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死畏三恶道畏。世尊，自我招殃造兹重恶。父王无辜横加逆害。是二事设观不观。必定当堕阿鼻地狱。佛告大王。一切诸法性相无常无有决定。王云何言必定堕阿鼻地狱。阿阇世王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无定相者，我之杀罪亦应不定。若杀定者切诸法则非不定。佛言：大王。善哉善哉！诸佛世尊说一切法悉无定相。王复能知杀亦不是故当知杀无定相。大王。如汝所言：先父无辜横加逆害者，何者是父。但於假名众生五妄生父想。於十二入十八界中何者是父。若色是父四阴应非。若四是父色亦应非。若色非合为父者无有是处。何以故？色与非色性无合故。大王。凡夫众生於是色阴妄生父想。如色阴亦不可害。何以故？色有十种。是十种中唯色一种。可见可持可称可量可牵可缚。虽见缚其性不住。以不住故不可得见不可捉持不可称量不可牵缚。色相如是云何可杀。若色父可杀可害获罪报者，馀九应非。若九非者则应无罪。大王。色有三种。过去未来现在。去现在则不可害。何以故？过去过去故。现在念念灭故。遮未来故名之为杀。如是一色或可杀。或不可杀。有杀不杀色则不定。若色不定杀亦不定。杀不定故报亦不定。云何说言入地狱。大王。一切众生所作罪业凡有二种。一者轻二者重。若心口作则名为轻。身口心则名为重。大王。心念口说身不作者所得报轻。大王。昔日口不敕杀但言削足。大王。若侍臣立斩王首坐时乃斩犹不得罪。况王不敕云何得罪。王若得罪。诸佛世尊亦应得罪。何故？汝父先王频婆娑罗。常於诸佛种诸善根。是故今日得居王位。诸佛若不受其供养则不王。若不为王汝则不得为国生害。若汝杀父当有罪者，我等诸佛亦应有罪。若诸佛世尊无罪者，汝独云何而得罪耶。大王。频婆娑罗往有恶心。於毗富罗山游行猎鹿。周遍圹野无所得。唯见一仙五通具足。见已即生瞋恚恶心。我今游猎所以不得。正坐此人驱逐令去即敕左右而令杀之。其人临终生瞋恶心退失神通。而作誓言：我实无辜汝以心口横加戮害我於来世亦当如是还以心口而害於汝。时王闻已即生悔心供养死尸是王如是尚得轻受不堕狱。况王不尔。而当地狱受果报耶。先王自作还自受之。云何令王而得杀罪。如王所言父无辜者，大王。云何言无。夫有罪者则有罪报。无恶业者则无罪报。汝父先王若无辜罪云有报。频婆娑罗於现世中亦得善果及以恶果。是故先王亦复不定。以不定故杀亦不定。杀定故云何而言定入地狱。

    大王。众生狂惑凡有四种。一者贪狂。二者药狂。三者咒狂。四者本业缘狂。大王。弟子中有是四狂。虽多作恶。我终不记是人犯戒。是人所作不至三恶。若还得心亦不言犯王本贪国逆害父王。贪狂心作云何得罪。大王。如人酒醉逆害其母。既醒寤已心生悔恨。知是业亦不得报。王今贪醉非本心作。若非本心云何得罪。大王譬如幻师四衢道头幻作种男女象马婴珞衣服。愚痴之人谓为真实。有智之人知非真有。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世尊知其非真。大王。譬如山间响声。愚痴之人谓之实声。有智之人知其非真。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佛世尊知其非真。大王。如人有怨诈来亲附。愚痴之人谓为实亲。智者了达知虚诈。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佛世尊知其非真。大王。如人执镜自见面像。愚痴之人为真面。智者了达知其非真。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佛世尊知其非真。大王。如热时炎愚痴之人谓之是水。智者了达知其非水。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佛世尊知其非真。大王。乾闼婆城。愚痴之人谓为真实。智者了达知其非真。杀亦如是，凡夫谓实。诸佛世尊知其真。大王。如人梦中受五欲乐。愚痴之人谓之为实。智者了达知其非真。杀亦如是，凡夫实。诸佛世尊知其非真。大王。杀法杀业杀者杀果及以解脱。我皆了之则无有罪。王虽知云何有罪。大王。譬如有人主知典酒。如其不饮则亦不醉。虽复知火亦不烧然。王亦如是复知杀云何有罪。大王。有诸众生於日出时作种种罪。於月出时复行劫盗。日月不出则不罪。虽因日月令其作罪。然此日月实不得罪。杀亦如是，虽复因王王实无罪。大王。如王中常敕屠羊心初无惧。云何於父独生惧心。虽复人畜尊卑差别。宝命畏死二俱无异。何故羊心轻无惧。於父先王生重忧苦。大王。世间之人是爱僮仆不得自在。为爱所使而行杀害设有果报乃是爱罪。王不自在当有何咎。大王。譬如涅槃非有非无而亦是有。杀亦如是，非有非无而亦是有。惭愧之人则为非有。无惭愧者则为非无。受果报者名之为有。空见之则为非有。有见之人则为非无。有有见者亦名为有。何以故？有有见者得果报故。无有见则无果报。常见之人则为非有。无常见者则为非无。常常见者不得为无。何以故？常常见有恶业果故。是故常常见者不得为无。以是义故虽非有无而亦是有。大王。夫众生者名出息。断出入息故名为杀。诸佛随俗亦说为杀。大王。色是无常。色之因缘亦是无常。从无因生色云何常。乃至识是无常。识之因缘亦是无常。从无常因生识云何常。以无常故苦。苦故空。以空故无我。若是无常苦空无我为何所杀。杀无常者得常涅槃。杀苦得乐杀空得杀於无我而得真我。大王。若杀无常苦空无我者则与我同。我亦杀於无常苦空无我不入地汝云何入。

    尔时阿阇世王。如佛所说观色乃至观识。作是观已即白佛言：世尊，我今始知色是无乃至识是无常。我本若能如是知者则不作罪。世尊，我昔曾闻诸佛世尊常为众生而作父母虽闻是语犹未审定。今则定知。世尊，我亦曾闻须弥山王四宝所成。所谓金银琉璃颇梨。有众鸟随所集处则同其色。虽闻是言亦不审定。我今来至佛须弥山则与同色。与同色者则诸法无常苦空无我。世尊，我见世间从芛兰子生芛兰树。不见芛兰生栴檀树我今始见从芛兰子生栴檀树。芛兰子者我身是也。栴檀树者即是我心无根信也。根者，我初不知恭敬如来。不信法僧。是名无根。世尊，我若不遇如来世尊，当於无量阿祇劫在大地狱受无量苦。我今见佛以是见佛所得功德。破坏众生所有一切烦恼恶心。

    佛言：大王。善哉善哉！我今知汝必能破坏众生恶心。世尊，若我审能破坏众生诸恶者，使我常在阿鼻地狱。无量劫中为诸众生受大苦恼不以为苦。尔时摩伽陀国无量人民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以如是等无量人民发大心故。阿阇世王所有重罪即得微薄。王及人後宫采女悉皆同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尔时阿阇世王语耆婆言：耆婆。我今未死得天身舍於短命而得长命。舍无常身而得常身。令诸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即是身长命常身。即是一切诸佛弟子。说是语已即以种种宝幢幡盖香花婴珞微妙伎乐而供养复以偈颂而赞叹言：

    实语甚微妙，善巧於句义。甚深秘密藏，为众故显示。所有广博言，为众故略说。具足如是言，善能疗众生。

    若有诸众生，得闻是语者，若信及不信，定知是佛说。诸佛常软语，为众故说粗。粗语及软语，皆归第一义。

    是故我今者，归依於世尊，如来语一味，犹如大海水。是名第一谛，故无无义语。如来今所说，种种无量法。

    男女大小闻，同获第一义。无因亦无果，无生及无灭。是名大涅槃，闻者破诸果。如来为一切，常作慈父母。

    当知诸众生，皆是如来子。世尊大慈悲，为众故苦行。如人著鬼魅，狂乱多所作。我今得见佛，所得三业善。

    愿以此功德，回向无上道。我今所供养，佛法及众僧。愿以此功德，三宝常在世。我今所当得，种种诸功德。

    愿以此破坏，众生四种魔。我遇恶知识，造作三世罪。今於佛前悔，愿後更莫造。愿诸众生等，悉发菩提心。

    系心常思念，十方一切佛。复愿诸众生，永破诸烦恼。了了见佛性，犹如妙德等。

    尔时世尊赞阿阇世王。善哉善哉！若有人能发菩提心。当知是人则为庄严诸佛大众。王。汝昔已於毗婆尸佛初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从是已来至我出世。於其中间未曾堕地狱受苦。大王当知。菩提之心乃有如是无量果报。大王。从今已往常当勤修菩提之心。以故？从是因缘当得消灭无量恶故。尔时阿阇世王。及摩伽陀举国人民从座而起绕佛三匝退还宫。天行品者如杂花说。

    △婴儿行品第九

    善男子，云何名婴儿行。善男子，不能起住来去语言：是名婴儿。如来亦尔不能起者如来终不起诸法相。不能住者，如来不著一切诸法。不能来者，如来身行无有动摇。不能者，如来已到大般涅槃。不能语者，如来虽为一切众生演说诸法实无所说，何以故？有所者名有为法。如来世尊非是有为是故无说。又无语者犹如婴儿。语言未了。虽复有语实亦语。如来亦尔。诘未了者即是诸佛秘密之言：虽有所说众生不解故名无语。又婴儿者名物不一未知正语。虽名物不一未知正语。非不因此而得识物。如来亦尔。一切众生方类各异言不同。如来方便随而说之。亦令一切因而得解。又婴儿者能说大字。如来亦尔说於大字所谓婆啝。啝者有为婆者无为。是名婴儿。啝者名为无常。婆者名为有常。如来说众生闻已为常法故断於无常。是名婴儿行。又婴儿者，不知苦乐昼夜父母。菩萨摩诃萨亦如是，为众生故不知苦乐无昼夜想。於诸众生其心平等。故无父母亲疏等相。又婴儿者，能造作大小诸事。菩萨摩诃萨亦复如是，菩萨不造生死作业是名不作。大事者即五逆也。萨摩诃萨终不造作五逆重罪。小事者即二乘心。菩萨终不退菩提心而作声闻辟支佛乘。又儿行者，如彼婴儿啼哭之时，父母即以杨树黄叶而语之言：莫啼莫啼我与汝金。婴儿见已真金想便止不啼。然此杨叶实非金也。木牛木马木男木女。婴儿见已亦复生於男女等想。止不啼。实非男女。以作如是男女想故名曰婴儿。如来亦尔。若有众生欲造众恶。如来为三十三天常乐我净端正自恣。於妙宫殿受五欲乐。六根所对无非是乐。众生闻有如是乐故生贪乐。止不为恶。勤作三十三天善业。实是生死无常无乐无我无净。为度众生方便说言乐我净。又婴儿者，若有众生厌生死时。如来则为说於二乘。然实无有二乘之实。以二乘知生死过见涅槃乐。以是见故则能自知。有断不断有真不真有修不修有得不得。善男子，彼婴儿於非金中而生金想。如来亦尔。於不净中而为说净。如来已得第一义故则无虚妄。彼婴儿於非牛马作牛马想。若有众生於非道中作真道想。如来亦说非道为道。非道之中实有道。以能生道微因缘故说非道为道。如彼婴儿於木男女生男女想。如来亦尔。知非众生众生想。而实无有众生相也。若佛如来说无众生。一切众生则堕邪见。是故如来说有众生於众生中作众生想者，则不能破众生相也。若於众生破众生相者，是则能得大般涅槃。以如是大涅槃故止不啼哭。是名婴儿行。善男子，若有男女受持读诵书写解说是五行者，当是人必定当得如是五行。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者，我亦定当得是五行佛言：善男子，不独汝得如是五行。今此会中九十三万人亦同於汝得是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