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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惟录选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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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惟录选辑一

    纪

    安宗简皇帝

    鲁王监国(附)

    唐主(附)

    桂主(附)

    韩主(附)

    ·安宗简皇帝

    安宗简皇帝,显皇帝孙、福王常洵世子也;名由松。福王初封怀庆,迁河南。崇祯十四年,贼自成陷河南,王被难;尚书吕维祺、承奉崔升死之。世子以宫眷,裸奔怀庆。及怀庆陷,与母邹太妃及继妃李氏出奔;半道失,单身依潞王卫辉。甲申三月,帝殉社稷,卫辉复不守,世子随潞王南奔。憩尉氏,遇周王故宫人童氏,呼共逆旅,客尉氏者四十日。童氏有娠,誓富贵毋忘。已而胎不举,与奔许州;得遇母太妃而李氏竟失。寻被劫,世子弃许复南奔;太妃、童氏再失。

    夏四月,与潞、崇二王及周世孙共栖淮上。盖南都至是始得凶问,兵部尚书史可法、工部尚书高弘图、都御史张慎言、京畿道御史祁彪佳集诸臣中府,会议册立。国子祭酒姜曰广後至,曰:『今社稷为重矣』。彪佳、可法曰:『中兴之辟,非守文继体可办』。时潞王慈易有声,曰广移书凤阳巡抚马士英,略见立贤大意。而士英已先同南奔诸镇谒世子舟中,私诩翼戴;遂与诸镇黄得功、高杰等驰檄,谓福藩亲贵莫与京。於是魏国公徐弘基合诸臣笺迎世子浦口;既至,众议犹未决。吏部主事李沾曰:『有异议者,死殉之』!诚意伯刘孔昭、太监韩赞周力赞沾议。

    五月之四日,福世子即监国位。谒享殿,行祭告礼;问懿文皇太子寝园,谒奉先殿。语及先帝,为泣下。以内守备府为行宫,百官行四拜礼;谦让再三,并述「未堪多难」之意。可法首进战守大计,请素服郊次,发师讨贼,示天下报雠大义;诸臣各上中兴大政数事。监国唯唯。

    以姜曰广、高弘图、史可法、王铎皆原官,晋东阁大学士;而马士英以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御史总督如故。张慎言为吏部尚书,吕大器、解学龙左右侍郎,周堪赓户部尚书,徐有范、张有誉左右侍郎。以张国维协理戎政尚书,贺世寿为刑部左侍郎,何应瑞工部左侍郎,刘士祯通政使,王廷梅应天府尹,郭维经为府丞。改李沾太常寺少卿,韩赞周为司礼太监。补科臣陈泰来等十一人(泰来及左懋第、李清、罗万象、姜应甲、张元始、辜朝荐、马嘉植、沈胤培、锺斗、熊开元),补吏部诸司华允诚等五人(允诚及倪嘉庆、叶廷秀、王重等),补兵部诸司李向中等四人(向中及吴奇伟、吴国龙、杨文荐),余各陞赏有差。起刘宗周原官左都御史,徐石麒以右佥都御史管左副都事,祁彪佳以右佥都御史安抚苏松。郑鸿逵为右都督佥事,镇守镇江等处;都督佥事黄蜚改镇九江口。

    是月之望,阁臣士英不通群议,辄上尊号,监国即真。铸国宝,金代之。以明年为弘光元年,大赦。先是,金声以原官御史起用,疏请监国即军中设大行皇帝位,旦夕衰侄哭临;迨事定,而後即位。安抚彪佳与诚意孔昭复争之,不得。刘宗周在道,疏辞新衔;亦请暂称「行在」,决策亲征,驻师中都,以图进取。报闻。

    改内官监卢九德为司礼监秉笔,提督京营;而忻城伯赵之龙总督京营戎政。晋宁南伯左良玉为侯;良玉受诏,不拜。以顾锡畴为礼部尚书,黄道周为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高倬工部右侍郎,罗大任国子监祭酒,侯峒曾左通政使,郑瑄大理寺卿。以田仰巡抚淮扬,晋兵部右侍郎。楚抚何腾蛟,以兵部左侍郎总督川、湖、黔、郧。腾蛟感星纬之变,奏举朝臣工和衷体国,以回天意;且请练兵湖南北,以压宁南桀骜。从之。

    诏潞王暂居杭州。

    上熹宗张皇后尊谥及大行皇帝庙谥「思宗烈皇帝」。忻城之龙以「思」非美号,请改。尊福王恭皇帝、太妃邹氏皇太后。

    礼部尚书锡畴荐吏部司官林胤昌、科臣瞿式耜并总镇陈洪范可北使。

    释高墙罪宗七十五案、凡三百四十一人。

    六月,建恭皇帝专庙。

    设四镇将於江北;加封黄得功为靖南侯,封高杰兴平伯、刘泽清东平伯、刘良佐广昌伯填之。每兵三万,岁每本色米二十万石、折色银四十万两;分汛後,各属兵马钱粮悉听取用。凡恢一城,即为所辖。

    起废科臣章正宸、熊汝霖、姜埰等,台臣徐殿臣、李之春等,九卿毕茂康等,共四十六员。起原任武德道雷演祚为按察使。立保举之法以通铨政,填危疆为守令。是时诸贤响应,野无留隐,拭目太平。

    贼献忠自长沙浮桥济师,陷夔州,连陷涪州。巡抚陈士奇捷忠州,再捷梁山,扼守重庆;力竭,城陷。瑞王阖宫被难,士奇及守道陈纁死之。贼以断手徇州县,疾陷成都。蜀王被难,新旧抚臣龙文光、徐可求咸死之。献忠僭尊号,伪称「大西」,改元「大顺」。时郡县殉难者:成都知府王行俭、南溪知县王硕辅、灌县知县左重、梓潼知县洪维翰、巴县知县王锡、资阳知县贺霍存、兴文教谕刘希文等。而总兵赵光远时已降贼,阁部士英误有所闻,犹请降敕奖之。

    河南推官陈潜夫保周王南渡,巡道刘淐以贼逼,移驻项城。潜夫保杞,招土寇娄道一合平西将军刘洪起擒伪官安中外等五人;上捷,擢御史,即按河南。真定知府丘茂华复收所属城邑,间请疾援,不报。漕抚路振飞驻淮,与御史王燮集兵,走伪顺制将军董学礼於宿迁,百姓哄起杀之;复擒杀伪官吕弼周、王富、胡来贺、朱自成、李魁春及癸未进士武愫等以闻;并请亲征,愿为前驱。玺书褒慰。於是德州诸生谢陛以乡兵从原任辽抚黎玉田、御史卢世■〈氵隺〉、贡士马元录追杀伪防御阎杰等一十八人,济宁都司李允和杀伪官刘濬、尹宗衡、张间行、傅龙等九人,驰捷南都;亦并褒答。主事监军凌駉南至临清,部乡健诡迎伪防御王皇极杀之,乘胜追斩伪官数人。报捷,且云:『南师宜守临清,权宜北好;合兵西伐,实作东防。臣足一动,临清以上便非我有。望兵如岁,万勿失时』。不省。时李贼初败,欲弃关中,下禹门。诏分汛,宁陵以东至归德,属总兵王之刚;以西至兰阳,属许定国;祥符以西至泛水,属刘洪起;河洛,属李际遇:颇有斩获。副将刘洪、郭从宽擒鄢陵伪官王度及许州伪巡捕王清,之刚斩伪都司虞世杰,洪起擒汝宁伪官祝永苞及上蔡伪令韦世遇,定国擒陈州伪官惠在一;各加级有差。会御史陈潜夫艰去,以凌駉代巡按河南,驻沈丘;北师悬兵科给事中招駉,駉不受。

    以徐汧为少詹兼侍读学士。汧遗教当事:『贼不讨、仇不复,不书即位;「春秋」之义也。恐有为口实者矣』!且曰:『不能收君子之用,无以服小人之心』。

    吏部尚书张慎言议:『北京南归诸臣,或系胁从,并宜酌用』。诚意伯孔昭私以拥戴功未录,譁於朝。御史王孙蕃讦孔昭干预。阁臣弘图、曰广以为文武各有职掌,宸陛几如讼庭,请罢;诏两解之。

    传谕参将王之刚迎圣母於河南郭家寨常守义家。

    秋七月,北师传檄至济宁,令官吏出迎。镇臣高杰议守河北以保江南,勿正视瓜、仪、浦、釆为金陵门户。建阳知县蒋棻三请勤王,报闻。

    时大兴工役,起沉木江中数千以为神。置「天财库」内廷,不关户部稽察。

    北使副将唐起龙招抚江南,以摄政王书致可法,责以「故君未葬,新君不得即位」。可法引光武、昭烈、晋元、宋高故事以答;且曰:『鞠躬致命,所以为报也』。

    晋勳臣徐弘基以下各官衔、级廕、禄赐有差。给事中罗万象首请严禁滥授,於是御史李模、刑部侍郎贺世寿等次第言之;报闻。

    诚意伯孔昭奏:『封疆失事官,罪与逆案等』。御史陈良弼劾词臣项煜在逃混进。

    兴平伯杰越汛以兵入妻子扬州,百姓虑其残,闭关噪杰,立杀乡绅郑元勳之袒杰者。靖南侯得功以兵格之;监军郎中万元吉驰温旨调和。

    戎政张国维疏恢剿大略,并请罢输纳例;从之。詹事管绍宁奏请奉迎先帝梓宫及皇太子诸王万福、慰谕西北文武诸臣并劳苦总兵吴三桂;吏科马嘉植亦疏及之。礼部尚书顾锡畴随请肃清宫禁、慰安九庙、谒问陵寝、速图进取,并请正文震孟之谥「文忠」、礼部尚书罗喻义之谥「文介」、少詹姚希孟之谥「文毅」,夺大学士温体仁之谥「文忠」。未几,以祭海摄事入闽。

    加河北总兵卜从善官二级,以左懋第为太仆寺卿。

    应天府丞郭维经疏请明功罪、饬是非;报可。给事中熊汝霖上言:『山东诸郡未宜遽弃,北币之举万不容稽』。同官陈子龙复申及之。

    论定策功,加可法少保、太子太保,进武英殿;廕一子锦衣卫佥事,世袭。而士英太子太保,廕袭如可法。余皆进爵有差。

    浔督袁继咸表请亲征,且密言宁南骄蹇;荐在籍杨廷麟、叶廷秀、吴牲等。起用钱谦益、夏允彝、文德翼、严锡命;加继咸兵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总督江右应、皖等处。

    特旨存问大学士礼部尚书傅冠,改叶廷秀为御史。

    八月,议大婚。右佥都御史彪佳言:『妙选须圣毋迎至之後』;因言『诸臣不宜踰格升迁』。时阁部士英内持权,铨补渐奉中旨,不由廷推,颇尚搜密;彪佳又言弊政,诏狱、缉事、廷杖三事不可任。

    兴平伯杰兵出开、归,呼饷不应。

    阁部可法上疏,以为名器滥觞,工役繁费;而大仇在目,一兵未加,恐偏安亦未易几也。不报。以杰获盗功,加可法太傅。

    晋谢升上柱国少卿、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

    诏祭告凤、泗两陵,以可法摄行。还,奏贤奸莫辨、威断不灵、滥恩施、开告密数事,语痛切;不报。

    阁部士英称阮大铖知兵,奉内旨起兵部右侍郎。阁臣高弘图请遵例下九卿会议;且曰:『必会议,於大铖更光明』。士英曰:『臣非受其贿,何所不光明』?因为大铖奏辩,并讦高、姜为欺国。弘图、曰广并乞休,不许。府丞维经曰:『「逆案」成於先帝之手,今「实录」将修,安得抹杀』!给事中罗万象曰:『大铖未必知兵;恐「燕子笺」、「春灯谜」,即枕上之阴符、袖中之黄石也』。御史詹兆恒曰:『大铖一起,上伤在天之灵、下短忠良之气,关系不小』。时万元吉转太仆少卿,与怀远侯常延龄、御史陈良弼、王孙蕃、左光先、兵部郎中尹民兴等次第疏争;而吏部侍郎吕大器并攻御史越其杰、都御史田仰、杨文骢等为马党。曰广至三疏求去,词益迫切;并不报。大铖入对,上四策、三要、十四隙称旨,升江防兵部尚书。於是光禄寺卿许誉卿、左通政使侯峒曾、吏部主事华允诚合词求去,不许。吏科熊汝霖、通政使刘士桢复力争之,不报。曰广曰:『墨敕斜封再见矣;所可恨者,阴持会推之柄、阳避中旨之名』。明指士英。士英嗾四镇毒诋曰广;复令建安镇国中尉朱统■〈金类〉奏曰广初有异心。科臣袁彭年驳以非例,宜付刑部;不问。科臣汝霖、通政使士桢复争之,不听。士英因大言:『陛下四雠不报,曰广其一也』。发神庙时「梃击」一案以激上怒;出曰广初册立时原书示同官,曰:『策陛下,非其意也』。於是诚意伯孔昭唾曰广於朝房。同官可法遂请出督师扬州。大学士陈方策等数百人诣阙上书,谓不当外处可法,不听;加可法太子太师以行。而曰广求去益迫;会皇太后且至京,加太子太保,许致仕去。太常卿李沾因自陈定策时争执状,并论吕大器之心可疑。吏部尚书张慎言甫受事三日,及大器并罢位去。

    时科臣章正宸疏争中旨,阁臣弘图票拟不合,发改再三;弘图曰:『臣死不敢将顺』。乞归,从之。

    擢李沾左都御史,晋抚宁侯朱国弼为保国公,改授朱统■〈金类〉为行人司,起张捷吏部尚书,杨维垣为通政使。迁刘士桢兵部右侍郎。群臣交章论劾。科臣熊汝霖至以捷为国贼,士英颇不恤人言。江督继咸疏留曰广不得,随以六事规切上躬;不省。草莽臣刘宗周直讦阁臣士英,以为不兴问罪之师、止营定策之赏;哀诏不下,「逆案」复张。又曰:『中朝之党事方兴,何暇图河北之贼』;并及京营不宜以太监卢九德主之。士英复宗周不臣,令镇臣泽清等合纠之;宗周谢病去。士英复疑彪佳与宗周共事,会大铖素衔御史左光先之兄光斗,因坐光先降诛叛贼许都一案以为激变;彪佳争之,谓:『一月定乱,功最』。忤大铖,遂嗾御史张孙振并劾彪佳,坐以登极时曾有二议;彪佳亦病去。

    太后至自河南,谕所司括万金备赏;科部请节省,不听。封太后弟邹存义为大兴伯、福邸千户常应俊为襄卫伯。应俊系革工,初从上避难,负上雪中数十里,称扈驾功。擢青浦知县陈■〈火庶〉中书舍人及王镛、王无党锦衣卫世指挥使。科臣陈子龙疏请「慎名器」,极言内降之非;不报。礼部尚书顾锡畴争之,不得;因论张有誉不由廷推非制、请罢厂卫、禁中官之私买女口并劾张孙振不可用,触时忌。以葬父假归,卧不起。

    加徐石麒吏部尚书。会内侍私有所嘱,石麒执祖制不行。士英又曲庇御史黄耳鼎,石麒争之;耳鼎遂追持前陈新甲主款一案,反劫石麒。石麒曰:『新甲坐陷亲藩七,恭皇帝非其一乎』?称病去。

    诏选内员宫女,闾巷骚然。言官李维樾、陈子龙合疏谏,不听。

    以中允卫胤文兼兵科给事中,监兴平军;以蓟辽总督王永吉经略山东、河北,总督河南劝农。

    太仆寺卿监军万元吉疏请群臣洗濯肺腑,共图实着;并恳追恤阵亡将士、白旧督赵光忭之冤、建文年号宜复、景皇帝庙号宜崇、逊国诸臣谥廕宜补、崇祯末殉国诸臣宜恤,并请追补开国勳臣傅友德、冯胜两谥。上可之。因追上建文「惠宗让皇帝」、景泰「代宗景皇帝」,赐甲申殉难文臣二十二人、勳臣二人、戚臣一人葬赠廕祠谥有差,庙额「旌忠」;赐生员殉国许琰从祀。

    杨廷麟补翰林原官;旋与吏部夏允彝、华允诚等以党事起,并解组归。

    当事忌淮抚路振飞威干,坐贪功靡饷,夺任去。

    府丞郭维经再请洗刷刻薄偏私恩怨故智,一以办贼、复雠为事;不省。时内廷官寺五十三人日夜秘戏,上乐而忘之;朝政一惟士英裁决。

    宗贡原任安县知县朱议漇疏邸报遗失数事,宜察;如面叱本兵张缙彦、廷推南都职方郎中万元吉等件。

    湖广巡按御史黄澍入朝,面讦士英权恣;士英赂福邸旧阉田成、张执中等为解免。士英随疏逆魏案中,大半是正人君子之流。科臣袁彭年争之,且极言缉事之害;忤旨,谪浙江按察使照磨。

    赦原任大学士吴甡戍所,许陛见。诚意伯孔昭廷劾之。

    御史李模上言:『皇上既不以得位为利,诸臣安得以定策为功!惟刻刻自认为先帝之罪臣,方着着实效目今之胜着』。且曰:『经国有体,勿以大僚而过繁;拜下宜严,勿以泰交而稍越;繁缨可惜,勿以近侍而稍宽』。

    九月,封福建总兵官郑芝龙为南安伯。

    诏童子就试督学先上金,郡县有额。溧阳知县李思谟不奉令,坐削职去。

    出内使苏、杭,穷采姝丽,以备三宫之选。

    司业兼礼部尚书管绍宁请告去。召降贼锦衣卫都督刘侨补原官。

    镇臣泽清大治宅第,逍遥淮上。

    科臣汝霖请以前任凤督朱大典奉命北使,镇将黄得功堪与共事;不报。寻条明从逆罪案,请恤布衣杨文琼;且直指中书,谓『厂卫之设,飞章告密,内外交通,神器互借,「兵饷战守」四字改为「异同恩怨」四字,不亡何待』!语戆激。罚俸一年。

    兵部侍郎士桢请塞幸窦,荐在籍编修刘同升可用;留中。

    御史詹起恒疏论『朝事纷纷,营其缓者、小者、私者;至是蔑视宰辅、诃辱塚臣,大为失体』。语极痛至。同官周元泰亦云;兼请料理楚、蜀上游。报闻。

    以何应瑞为太常少卿;起陈子壮为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事;升徐汧、吴伟业为少詹事,钱谦益为礼部尚书。御史陈良弼廷劾谦益不可用;戎政张国维奏:『今日自申讨逆贼之外,别无执掌;何暇以有限精神,分於恩怨。前车可监,能不寒心』!

    升解学龙刑部尚书。定逆案,除在北京何应徵等二十二人三年後定夺外,所坐六等:一等应磔,宋〔企〕郊等十一人;二等应斩长系秋决,光时亨等四人;三等应绞拟赎,陈名夏等七人;四等应戍拟赎,王孙蕙等十五人;五等应徒拟赎,沈元龙等十人;六等应杖拟赎,潘同春等八人;存疑另拟,翁元益等二十八人。保国公国弼等合纠刑官六失;御史张孙振复言『北来诸臣,乃贼弃之而来,非弃贼而来也』。学龙坐夺职;以高倬代之。

    吏部侍郎黄道周撰经筵讲章,论四镇必不为用;且曰:『此日所可言者,寡矣』。

    奉命摄祭禹陵。

    原任都御史方震孺、李光泰、给事中李维樾、知府陈亨各请捐饷募兵入卫。

    开纳事例;时有『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之谣。黄金价贵,京师号曰马金;金值白金十五。

    冬十月,修兴宁宫、建慈禧殿;国用乏,佃练湖、税洋船瓜仪、■〈封上于下〉洲升课,甚至榷酤升一文。

    奉化布衣方翼明抗疏论朝事,逮刑部究拟。诸生何光显疏请立诛马士英、刘孔昭;忤旨,付西市,籍其家。

    进士吴易草「中兴四议」,大要谓『忠臣义士报君死国,须及其锋用之。两淮者,江表之藩篱;荆襄者,上游之门户:急宜留意。诸镇之兵积骄而惰,须更张之』。书成,叹曰:『马金用事时,此何为』?遂不果上。

    庙门灾。户科吴适上言:『日讲宜行,午朝宜举』;不省。

    升左懋第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安等七府。加御史陈荩监军,主召募。懋第惊闻母变,自请同镇臣北使,便负母骸骨归。

    科臣章正宸疏曰:『进取不锐,则守御必不坚;急宜联络诸路,分渡河、淮,使两京血脉通,而後塞井陉、绝孟津、据武关,以攻陇右:此大计也』。报闻。

    长庚见东方,芒角飞烁;中有刀剑、旗帜、车马影,大小长短倏忽变。凤阳祖陵叠灾。地一日三震,有声如吼。

    十一月,诏以定海都督水师陈洪范加太子太傅,副使北讲;加懋第兵部右侍郎,经理河北、联络关东军务为正使。以兵部职方司郎中加太仆卿马绍愉、兵部司务陈用极等同行。奉国书通问,致金币;奠安梓宫,察探陵寝;封宁远总兵吴三桂为蓟国公世袭,赉银米。懋第墨衰不释,至北境上必拘馆伴奉迎之礼;讲事不成,被絷。洪范以私款得遣还;懋第誓死,百劝不降,与陈用极等五人同难(事在「使节传」)。

    镇将高杰屯徐州,约淮南镇将刘泽清合力进击;泽清不应。杰诱杀敌间程继孔,诏加太子太傅。北帅寓书杰,招降;杰报书肃王,誓无二。

    十二月,有僧大悲冒称定王,语颠乱;付西市。

    杨维垣遽转副都御史,马、阮因缘作奸,众正咸引去。维垣遂与吏部尚书捷勇翻三案,请重颁「三朝要典」、追恤三案被罪诸臣。於是吴孔嘉、袁弘勳等复请「要典」之中,参列当日奏疏,以存其实;仍追论焚「要典」诸臣之罪及得罪孝宁太后先庄妃者。士英皆为主行。江督袁继咸疏争之;有旨:『皇祖考、皇考无妄之诬,岂可不雪!事在青史,非宿憾』。宁南良玉亦上言:『「要典」治乱所关,勿听邪惑,致兴大狱』。报闻。

    陈洪范南还,请恤使北劳臣;兵科戴英谓『北好未成,正使不返』;劾止之。

    加左良玉太子太傅、世袭指挥使,开藩武昌;子梦庚都督佥事,挂平贼将军印。

    士英嗾楚宗朱盛浓讦御史黄澍毁制辱宗、婪贿激变;逮不至。浓得为池州推官。

    吏部尚书捷黜陟颠倒,惟阮大铖手。给事中吴适不避权要,屡驳参之。同官袁彭年疏请更置要地督抚;不听。

    升维垣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大铖驻江防,遥制朝政。蔡奕琛以吏部左侍郎入阁办事。尚书捷请复温体仁原谥「文忠」,而文震孟不宜一例。京师谣曰:『马、阮、张、杨,国事乖张』。保国公朱纯臣屈贼,为贼所杀;捷请以张辅例封王,阁臣士英与票拟。捷复请恤初附外戚郑氏诸臣;有旨:『刘廷元等九人各谥廕、祭葬,徐养先等六人各赠官、祭葬,王绍徽等各复原官』。

    大禁复社文字,收书贾蔡益所罪之。时党事益盛,可法上书争之;不省。

    阁部士英奏杨御蕃五载战功,着进左都督;马进忠、王允成并加太子太保。以剪除群贼功,加士英太保、王铎少傅。

    除夕,上在兴宁宫,意忽不乐。太监韩赞周曰:『新宫姑安之』。上曰:『非以是;黎园殊少佳者』。赞周泣曰:『奴惟令节或思皇考、或伤先帝,顾及此耶』?

    弘光元年(隆武元年)乙酉春正月朔,日有食之。朝贺毕,士英特请吏部尚书张捷及太监卢九德敕命(以人言迟至是)。

    八之日,流星入紫微。

    江督继咸表贺元旦,因言三案不宜追论、新参蔡中书不宜府怨滋多;闯贼既败,江南不能无事,请急假督抚以权,俾善用左。不听。求去,不许。

    科臣吴适上维新五事:信诏旨、核人才、储边才、伸国法、明言责;不省。

    补彭期生湖西兵备道。晋郭维经兵部尚书。维经与士英不协,遇事饬之;士英矫旨,令降级视事。宫詹余煌在籍,驰书讽大臣,颇触时忌。起陈函辉监军河南,寻改督城金圌、北固间。

    戎政张国维请告去。杨廷枢以荐,授翰林院编修兼兵科给事中。学士徐汧病归。

    驻彰德总兵许定国计杀兴平伯高杰。杰部荡寇将军王之刚攻定国,定国以城北降。诏恤杰袭廕、祭葬,以其故部李本身为左都督、加太子太保,提督本镇赴归德。加监军卫胤文兵部尚书,与巡抚王永吉料理三镇。

    汀州帘子洞贼王猪婆受抚勤王,半道散去。

    殿功成,辅臣以下叙廕有差。

    二月,赐兵部尚书阮大铖蟒玉。大铖荐士英子锡为总兵,主护卫。士英同乡杨文骢子鼎,骤膺节钺。京师谣曰:『杨、马成群,不得太平』。

    叛将定国反攻河南,破郾城,巡按御史凌駉移镇归德。归德总兵李际遇邀荡寇之刚北降,之刚不可,与兴平伯李仲兴南遁。归德被围急,知府董庭、知县吴靳忠开门降,监军道吴汝琦、知县蔡凤不屈死之。北师逼降駉,駉伺间与兄子润生咸自杀。莱州被围,原任工部侍郎宋玟与诸父勳部应亨画策城守;城破,咸死之。北师至夏镇,别从济宁南下。可法移镇泗州,檄诸师北御,不应。

    诏下王妃童氏狱,拟妖妇。

    逮伪皇太子於金华之观音寺,杂视不识;中外诸臣咸误为真,上书争之。会给事中李清请修先帝实录及改谥号,并上先太子、二王谥;诏定皇太子谥「献愍」、永王曰「悼」、定王曰「哀」,改先帝谥号「毅宗烈皇帝」。士英冀以绝太子之疑,疑益甚。

    升瞿式耜都御史,巡抚广西。各镇合词荐起朱大典兵部尚书,协理戎政。御史张孙振劾在告礼部尚书顾锡畴,致仕去。

    自二月以来,日月色过赤踰常时。

    原任中允李明睿泛海南归。

    三月朔,移伪太子入宫,寻下中城狱。会审,系王之明假冒是实。有旨:『王之明勿骤加刑,俟正告天下,然後尽法』。寻谕拷究穆虎主使附逆。

    时有男子詹自值便服直入武英殿,南面御幄中,语颠乱不可录。踰日,风颠白应元者亦闯入殿,卫士诃不能止,语更不恭。并付西市。

    设坛望祭先帝忌日,尚书大铖後至,路哭曰:『致先帝三月十九日者,东林诸公也;愿阴殛之』!

    侍郎何楷、督抚袁继咸、巡抚何腾蛟以王之明回读为「明之王」,咸涕泣疏争。而宁南侯良玉内畏闯逼,适原任御史黄澍被逮急,力劝良玉以兵东下,借太子为兵端,挟文武二十七人合疏,名「清君侧」,数士英八大罪;邀继咸、腾蛟军中。腾蛟夜起投水,乘不死,脱去;而继咸密上书自白,请勿疏北御。左兵掠九江,夜火照城中。士英惧,矫旨靖南得功率诸镇郑鸿逵、黄蜚等数十郡协捣上流。左部方国安私以四千人归朝廷,反攻良玉。良玉病,颇悔;呕血死。子梦庚不发丧,伪为太子檄下军中,激众怒。

    时江北诸臣单,北师临河,士英欲以失机坐尚书郭维经;都人数千叩阉乞免,革职去。改王永吉总河,督师淮、安、凤、庐,驻徐州;巡抚钱继登驻扬州,参政马鸣霆驻江阴,副使□司奇驻京口,都御史杨文骢专监镇军。

    决从逆光时亨、周锺、武愫於市。先是,兵部尚书解学龙被劾,逆案未定;镇远侯常延龄乞急褫逆党,遂先定龙日兹、项煜、陈名夏与时亨、锺五人等罪案。时锺兄礼部员外镳为锺解免,诏镳与雷演祚共勒自尽。

    史可法自劾师久无功。

    琉球国遣使入贡,且请袭封,给事中陈燕翼、行人韩元勳往。

    夏四月,北师益急,永吉檄督师可法及监军卫胤文协守。可法疾呼,诸师不应;入都,欲面陈机密,士英沮之。咫尺不得见天子,可法衔涕还泗州。北师逼,退保扬州。

    士英请更铸各衙门印,去「南京」二字。

    十九日,上召对便殿。大理寺卿姚思孝、尚宝司丞李之春、给事中吴希哲合词,宜先防淮、扬,次及凤、庐。上谕士英:『左兵似不曾反叛,应专心北堵』。士英大声曰:『此皆良玉死党之言,士英不能与共朝廷也』!是时上流一再捷,论功,加黄得功靖国公、郑鸿逵靖卤伯,世袭;加朱大典、阮大铖太子太保,张杰、马得功、郑彩、黄蜚皆锦衣千百户,世袭。其刘孔昭、黄斌卿、方国安、赵民性、卜从善、杜弘域、张鹏翼、杨振宗等,咸升赏有差。

    梦庚既败,挟江督继咸北降;继咸不屈,死之。

    太监田成等次第上淑女,都下得七十人,最元氏、程氏;杭五人,内王氏者中选;又周书办自献女一人。诏次日入元辉殿,上亲览焉。

    二十三日,北师渡河如无人。百姓王诏奏镇兵南避抄掠状,不问。以杨文骢巡抚苏、松五府。北师由天长、六合南下,广昌伯良佐以其众北降,东平伯泽清屯淮南观望。北师攻扬州,城中兵仅三千人;可法三疏乞援,报闻。北豫王复以书招可法,可法不启;曰:『国朝无降宰相』。城破,死之。时同难者,为监军道吴尔埙、督饷佥事黄铉、兵部员外何刚、主事施凤仪、知府任民育、管粮通判吴道隆及侨寓原任兵部侍郎张伯鲸、兵部尚书卫胤文(又礼贤馆诸赞画,不悉姓名)、总兵马应奎、副总兵乙邦才、参将李预等二十七人。镇臣泽清闻扬州破,欲浮海入浙;适风坏巨舰百余,遂北降。而所属张鹏翼、李士琏、张国柱等诸队入海,依巡抚田仰崇明。御史梁云构请召黄得功、刘泽清入卫,不果。

    五月朔,尚书捷报至,百宫称贺。时群集清议堂,率不语;大率纳款北师者也。越五日,北师从天宁洲渡江,金陵震;士英计无所出。初十日,召优伶入大内,上与太监韩赞周、屈尚忠、田成等杂坐酣饮。二鼓,上侍太后,携一妃,内官皆跨马轻装,潜从聚宝门出,百官无知者;独士英以方国安兵数千从。历茅山,茅山乡民恨士英入骨,哄起劫之。上仓卒走芜湖得功军,失太后所在。国安护士英弃上竟南下,趋杭州。忻城伯戎政赵之龙出示安民,曰:『此土已上寿北朝矣』。太后间关七日,始得诣杭。时潞王暂居杭州,士英以太后谕,奉潞王监国。得功第一见上,惊曰:『陛下失所重矣!即奈何』!上登镇南将军翁之琪舟。方议南迁,而广昌良佐及靖国前锋马得功时已北归,勒靖国勿南向,得功不从,自刭。於是步将田雄掖上去;琪扳不及,投水死。礼部尚书钱谦益与忻城伯之龙咸奉表出百里,郊迎北师。

    金陵既夜失帝,有好事者呼闾巷七、八十人,裹王之明出狱,纳武英殿,高坐嵩呼,行五拜三叩头礼,传示举义报雠。先是,阁臣铎以他事坐逮狱;之明至是出之,并召高梦箕於狱,与铎并为大学士。旋抄马、阮私第已尽,次及杨维垣、陈盟之家。北师入,前诸好事尽散匿,王之明敞罔被执,不终。兵部尚书维垣自尽,妾朱、孔咸投缳从之。吏部尚书张捷、刑部尚书高倬、工部尚书何应瑞,亦皆投缳尽。户部郎中刘成治、兵科给事中刘廷弼,并自裁。中书舍人龚廷祥,投武定桥水死。同官朱■〈火庶〉,亦水死;■〈火庶〉子乡荐伯俞,自尽。礼部主事黄端伯高卧不□□见折入谒豫王,以巡抚招之,不受;就刑。〔户〕部主事吴嘉胤一奉差至丹阳;闻变,自经宋杨忠襄墓道。钦天监挈壶博士陈于阶,亦自经。原任御史陈潜夫出狱,走浙。诚意伯孔昭〔走〕入海。国子生吴可箕,系死鸡鸣〔山关壮〕缪祠。〔苏州诸生顾〕所受,投泮水死。冯小璫与百川桥〔乞儿〕,投秦淮河死。□□□豫王驻天坛,田雄以所执至,王宴之,〔坐〕王之明之下。□责,〔上〕不能答一语。且曰:『大兵尚在扬州,□□□□抑□义教□乎』?意归罪阁部士英。上汗出浃背,从北去。□□□宗监国赧皇帝之传。

    论曰:东林诸公徒然□,数百口争之,至放废摧跌,破坏不悔。夺诸郑氏之手,而卒从郑氏再传失之;然则郑氏诚欲贵其所出,诚不贵其所出也。处堂之娱,□短儿子最奇此数。袒郑者,又身其事。————见原书「纪」卷之十八

    (附)皇太子慈烺

    献愍皇太子慈烺,毅宗长子也;母周皇后。崇祯元年,册立为皇太子。次子慈照早世,追封怀王,谥「隐」;葬西山。三子慈焕、四子慈灿,俱田贵妃生;慈焕封永王、慈灿封定王。

    甲申三月,李贼东犯;凡请太子监国南都者,为李邦华、李国祯、项煜、李明睿、史可法、姜曰广等,皆不果。贼围京师急,十九日,帝朱书谕内阁:『传成国公朱纯臣提督内外诸军事,夹辅东宫』。内臣持谕至阁,阁无人,置案返;上不知也。及殉社稷,犹以阁臣得朱谕;书襟,遂有『百官俱赴东宫行在』之语。先是,别有旨:『太子、二王送周、田二戚臣家』。及城破,太子仓卒诣周奎叩门,不得入;复走襄城伯李国祯家,家无人。踰垣,为卖浆妪所觉;间闻奎,奎惧,不识。内臣得太子以献贼,自成留之西宫,封为宋王;太子不为屈。初,伪丞相牛金星方入朝,有衲衣僧遮告曰:『愿上急事』。金星停辔问之,僧曰:『明江山已入李家,即未见太子处分』。金星以非所宜言,怒命左右提之。僧笑曰:『和尚只一头,值甚;若辈头许万,将奈何』!逐之数武,忽不见。已,自成以太子付旗鼓王体中管押,其永、定二王令将军刘宗敏收之;许太子便服一谒东华门大行帝后前。体中号白相公,河南洧川人也;奉贼令,拷责故相魏藻德等赎金讫,间语太子及故事。太子曰:『已矣!苦先帝不然我;果以史可法为督师,唐通、孙甲为将,宁至是』!因为体中草箑,题杜诗「秋兴」之一『闻道长安……』云云;後署「故明皇太子慈烺书」。及贼东御吴三桂,三桂父吴襄及太子、二王俱在军中;败还,过通州西门,有父老涕泣进果及履於太子、二王者。已而体中挟太子随贼奔潼关,此箑裂两板矣。

    自成死辰州之罗公山,体中北归,箑犹在。十一月,体中献太子以付礼部,传故明官监等往杂认。皇亲周奎、太监贾应庚不认,百姓哄殴之,随有认者、保者□民十数人俱坐死,收太子刑部狱中。太子曰:『谢先生尚在乎』?谢升至,手书「天」字示太子,无所答。俄,狱官进酒,太子以狱官亦曾逮事先帝,为细述本末,欷歔绝。时部臣钱凤览手疏力争,以为真太子,保验有证:在部五日,悲欢言动绝无粉饰。朝论以太子必不真,着锦衣卫重处;而凤览亦坐诛。後数月,谢升出朝,忽发狂口,称明太子令。锦衣卫疾拿谢升去,升即日死。

    福王立南都,随又有伪定王事,以痫疾放言弃市。未几,序班高梦箕奏『故太子在浙』,诏旧内官李继周即金华观音寺奉太子。抵南都,权住兴善寺;复命司礼监马朝进同东宫伴读丘志忠等视之,不识。於是辅臣马士英密请追谥先太子及永、定二王,以绝众望,太子谥「献愍」、永王谥「悼」、定王谥「哀」;有诏:不许通私谒。三月一日,移太子入宫。越两日,太子与高成、穆虎俱赴中城狱。左都御史杨维垣言驸马都尉王昺侄孙王之明,状貌酷类先太子。奉旨:会审大明门外。兵科戴英覆奏王之明假冒是实:『先帝尝携太子中左门亲鞫吴昌时,东宫立何处而不能答;问以嘉定伯姓名,亦不能答』。遂有内官密疏云:『初,东宫足骭异於常形,每骭则双;莫之能诬』。随令卢太监密语马士英细阅之;士英疏曰:『其言虽似,骭则犹人』。且云『既为东宫,幸脱虎口,不即诣官,却走绍兴;一疑。东宫原质凝重,此人机辩百出;二疑。公主现养周奎家,而云已死;三疑』云云。『且左懋第在北,贻书蔡奕琛,云先有假太子事;是太子不死於寇,即死於北朝矣』。奉诏复审;於是三法司定招:『王之明系高阳人,驸马王昺孙。家破南奔,欲投宁南军中。遇高梦箕家人穆虎,教以诈冒东宫,非出己意』。次日,高梦箕疏云:『奸谋已露』而御史陈以瑞、都察院掌院李沾并疏诈冒。上曰:『王之明勿骤加刑,俟正告天下,然後尽法』。时有诗流传东南,不知何人所作;诗曰:『百神护跸贼中来,会见前星闭复开。海上扶苏原未死,狱中病己又奚猜?安危定是关宗社,忠义何曾到鼎台!烈烈大行何处遇,普天空向棘圜哀』!於是各镇怀疑,广昌伯刘良佐、宁南侯左良玉各有疏争之。工部郎何楷疏称东宫甚明;靖南侯黄得功亦疏:『且勿加刑,再待详审』。江防督抚袁继咸日夜悲愤,且云『各镇武夫,尚怀忠义,以为先帝一脉,纷纭角奏;我等读圣贤书、识君臣之义,岂可依违苟且,与马、阮诸臣同负罪於先帝』?会有王妃童氏以间关自陈,诏狱死;人心益愤。於是左良玉挟文武二十七人合疏起兵,以太子、皇后为名,号清君侧;诏撤黄得功等师以御上流,北兵遂下。五月辛卯,帝奔芜湖不返。次日,百姓集七、八千人诣狱,裹出伪太子入西华门,坐武英殿,取戏具翼善冠顶之,群胪呼万岁。之明自殿中传示,略曰:『先皇帝奇祸,凡有血气,裂眦痛心。泣予小子,奔投南都,实欲哭陈大义;不意臣奸蔽障,桎梏幽狱。今福邸闻声远遁,其如高皇帝陵寝何!赖父老民人抱持出狱,拥入皇宫;予身负重冤,岂忍遽自尊□。□此布告在京勳旧文武先生暨士庶人等,念此痛怀,克勤会议;予当拱听,共抒皇猷。勿以前不识予,稍生嫌芥』。甲午,释王铎、高梦箕於狱,咸以为大学士。梦箕出狱,即逃。马士英居第,百姓立焚劫尽;亦随尽阮大铖、杨维垣、陈盟诸家。乙未,留都门开,北豫王问太子何在?忻城之龙以之明对。须臾,之明至;王离席迎坐己右。及福邸被执,王令坐伪太子下;云『先帝自有子如此,辄自立,又刑苦之,竟不即讨贼,何意』?福邸不能答。北凯,伪太子不知所终。

    论曰:余读科臣李清「伪太子纪事」有云:『伪太子与高梦箕家人穆虎,中途狎,谬云「我王子。」久之,见江南无不怀思故太子者,遂易语皇太子以媒利。及奉诏杂认,讲官中允刘正宗、司业李景濂先言「故太子眉长於目,此非真」。西宫袁妃云:「太子有虎牙,足下有痣」。不果。问讲读何所?误以「端敬」为「文华」;问讲读先後?误以先读为先讲;问写仿何字?误以「孝经」为诗句;问写字几行、讲读问难几次?讲案何物?俱不能对。虽正宗、景濂,彼亦不识也。继又问亲鞫吴昌时事及嘉定伯姓名,皆不能答。阁臣王铎大言是假。又发总宪李沾,始跪乞怜,自供王昺从孙之明,非太子;手蹟付沾。据奏,时召对群臣,上泪下,不成语;若曰:『果故太子,即以为皇太子;苦不真』!为欷歔。嗟呼!岂天故生一伪以疑真导乱哉!而所为王之明者,又倒读为明之王,似有意讳之者;疑却使人易信。且适有童妃被鞫一事,则信者故外之而使为疑,真伪淆惑。中外遂以上不念骨肉,烽火最急,人情益解散。嗟呼!虽人事,亦天道因之矣。

    ————见原书「列传」卷之三

    (附)童妃

    童妃者,福王长子由松之嫡妃也;时未称世子妃。先是,崇祯甲申福府被贼所躏及,王常洵惨死,世子由松、由松弟由柏失所,眷属星散,各不相顾。世子携「福宝」奔淮上,巡抚马士英及各镇拥南都立之。巳,镇臣刘良佐与巡抚越其杰、巡按陈潜夫奉皇后童氏入南都,有诏不许廷谒,指为妖妇,诏狱。潜夫坐不敬,亦并见收;镇臣等免议。

    余曾晤潜夫云:『童氏自叙世子由松嫡妃,情实凿凿。一时舆从尊称,妃亦宴受,无惭恧;遂以南归』。余时心疑甚。上既勿顾,即赐见可、见而闲置之亦可,何至斥为妖妇?妖妇者,挟媚术惑世之称,与道遇宫人不合;即误进一宫人,可无罪,两绍狱胡为?且童草奏缕缕,锦衣冯可宗讯得之,皆宫中事,非民间所能与闻者;抢呼掷地,呜咽甚,曰:『愿得望见至尊,一言而死』。匪最关切,情不至此。而上得奏,不一省视,直抵之地;又胡为也?或云:『上初称元后李已故,方穷采苏、杭佳丽,不复念旧』。果尔,托他故废之。古不谊之主,亦往往有然;必不使一睇山龙,何也?至壬子在禾,晤南中钱秉镫,言童氏实世子由松嫡妃;竟以世子得南面隆重而弃故人为大饮恨。其实世子由松出亡,弟由柏获遗宝,遂自称世子幸立,童氏路逐,不知;即初拥载诸文武,故不知也。诏童氏就讯,邹太后知之、阁部马士英知之,诸在廷故不知也。李氏或即由柏元配,恐路泄之,遂云李氏道失;即不失亦竟失也。嗟乎!果常洵在,实得罪光庙,不当立;而况世子由松、而况伪世子由柏篡兄而矫以立也。当时诸大镇皆以帝忘其故后,实本良佐不诬;而适凑伪太子王之明事,遂谓两大失德。江上解体,以至於亡。岂知国宝真而护宝者假,事有不可测如此;安得福府「玉牒」所载一证之!按秉镫得之故内侍,然则故老亦多言之矣。

    或云大悲和尚即是由松,当不必然。童氏南都败後,削发为尼,後避迹六安州某庵,犹自称皇后;事觉,讯者示以危语,令讳之。

    ————见原书「志」卷三十二上「外志」

    (附)永悼王慈焕、定哀王慈灿

    永悼王慈焕,烈皇帝第三子;定哀王慈灿,烈皇帝第四子:俱田贵妃出(甲申三月变後事,附见「太子慈烺传」)。及贼自成挟二王、太子东御山海败还,二王尚在军中。已携太子西奔,二王不知所终。有靖南藩下汪汉冲者,云尝见定王於涿州,时为东师所得矣。

    甲申五月,福王立南都。十二月,水西门民王二报西城兵马司:有僧身称先帝亲王;诏令中军都督蔡忠逮僧都督府治。时戎政忻城伯赵之龙、锦衣掌堂冯可宗与蔡忠同勘,僧冒称定王,以国变出家,法名大悲和尚;且云『皇帝难做,欲淫佚坐致太平乎?吾不为也。潞王贤明,诸大臣宜奖成让德』。复牵引钱、申二大臣,责以此事。诏再会勘,情辞影响。或曰大悲系齐庶宗,上叔父行也。坐痫疾放言,斩首西市。

    辛丑六月,陕西渭县执献男子一人,年三十有二;号朱君应,冒称定王。从行四人:董易、张三耀、罗起凤、李应祥,并诣狱簿对不屈膝,自供如前。咸伏法。

    论曰:怀封夭,无可论;此为真夭。若永、定之封坐不真,而以证伪。夫终明之世,有十四伪。一伪让皇:僧杨行祥托杨应能以塞「实录」之讹,遂滋数百年之惑。一伪齐王榑:福阳男子楼琏自称七府小齐王,王冠;邪党名护卫、图煽惑,榑素坐罪,因立决。一伪奸人贺录:以房中术悦崇王,遂伪称乐平王次子,历骚供帐。一伪楚王华奎及宣化王华壁:先,恭主以王妃兄王如言子及言族弟如綍子,称孪生,一王楚、一封宣化;及华樾发之,辅臣沈一贯、沈鲤互为党,起大狱,而事竟不白,楚遂有「以牛易马」之讥。一伪宁濠三郡王:初,眷属咸就执伏法,而复有真郡王名朱学者,潜霍丘,获送高墙。一伪庆藩安化将军鼒材:鼒材坐逆置燔死後,有大千和尚者被逮,鞫之,实将军鼒材,乃知前死者伪。一伪皇太子慈烺:驸马都尉王昺族子王之明,初浪称王子,继以江南俱讴思故太子,遂改称『献愍』。一受山呼,而自是俞文渊、庄保生、俞子久等咸坐匿伪者而死。又明末有伪神武年号,而无其主。贡生马鸣雷等,乙酉以兵北抗,假称新主,更立南都,驰诏三吴,条恩例十九款,思以敼众;而於是嘉兴精严寺亦开读新诏,就听者数万人:皆伪也。而随有大悲和尚之情词影响,而随有渭县男子朱君应之对簿不屈:皆冒称定王。已伪皆尽,而尚有伪姓者掉头海外,兴波上下。

    ————见原书「列传」之四

    ·鲁王监国(附)

    鲁王,名以海。太祖第十子荒王檀,十传为王。王天姿粹朗,性慈易,能书法,谙歌吟。甲申甫袭封四月,而北师入兖州;王南奔浙〔东〕,驻台州。

    乙酉(弘光元年)夏五月,金陵不守。北师破□□,潞□□□□闻。闰六月〔之十〕有三日,浙东西及江以南缙绅叛,竞舞槊起;自城守〔以〕外,穷乡僻澨各自为屯,不崇朝□□□里。生员郑遵谦□绍兴,自称正统制将军,一呼从之者□□。且杀新〔知〕县彭万里,〔迎故会稽知〕县孙榘〔於野〕;原推官陶达情〔方北〕款加道衔,以其得民复原任。时总兵方国安以兵护阁部马士英南下,原任征倭将军王之仁令子鸣谦权代镇定海,部兵合堵西兴渡。遵谦屯小亹,檄防江诸义乡绅熊汝霖、钱肃乐、来〔集〕之、孙嘉绩、王绍美、〔王亹、杨文〕瓒、□诸生周晋、〔王〕襄、郑〔之〕瀚、张玉铉、董志宁、华夏、□□□、杨克仲、冯京第等,偕马、王二总兵合表迎鲁王於台州。

    秋七月,鲁王至自台州,监国绍兴,即分守道□署为监国府。时唐王聿键已於前月称尊八闽,改元隆武;□□不奉唐朔,以明年为监国元年。起故大学士方逢年为首辅。监国拟扈跸故人宋之普预东阁,群臣争之;谓『监国之始,不宜急私恩而怠公义』。之普避位。以故戎政张国维为兵部尚书。拜国安为镇东将军、之仁为武宁将军、遵谦为义兴将军;给敕印,予公饷。镇东国安以私请,仍士英陪阁议;群臣腾沸。诸生〔陆〕宇■〈火鼎〉等草檄逐之,百姓为罢市;事止。时无舍士英者;潜圯庙,国安私饮食之。晋〔汝霖〕、〔嘉〕绩、肃乐俱都察院左右佥都御史;惟肃乐不受,□原员外衔行。余晋爵有差。得铜炮四十二於萧山署中,识「洪武六年」;以为异;铸神炮,封将军以〔领〕之。择吉视师江〔干〕,赏赉有差。或请上尊号,廷议谒孝□□□□。原任都御史朱大典,唐加兵部〔左〕侍郎。

    九月,唐诏至(诏有云:『朕未有子,渡金、焦为期,朕当让位皇侄;布衣角巾,萧然物外』),文武诸臣疏请开读。惟尚书国维、都御史汝霖不可;监国以唐平卤侯郑芝龙私表愿效鲁力,益恃,必不开诏。中书舍人谢龙震至手批唐使者刘中藻於廷,而罪会稽知县榘不宜疾上仪注。然江上文武诸臣,咸因中藻私上职名於唐矣。

    以左尹为兵部职方主事,监义兴之师。□殳香会稽知县。唐加衔江上诸主兵者,遣科部臣分监之,〔不谒〕监国。时镇东师朱桥败绩,退屯长河;从子将军元科每□□获捷,刃接北总督张存仁不及咫,马蹶,□炮过耳不创。进〔封〕国安镇东侯。

    时防江之师,自金、衢迤东以迄定海不下二十万,各自为义;不糜公帑,不相统。仍衔朱大典兵部右侍郎,使主事集之将命。大典两受,并表谢。於是国安移屯潭头,尚书国维屯长河,武宁之仁屯西兴,都御史汝霖、嘉绩合屯龙王堂,义兴遵谦屯小亹,总兵张名振屯白碣,员外郎萧乐、都御史冯元扬合屯瓜沥;都御史于颖屯沥海,兵科给事中祁熊佳辅之。太仆少卿兼御史监军陈潜夫亦屯小亹,御史王正中屯临山。兵部职方司员外兼御史监军左尹初屯小亹,移临山。之仁子鸣谦以副总兵屯定海。其间锦衣朱寿宜、将军陈梧、生员倪会寿等不啻数十部,有所期会,联■〈舟宗〉发炮而已。晋国维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监江上军。监军左尹等进「西渡夹击武林」之策,疏请总兵名振以其所部西渡;奉谕:拜张名振富平将军,升汝霖兵部尚书,监西渡军。

    冬十月,阁部国维请遵汉筑坛故事,拜国安大将军,进封荆国公;赐尚方剑,得便宜行,节制诸军。义师不奉令如故。以余煌兼礼、兵二部尚书;力辞。晋侍郎大典为东阁大学士如唐衔,仍守金华。

    十一月,名振还石浦,师不进;左尹露章劾之,卒不至。尹乃刺血草檄乞师诸屯,得七千余人,奉楚将军华堞为盟主。廷臣颇疑华堞得众,监军陈潜夫疏止之。

    进封将军王之仁为武宁侯、将军郑遵谦为义兴伯。诸臣进爵太滥,尚书煌、提督四夷词臣王思任先後论奏,报闻。

    义兴之师赭山被劫,监军尹以兵救之,获捷;追奔数十里,多斩获。监国为犒师,加尹秩一级。

    尚书汝霖疏请给故大盗陈万良总兵衔,使扰崇、桐二城,劳武林左头,不与一兵;万良以其党协副将故盗徐龙达深入,不得志,全师归。给万良平吴将军印。

    十二月,镇东师冒入西山,窥武林;北师断长河援兵於江上,西山之师不战溃。汉土精练全陷没,越势大沮。

    丙戌(监国元年、隆武二年)春,加嘉绩兵部尚书,晋汝霖东阁大学士。

    平吴万良攻德清,副将龙达、诸生蔡孺法死之。

    唐以肃卤伯黄斌卿驻舟山,窥吴淞;而大学士兵部尚书张肯堂监其军。

    原任都御史田仰与东平镇故部张鹏翼、王朝先、张国柱等以舟师入越。初,东平伯刘泽清分汛淮南;金陵不守,泽清北归,鹏翼等不从。适仰遁迹崇明并南依监国,遂拜仰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鹏翼等进爵有差。

    晋章正宸、谢三宾咸东阁大学士,陈函煇为礼部左侍郎。

    阁部仰、义兴遵谦争饷哄於廷,不问。

    三月,武宁之仁大捷西兴渡,进爵宁国公。

    唐阁部黄道周监定卤侯郑鸿逵师北进历境上,监国疑唐内郄;命御史柯夏卿、王绍美即讲唐大学士黄鸣俊,固前约,唐、鲁平。拜张鹏翼永丰伯,守衢州。

    开纳贡例。

    时东林党事益坚,宁、绍互水火力,惟余姚中立。

    监国朕居步辇以行,整冠而见朝,循故体例;扆前无所裁决,凭票拟。

    夏四月,唐遣御史陆清源饷江上诸师,不闻监国。方、王争饷,清源见杀;唐不问。

    五月,监军左尹招东、义健卒千人,副将黄国仕总之。饷艰,军中半饷。义奋西渡,病卒涕泣愿从;自临山先发。逾日,复渡千人。风覆凤凰山,赀仗尽没。时御史王正中不谋尹,孤营檀山露;〔内〕援疾至,尹恐檀山败,气夺,疾驰岭援之。大捷,正中全师归。因尽捣北守江诸汛,纵火焚五十里尽。

    会北师渡桐江,诸军以饷缺心不固,沿江守铺数百里一刻自烬,喙走不能制。监国奔台州,憩富平将军张名振石浦,文武诸臣水陆争东逸。总兵张国柱乘败劫监国宫眷,北降;元妃张氏见害。有遗孤,浙西好事者申毅潜敛同志,曲衣食之;不知所终。

    六月朔,北师入绍兴。会稽知县殳香犹戒守垛,闭门西抗;百姓争裹之出,舍山僻。香得民,周藩□梦天畀真父母,尝榜三字於县署云。时诸臣之殉越者,为吏部尚书余煌;太仆寺少卿兼监军御史陈潜夫,偕妻妾孟氏沉水死。宁国公王之仁舟出定海,为唐舟山黄斌卿所劫;自沉其家属九十三人於海,纵二子鸣谦、宣佐於陆,身诣南都,衣冠请死,大声呼先帝而尽。诸生高朗公服沉浦儞;朗父兵部主事岱感朗义,不食死。乡荐叶汝■〈艹恒〉及妻王氏道促追师,并沉水死。水军都督施汤贤、副将周晋,郑之瀚与诸生陆芳侯、阮日生等先後战殁。诸生严于鏻、平远咸见害。诸生傅中黄、杨守程、程妻甲氏咸自杀。布衣倪舜屏、倪伯明亦自杀。阁部章正宸、御史沈彩、何弘仁及诸生陆孝荩咸易姓名,肥遁不知处。北师迹监国于台州,礼部侍郎陈函煇、御史沈履祥、原任总兵李唐禧咸死之。北师至金华,阁部朱大典闭门拒守;力竭城破,一门赴火死。阁部张国维离汛归东阳,沉水死;子总兵世凤被执,及难。永丰伯张鹏翼与通城王盛徵协堵衢州,力竭寡援,城破被执,咸不屈死。江山知县方召冠带,为位北拜,偕其妻沉水死。温州永嘉诸生邹维则、张实孚、瑞安诸生叶尚高咸死之;实孚有健儿从死(诸在「抗运」、「致命」传详之)。於是浙西及江以南诸乡较之起应鲁者,咸先後散(文武士民嗜义赴鼎镬不惧,指不胜屈,亦载诸传悉)。乡荐葛定远、诸生查书继以鲁事败,失心病瞷,语率不恭;家键以死。荆国公方国安北款,已易志迹露,见疑於浦城;国安妻语不恭,不食死。故南都阁部马士英因国安偕款,坐漏辟伏诛。兵部尚书阮大铖北归,跃马自诩可用;堕崖死。

    秋七月,北师覆福京。平卤侯郑芝龙归款,子国姓成功断洛阳桥北拒。

    九月,唐主行在延平不终。故唐永胜伯郑彩以兵迎监国於台州,保鹭门。

    冬十月,桂王由烺监国於肇庆。十一月,唐王聿■〈金粤〉据广州自立,改元绍武。北师猝至,聿■〈金粤〉及难。桂监国即真,以明年为永历元年。

    丁亥(监国二年、永历元年)春,监国跸鹭门。

    北师悬闽广王招永胜彩,使奉监国归命;彩不从。平卤芝龙亦手书其子及彩,皆不应。

    晋封富平将军张名振为定西伯。

    始闻唐王讣确,为发丧缟素二十七日。

    夏四月,北苏松总镇吴胜兆回向,约入定西名振海师共起。先一日,会文武议防海;即席杀同知杨之易、推官方重朗,号众以待。而名振炮震潜蛟,舟覆失约;胜兆遂为中军詹世勳所缚,就法。连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主事钱旃、乡荐张宽、诸生夏之旭、侯岐曾、徐尔榖等四十三人及难。

    秋七月,钵僧王祁与郧阳王常湖起兵破建宁府,守之;并下寿宁、政和二县。桂主驰封祁郧国公。建宁道顾南泾走海。

    监国起兵鹭门,晋永胜伯郑彩为建国公、义兴伯郑遵谦为侯;授钱肃乐兵部尚书。

    九月,建国彩围福州严,城中饥,至杀老幼以食;连破所属长乐、连江、闽清、永福等县。北将汤隆、艾元凯潜出城降,褒封伯爵以劝。

    冬十月,建国彩协故唐兵科给事中刘中藻合攻福宁州。监国下谕,守将涂登华以城降;封登华振威伯。晋中藻兵部尚书,不受;中藻连破福安、罗源、宁德、诏安诸县。

    原任知县林垐起兵保福清,授监察御史;阵殁,以垐弟勉代领其军。

    召全城头乡原任岭西道吴锺峦为通政使。以刘沂春为副都御史,疾辞;不许,走。

    敕印山东布衣蔡奶憨等鼓诸义杨威、孙凤亭、丁化林、杨王休、王俊等攻围东昌、青兖、登莱、高唐、东平及青城、长山、淄川等处;絷原任侍郎孙之獬,负剑游示四关而斩之。

    十二月,诸生华夏等密说舟山肃卤斌卿以舟师至宁波城下,夏为开城内应。机先露,同诸生董献宸并连御史杨文瓒、瓒兄诸生克仲、冯京第、王家勤、杜应侯及文瓒妻张氏、嫂朱氏咸死之。

    戊子(监国三年、永历二年),监国跸鹭门。

    春正月,北总镇金声桓回向於南昌;寻总镇李成栋回向於广东。桂主封声桓豫国公、成栋惠国公,驰授敕印。

    以钱肃乐为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沈宸荃为兵部尚书。

    时建国彩专;与大学士熊汝霖久约婚,偶以争鱼小衅,令其子梦龙诱杀之,熊家口十八人尽。阁部肃乐请罢朝谕祭,监国畏彩,不果行。

    布衣周瑞以乡健攻闽安镇,大捷;夺关直入。监国封瑞闽安伯。义兴侯遵谦扈驾,自三沙入闽安。晋遵谦兴国公。

    遵谦奉命督福清义旅,与建国彩争饷;彩杀遵谦及其金姬。义兴余较复起浙东,监国咸遥授敕印;出没林麓北扰者数年。进士方维新以唐都御史,初角起诸暨,移屯开化,犹雄常、玉两山之间。王翊以县吏起,兵势独雄,律严;监国授兵部尚书兼都御史。徐鸣珂以学倅领义事,颇震荡;授将军,晋伯爵。诸生谢龙震,初以振义,授中书舍人;时复蹈厉不歇。诸无所就,临刃不屈。於是於潜原任知县俞文渊奉所为定王者,号召山泽;事败,被难家九人。副将杨崑以桂空敕招摇远近,事败及难者七十二人。水陆呼吸以踪迹见疑及难者,四十二人。

    晋马思理东阁大学士。

    福州乡绅周之夔鼓其同义,先後谋开门速兵入;事泄,咸死之。

    三月,原任礼部尚书朱继祚以仙游破城义旅王士玉等攻兴化,北分宪彭遇凯开门入之。继祚来朝;仍遇凯分守道,守兴化。

    豫国声桓标将郭天才初奉北檄援福州;至是,闻声桓回向,密献款。封天才忠诚伯;令反攻福州,悬侯爵以待。

    夏四月,北部院陈锦以满师困建宁;力竭城破,郧国公王祁与郧阳王常湖咸死之。

    五月,大学士吏部尚书钱肃乐卒於琅琦。病剧,闻连江不守,以头触床几碎,一号绝。监国撤朝三日,赐祭九坛;赠太子大保,谥「忠介」。建宁属县皆不守。

    秋七月,兵部尚书刘中藻连破寿宁及浙之庆元、泰顺等县。

    冬十二月,兴化府及长乐、寿宁诸县复不守,兵巡道彭遇凯、原任礼部尚书朱继祚死之。

    尚书中藻复寿宁。

    原任中书舍人何兆龙以乡较起温州、布衣俞书素起天台,咸给敕印称将军,事不就。

    己丑(监国四年、永历三年)春正月,监国由鹭门诣沙埕;议跸福宁州,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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