二斤。鄉人印綬初聞而未信,嘗親問其船主云然。意者天恐風折於揚帆時,致誤民命,故擊之耶?

    嘗聞正統十年,予家祖園新竹二本,皆自數節以上分兩岐,交翠可愛。家僕候其老,斫而芟去旁枝,用以支取蘊草飼猪。景泰二年,新居後園,黃瓜一蔓生五條,結蒂與脫花處分張為五,瓜之背則相連附。園丁採入,眾玩一過, (「眾玩一過」,「過」字原作「遇」,據清墨海金壺本改。) 兒童擘而食之。後仕於朝,有以瑞竹瑞瓜圖求題咏者,閱之,則皆予家所嘗有也。況他竹之瑞一本,予家並生二本,他瓜僅二三,又非連理,予家五瓜連理,不尤瑞乎!使當時長老父兄有造言喜事者,諂諛歸之府縣,夸艷歸之家庭,動眾傷財,其為不靖多矣。惟其悃愊無華,故人之所謂祥瑞,一切不知動其心。惟不知動其心, (「惟不知動其心」,此句全脫,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補。) 故驕侈不行,而災害不作,可以保其家於悠久也。傳曰:「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其斯之謂歟!

    左氏、莊周、屈原、司馬遷,此四人豪傑之士也。觀其文章,各自成一家,不事蹈襲,可見矣。史遷纂述歷代事迹,其勢不能不襲。若左、莊、屈三人,千言萬語,未嘗犯六經中一句。宋渡江後,學者無程、朱緒餘,則做不成文字。而於數字,亦往往妄加貶議,可笑也。先儒謂左氏浮夸,莊周荒唐,屈原懟怨,此公論也。謂莊周為邪說而闢之,亦公論也。若左氏春秋傳,自是天地間一種好文字,而世人以其為巧言,豈不過哉!為此言者,正猶貧人吃齋,以文其貧,舍曰珍羞品味,力不能辦,而必謂其腥羶不堪食,矯謬孰甚焉!

    南京諸衞,官有廨宇,軍有營房,皆洪武中之所經畫。今雖間有頹廢,而其規址尚在。北京自永樂十九年營建告成,鑾輿不復南矣。至弘治元年,閱六十八年,而軍衞居址尚有未立者。彼固不能陳乞建立,而上司亦未之念及也。是年,襄城馬公文升掌都察院事,奏毀天下淫祠。亦嘗建白,尚有未立者,擬欲以城中私剏庵院置衞,則財不煩官,力不勞下,其功易成。該部寢而不行。吾崑山知縣楊子器,毀城市鄉村庵院神祠約有百餘所,以其材修理學校、倉廩、公館、社學、樓櫓等事, (「以其財修理學校倉廩公館社學樓櫓等事」,「社」字原作「舍」,據清墨海金壺本改。) 一時完美。又給發餘材太倉、鎮海二衞,凡所頹廢,率與興舉,軍民至今德之。使當時該部大臣,苟有子器其人,則國家之廢事以舉,官府之缺典以完,又何難哉!蓋因循姑恤,特為身謀,而不為之故耳,非力不足也。傳曰:「國無其人,誰與興理?」亦此類歟。

    予觀政工部時,葉文莊公為禮侍。嘗欲取吾崑元末國初以來諸公文集,擇其可傳者,或詩或文,人不出十篇,名曰崑山片玉以傳,命予採集之。若郭翼羲仲林外野言、 (「若郭翼羲仲林外野言」,「羲」字原作「義」,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殷奎孝章強齋集、袁華子英耕學稿、 (「袁華子英耕學稿」,「華」字原作「英」,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易恒久成泗園集、呂誠敬夫來鶴軒集、 (「呂誠敬夫來鶴軒集」,「誠」字原作「城」,「來」字原作「乘」,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朱德潤澤民存復齋稿、偶桓武孟江雨軒詩、 (「偶桓武孟江雨軒詩」,「偶」字原作「傳」,原脫「武」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補。) 林鍾仲鏞松谷集、沈丙南叔白雲集、馬■〈鹿各〉公振淞南漁唱、屈昉季明寓庵集、王資之深瑞菊堂集、鄭康文時乂平橋稿之類。 (「鄭康文時乂平橋稿之類」,原脫「乂」字,據清墨海金壺本補。) 不久,予除南京吏部主事,恐致遺失,俱以送還。今欲為終其事,而其子於父積書扃鐍甚固,一切秘恡不出,鄉先輩之美,竟泯泯矣,可勝嘆哉!予既負公之託,而又恐人不知其存心之厚,漫記之。殷、易、屈有刻本,餘皆錄本,平橋稿其子近亦刻板矣。

    遜志齋集三十卷,拾遺十卷,附錄一卷,台人黃郎中世顯、謝侍讀鳴治之所稱也,今刻在寧海縣。其二十八卷內勉學詩二十四章,本蘇士陳謙子平所作,誤入方集耳。子平,元末人,張士誠兵至吳,士有突入其室者,脅其兄訓使拜,不屈,刃其胸。子平以身翼蔽,并遇害。平生著述甚富,兵後散亡,獨所著易解詁二卷及古今詩數十篇傳于世。正統間吾崑山所刻養蒙大訓收其詩,予幼嘗見之。京師士人徐本以道亦嘗刻其詩印行,後有國初韓爽公望跋語,韓、徐皆蘇人。

    京師東廠者,掌巡邏兵校之地也。弘治癸丑五月,忽風大作,地陷約深二三丈許,廣亦如之。明時坊白晝間二人入巡警舖,久不出。管舖者疑之, (「明時坊白晝間二人入巡警舖久不出管舖者疑之」,原脫「舖久不出管」五字,據清墨海金壺本補。) 推戶入視,但見衣二領在壁下,衣旁各有積血,而不見其人。六月六日,通州東門眾訛言寇至,男婦奔走入城,跋涉水潦,多溺死者。今日聞馬進士慶云。

    吏書王公恕,平生耿介有執,頗負時望。然性偏拗,無休休有容氣象,士大夫以此厭之。其在南京參贊機務時,與吏書王公■〈亻與〉相厚,為作大司馬三原王公傳,刻板印行。太醫院判劉文泰與公有怨,奏其變亂選法數事,且言其作傳刻板,皆諷人為之,彰一己之善,顯先帝之惡。以印本封進,乞正其罪。上不罪恕,特以其賣直沽名,令燒毀板籍而已。公遂乞致仕去。予始聞之,竊意公端人也,使其諷人為此,是與王莽何異,不之信。近得印本觀之,其間指斥朝廷失處, (「其間指斥朝廷失處」,原無「斥」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補。) 固人所共聞,而刻板之舉,或出於門生故吏,亦未可知。但傳中於其所奏事,皆云不報,是皆留中不行矣,而奏詞飛語,歷歷備具,非其親授之草,則傳者何從而得之如是之詳?況刻板印行,公未必不知,不復為禁止之,是不能不來謗口之侵,而御筆「賣直沽名」之旨,非誤加也。噫!好名之心一興,求全之毀斯至,以老成得此,不亦深可惜哉!

    晦菴先生家墳墓,乃先生自觀溪山向背而為者。面值一江,有沙亘其間。 (「有沙亘其間」,「沙」字原作「江」,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先生嘗云:「此沙開時,吾子孫當有入朝者。」其家有私記存焉。景泰間,朝廷念其有功於世,求訪其子孫,於是九世孫梴徵入朝,授五經博士,世官一人主祀。公文未至之數日,其沙忽被水衝開,適中其言。蘇州府通判倪文烜,建寧人,母朱氏,梴之女兄,為予言此。晦菴非術數之學,而其驗如此,偶然歟,抑至誠前知歟?

    崑城夏氏,與處州衞某指揮為親舊。 (「與處州衛某指揮親舊」,「親」字原作「新」,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指揮聞夏氏有淑女,求為子婦,數年未成。後求之益力,家人皆許之,女之祖獨不許。因會客,以骨牌為酒令,祖設難成之計,謂求婚者云:「鋪牌若得天地人和四色皆全,即與成婚。」一拈而四色不爽,眾驚異,遂許之。太倉曹用文、查用純素友善,適其妾各有娠。一日會飲,戲以骰子為卜,云:「使吾二人一擲而六子皆紅,必一男一女,必為婚姻。」一擲而得渾純。後果查生男,曹生女,查以子贅曹為婚姻。此二事相類而甚奇,蓋亦非偶然也。

    江西山水之區多產蛟,蛟出,山必裂,水必暴湧。蛟乘水而下,必有浮菹擁之,蛟昂首其上。近水居民聞蛟出,多往觀之, (「多往觀之」,原無「往」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補。) 或投香紙,或投紅綃, (「或投紅綃」,「綃」原作「絹」,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若為之慶賀者然。云蛟狀,大率似龍,但蛟能害及人畜,龍則不然。龍能飛,且變化不測,蛟則不能也。

    慶元初,韓侂冑既逐趙忠定,太學生敖陶孫賦詩于三元樓上,云:「左手旋乾右轉坤,如何羣小恣流言,狼胡無地居姬旦,魚腹終天弔屈原。一死固知公所欠,孤忠幸有史長存。九原若遇韓忠獻,休說渠家末世孫。」陶孫方書於樓壁,酒一再行,壁已不存。陶孫知詩必為韓所廉得,捕者將至,急更行酒者衣,持暖酒具下樓。捕者與交臂,問曰:「敖上舍在否?」敖對以:「若問太學秀才耶?飲方酣。」陶孫亟亡命奔走閩。後登己丑第,此出杭志記遺。陶孫字器之,宋慶元五年曾從龍榜進士,奉議郎泉州僉判,其名銜僅見崑山志進士題名中,而不知其何如人。觀此則其為人可知矣。

    宋神宗問呂惠卿:「何草不庶,獨蔗從庶,何也?」惠卿曰:「凡草種之則正生耳,蔗種之則旁生。」上喜之。

    按六書有諧聲,蔗,庶聲。庶,古遮字, (「古遮字」,原脫「字」字,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補。) 非會意也。若蔗以旁生從庶,則鷓鴣、蟅蟲亦旁生耶?小人之率爾妄對,類如此。聞本朝天順間,睿皇欲除某為翰林學士,以翰林已有三員,疑其過多。兵書陳汝言適侍側,叩頭云:「唐朝學士十八人,聖朝三四人,何多?」上喜之,遂決。蓋唐之十八人,太宗為太子時,私引文學之士,以為羽翼,非以學士名官也。學士美官,其濫如此,可乎?君人者聞此言,幸而自悟,或詢之有識者,面斥其非而遠之,則小人不得以利口亂聰明矣。惜乎皆不悟也。

    中吳紀聞六卷,每卷首題云:崑山龔明之。前有明之淳熙元年自序,後有至正二十五年吾崑盧公武記得書來歷,及校正增補大略。且云:「非區區留意郡志,此書將泯没而無聞矣。」弘治初,崑尹楊子器翻刻印行。攷之宣德崑山志,不載此人。近檢公武蘇州府志,具明之言行甚悉。蓋公武之志人物,間有略其邑里者。崑山志孝文類載馬友直、周津、曹椿年,皆本之郡志, (「皆本之郡志」,「郡」字原作「羣」,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清墨海金壺本改。) 而明之獨遺之,豈不以是歟!公武知之稔而欠詳,後人缺其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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