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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办夷务始末选辑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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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七日

    七月二十五日

    九月初一日

    同治二年三月初八日

    八月二十五日

    同治三年正月十七日

    二十五日

    六月十五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八日

    同治六年三月初八日

    九月十五日

    十一月二十五日

    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四日

    十月二十八日

    十二月初七日

    二十一日

    二十三日

    同治八年二月二十二日

    四月十九日

    七月初一日

    初二日

    九月初三日

    十九日

    同治九年二月初五日

    十九日

    二十日

    五月二十日

    八月初五日

    二十三日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咸丰十年(一八六一)十一月二十八日(壬子),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上年英、法条约所载新添通商口岸,在南则有台湾、淡水、潮州、琼州、江宁及长江三口,在北则有天津、牛庄、登州;内除江宁一口条约内载明俟匪徒勦灭后方准通商外,其馀议定通商各口皆准一律剋日通商。乃一载以来,天津、牛庄、登州已据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咨报开关,其南省新添各口惟潮州已据两广督臣奏报徵税。至汉口、九江虽已通商,而进出税钞均係上海徵收;实在上海关共代收九江税若干,代收汉口税若干以及镇江一口有无征收税钞?曾否派员稽查洋商往来船隻?未据薛焕奏报。其馀如台湾、淡水、琼州现在曾否开埠?未据各该督、抚、将军分别奏咨;而薛焕身为钦差大臣,有统辖江、浙、粤、闽、内江各口之责,亦总未随时奏报。现在台湾、淡水、琼州有无洋船在彼起卸货物,殊难悬揣;相应请旨饬下江苏巡抚薛焕查照臣等所指各节迅速查明,据实覆奏。

    御批:『依议』。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三。

    ·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七日

    同治元年(一八六二)六月二十七日(戊寅),闽浙总督庆端奏:

    再,奴才接准署理江苏巡抚薛焕来咨,以闽省台湾、淡水二口现在派委何员管理通商收税事宜?移令查明会奏。查咸丰九年十一月间,钦奉谕旨:『咪国(即美国)使臣准在台湾先行开市』等因;当经议请在于台湾府属淡水厅辖之八里岔酌定通商马头、开市收税,并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赴台驻办,会摺奏准在案。至今咪国领事官尚未到台,准到部咨:英、法两国在京新换条约,台湾地方并准开市通商;复经转行遵照。旋据台湾镇、道、府会同区天民禀报:英国领事官郇和已于咸丰十一年六月到台,亦拟在于淡水厅辖之八里岔地方开市;其开市通商日期,尚未接据具报。所有咪国在台通商,係奏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专司经理;迨英、法两国新换条约准予在于台湾通商,亦係区天民就近兼理:据福建省会总局司、道具详前来。除在台开市日期俟详报到日再行奏咨,谨会同江苏巡抚臣薛焕、福建巡抚巨徐宗乾合词附片具奏。

    御批:『户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七。

    ·七月二十五日

    七月二十五日(丙午),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同治元年六月十八日,军机处交出两江总督曾国藩奏「遵旨筹议覆陈」一摺,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同户部妥议具奏』,钦此。

    臣等伏查南洋五口旧设钦差大臣一员,以两广总督领之;嗣改隶于两江总督。前于咸丰十年十二月臣等通筹全局,奏令署理钦差大臣江苏巡抚妥为办理;并经奏明『所派一切事件,由该大臣随时知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免歧异。除粤海、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旧有管理税务之将军、监督、道员无庸另议更张外,其新定之琼州、潮州、台湾、淡水、长江通商之镇江、九江、汉口等处,均由本省督、抚会同上海钦差大臣奏明派员经理。所有新旧口岸税银、船隻数目情形按月呈报该大臣稽察,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及户部查覈』等因;奉旨允准在案。兹据曾国藩奏称:『长江深入腹地,路远事繁;宜改为长江通商大臣』等语。臣等查通商事务,以长江为最要。沿海旧设五口久经办有定章、琼州等处僻处一隅,亦当易办;惟长江为中国腹心之地,上下江面有二千馀里之遥,随地可为偷漏,关于税课者甚钜;地广人众,易起衅端。该督奏请移扎内江,不为无见。至应驻何处?原奏内称或于镇江、金陵,或于汉口、九江。臣等于长江形势未经身历,碍难悬拟;由通商大臣周历查察,详细覈明何处最要、何处次要?会同各该督、抚妥为商定,择要驻扎。所有原管镇江、九江、汉口等处通商口岸各员,均由该大臣督饬随时严密稽查;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即由该管口岸各员详报该大臣覈办。至所称闽、粤、浙三省由监督道员经理,将军、督、抚稽查,自係各管各地,责无旁贷;惟事关中外交涉,仍恐办理稍有歧异,或滋外国口实。臣等公同酌议:拟请将五口通商大臣移扎内江,所有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由通商大臣专管,而各督、抚兼理之。其闽、粤、浙三省中外交涉事件,照旧由各该将军、督、抚专管,而通商大臣兼理之。按照臣等奏定章程,各新旧口岸税银并进出口船隻数目各情形,按月呈报管辖之通商大臣稽察,并由该大臣按月咨报总理衙门及户部,以凭查覈。即将道光年间颁发「钦差大臣』关防作为通商大臣关防,凡沿海、沿江各监督道员以下,均归该大臣统辖。各路地方官遇有中外交涉之事,由监督道员按约办理;监督道员所不能办理完结者,均由该大臣裁决。至廉俸一节,查前设三口通商大臣係裁撤长芦盐政,即以盐政廉俸为三口大臣廉俸。今南省通商大臣并辖滨海、滨江六省洋务,地广事繁;若照三口通商大臣廉俸,恐不敷用。似应查照各省总督廉俸之例,定为该大臣廉俸,庶足以资办公。至应添设委员差役及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并由该大臣体察情形,奏明办理。

    再,此係通筹江海全局,事关数省;地方官倘或稍存成见,止顾一隅,必至遇事龃龉,有伤大局。应请饬下各督、抚、将军等严饬管理关务各员务即破除积习,不分畛域,以收和衷共济之效。

    谕议政王军机大臣等:

    恭亲王等奏「遵议改设长江通商大臣」一摺,各国于沿海五口通商历年已久,均有旧章可循;而长江上下计有二千馀里,地处腹心,事关创始,自应将通商大臣改驻长江。惟应驻何处?该王大臣等无从悬揣;著曾国藩于镇江、金陵或汉口、九江察度情形择一扼要之处,咨商薛焕酌量具奏;该大臣沿江勦贼,于江面情形自必谙悉,谅能妥为筹画也。至通商大臣廉俸以及委员差役并沿江口岸应否设立行馆之处?即著曾国藩、薛焕悉心覈定;廉俸于何处支给?委员差役应设若干?务当覈实议定,未可稍涉浮冒。其上海及长江一带中外交涉事件,固应归通商大臣专管;而粤、浙、闽三省事务,通商大臣亦应兼理,以免歧异。薛焕现在办理比利时国换约事宜尚未事竣,著于事竣后,或亲赴长江沿途察看;或江面尚难行走,即由曾国藩酌定,会同具奏,候旨遵行。原摺著钞给阅看。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八。

    ·九月初一日

    九月初一日(庚戌),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臣前奏汇借洋商银两,奉上谕:『其利息如何计算、归还如何办理?著详细具奏』等因,钦此。伏查先后借用洋商银四十万零四千八百八十两,内贴息银四万八千八百八十两。本年四月间,闽省西北两路界连衢、温各县同时告警,又值台湾彰化会匪滋事;库储已竭、需用孔殷,复借洋商银十万两,内贴息银一万一千两。统共本利银五十万四千八百八十两,内二十万两议明填给执照,兑至广东抵完粤海关税,仍划作粤省应解闽省之饷;又三十万四千八百八十两,议在闽省海关税项暨洋药釐税项下分期扣还。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十。

    ·同治二年三月初八日

    同治二年(一八六三)三月初八日(甲寅),福州将军兼管闽海闽税务文清奏:

    查英、法、美三国奉准在于台湾海口开市通商,所有设关徵税一切事宜,先经前督臣庆端派委福建候补道区天民前往查办。旋据委员区天民会同台湾镇、道、府勘定台湾府属淡水厅辖之八里坌(即沪尾)地方,堪以设关徵税;适值彰北会匪滋事,未能剋期会议。兹据区天民呈报:『英国领事官郇和现已移住沪尾、且有洋船停泊口岸,应即赶紧开关徵税;暂借沪尾守备旧署作为税关,于本年六月二十二日先行启徵。应议章程,容另行会议呈报』等情前来。奴才伏查台湾沪尾口通商事宜既经前督臣庆端派委区天民查办,所有徵收税银,自应仍令该道一手经理,以资熟悉。谨附片奏报。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十五。

    ·八月二十五日

    八月二十五日(己亥),福州将军耆龄、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窃臣等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称:『署通商大臣李鸿章据福州关税务司美里登申称:「现在台湾税务由地方官办理,一年收银四、五万两。以洋药而言,淡水、鸡笼、台湾府、打狗港四处每年进口至少有五、六千箱,即可徵税或十五万两、或十八万两。如外国人作税务司办理,台湾新关每年足可收银三十万两,实是中国大有利益。请以鸡笼口作淡水子口、打狗港作台湾府子口。缘鸡笼与淡水相连、打狗与台湾府相连,照此办理,只须税务司一名即可办理四口税物。按月经费,亦不必多,或一千两、或一千二百两即可敷用;而一年所收税银,可以三十万两之多。请移咨福州将军,即照税务司章程转饬派往台湾之副税务司速往台湾遵照办理」等情。察覈所请,拟于通商条款及善后条约内所载「凡有严防偷漏,应由中国设法办理」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查鸡笼口、打狗港二处既经署理通商大臣体察情形,可以作为台湾、淡水子口,设立税务司徵收洋税;自应准如所议办理。惟子口税银向祇徵收半税,今查鸡笼、打狗二口既须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则打狗一港可作台湾之外口、鸡笼一港可作淡水之外口,所收税银仍归台湾、淡水造报,行文查照。如果于税课有益,别无窒碍;即妥议一切经费章程,会同奏明开办』等因。

    臣等伏查台湾一郡,自南至北延袤千有馀里,港口纷歧;现止沪尾一处设关开徵,稽察巡查本难周密。该税司请以鸡笼为淡水外口、打狗港为台湾府外口,设立副税司一名专管四口税务,布置较前周密,足杜洋商偷漏之弊;每年如可增银三十万两,于税课自有裨益。所有该税司酌议章程有无格碍?业经飞录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第重洋远隔,风汛靡常;若俟议覆到日再行具奏,开徵未免耽延时日。臣等再四熟筹,先会札该税务司派副税司前往添设各口妥为试办,遵照通商则例章程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收复进口半税;一面飞饬台湾道、府暨通商委员督同筹办,应否另行派员分驻添设各口,由该道、府等覈议详覆办理。至台湾口税务司薪水经费,业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议定每月给银二千两,办公自属裕如;其台湾通商委员另派各口员役公食,亦责成该道、府覈定碓数,按月支发、据实报销。各口徵收税银细数,由该税务司随时报明通商委员开摺通报;并将收存银两按月解交闽海关库,以备拨充京协各饷。至办理详细章程,俟该道、府等详覆到日,另行奏咨。

    御批:『该衙门知道』。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

    ·同治三年正月十七日

    同治三年(一八六四)正月十七日(己未),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臣等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据福州关税务司美理登申请以台湾府、打狗港、鸡笼口三处添设正口、子口,设立司税经理,有益税课;饬即妥议会奏开办』等因。即经飞饬台湾道、府体察情形,速筹详办,并札派副税司前往会同试办;会摺驰奏在案。

    兹据署台湾道陈懋烈、署台湾府知府叶宗元会同通商委员延平府知府补用道马枢辉会禀:『台湾本非通商口岸,自咸丰九年美国使臣请照和议条约在台湾开市完税,奏定以淡水之沪尾口为美国通商马头。十一年六月英国领事官郇和到台,因鹿耳门外水浅潮大,不能停泊,由打狗港登岸晋郡,察看台湾府城海口淤滞,船隻不能收泊,难作通商马头,亦定议淡水之沪尾设关;已于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二日开办。兹美理登拟在府城添设正口,不至鹿耳门口;本地商船尚不能出入,洋船焉能进泊?若洋船有在鹿耳外寄椗,不免偷漏情事,则打狗港相距水程不远,似可责成该处委员派拨巡船认真巡查,或押令径赴打狗港(即旂后港)盘验;并移行文武汛口暨出示晓谕内地商民,不准与鹿耳门外寄椗洋船勾通贸易,其弊可绝,不必在府城设口也。惟鸡笼头与旂后港既有洋船停泊,应一律添设子口,均归沪尾正口管辖。至税务司所拟章程,应俟试办之后随时察看,同应需经费另行会议禀办』等情:由省局司道覈详请奏前来。

    臣等伏查台湾海口既经查明淤浅,应请毋庸设口。现在淡水厅所辖之鸡笼一口已据具报于同治二年八月十九日开关启徵,作为沪尾外口;其凤山所属之打狗港(即旂后)一口,应遵照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咨一併作为外口,徵收洋商进出口正税并复进口半税,统归淡水沪尾正口管辖。惟旂后港相距沪尾较远,仍由台湾道、府会同办理通商委员查勘,在于旂后酌设员役稽徵所收税银,就近解存府库,归沪尾造报。如有洋船在府港口外停泊,由管口委员移令地方官押令归于旂后港盘验徵收,以杜偷漏。

    御批:『该衙门知道』。

    ·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丁卯)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本月十九日,军机处交出闽浙总督左宗棠等奏「台湾府城未便设立税口」等因一摺,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台湾海口查明淤浅,应请无庸设口。其鸡笼一口,据报开徵作为沪尾外口;其打狗港一口,一併作为外口』等语。臣等查上年五月间据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据福州税务司美里登申称:「淡水、鸡笼、打狗、台湾四口每年进口洋药甚多,请以鸡笼作为淡水子口、打狗港作为台湾子口」等因,查覈所请,于通商条约及各关现徵子口税之法尚相符合,较与另请添设口岸有间;自可准将鸡笼、打狗二港作为子口,以杜偷漏而益税课』等语。当经臣等公议,以『子口祇应徵收半税,如鸡笼打狗二口果于税务有益,若任洋船私自进出、偷漏走私,不若作为外口,徵收正、半各税,仍归正口报解』;咨行福州将军会同该督、抚臣妥议:如无滞碍,即行奏明开办。兹据左宗棠等查明具奏:『淡水一口早经开办!鸡笼、打狗二处均可作为外口;惟台湾府城海口查明淤浅,难以开办』。臣等查台湾准其通商,係载在条约;能否变通办理,必须与各国住京使臣会商,方能定见。总税务司赫德于各口情形熟悉,各国使臣亦颇相信;现在赫德俟天津开河后,即可来京。拟俟该总税务司到京后,臣等督同商办。

    御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三。

    ·六月十五日

    六月十五日(甲申),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同治三年四月初九日军机处交出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奏「布路斯国遣使北来,由津赴京呈递国书」一摺,四月初八日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据原奏内称:『于三月十五日接据大沽委员禀报:「现有布路斯国使臣名李福斯,航海北上,欲由津进京;据该国领事官来署呈出该使臣来函,内称该使臣到京,欲见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转呈该国君主国书」等因。并据崇厚函称:「布国坐来兵船在大沽拦江沙外,将丹国商船扣留三隻;闻该国与丹国係属世仇」各等语。臣等查拦江沙距大沽海口不远,无论何国与何国为仇,总不应在中国洋面报复,致惊中国地方。且外国持论,往往以海洋距岸十数里外凡係枪砲之所不及,即为各国公共之地;其间往来占住,即可听各国自便。今布国使臣李福斯初次奉使来京,一抵海口,即在拦江沙外滋事。若不令其将此事先行办结,即与会商公事,不但无以折该使臣虚骄之气,且恐各国以中国置之不较,将来藉口执此为「拦江沙外各国公共洋面」之据。其势可以无所不为,不可不就此豫防其渐。臣等正在函致崇厚办理间,旋于四月十二日接到李福斯致臣等照会,内称:「现年本国君主特简为钦差入华全权大臣,饬令亲齐国书赴京呈递;现已到京,望定期拜谒」等语。臣等因即给予照覆,告以「在中国洋面扣留别国之船,乃显夺中国之权,于中国大有关繫。该使臣既係伊国派来,即应将伊国与中国大有关繫之事先为办结,方可定期接待」等因。臣等之所以先令该国办结此事者,所争原不在丹国而在大局,欲藉此以消其桀骜之心;且以辨明此地实係中国洋面,并非各国公共海洋。讵该使于接到臣等照覆后,仅将所扣丹国船三隻放回二隻;复给臣等照会,内称「该船被本国师船扣留,係属按照欧罗巴所定军法;其扣留处所,相去海岸远近,亦属万国律例准拏敌船之处」。并称此事国家定夺,非其所能干与等语。臣等因其狡辩推诿,又给照覆,告以「此次扣船处所,乃中国专辖之内洋;欧罗巴所定军法,不能强中国以必知。既为全权大臣,又称不能干与,或俟另简真正有权之员前来共事。至定期会晤一层,总须俟此事完结,方可接待商办」等因。该使知中国于此事所争甚力,因遣向来住京之布国学生,现充该国繙译官名璧斯玛到署谢罪;并有照会前来,自认咎在布国,仍请定期接见。臣等再三斟酌,准其来署面晤;仍面告以扣留丹船一事,总须先为办结,方能以公使接待。该使无理可争,遂面允赶为办结。旋据照会:「所留丹船一隻,本国领事已在天津预备洋银一千五百块,作为此船之价;俟本国商议妥当,此船应属何人,即将此项交付」。并据璧斯玛先后声称:「此件李公使须回国商明;因俄罗斯陆路行走取道较近,已于五月十二日出京」各等因。该使出京后,由该繙译送到照会三件,均为商船在浙、闽洋面被人欺陵及搁浅等事;显係该使自知失礼,欲摭拾已往之事藉以抵制。当由臣等行知通商大臣李鸿章,酌量办理。现据察哈尔都统报称:「该公使行抵张家口,于五月十九自雇车辆起身出口,经守口弁兵查验放行。俟该使商明,再行相机办理。

    御批:『知道了』。

    布国照会

    为照会事。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十二月,有得意志船一隻名「阿勒拂勒得黑勒漫」,係给勒漫阿里思之船;在福建厦门口禀称:『「阿勒拂勒得黑勒漫」之船,现在台湾梁各口浅阁;方欲前后推转,忽由岸上左近乡村之间来几百馀人,各执枪刀逞强上船,欺侮满船之人,抢掳物件,併劫夺货财,共合抢去洋钱一万块。当即报明台湾地方官,恳请饬令该乡人或赔船货、或赔洋钱。乃屡经地方官谕,虽该乡人有钱能赔,而该管官无权,不能压令使陪』等语。本大臣查给勒漫阿里思船被乡人抢夺,大为喫亏。而该管官无权,不能料理。相应恳请贵国王大臣查照中国、布国和约第三十三款,饬令台湾地方官设法拏获乡人,令其赔还;倘该地方官不能办理,本大臣即请贵国王大臣按三十三款照中国例给与处分。本大臣久知贵国王大臣办理和约之事,甚为明智、甚为公平;谅此事定然代本国办理妥协也。为此照会。

    (馀略)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二十六。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八日

    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八月二十八日(甲寅),福州将军兼管闽海关税务英桂,闽浙总督左宗棠,福建巡抚徐宗干奏:

    臣等接准通商大臣李鸿章来咨:『案准总理衙门先后奏定闽海关洋税从二十三结于部拨京饷,协饷之外,仍按结酌提四成解部,专款存储;其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即自二十二结起批解四成等因。惟查闽海关徵收洋税,从前概係纹银;嗣咸丰六年间洋商多以鹰番完纳,因其银色不足,议照当时市价每百两应加贴水二两,奏明兑收。迨咸丰十一年间复因纹银市价渐昂,会同英、法两国领事议定:鹰番、捧两项洋银纳税每百两加贴水六两。同治三年以来,市廛纹银以鹰、捧■〈石匋〉洋银驳换每百两贴水自八两增至十两有奇,各口洋税除英、法两国扣款係将原收补水拨交外,其三、四两年分批解京饷等款,贴水赔垫甚钜。兹奉行提洋税四成解京,若仍照前议补水徵解,委实无款可垫。当查通商条约章程载有「洋人纳税色有不足,随时随地议加补水」之语;随饬通商委员商准英国领事,详伊国住京大臣覈办。准英领事照会:「福州现时纹银颇少,洋商纳税自应互用洋银。而洋银时价又早晚不同,在洋商转非画一;不若暂先定一准则:嗣后洋商凡係用洋银纳税者,每百两补水十两;其遵用纹银纳税者例无补水,听从洋商之便。即于本年六月二十日开办。惟从前洋商纳税贴水,本係六两;增至十两之多,事出权宜,非若条约之可确守。虽一面暂行开办,一面应详住京大臣查覈;须俟奉到批回,方能定准」』等语。当经臣英桂飞饬通商各口委员依期开办。

    伏思各国商人自咸丰六年以后,概係携带洋银来闽贸易;各口洋税,概用洋银完纳,原係照约办理。现在市间纹银稀少,各洋商所带鹰番则又成色愈下,虽每百两原有贴水银六两,而易换纹银仍属不敷;已议定嗣后洋商完纳关税,凡用洋银者,每百两补水银十两。至六月二十日未经开办以前,按日所缴洋税,洋药及上结留存未解税银,若因款须解京,复欲责成各洋商按照现议之数补足,姑无论各洋商以完缴在先,议增在后,势必有所藉口;且甫定新章即行轇轕,亦无以重信义而示怀柔。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不敷补水银两在于洋税项下作正支销,俾得易换纹银,依限分批兑解。

    厦门、沪尾、打狗等口应收洋银补水,业经饬令一律办理;现尚未据具报开办。

    御批:『该衙门议奏』。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四。

    ·同治六年三月初八日

    同治六年(一八六七)三月初八日(壬戍),『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再,从前总税务司李泰国在京时因各海关经费不敷办公,走私偷漏亦难稽察,于税饷有碍等语,向臣衙门再三申论。经臣等公同商酌,以关口之大小、税务之繁简,拟定经费之多寡,约计各海关按外国一年统支经费银七十万零二百两,惟牛庄一关薪水在各关馀银内酌拨;于同治二年五月间附片陈明,奉旨:『依议』,钦此。四年冬间,总税务司赫德因牛庄经费由南洋各口转拨,殊费周章,且每有向监督借支之事;而该关所收常,洋两税又较从前畅旺,拟于该关按月坐支银一千五百两,以资缉私、庶免贻误等因,申呈到臣衙门。复经臣等于五年正月间照准奏陈,奉旨:『依议』,钦此。前后各摺片,均行文各省钦遵办理各在案。现在赫德来京将第十六结至二十三结各关所收洋税彙总数目比较申报前来,除子口税不计外,查第十六结至第十九结为前年四结,共收正税银七百八十万两有零;第二十结至第二十三结为去年四结,共收正税银八百五十四万两有零。该总税司以去年所收正税成数较多,遂有添设巡船拟增经费之请;其初议拟于奏定七十馀万两之外,每年另添经费约三十六万两之多。当经臣等再三论结,告以添置巡船虽于各口稽察一切不无裨益,而嗣后所收之税畅旺与否,尚未可知;如果将来收至一千万两以外确有成效,届时再议加增。且历年所支经费,除覈实动用外尚馀关平银约十五万两;此时若拟添设巡船,不妨尽此项存款动拨。况从前奏明经费数目时,巡船一项本在其内;即或巡船不敷,势须添买、添造,亦何得岁增款目如此之多!该总税司始行罢议。本年二月十三日,复据赫德申称:『山海、东海、台湾、淡水四关原定经费,实属不敷办公;请于该四关原定月给四千两外,四关共月增银二千五百两,一年计加经费三万两之数』。臣等窃思通商各口船货往来,徵收税课,巡缉偷漏原未尝尽恃洋人,然各海关自开埠以来,华洋交易有年,进出口货物实藉税务司带领扦手上船认真查验,关税方能日有起色;非稍予以微利,诚恐另有要求,转虞掣肘。且所请之数,尚属无多;拟即照准,于本年五月三十日(即外国七月初一日)第二十八结起,在各该关洋税项下按月照加增数目支发,作正开销。如蒙俞允,即由臣等行知户部及上海通商大臣、三口通商大臣并札知各关监督一体遵照办理。

    再洋船进口、出口及复进口均按四箇月纳船钞一次;此项船钞,按照条约原为建造塔表、望楼之用。同治元年七月间,由臣衙门设立同文馆,延聘中外教习讲授语言文字,其脩金薪水一切筹款无著,即于船钞项下酌提三成应用;以一成付赫德,为沿海各口兴办一切之需;徐六成存储各关,按照条约为洋人在各口分设浮椿、号船、塔表、望楼等项经费:历经照办有年。现因各口所留六成船钞往往那作别用,未能将塔楼等项一律修建;洋人私议,拟恿各国住京公使出头向臣衙门辩论,将此项船钞悉数交与领事官收办。法国公使伯洛内上年并有照会致臣衙门,请将历年所收船钞一百馀万发还该国自行修建塔楼等项;虽经辩论中止,但日后能否不至再申前议,实未可知。臣再四思维,与其交领事官收办,致使中国不能过问;莫如交税务司收办,将来中国尚可稽察。公同商酌,拟将此项船钞量行变通;除同文馆所提三成仍照旧提用外,其馀七成从明年第三十一结起交与总税务司收领,按照条约为建造塔楼等项本款之费。每届年终,仍令将动用数目申报臣懑衙门及南、北洋通商大臣稽覈。如蒙俞允,再由臣衙门行文南、北通商大臣转饬各关遵照,并由臣等札知总税务司一体遵办。

    御批:『依议』。

    --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四十八。

    ·九月十五日

    九月十五日(乙丑),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自外洋各国议款以来,于今十载。办理一切事务,其纲领虽挈之于内,而实则行之于外;必须在外处置合宜,而后得势、得机,在内不烦言而自解。本年五月,臣衙门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奏请饬下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二员于十月咨送来臣衙门,以备查询,仰蒙俞允;当经恭录谕旨并钞摺行知遵照在案。

    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次第筹商。上年十二月,臣等函致上海通商大臣李鸿章,属令校阅旧案,将条约详为覈校。旋据覆称:『来岁换约,必厚集其势,其求大遂所欲』。至于应如何防备?如何规画?尚未论及。又函致两江总督曾国藩,令将覈定条约寄臣衙门,为思患豫防之计;迄未登覈。窃思经理洋务,关繫安危;若非洞达情形,不能得其要领。各国中财力以英为最强,其所重在通商;性情以法为最悍,其所重在传教;俄则善柔阴很,时时注意于边界。三者鼎峙而其馀群相附和,总不外乎惟利是图。臣衙门与为周旋,恃笔舌以争之,实恃理势以折之;然势有时藉理而伸,理亦有时因势而屈。事多棘手,端在于此。溯自道光二十年以后办理夷务,一次不如一次。逮至咸丰十年,战守两穷,于无可如何之中为万不得已之举;参稽众论,维持大局,定议与各国互换条约。其时事在仓卒,更无别策可为国家立纾祸患,仅恃聊作羁縻;岂能毖后惩前,从容驳正!然昔日允之为条约,今日行之为章程;臣等即遇事竭力挽回,亦不过百分中之一、二。比来各国駸駸乎于条约外多方要索;臣衙门但可据理辩驳,无论如何哓渎,总不轻易允行。即如请觐遣使、铜线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贩盐穵煤、各省传教而横生枝节等事,皆其处心积虑,志在必遂者。平日屡次饶舌,均经坚持定议,再四折辩,未肯稍涉依违。惟转瞬修约届期,臣等私衷揣度,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甚至各带兵船希冀胁制,务满所欲。若不允准,无难立启衅端。然而臣等仍有所恃而不恐,则以办理洋务,其纲领虽在内,其实事仍在外。彼此同肩斯任,尚可豫为之计,互相询谋也。滨海沿江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懋膺朝廷股肱心膂重寄,经理有年;一切情形,无不阅历。当此重修条约,凡彼所觊觎要挟、为我所必争者,谅亦思之至熟。先事应如何筹备?临事应如何折衝?在臣等朝夕图维,断不存推诿之见。而同舟必思共济,若不逐处互相筹议,是国家如此重大事务,臣衙门独行己意,于理既有所不可、于事亦有所不宜。方今各将军、督、抚大臣上体宵旰之勤求,下顾商民之生聚,断不肯如昔年之广东诿诸上海、上海诿诸天津;及至事变已成,袖手旁观,自幸其置身局外。惟现在各国使臣久住京师,此次议约自必麇集都城,并无广东、上海之展转;各处离京较远,势不能临期商榷。而现时应议之事,即各处应办切己之事。疑难在外,固当补救于内;艰钜在内,尤当匡助于外。返观互证,彼此谅有同心。臣等逆料各国来岁种种不情之请,必将纷至沓来。但使无甚关碍,仍当酌度权宜;倘或万不可行,断无迁就之理。纵至决裂,亦非臣等所敢游移。然决裂而不豫为之备,不可也;决裂而不共为之备,尤不可也。自古中国与外国联和,从无善策;况今日外国偪处于中国都城,而又滨海沿江要害之区节节盘踞,实为创局。此时兵力、财力两有不逮,早经外国人暗中觑破;即使臣等驾驭,难保不启戎心。此等情形,又与咸丰十年迥异;非特臣等知之,在外诸臣亦莫不知之。要当合力齐心,共图良策。所有豫料各国必来争执之请觐遣使,铜线铁路以及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并运盐穵煤、开拓传教等节,臣等拟先备具条说,密切函寄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属令妥为悉心筹画。其究应如何办理之处?相应请旨饬下盛京、直隶、两江、闽、粤、湖广、江苏、江西、浙江、山东各将军、督、抚及南、北洋通商大臣各抒所见。至前江西抚臣沉葆桢现在总理船政,亦係交涉事宜;陝甘督臣左宗棠前在闽浙总督任内创议船政,上年冬间曾经奏明去闽之后,遇有船局陈奏事件仍由沉葆桢会衔等语。该大臣等素办洋务,尚以大局为重。应请一并饬下通筹合算,详细酌覈;权今日之时势,为未雨之绸缪,专摺密陈。覈计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箇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以便臣衙门再行妥议,请旨遵行。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请饬滨海沿江通商口岸地方将军、督、抚大臣各抒所见」一摺,前因原议十年修约为期已近,据该衙门奏请饬南、北洋通商大臣于熟悉洋务各员中每处选派两员,于十月咨送来京,当经降旨允准;惟前奏止欲于选派各员内收群策群力之效,而于通盘大局尚待筹商。咸丰十年换约后,原因中国财力不足,不得不勉事羁縻;而各国诡谋谲计百出尝试,尤属防不胜防。转瞬换约届期,彼必互相要约,群起交争;或多方胁制,以求畅遂所欲,均属意中之事。值此时势,惟仅恃笔舌以争之,此外别无可恃。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受国厚恩,当此外患方殷,亟应合力齐心先事图维,为未雨绸缪之计;著曾国藩、李鸿章、都兴阿、英桂、刘长佑、吴棠、瑞麟、李翰章、崇厚、郭柏荫、刘坤一、李福泰、马新贻、丁宝桢、曾国荃、蒋益沣通盘筹画。左宗棠、沉葆桢筹办船政事宜,于洋务尤有关繫;并著悉心酌覈,妥筹速奏。本年十二月即英约前期六箇月先行酌改之期,各该将军、督、抚大臣务于十一月内奏到,毋稍延缓;俟总理衙门密函条说寄到时,诸臣其审时度势、妥筹万全以济时艰而副委任,详细覆奏,毋得徒託空言。原摺著钞给阅看。

    总理衙门信函

    夷务之兴,数十年矣。其始中外隔越,未能洞达情形;议战议和,迄未能了。迨后歧途百出,一误再误,以至于今。将欲曲突徙薪,又恐投鼠忌器;是今日所处之势乃极险之势、今日所值之时乃极难之时,不待智者而后知也。

    泰西各国僻处海外,其先散而无统,不过一岛夷耳。自有轮船、轮车,而远者可近、迟者可速,互相要约,居然一列国也;其人所嗜者利、其人所好者兵,器械精良、心志坚韧,互相吞併,居然一战国也。况海澨之波涛未息、山陬之游徼纷来,如西藏、安南及西北各边界,皆英、法、俄等国与我陆路相通极为注意者。溯我朝议开海禁之初,天威震叠,外洋慑服。其时西人之来者甚少,轮船、输车之制未备,五印度、新嘉坡、香港、上海、烟台等处之要路未据,不能联络声势;诸凡有备,故尚帖然。及至今日,彼之势已合而不能遽离、彼之势已强而不能遽弱,而我独以离且弱者当之,于事曷克有济!然彼虽不能遽离,而可离之机自在;彼虽不能遽弱,而可弱之势仍存。特患无人焉统筹全局,因其势力均敌而导之使离、因其谿壑难盈而制之使弱;此中沉几观变,大有权宜。遇事设施,须中要害。苟或时有未可、势有未能,无妨暂时羁縻,而卧薪尝胆、养精蓄锐以待异日之自强;固非空言道德所能谈笑而却兵戎,亦非徒抱殷忧所能涕泣而销祸患。溯自庚申之变,根本重地,事机间不容髮;各省虽能仗义勤王,均属缓不及事。京师内外,类多迁避逃亡;其胆识较优、守而弗去者,熟察事机,均以不早定约见责。甚且满、汉大臣联衔封奏、文函载道,星夜叠催,令早换约;彼时不得不参酌舆论,保全大局。自议款以来,明知留此条约根株,易启争辩。其为时迫势偪,仓卒未能尽善,在所必然;而不能不用此示信,以默求制驭之方。所有不得已苦衷,诸君子谅共鑑之!兹因修约届期,业将筹议缘由缕晰上达;而意有未尽、且有不必豫行宣露者;因撮举大要,具函布陈。尚祈宏展訏谟,广求方略;必如何而后可不决裂、必如何而后决裂亦无所畏?虑周思密,事乃有成。至修约时必来争执各端,奏明另备条说寄览;不难据理直指其事之不可行,难在筹策使其事之可不行。此中窍要,并乞逐加详酌,实事求是,弗贵空谈;务于仲冬望间奏到,以便与同列公商。幸勿迟误,是所切祷!

    总理衙门条说

    总理衙门条说

    一、议请觐。自古两国修好,使臣入觐,载入史册、具有典章;迨至宋时,仪节无不变易,未可为训。我朝圣祖仁皇帝、高宗纯皇帝、召见外国使臣,震慑天威,罔不讋慄。嘉庆年间,英使来朝,未克成礼而罢。咸丰十年,与各国换约,英、法皆请呈递国书,照会数次;竟以仪节未定,事不果行。令以皇上冲龄、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因之停罢。彼即以阻其入觐为不以客礼相待,时来饶舌,言多愤激。虽曾以如欲请觐,必须行跪拜礼为说;彼即坚称并非属国,不能改从中华仪节,而终不肯谓觐可不行。昔韩昌黎「原道」曰:『孔子之作「春秋」也,诸候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今夷并未自进中国而必以中国之礼绳之,其势有所不能;若权其适中者而用之,未卜彼之能否听从,而本卫门亦不敢主持独创此议。第不许入觐,我实无辞。究应如何?惟希公同商酌!

    一、议遣使。西洋诸国自立约后,遣使互驻,交相往来;各处皆然,而中国则并无此举。叠据各使臣来请派前往,本衙门以各国至中华通商、传教,有事可办,故当遣使;我中国并无赴外国应办之事,无须遣使驳之。第十馀年来彼于我之虚实,无不洞悉;我于彼之情伪,一概茫然。兵家「知彼知己」之谓何?而顾不一虑及!且遇有该国使臣倔强任性、不合情理之处,惟有正言拆之,而不能向其本国一加诘责;此尤隔阂之大者。顾中国出使外国,其难有二:一则远涉重洋,人多畏阻;水陆跋涉、寓馆用度,费尤不赀,且分驻既多,筹款亦属不易。一则语言、文字尚未通晓,仍须倚繙译,未免为难;况为守廉优、才堪专对者,本难其选。若不得其人,贸然前往,或致狎而见侮,转足贻羞域外,误我事机;甚或勉强派遣,至如中行说之为患于汉,尤不可以不虑。上年本衙门奏准,令斌椿带同学生凤仪等附船赴泰西各处游历,略访其风俗人情,与出使不同;未可再为仿照。此后遣使一节亦关紧要,未可视为缓图。究应如何?亦希公商酌定!

    一、议铜线、铁路。此二事,俄使创论于前,英、法、美接踵于后;哓哓再四,不办不休。彼但知往来迅疾,于贸易大有裨益;是以同心一意,求之甚切、持之甚坚。本衙门先以失我险阻,害我田庐、妨碍我风水为词辩驳;彼悍然不顾。本衙门又以占我民间生计,势必群起攘臂相抗、众愤难当,设或勉强造成,被民间拆毁,官不能治其罪、亦不能责令赔偿;彼则以自能派人看守防御为词抵制。现因条约未载此事,如罗星塔、吴淞口等处英人私设电线,民因不便而毁之;洋商欲于上海租地界内修造铁路,苏松太道应宝时举「七不可」以折之,尚未激成衅端。若明岁更议条约,彼必互相要结,强欲增入约内;断非空言所能禁阻。应若何先事规画、临事折衝,俾其不便请行以杜后患之处?有地方之责者,请共商之!

    一、议内地设行栈、内河驶轮船。凡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历年如祁门县、安宁州以及通州、海口峡石镇、张家口向不通商之处,私开行栈,层见叠出,历经禁阻。至轮船欲进内河、垄断居奇,必致华船生计日蹙;且内河窄狭,华船易遭磕碰,尤属显而易见。上年法国欲令小轮船驶入内河,经本处按约照会禁止,曾累向各国反复辩驳,并告以必欲设行内地、驶船内河,凡有华民鲜不从此失业,中国官员理应保护;且失业之后铤而走险,商贾岂能复通!彼则以内地若有此项行栈、船隻,民间趋利,无患其不允从;即如现行海上轮船所用华人多于洋人,即其明证。本衙门又以洋人遍行内地,难于约束;必须一切抽釐、输税无异华商,遇有洋人不法之事亦按华民一律办理。彼更坚执不允;相持日久,迄未定议。来岁换约各国得尺则尺、得寸则寸,必来争论;彼时更难情导理喻。应如何设法似伐其谋?请共商之!

    一、议贩盐、穵煤。查通商章程善后条约第三款:「内地食盐,係在禁例」。近来各国拖带盐船之案,不一而足;英则有郑士贞、法则有弥乐纳、美则有本立以及兆丰行、士吉行、华记行皆曾犯禁。虽经被获议罚,漏网尚多,各国公使无不包庇商人。此时限以条约,尚且叠次私贩;将来换约,势必竭力争添。至开穵煤窖,欲将自然之利供彼贪婪。上年湖广大军山,有洋商在彼开石寻煤;经本衙门照会英公使饬令禁止。又福建税务司美理登欲租台湾鸡笼山开採煤石,亦经彼处绅民禀请严禁。两事虽已照辩论内地行栈、轮船之言斥驳,而利在必争,根株依然未断;来年换约,定为首先饶舌之一端。如何制令不行?亦希分商!

    一、议开拓传教。自议款以来,传教以奉明文;欲于此时禁止,势万难行。按照法国条约第十三款及上年通行谕单行事,一则曰循规蹈矩、一则曰不得丝毫干预地方公事;果能谨守,尚属无妨。乃各省恃为护符,而教士一味袒庇,甚且从旁扛帮插讼,与地方官为难;听之不可,治之不能。地方官申详上司,咨达本衙门照会伊国公使冀令慑服,殊不知该公使与传教士并非统属,不能径行其令,且亦多迥护;并藉外省未结案件、未还教堂等事,与本衙门争论,几于唇焦舌敝,未克逐渐挽回。复思天主教之入中国与佛、道二家相等,若照僧、道设官以治之,未始非权变之策,而究竟不无流弊;且令天下以引人入天主教为口实,更属非宜。抱人心风俗之忧而存补偏救弊之念者,惟有平日联络绅民,阳为抚循而阴为化导;或启其误、或破其奸,是亦不禁之禁也。有何良策?并祈公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五十。

    ·十一月二十五日

    十一月二十五日(甲戌),福州将军英桂奏: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六年九月十五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筹修约事宜」等因,钦此;并承准总理衙门密寄条说前来。臣查泰西各国惟英、法、俄三国势均力敌,初亦各不相能;而既入中国,遂为一气。他国又群相附和,互济阴谋;始不过贻海滨之忧,今则成腹裹之患。即如闽省通商各口,先时尚能遵守条约;近于条约之外,每肆要求』。虽设法羁縻,而觊觎之心未尝稍息。前准两江总督臣曾国藩咨:『准总理衙门密函:明岁戊辰年又届各国换约之期,令将历年办过事件应沿、应革逐条登答』。当经臣饬据通商总局司道暨各口通商税务委员博访舆情、参稽成案,将通商条约应行酌量增删者,胪列十二条;又,福州、厦门、台湾三处通商税务向经办过,而此次必须载明及嗣后必须杜绝者,分列三十条:造具清册,分咨曾国藩彙覈暨总理衙门察照在案。

    兹总理衙门豫料各国换约时必来争执者六条,钦奉谕饬详细覆奏。臣维洋人请觐一条,外夷进于中国,自应示以怀柔。第彼既以列国自居,势难绳以中国之礼;若准行夷礼,瞻觐必致失仪,举止之间傲慢生焉。且各国公使近住都城,此端一开,犹恐入觐之请将不以时;待其屡请而后屡拒,则更无辞责阻。为今计出权宜,英如告以我皇上冲龄践位,内外大小政事悉秉承两宫皇太后主之。惟亲贵枢臣,得蒙召见;然尚垂帘听政,承旨传宣。此外,例准引见人员,仅蒙钦差大臣验放,亦未能瞻仰天颜。此我朝体制昭然,非为洋人而设;申以名正言顺之辞,或可杜其强辩狡争之口。倘再坚辞固请,亦惟有允俟我皇上亲政后,再当请旨遵行。

    又议遣使诸国一条,历考史册,原事所有;惟西洋各国相距在数万里外,臣工衔命遄往,远隔重洋,不通语言,未谙文字,仅凭繙译寄为耳目,难免亢则交争、卑则见侮;且以中国之人初入其地,纵能稍通语言、文字,而彼中底蕴,我一时讵能深悉。然各国于中华虚实靡不周知,而中国于外国情形茫无闻见,岂虑其难通,遂不加谘访;是就时论事,遣使之举,亦所应行。惟各国住京公使一切事宜皆其专主;中国非外国可比。今议遣使,不过修好,馀事不能擅专;须先约明,庶免哓渎。至往返舟车之费,在彼寓馆之资,既与通好,自不能惜。应请饬各省督、抚臣留心延揽通晓外国语言文字、为守兼优者,保送总理衙门考察,以备任使;酌定正、副员数,不必假以事权,亦毋须令其专驻。如遣用得人,自不致贻他患,彼亦无所挟持也。

    又议铜线、铁路一条,各国但以速传递、便贸迁为词,自图捷径;而于中国疆域之险阻、民间之庐墓田地,概置不顾。不知中国情形与各国迥异,各国地旷人稀,可以开设;中国人稠地密,势有难行。且民间之田地、庐舍,尚可价买;而独至坟墓,则虽重价亦难相强。然彼蓄意已久,似难理喻势禁;并恐其明年别启衅端,巧借名目,即取我中国之财以逞其阴险之计。现在上海洋场,彼已设立铜线;既未能先事拒绝,则惟有约以限制。如畿辅重地以及通都大邑,皆人烟稠密,万难准行。即彼欲强为,亦喻以中国之事必顺民情;民所不欲者,朝廷未尝强也。此事易滋事端,彼国既通和好,而必与中国人民群构怨嫌,恐亦非彼国之利;使知众怒难犯,或可稍缓其谋。其在通商海口百里以内,或准行用铜线、铁路等事。然仍须民间愿卖基地,会同地方官审度办理,不得有所强占;庶于笼络之中,不致有妨大局。

    又议内地设行栈、内河轮船一条,查通商口岸,条约载有一定地方;洋人始踞之于沿海,继进之于江汉等处,已属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矣。恃彼轮船揽载中国货物,使我江海船户失业者,不可胜数。今复变计愈进,欲就内地开设行栈;若再准其占尽内地生理,立见民生困敝。而包揽商货、抗纳税釐,更不待言。当此各省用兵全赖抽釐济饷,军需贻误,其害顿在目前;此不能不以全力拒之。至其内河驾驶轮船,洋人用意与开设行栈相为表里;行栈既不可设,轮船自不能行。但利之所在,彼必起而力争,即难坚拒所请;亦必须令其按照内地完纳税釐,华商、洋商均无异致。盖各口洋行货物本係遵例完税进口,岂有入于内地而转不照验输完!若谓所设係属洋行、所运係属洋人而不完釐税,则将进口之洋货亦曰贩自洋人、不纳关税出口之土货亦曰贩往外国,不纳关税可乎?此理之明著者;似尚可折服之也。

    又议贩盐、穵煤一条,内地食盐,本列禁于条约章程,而洋人犹敢包庇贩私。然在犯禁,尚可执约察办;设若准以贩盐添入条约,则中国鹾纲立形瓦解。况盐斤一项,国课所关,民生所繫,即在华民亦不准人人贩运。在各省盐法:定地行销,按场綑配,引盐有商、票盐有贩,地界不容侵灌、民食亦禁越销;逋课贩私,则更罪有定律:是国家之制度,断难轻议变更。即如外洋各国以关税为国用,必不听别国之人乱其成法。现敦和谊、修好通商,当责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义。至穵煤一事,其中窒碍尤多。即台湾一处出产煤斤,洋人蓄心已久;然非近接生番,即属地关气脉。若堪採穵,华民亦早开山;倘准洋人择地开採,势必肇衅争端。彼如坚请,亦惟定以中国向所採煤之内,会同地方官审度,始准设厂雇工开穵,以杜流弊而免争端。

    又请开拓传教一条,各省入其教者,大率无识乡愚;稍明义理者,鲜有听其煽诱。惟密令地方官固结绅民随时查察,阳为保护、暗事防维,潜破其奸,渐启其悟,俾已入教者改悔自新,未入教者相与儆戒;即间有误从其说,亦如僧道之无足重轻。教士纵欲为之开拓,亦将技无所施矣。

    以上六条,总理衙门先举其大者、重者而言。此外非理之求、不情之请,当不胜屈指计也。即如本年五月间,英使入闽经历各口,先有「各处税釐,欲于换约时赴京商定,概行停收」之论。我朝深仁厚泽、薄赋轻徭,中外共晓;祇以用兵日久、饷需浩繁,疆臣奏议抽釐,亦万不得已之举。设使粤氛早灭、回捻未萌,我皇上轸念民依,岂不早筹停止;何待该公使从旁置喙!且内地釐金徵诸华商,而彼尚以为有碍洋商销货,藉口饶舌;此外欲图要挟,从可知矣。就今日度势权时,通盘筹画:中国财力两穷、兵民交困,事有不能不曲示羁縻者。惟是彼以我欲求和,必恃战以相胁;严为之备,以防万一之虞:此不能不如奕者之占先著也。臣愚以为事前当作思患之防,事后必图自强之道。夫思患之防,当召重兵以入卫,集厚饷以供支。天津为畿辅咽喉,宜豫徵劲旅分路扼屯。如现任广东抚臣蒋益沣久练军事、胆识兼优,其所部多敢战之士;现在粤境敉平,似可早筹布置。此外各路军营,尤不乏知兵文武;应请饬各统兵大臣酌举所知,令选旧部精锐,借防勦捻枭为名,急趋天津及附近都城一带屯扎,以厚集其势。惟徵调多则统率须人、责成专庶事功有济,并请迅简威望素著、中外信服重臣专驻京师节制各军,听其调度使洋人知我有备,不敢肆意凭陵;纵令启衅称兵,亦免猝乘之患。所需军饷,除用兵省分外,应由各省按月分筹,解交户部及直隶藩署专款存储,听候随时提拨。一面再请饬令沿江沿海各督、抚臣实力整顿营伍,其可团练处所并令认真举办,以期共济时艰。又,自强之道,各省疆臣应咸切主忧臣辱之愤,并励棐忱,精修战具、汰简师徒;并于用兵之省力筹平定,腾出制胜之师分屯以防海口。节此协济之饷,灭釐以纾民力;庶民富兵强,则战、守、和之权在我而不在彼矣。然其要不外用人、理财两端,所谓有人才始有政事、有政事始有财用;我之自强者以此,驭夷者亦以此。

    御批:『该衙门知道』。

    ·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四日

    同治七年(一八六八)九月二十四日(戊戌),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咸丰八年英、法两国所定条约,内有耶苏、天主等教在中国传习者一体保护,毫无刻待禁阻等语。迨至咸丰十年复经议准后,臣等接办,明知耶苏等教与中国不同,必多窒碍;是以竭力相持,未肯轻易互换。迨事机紧迫,众议交催换约,不得不委曲求全,以顾大局。既换之后,无论如何棘手,总宜随时酌覈办理得宜。乃近年来外间办理教案,数年不结;拖延日久,变端百出。其间固有教民藉势夸张,招怨生事;亦有平民愤激过深,故滋衅隙:是以外国不免有所藉口。近如河南省南阳还堂一案,叠据抚臣李鹤年函称:『南阳教堂之事为和约攸关,固不敢託持正议,要誉于绅民;亦不敢草率欺蒙,贻忧于大局』。并称『南阳民人传帖聚众,其势汹汹;现仍迅图了结』各等语。复有江苏扬州聚众殴辱教士、福建台湾壮勇杀死教民两案,据督臣曾国藩咨报,已将扬州之案讯办,粗有头绪;其台湾一案,尚未据督臣英桂将如何办理情形咨报。而该国使臣屡次照会前来,请拏办正凶,情词迫切,争执不已;并该国有兵船前往扬州、台湾两处自行弹压之说。臣等深恐决裂,难以收拾。一面照覆该国住京使臣饬领事官妥办,一面飞咨曾国藩、英桂派委熟悉洋务之司道大员,会同该国领事官迅筹办法,即日议结;务使华洋相安,不致横生枝节。

    臣等伏思耶稣等教既为条约所准行,彼係照约而请,我更难以显为禁止;惟在我之修明正学,自能端其趋向,不必扬汤止沸,愈激愈坚。是以臣等遇有交涉事件,一经该使知会,无不立行该省属令持平办理。惟两造之曲直、案情之虚实,臣等无从悬揣;全在各省大吏及各地方官相机处置,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不致日久迁延,致贻后患。相应请旨饬下调任直隶总督前两江总督曾国藩、闽浙总督英桂、河南巡抚李鹤年,各将现办未结之案迅速设法完结。并请谕令各直省将军、督、抚通饬各地方官如有传教之洋人,务令士民各守本业,不得听信浮言,无端寻隙;倘有不安本分教士滋扰地方,即知会领事官按约惩办:务使民教相安,不致酿成巨案,庶足以靖教务而杜争端。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豫、苏、闽等省现办传教各案,中外未能相安」一摺,据称河南省南阳教堂一案,民人传帖聚众,其势汹汹;江苏扬州聚众殴辱教士,曾国藩咨称讯办粗有头绪;台湾壮勇杀死教民,英桂尚未将办理情形咨报;而该国使臣屡请拏办正凶,情词迫切等语。传教一事,既已载在条约,势难显为禁止;惟在自端趋向,崇正黜邪。现在办理各件,务须妥慎筹维,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不致日久迁延,横生枝节,方为妥善。著曾国藩、英桂、马新贻、丁日昌、卞宝第、李鹤年各将现办未结之教案迅速设法了结,毋稍偏徇,致办理不得其平,转滋流弊。原摺著各钞给阅看。

    又谕:

    本日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现办传教各案,中外未能相安,请饬迅速完案并通饬各省按约办理」一摺,河南南阳因还堂聚众、江苏扬州殴辱教士、福建台湾壮勇杀死教民,该国使臣屡请拏办正凶,情词迫切,必须迅速完案,方免事机决裂;已谕令江苏、福建、河南各督、抚迅速办理矣。惟思传教一案,载在条约,自难显为禁止;惟在修明正学、自端趋向,及能崇正黜邪,潜消隐患。遇有交涉事件,尤当持平办理;当行者就案完结、当拒者按约辩明,庶可关其口而夺之气。嗣后各该地方如有传教之洋人,务令士民各守本业,不得听信浮言,无端寻隙。倘有不守本分教士滋扰地方,即知会领事官按约惩办;必使民教相安,不致酿成巨案。著各直省将军、督、抚等通饬各该地方官妥慎办理,毋稍偏徇,致滋流弊。原摺著各钞给阅看。

    ·十月二十八日

    十月二十八日(辛未)闽浙总督兼理福州将军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奏:

    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七年九月二十四日钦奉上谕:『著将现办未结之教案迅速设法了结』等因,钦此。伏查台湾海外孤悬,民情强悍;自准各国通商以后,华洋杂处,时虞构衅生端。并以台属所产之樟脑,洋商不愿赴官厂买运;频年争执,尤恐枝节横生。臣等叠饬该管镇、道、府、督率地方文武妥为抚驭,遇有中外交涉之案,随时按约秉公办理;暨饬台湾道将樟脑详议章程,准令洋商自向华民收买。嗣因英、法二国交涉樟脑、教堂等事,有已据台湾道府禀报者、有由领事官禀经公使照会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行饬办及由领事官照会地方官追赔未据报明者,共计七案;臣等当委兴泉永道曾宪德带印渡台,确查妥办。续知领事吉必勳先后请调兵船赴台,节次要挟,意在构衅;复经飞催曾宪德剋期驰往,并将委员查办缘由咨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照在案。

    兹据曾宪德禀报:『九月二十四日驰抵台湾府城,调集卷宗,妥速办理。查台湾樟脑向归官售,洋商以价较昂,外勾奸民,潜入内山及梧栖等处不通商口岸设栈自行收买,驶运出洋,被官厂哨丁阻截;继又有焚拆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除业由台湾道、府督饬厅县获犯分别枷杖议结者已有五起,尚有未结案两起;及樟脑应议章程,应与英国领事官面商定议。该领事吉必勳性情粗暴不谙公事;屡次请调兵船,要挟索赔。当经曾宪德督同署台湾府知府叶宗元亲赴旂后口,与吉必勳面议;该领事一味狡执,甚至约办之照会,屡次以病诿延。至十月初八日,忽闻吉必勳亲带洋将■〈口茄〉噹、绒生管驾兵船两号,前往安平。旋据安平协副将江国珍以英国带兵官来署面称欲来攻打地方等情,禀经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派弁查探;吉必勳竟在安平张贴告示,词甚悖谬。刘明灯谕令江国珍调集兵船,严密扼驻;并饬其约束兵丁,不得自我起衅。初九日傍晚,探知吉必勳乘坐绒生兵船驶回旂后,曾宪德复约吉必勳商办未了各案,该领事又故意推託。至十一日,偕叶宗元往晤,始得见面。再三开导及引约诘责,该领事理屈词穷,愿将各案会商办结;随逐案议定赶办,取有该领事覆文,别无异言。惟其驻泊安平之■〈口茄〉噹兵船,坚不肯撤。十二日,复据江国珍飞报:英船在港开砲七次,居民忿欲争斗;刘明灯等会派员弁驰往劝谕弹压,不准轻举妄动。同日,又据澎湖协副将吴奇勳具报:该营领饷师船被洋将■〈口茄〉噹牵去,并掳去管驾官孙广才及水勇二名;经曾宪德照会吉必勳,诘以案经议妥,因何开砲、牵掳师船?明白照覆。讵十三日据安平协中营游击郑嗣林等赴郡面禀:「十二日夜四更后,洋将勾通奸匪,率领洋兵数十人绕出砲台,由僻巷潜进登岸,突入安平协署,杀伤兵勇;副将江国珍仓猝遇变,不知存亡。因夜深港杂,弁兵救援无及」等语。旋经查知江国珍众寡不敌,已受伤后服毒殒命;并被杀死兵丁一名,壮勇十名,又受伤十三名。该协中、左、右三营军装火药局库,均被放火烧毁。该处军民惊愤异常,汹汹欲斗。时曾宪德尚在旂后,得信后与该口税务司满三德星夜折回郡城,拟即前往弹压;而郡城绅商以兵连祸结为害非轻,情愿往见洋将,令其交署登舟,静听查办。当经该绅商黄应清等驰赴安平,询据■〈口茄〉噹声称:伊係奉令打仗,领事官作何在旂后议结,先无知会;如欲息战,限日交银四万圆,迟则开砲偪城。该绅商等急欲了事,公同凑集洋银四万圆交■〈口茄〉噹暂收为质。曾宪德先令满三德向吉必勳诘责翻约用兵之咎;据称伊令兵船停泊安平,并未令其开仗;■〈口茄〉噹违令私自登岸,任意妄为。而■〈口茄〉噹又坚谓伊係遵令行事,并无错处;彼此执词争论。十六日,曾宪德、叶宋元偕至安平,邀集合洋官案约逐层严诘。吉必勳犹复强词狡辩,回护己过;惟止欲令■〈口茄〉噹退还绅商前质银四万圆。其前次约定各条,仍照原请办结;一面自行申陈公使及香港官兵,另议■〈口茄〉噹擅自用兵处分。讵■〈口茄〉噹仍执前词,先欲将已收四万圆之内扣留一万圆,赔补兵费;继恐绅商赴香港控告,必须由地方官备送。当由绅士备银一万圆兑交吉必勳,■〈口茄〉噹等立英文收字,各自盖印,交台湾县收存;■〈口茄〉噹将收质银四万圆归还绅商,并交还师船弁兵及协署房屋,自行带兵登舟驶回旂后。尚留绒生一船,仍泊安平。经刘明灯札委候补副将萧瑞芳署理安平协副将篆务,该处民心俱已安定』等情;并据刘明灯等会禀前来。

    臣等查台湾英国领事兼署法国副领事吉必勳因怡记英商遣洋人必麒麟在不通商之梧栖港口岸勾通奸民设栈收买樟脑私运出口,致被截留,遭风漂没;辄听必麒麟主唆牵及教堂未结各案,饰禀公使请调兵船要挟索赔,任意刁难。迨经臣等委令道员曾宪德赴台查办,该领事自应按约会商办理;仍又先派兵船潜入安平,混称奉文管辖中国地方,肆行恫喝。曾宪德与之议妥,逐一定案,接有覆文;并不将兵船撤退,转纵洋将开砲牵船,掳禁弁兵,占据营署,逼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多人,并将军火局库放火焚烧,索取兵费:种种违约妄为,实係有心搆衅。且吉必勳等似此任性滋事,若仍留在台,势必益无顾忌,后患愈深;并恐各口领事闻风效尤,关繫更非浅显。相应请旨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英国住京公使,迅将台湾口领事吉必勳、带兵官■〈口茄〉噹一併革任撤回,从严究办;追出被索兵费银圆,解台归款;另派晓事之员接办该圆通商事务,以杜后患而儆效尤。臣等仍谆饬台湾文武员弁遇有华洋交涉事件,务与领事官和衷按约商办;其在台教士,并各妥为保护,毋许兵民稍有欺陵,俾免藉口。至福建台湾安平协副将江国珍受伤后服毒殒命,大节凛然;并请饬部照例请恤,以慰忠魂。其伤亡兵勇,查明另行覈办。

    谕军机大臣等:

    英桂、卞宝第奏「台湾领事官纵令洋将违约妄为,请饬总理衙门办理」一摺,览奏已悉。台湾领事官吉必勳于议结之案忽然翻约,纵令■〈口茄〉噹开砲掳船、占据营署、逼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焚烧军火局库、索取兵费种种违约,实属有心搆衅,岂能稍事姑容;已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矣。台湾物阜而民杂,近年各国通商,易于启衅;英桂、卞宝第务择为守兼优、通达事体之镇道大员前往,遇事刚柔互用,按约办理;并整顿营制吏治以肃官方,不可稍涉大意。未结各案,即著饬令曾宪德等迅速办结。副将江国珍受伤殁命,殊堪悯恻!著交部照例请恤。其伤亡兵勇,并著英桂等查明办理。

    ·十二月初七日

    十二月初七日(庚戌),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闽浙总督英桂等奏「台湾领事纵令洋将妄为,请饬总理衙门办理」一摺,同治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公使办理』等因,钦此。伏查台湾樟脑一案,自同治二年以来英国使臣屡次照会,均以官厂把持、价值悬殊为言;叠经臣等咨行函知福建将军、督、抚,以樟脑按约准令洋商办运出口,地方官不得勒掯,必须及早设法办妥,毋致藉口生事。迄今数年,总未办有端绪。适本年台湾又有兵勇杀伤教民一事,英国使臣于九月间照请拏办正凶,已有「欲派兵船前往弹压」之语;当经臣等一面照覆该使饬令领事官听候妥办,一面飞咨暨飞函知照福建督、抚务派妥员设法筹办消弭,并奏请饬下闽浙总督英桂将现办未结各案迅速完结等因在案。原因洋人性情操急,不能久待;一经决裂,将来难以收拾。如上月二十四日臣等接据英桂、卞宝第来函,则以樟脑一案已饬道员曾宪德体察情形,变通办理;英国教堂一案,係由教师迷毒妇女起衅,该国兵船到台后即行驶回,尚易了结;并未提及领事吉必勳种种狡诈,纵令洋将逞凶等事。不谓甫隔数日,即据该督等奏报:领事吉必勳因洋人私运妇女、运樟脑被阻,牵及教堂,纵令洋将■〈口茄〉噹开砲掳船、占据营署、偪死副将大员、杀伤兵勇、焚烧军火局库、索取兵费等情;是臣等从前所虑洋人藉端生衅不早办结、必至决裂,今竟不出所料。此事固由该地方官办理未能迅速,激成此变,但英国既经换约通商,领事遇有交涉事件,自应申请地方大吏妥办;即令事有未平,亦应详请住京使臣听候覈办。何得纵令洋将擅用兵船,杀伤中国兵勇、逼死副将大员!实属该领事有意寻衅,违背条约。臣等现已查照原奏,将该领事等逞凶违约情形照会各国使臣,责令将该领事、洋将从严惩办。第恐其中仍有别情,该使未肯俯首引咎;将来照覆,必有一番狡辩。应伺照覆到时,看其如何措词,臣等再行随机折辩。

    至原奏内称『台湾焚烧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已结五起,尚有未结两起』等因,究竟不知所谓已结者如何办理?未结者是何情形?该督等摺内声称『已与吉必勳会商办结,该领事覆文别无异言』及所云开具清摺咨送臣衙门,臣等均未收到。查中外交涉事件,必须彼此随时知照,方不至有舛误。倘中国督、抚尚未咨报,该国领事先经知照该使臣照会前来,臣等于外间一切办理情形茫然不知,设有舛误关繫非轻;此次因该领事覆文该省并未送到,是以臣等给英使照会,无凭指实向其诘责。相应请旨饬下闽浙总督英桂、福建巡抚卞宝第,务将摺内所称台湾办理已、未结教案七起衅情由及与该领事面议各节并来往文件,详细咨报臣衙门,以备查覈;毋致该国照会来时,臣等茫无头绪,致有歧舛。并请饬下该督、抚等于咨报此案时,务将始末情形据实直言,毋存回护之见、毋涉粉饰之词,致滋彼族口实,以致办理愈形棘手。

    谕军机大臣等:

    前据英桂等奏「台湾洋人违约妄为」等情,当经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知会英国使臣办理。兹据奏称台湾樟脑一案,叠经咨行该督、抚早为办结,免致藉端生衅;乃迁延日久,致有开砲掳船、杀伤兵勇之事,现经该衙门将领事等逞凶违约情形照会该国使臣,令其从严惩办;尚未接有照覆。惟该督、抚前奏台湾焚烧教堂并华洋交殴、谋死教徒各案,已结五起、未结二起及吉必勳覆文一切情形,未据咨报总理衙门,无凭办理。中外交涉事件,必须彼此随时知照,方免舛误;岂可稍涉迟延!著英桂、卞宝第即将办理已、未结教案起衅情由及与该领事面议各节并来往文件,赶紧详细咨报该衙门覈办;并将此案始末情形据实咨报,不得稍有回护粉饰,致滋口实。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六十二。

    ·二十一日

    二十一日(甲子),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上年十二月为英约前期六箇月先行酌改之期,臣等先于上年五月奏请饬下南、北洋大臣各派熟悉洋务二员咨送臣衙门以备查询,复于九月奏请饬下通商地方将军、督、抚大臣各抒所见,均蒙俞允;历经恭录谕旨,并钞摺行知遵照在案。

    嗣因为期已近,臣衙门豫派章京二员专司其事;南、北洋大臣派委之员,亦先后到臣衙门任差。各省将军、督、抚大臣等覆奏,陆续由军机处钞交,其密拟条说并附各关条陈,均咨送臣衙门存阅;臣等复令各章京及南、北洋委员各陈所见备採。当经详阅各项条议,虽不无同异,而于窒碍最甚者应行拒绝、其可权宜俯允者仍与羁縻相安,则其意皆大略相同。臣等与英使先期晤谈,复提及不日修约,倘以万不可行之事相干及照会内仍有失礼之语,即令失和,亦不能允等语。又铜线、铁路两事,另经臣等历次舌战,甫关其口。是以上年十二月初八日英使阿礼国派其翻译柏卓安送到修约节略一件,似是恐有失礼,故不遽用印文照会;而节略后开款目五条,亦并未提及铜线、铁路之事。大意以中国近年到处抽釐,有碍洋商生计;地方官不谙条约,以致贸易有亏。现在必得所益以偿所损,请将商人完过半税入内地之洋货概免重徵、徵收较重之税则重新删改、海关税银解归省库备用、内河准行轮船、长江添开码头、海关设立官栈等事。嗣令前派章京与英使所派参赞传磊斯、副使雅妥玛等会议数次,告以『中有数条碍难允行。且完过半税入内地之洋货,按照咸丰八年旧约从未向洋商重徵;刻下仍作告示,通谕关卡遵照』。

    本年四月,该使又送节略,请准洋商在内地开设栈房;复送节略二十九条,除洋货应免重徵一节未提外,前请各条悉列其中。此外添请者,则前收洋商釐金按数退还,各海口三十里内概停捐釐,洋盐准运进口各关税银成色应归一律,存票不论时日悉领现银,洋人在内地开栈常住,应设外国官管理,长江添设码头十处,海面添立温州码头一处,煤窑请于宛平、句容两处先准洋人开穵,台湾樟脑等件应禁包揽、通商应定律例;其馀则声明某税请灭、某税请免各等情。臣等再三酌度,以彼惟利是图,不得不休。所求减免数条,除茶叶外,均非通行之货,于税并无大亏;是以允其减免,以由官试办,有碍则止。釐局如果误收洋商之捐,则允以查明给还。存票在三箇月限内者,允给现银;一年限内者,照旧抵税。台湾樟脑,允其禁止包揽。长江口岸,则查从前外省所论情形,而议以芜湖、大通、安庆三处内酌设码头;海口,则允以未开之琼州换开温州。各关银色、通商律例,亦俱允行。至所请海口停釐、洋盐进口、内地设官、开穵煤窑、内河轮船、内地栈房、税银解省,或关国政,或碍民生,则皆一概拒绝。嗣于会议时,彼复以轮船需煤婉商;始允以由南省大臣自行酌择产煤处所试穵。如果得煤,华洋商人均准购用;其租机器、雇洋人与否,临时覈议,洋人不得自行租窑开穵。并将以上各层写具节略,于五月间移覆;并又允其出示通谕内地民人,于赴内地洋商不得滋扰、以冀其停息栈房之议。

    八月间,该使复送节略;于停釐、运盐、设官、税银解省俱寝不提,独于内河轮船,内地栈房、开穵煤窑等事始终坚执,志在必行;甚且节外生枝。如言内地栈房,则并牵及铜线铁路而请让些须。言开穵煤窑,则以雇洋人、租机器为不体面,且无利而不顾为;并牵及各矿须准洋人一併开穵。长江则谓已允码头三处,仍请在镇江北岸或瓜州设关,又请在九江之湖口设关;海口,则请开温州外,仍请开台州、泉州、廉州之北海以及未开之琼州。存票,则请一年限内准领现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臣等正拟驳覆,该使复邀同美国使臣劳文来臣衙门会商以为之助。臣等力持前说,该使谓为背约;臣等当以该使所请多係条约所无,而加驳诘,议久始散。

    十月,该使送来照会一件,是为办理修约初用印文之始,大意仍与前来节略相同。惟措言不逊,仍有背约欺骗之言;且牵引咸丰八年用兵之事。盖彼因婉商不行,不得不出于恫喝。适该副使来见,与之严辩;该副使遂请将照会发回,更正再送。及送至,则不逊之语全删,而所请各事仍然如故;且黏单内提及使臣住京如何优待、朝觐如何礼节,将来自应次第商办等语。美使亦来照会,虽未指明此节,而已有「现在中国出使大臣见其君主,相待甚优」之语。其于栈房等事,则极力从旁怂恿;历称栈房、电线请准设立,轮船请在长江上流鄱阳、天津通州白河行驶,铁路请先自通州到京一路造办、又请于西山煤窑到京之路先造本路,京师之西山、长江之两岸、山东、粤东产煤之处俱请开穵等情。臣等除另行驳覆美使外,仍备文照覆英使:于内地栈房,则以洋人在内地须守中国律例,归地方官管辖;一切差徭当与华民一律,以为钳制。各矿,则以矿为中国产业,非通商买卖之事,开否须听中国自主;若煤窑雇洋人、租机器一节,洋人既不顾为,不必勉强。轮船,则告以有碍内地民人生计;且引牛庄洋船装豆,致上海沙船困歇以譬喻之。馀如码头、存票等事,亦俱分别驳覆。而于朝觐,则因本载条约,从前各使臣言及时,臣等斥之不能、许之不可,每设法延宕,以礼节难之;刻下外省各臣所请亦允否各别,臣等因该使此次虽经提及,覈其词气尚非坚执,旋于面议时仍以礼节照前辩论。故驳覆文内,未经置议。嗣该使见栈房等事挟制术穷,又复当面婉恳;臣等以彼既已易倨为恭,若再不略示通融,虑其变羞成怒,势必哓哓更甚。因将南省煤窑仍照前议,由中国试穵,准彼购用;轮船则以彼欲专在鄱阳驶用,以免风涛之阻;遂乘其意,允以九江关现有之中国轮船一隻,准其在鄱阳纳费代伊拖带所雇货船。此英使请行各条,臣等或准或驳之大概情形也。

    至中国政令向不以通商为务,而物产丰裕更无所需假于外洋,本不必以彼之极意要求,致蹈商贾行径;惟彼有所求于我而我一无所责于彼,虽足以示中国宽大,特恐彼视中国太易,更生非分之思。是以臣衙门亦拟数条,向彼商办。如禁止洋商包揽华商货物,禁止洋商以洋旗私给华船;茶叶、洋药均请加税,丝斤则归入各项税则,议以每百徵五为率;洋货进口应将正、半两税齐完,嗣后运入内地方准华洋商人概免重徵;洋商自置土货于正、子两税外,另备半税交关存储以抵来路釐饷,倘出口复进别口或未出口即在本口售卖,此半税即由关入帐;香港由中国设关收税,商人不得充领事官;英国有益于在英之通商各国,则中国亦同之;其在中国贸易之国欲援中国与某国定章一体均霑,亦当照其条款一体遵守;英商在中国条约内已得之益,将来华商在英国亦一体照霑;洋商所领税单运照,限十二箇月为满后、再限一月缴销,违者不准再领;水手登岸滋事,应议定规条约束。以上各条,该使于包揽代报、私给洋旗、土货另备半税、洋货正半两税齐完等条已允许,其馀或请改办法、或不肯照行、或以照会各国公使为推托。此臣等会办各条而彼有允、有未允之大概情形也。

    伏查届期换约,原应两得其益。但彼既厚集其力,百出其计以肆其要求,势不得不聚精会神,专与辩驳;得能驳倒一分,即隐就一分之益。至中国向伊所商各件,原以令其照办以示两得其平;又恐其于臣等所议办者允行数件于彼不加损,而彼即强臣等将已驳者再允数件以为抵换,则于中国实有大亏。此刻下臣等所商办于彼之事不能不列而又不能多列者,职此故也。且将来议定后,尚须将详细办法妥议章程;其各项收税防弊诸端,原准随时酌定,不必于此时一併筹议也。

    现据英使复称:业将以上来往议论各情,咨回本国秉政大臣转奏;俟有回文,再行酌办。臣等复给照会,属将商办而彼未允各件,一併咨回该国酌定。该使又于末后照会附黏一单,重言铁路于运河堤上造办,既可省费、又可固堤;足见其甘言引诱,用心甚苦。不但轮船、栈房等事固结不解,而此铁路一节,尤与铜线、银矿同为顷刻不忘。臣等复以不便于民覆之,以绝其念。盖此番修约研摩一年之久,彼此初望未尝不著;臣等或稍与通融或付之不答,或缘情开导,或据理力争,此既舌敝唇焦、彼亦词穷语竭。然其愿未偿,其心未已;彼见臣等所请已难再有迁就,始行咨回本国听候定夺。将来该国回文到时,能否弭耳帖服、悉就范围,尚难悬揣。

    总之,臣等惟有勉竭愚虑,因事制宜随机应变;俾不致十分刁难、枝节横生,以冀仰纾圣廑于万一。所有办理此事来往节略、照会等件,理合照录清单恭呈御览。

    英国公使论拟修约节略

    英国傅繙译官面交节略

    覆英国公使修约二十九款

    给英国公使节略

    覆英国公使节略

    英国公使节略

    英国公使论拟税则节略

    英国公使续送论税节略

    英国公使照会略

    英国公使照会并黏单

    给英国公使照覆

    覆英国公使节略

    美国公使照会

    给美国公使照覆

    给英国公使信函并节略

    英国公使照覆

    给英国公使商办各款

    英国公使照会并黏单

    给英国公使照覆并黏单

    英国公使论拟修约节略

    窃查今夏本大臣前往海口巡视一次,亲见各口通商情形;复据英商等具禀贸易

    受亏各情,皆係各省官员不能一体遵守条约等语。本大臣回京谒见贵亲王暨列位大

    臣,曾将各节详细面陈,又经陆续照会在案。迄今数月之久,各省仍未将不善各举

    改正;并非贵衙门不欲饬令各省遵守条约,乃係各省内治必须修理,亦须贵衙门倡

    始,别设良法将不善之事全为改妥,始能得所趋之利。各省难行各节,本国并无不

    体顾之意;惟英民所受亏累日加增长,必当立为治办,不能俟各省内治修理齐备之

    说方为整顿。

    此际幸贵国派委使臣前赴有约各国,斯係甚美之意;本大臣不能不行致贺。各国闻知,亦必以为然。将来颇有指望贵国将中华难行各节,办理交涉事件,如何主见,详属使臣,以便伊至各国代为达明。所谓交涉事件,外交在其中,内治亦附其中;虽各国皆不欲干预贵国自主之权及保全地界之事,而因各洋商生业係交涉事件,各国不能不问贵国如何设法,使各省将条约文义一同遵守。两国条约,大意原係保全通商,永敦和好而定。条约所载洋商祗得完纳所定税饷,即可将货物随意往来、或置、或售;如简派之官员于洋商所办货物过境之时,任意勒徵税饷、设禁留难、令人包揽,何为保全贸易?定此条约,复有何益!各国与贵国交好,交办事件较从前未经和约之先情形不同,实须有权变改正之处,方与时事相符;此中外所当同酌者。欲使中外交涉和好永敦,且使中华物产极为兴盛并防内外之危,必须设立新法,整顿旧基。此事如何开办?留难阻滞等节如何使其消除?当动办之时,有危险出于难料者;如何防备,尤当细为酌量。此事开创之难,以及文武各政非但寻求外国助以人力、并且助以法术;贵国应否用外国相助?实论中华如何用此,乃不失自主之权,不致外国有所干预指定,当为不当为之事,国家自有利益,不致外国自谋他益。如中华不能自为主定,则此事不能管辖,所办者俱係新事;譬如行生僻之路,即行走迟缓,心无定主,亦无足怪。中外同居协力共为一事,而心思天然不和,似乎相敌;必须时常同事,方能心神相投。欲行开办各节似须先为探试,意以为好而或有错误,亦无足异;贵国必当探明是路,方可进行。类如製造铁道、飞线以及开矿用外国法术器具、才艺洋人共为襄助,于国政大体、民生兴盛,均有利益。比如米蔫,其种虽自外来,而本地种殖兴旺。办理此事,最要者开创之权归于中国,自应防备外国挟制;指定何时必须用何人之事,不致因用外国人财致生外国争斗干预召衅之虞。此次所派使臣,即可将所虑窒碍之情代为陈明;中华因有此等窒碍情事,不能不稍为迟缓,碍难遽将外国法术、人财用于中华。如蒲大臣前赴外国,能将此等开创危险之处妥为防备;非但于中国有益,并于有约各国交涉事件均有利益。如中国能自主,向无论何国寻求法术器具以及船隻、火器、人财等事,外国万不搀越;数十年之间,力量之足与物产之盛均可积长高大。若非外国帮助,即数百馀年亦不能有此景象。查俄国现在东、西两京力量莫比其大,物产莫比其富,其与中华毗连之地自东至西约一万里,为何如此强盛?皆由用外国法术、器具、人财帮助之故。溯查中华康熙三十七年间,彼时俄国之君立意欲往外国观看形势,当即派委大臣一员前赴各国,俄君私自随往;凡外国制度、器具之最精者,俄君无不自为留心。迨回国后,招集各国智能之人共相帮助,将文武政事一齐治化妥协:开设船坞、製造最精之船;又开设製物厂,造作精良器具以及各种矿窑。又设学馆数处,延请各国之人拣选俄民,习其学问、文字、言语;俄国之人将各国至佳之才艺均为习熟,代其君主出力,将文武政事一律修治妥协,以致俄国财用极富、物产极盛。彼时俄国民情稍生,以后日益增长;迄今一百馀年,力量之大、财产之多,天下皆不能踰。现时俄国大员虽多係俄国之人,而外国人助其行政者亦复不少;遇有人才亏欠之处,仍须用各国智能诚廉之员,代为补其不足。所用外国人才,英、法、美、布各等国全凭俄君作主,随意择用;且业已借用外国人才,各处安设铁路、飞线甚长。其用外国人财,于俄国政体威柄毫无妨碍;并于其自主之权,毫无危险。无论何国俱未敢代为作主,指定应照何章、应用何国人若干。至于贵国,既不必虑有外国干预之危险,何妨依照俄国而行,亦得如彼之利益。复查中华康熙年间,延请各外国才能之人求其助理各事,待之亦甚从优;以后如照康熙时延请外国诸人,至今想其景象,力量、财用以及军务并各政事必可与俄国相类,亦毋庸恃外国相助。惜未能照办!现今实难再行延缓,置之不顾。如欲照此将所有不善之情尽行修治妥善,中华必当自有本力,始可使外国尊重;须财源茂盛,得资保全地界,防备中外各敌始为有力。欲备敌人且须善理军政,非延请诚笃洋人帮助不可。延请之后,必当从优相待、以礼尊崇,以便军民等听其使令。如何定一至善之法照此办理,是在贵国秉政者自行酌定;或听所交之友,从和会同酌量,亦似有益。至防备干预、搀越之事,现有使臣在有约各国较为稳妥、蒲大臣明晰政体,自能将万国交涉公法所定自主其国无疑之权,代为陈明;凡交涉事件有不合之处,亦可将来往文发交各国阅明理之所在。从前各国之间,中华势极尊崇;惟现在泰西诸国一年较一年相近,其交亦一年较一年更亲,非当时疏阔之势可比。惟泰西诸国三百年以来财力日益增大,中华欲仍得从前尊崇之势,必须从重出力。泰西国与美国现今去中华最近,若以行走时日而论,较西藏、新疆及蒙古等处犹为近便。此节极为紧要,于中华政务大有关繫。去外国极近,乃从前未有之事。以前政体必须速为改正,始合现时形势。至强之国在侧,仍係从古圣贤所未意料之事;是以未留遗言,令后人遵办。惟中华最重之书,内有孔子所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现在中国治政将近于穷,不足妥办;政务必须变化,始能与时势相合。如中华能按孔子所言之意而行,不数年即可甦困。至所拟变化之节,如贵国秉政者心少有疑,或止而不行,或退步向后,二者均为不可;必当与各国一齐前进,方为妥帖。如止而不行,譬如众人同行,一人落后,势必被众人揿按倒地,共为践蹋。向来交涉主见,愈疏愈妙;将来交涉主见,与前不同。非但两国友谊日敦,且中外民人交涉事多,亦必更加亲厚;此理秉政者不能置之不顾。各国欲使交谊日亲,而其所欲之事,力足得之。所议此节,使人乐闻,颇非容易。以上所论,有关贵国富足太平之道;如隐讳不言,殊非交厚之理。现在如何定见?内治、外交如何办理?将来中华成败全繫乎此。

    至强之外国在中华皆有事业,不能不力为保全,使其无害。常因地方不靖,且各省官员执意不肯遵约、京师亦不能速为饬令使之改行,以致此项事业时常受损;如不能速为设法将受损各节妥为改正,难免外国搀越,设法保护。外国有谚云:『久帐未能还清,即不能自主』。按照条约,洋人应得之益未能即得,则与中华欠外国帐目无异。如未能将此项帐目清还,遇有无论何国不能再忍,定限勒还、设法求保后来之事;中华似无法相拦。勒还之事,宝属自主之国应有之权。

    倘遇何国欲如此勒还,他国虽不以为然,因而受害,亦无相阻之理。目今洋商所有亏累,贵国即应设法立为改正;将窒碍条约之处一体消除,以便防备所虑勒还之虞。中国民人或有心中不安之故,身家产业皆在内地,情甘俟事机渐次而佳;洋人与华民情形不同,恐各国意均不欲候之至久。中国地势辽阔,欲将各省吏治及陆路水路武备齐为修治,非暂时所能奏效。如各省平靖尚须时日,京师秉政者凡有饬谕各省之言,使其即刻遵办、不准违背条约各款,谅不难为;而令各国欠有佩服之情,虽有总制之名而无其实。洋商受损之事,係各省地方官在各口以及内地于贸易任意抽收釐税;非但与条约各款不符,且与中华定例不合。釐税名目,有釐金、落地税等名甚多;是于条约所准之外,额外加增。所抽税银,自每百两七两以至每百两九十两之多;必须先纳此项重税,然后所运货物始能至内地用物者之手。此事经厦门英商详细具禀本大臣查阅,复将该货已纳之税及货名、税银数目一齐开单附送前来;业于八月初二日备文将禀词、货单等钞译,附送贵衙门查照矣。此节当初係属违约任意加徵,数年以来每岁增添,以致现时中外贸易萧索;非但华民无资度日,而洋商多遭亏本倒帐之害。明太祖有言:『弓太满,则必折』。其意喻管辖斯民者,如揿按百姓其势太过,百姓不能不作乱。该省为官之人,作事于此相类。生意贸易,乃係国帑之母;如贸易留难阻滞,不能畅行,国帑自有短绌。譬如田地被旱,成收歉薄,众皆受苦。如此项亏累尽归中华官民,外国自毋庸干预;惟洋商所受亏损亦属非轻,合银未易算清。因货物在内地往来,常有留难耽延情事,且关卡处处皆设,为数甚多;便于贪利之官,任情勒索。又不准台湾地方英商装载米石、白糖、樟脑等货运往他处,亦不准洋船装载豆斤豆饼由牛庄、烟台运往上海;彼时仍准华船随意装运,因此洋商受损更多。此项货禁与条约不符,与京师饬文相背;而地方官执意两年之久。至台湾地方米禁是否开解?尚在未定;而包揽樟脑一事,仍旧准行。洋商欲领税票,或将洋货运往内地,或将货物运出海口,由内地自来河道来往,因有各项留难等事,将与旺之贸易变为衰败。所伸冤枉,皆係真实重大,有确据可凭。地方官所为与条约相背,历经各口领事官备文向地方官请为妥办,又经本国历任大臣时常照会贵衙门;而地方官仍未改行;洋商贸易,两年以来无不亏损。其至富足之洋行资本原有数百万,至今尽行亏去。华商伸屈之言,亦与洋商相类。各项货物,即如茶叶、丝斤近年价值甚昂,而从中应馀之项消归无有;买者卖者无不受亏,而税饷亦未见增长。此利果归何处?必係各处经手釐税大小众官入于私囊。洋商所亏豫行索赔之款,日益加多;以海关收税帐簿查洋商每年卖买若干,即如洋商受亏之数。上年洋商进出口货物约计值银三万万两,所纳税饷约有九百万两。在内地格外所收税银,难以覈清;惟据访闻,较所纳税饷至少加三、四倍。一年之内,洋商贸易用过船隻约计七百万顿;总计此项贸易四分之三係英商船隻所办,其馀一分归于他国。洋商本银格外乃有钜款,不在此总数之内;惟所用船隻所值银两,为数亦钜。以及在中国或在他处,其所设栈厂、製造货物器具,银数尤多。因此钜数,洋商两三年以来其本翻覆出入,无赢有亏。其所以然之故,乃係地方官执意不按条约所致。本国虽不愿英民力索赔偿,不能永远作为不知;必须即设良法,将其屈枉之处代为直伸,使其益加通畅,该商等可望所亏资本渐次收回。可否贵国管辖各省地方官不准其无礼勒徵?各省违例所收釐税,无论何项名目及何等籍口,不能不急为停止。其按约应徵之税,亦须设立妥善徵收之法,不致于洋商有留难亏损之虞。洋商将其货产,按约随意在内地往来,所有向来拦阻之事亦须禁止。如各省之例,恃来往货物逢关纳税,藉资办公。在定条约时,将洋商所纳内地之税全归国帑动用;地方官留难洋商贸易畅行,其故或由此而起。可否税饷尽归省库动用?以便该省情愿保护贸易,使其通畅内地之税,按约每百两定纳银二两五钱;如今各口海关徵收,或洋货运往内地、或内地货运经海口各税银,谅不难分解省库收存备用。如此办法,其详细处,或贵衙门派总税司赫会同本大臣所派参赞一位一同商酌;以下所开诸事,亦可令其会商。洋商所递禀词,其中指明地方官于何时何事应还赔项,係属何款,共银数多少确有凭据者,不能不按款清还。零用之外,其洋商所受亏累,如欲善为补还,必须让以贸易畅行之路,方称公允,足为相抵。所让之事,虽非条约文义所载;而如能照议而行,该商等亦可不求赔补。详细思出让洋商之路与该商有利、于国帑无碍,亦不使贵国多縻费用;中外商人获利,华民亦俱有益。如照议允行实为甚便。

    按照条约所定,明年六月间英国和约通商条款以及善后税则俱可修治;以下所开各数,如贵衙门自行会同本大臣酌量允办,谅条约毋庸修治。至诸事开办之初,必多有商酌之处;如本国与贵国会同各国一齐商办,较为省事,尤觉妥协。所拟商办之事,分为五款:

    一、凡有商人欲将洋货运入内地售卖于未动身之先,令其在所进之口完纳半税;其经过关卡,无论何项税饷,一概免徵。洋商欲运内地货出口,内地一切税饷不能令其完纳;俟到所出之口,完纳牛税。此二款半税,经海关徵收;俟至所定之结,随时分解省库备用。

    一、条约所定之税则,内有货物十馀种定税较重;概于贸易有亏,亦于国帑无益。拟行重新删改。

    一、凡有洋商将其自有或洋货、或内地货出入内地者,无论篷浆、篙橹等船以及大轮小河船,准其随意驾用,在内地往来。用船之先,在海关报明领票并出具甘结,以防弊端。

    一、长江之内自镇江起、至汉口止,由海关拣选码头数处,以便洋船在彼停泊并上下货物。

    一、如在海口洋商欲行呈请设立官栈,于货物纳税之前先将货物送入官栈,俟完税之后将货物交本商领回,亦可准其设立。

    以上所拟五条,据本大臣之实见,非但于本国有裨,且于贵国亦多利益;切请贵亲王及列位大臣详细斟酌妥协,早示覆音,以便蒲大臣于未到英国之先咨明本国,将一切不善之情皆为改正,并使本国知悉贵国业已让与各商畅行之路,从前亏欠谅可补足。除以上各节外,尚有数事关乎洋商身业及其事者。以上数节如能照行,其馀未尽其言之事自可不论而止矣。惟中外商民一同生理,凡有词讼,贵国无通商律例、亦无钱案一定办法,且无会审公堂;凡华民拖欠英商资本,英商将其指告,因无此善地讯断,不能使欠主遵所断而行。英商因此每年被华民吞骗之银甚多,无从追讨。此事甚有难办之处,不能立时速办。本大臣所拟各节,鄙意惟欲中外相谅,和好日敦,相安永达,并无他意。尚望贵亲王暨列位大臣一意会商,因诸事患害日增,渐至彼此受损;不能不称心而谈,始能获益。洋人之中代中华求福者甚众,均切望内地安靖,永敦承平之福;而外国友谊,久远不替。英国之意,断无与此不符;甚愿协力帮助中国,使得此益。尚未平靖之时,如何能得此益,虽论有别;然如实心遵守条约,将以上所开窒碍各事妥为改正,各国自有善为相济之处。如此则万种不顺之患,可以防解;而危险之极,非彼此相济难以避免者,皆可消除矣。

    英国傅繙译官面交节略(略)

    覆英国公使修约二十九款

    同治六年十二月初八日,接准贵大臣节略一件,内附修约五条;今年四月十二日,又收清单一纸,附修约二十九款。本爵细加披阅,所论外国帮助一节,具见贵大臣敦笃友谊,殷殷关爱之至意,殊为纫佩。去冬中国所派使臣偕同蒲大臣前赴友邦各国,自必情愫益通,友谊愈笃。至于釐捐一节,中国本以地丁、钱粮为正供,亦无向民间借用之例;军兴以来,我大皇帝轸念民艰,凡有被兵省分概行蠲赋减徵,而国用所需,不得不筹办捐釐,係属权宜之拏。目前军务未竣,需饷尤殷,然恐民力难支,朝廷未尝不恻然动念;一俟各省军务肃清,善后完竣,自当次第裁减。若洋商进出内地贩货,除交正税、半税之外,内地概不重徵;较之华商逢关纳税,遇卡捐釐,轻重悬殊。贵大臣谓两年以来洋商多有亏损,此说不为无因;然闻近来口岸愈多,用度愈广,而洋商贸易愈众、销路更挤,洋商争趋若骛,人多利薄:此理亦显而易见。贵大臣住华有年,谅所共晓。又洋商藉口收其釐捐之说,现与贵大臣说明颁发告示,通行各关卡杜绝弊端;其以前藉口之词是否釐卡误收,亦难保非洋商单货相离。如有确据,自可逐案查办。自长江通商以来,华商贸易日衰。去年十月准通商大臣曾来咨:华商联名呈请将长江通商及内地置买等事概行收回,以纾商困;本爵查其呈诉缘由皆属实情,极应照准。然两国和好,定约通商,一旦遽行收回,又恐贵大臣为难;本爵未能依华商之情,实不忍其生计萧条。此中苦衷,想亦贵大臣所共谅也。总之,现修条约既须保护洋商,亦应体恤华商,以求两得其益。

    查节略所附五条,即包在清单二十九条之内;已派员与贵参赞傅、副使雅数次会议,兹特逐条答覆:

    一、以前各处地方官所有徵收洋商之釐税,拟应按数退还本商(原来第一款)。查此条业由本卫门拟发告示,晓谕内地各关卡按约遵办,以杜日后误收洋商釐税之弊。至以前关卡有无误收?是否洋商单货相离?应随时查明,分别办理。

    一、距各海口三十里地界之内,所有出口土货、进口洋货概不完纳釐捐各税;所定三十里之数,东西南北四面均由各海关起计算里数(原来第二款)。

    查外国用兵,每有向商人筹借饷需之事;中国无此办法,故不得已而有抽釐之举。然仅抽收华商,并不抽收洋商。今欲于各口三十里内概不抽釐,货物散漫偷漏,其弊不可胜言,实与军务有碍。此係中国自主之事,一俟军务肃清,善后事宜完竣,自应将收税章程变通,即将釐捐裁撤,以期普惠商民也。

    一、按约应徵之税,可否尽归省库动用?如货船所经之处或係数省,其税必须分解各省归库,以便该省情愿保护贸易,使其通畅内地之税(原来第三款)。

    查按约所徵之税,或奉拨军饷、或解交部库,均係国家正款;岂能分解数省,随意动用。若因保护贸易起见,查洋商通商内地,但执有单照为凭,即经过数省地方均係一体保护;岂因有税、无税而擅敢两歧!现本衙门己严定告示办法,此层可无须过虑。

    一、善后条约第二款,内载船用杂物、家用杂物一概免税;其进口船载之物或有非船用、家用而係外国人所用并不卖与华人,可以一例免税(原来第四款)。查家用、船用杂物,善后条约本已载明;自用之物,皆准免税;若转售图利,自应仍纳税饷。今拟将自用杂物分项开明附后,以免牵混。

    一、船坞用杂物,祗准船坞行本行装载进口;开船坞行时,必须先领执照并具保结内写明「并不装运售卖华民货物,亦不借字号与别行冒用」(原来第五款)。

    一、船用杂物、修理洋船各样材料并船坞中需用一切材料、器具、家用杂物,在开行时,亦须先领执照并具保结(原来第六款)。查以上两条开设船坞行係为谋利起见,除船用杂物及修理船隻各器具酌准免税外,如係製造新船,仍应将该船照值百抽五例徵税。至于领照具结应如何办法?俟妥议章程试办三年再定。一华船装载洋货进口,须同洋船一例完税,归各口税务司徵收(原来第七款。置之未议)

    一、进口鸟粪及各样粪进口时,概不纳税(原来第八款)此条照准免税。但须领照起货,不准私自起卸。

    一、洋煤炭进口纳税,为数甚属无多;而载洋煤炭之船因纳税诸多不便,可以免税(原来第九款)。

    此条照准免税。但须领单起货,不准私自起卸。

    一、各样洋布及各样绒货拟减进口税,每价值百两按二两五钱完纳(原来第十款)查洋布、洋绒色目极多,应俟访察市价,酌量减轻税则。

    一、时辰表进口税每价值百两按五两纳税,与钟税归为一律(原来第十一款)此条照减。

    一、白胡椒进口税每一石按四钱完纳、黑胡椒进口每一石按二钱完纳(原来第十二款)。

    此条照减。

    一、马口铁进口税每一石按二钱完纳(原来第十三款)。

    一、进口木料每价值百两按五钱纳税。其价值若干,须上海领事官及上海税务司并洋行总局一同估定(原来第十四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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