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絜齋毛詩經筵講義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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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寧不害于正乎曰國家將危忠臣義士此心如割幸其君之一寤故以屈原之忠而自沈汨羅君子與之未害其為正也人主觀此一詩可不自警乎仁人不用小人在側而使賢者不堪其憂人君實為之也書曰股肱喜哉孟子亦曰尊賢使能俊傑在位則天下之士皆悦而願立于王之朝矣夫使賢者皆有喜樂之心亦人君為之今朝廷有道而忠良之士猶以當時為憂此必有所以然者惟聖主深察之

    燕燕篇

    臣聞天下之事不謹其始未有能善其終者發端之始害猶未著故人忽之積日累月其惡寖長遂致于潰裂四出莫之能禦且莊公之初過于有所惑爾妾巧于求壻主從而悦之此亦人之常情也悦而不已則溺溺而不已則驕驕而不已則僭夫人既失其位嫡嗣何以自存國本一摇庶必奪嫡此豈小故也哉且莊姜無子戴媯實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則莊公嫡嗣也其妾有寵是生州吁則莊公之庶子也州吁好兵公弗能禁桓公嗣立成公賊之戴媯失所依倚反其宗國此國家之大變也故莊姜深痛之方其上僭之始姜固已憂之矣然害止于一身故綠衣之序曰傷己而已今州吁敢行無道不君其君國勢將傾豈猶傷己而已乎燕燕之稱謂己及戴媯也情義之厚相與追隨可謂昵矣而其序不紊故羽則參差不一飛則或頡或頏鳴則或上或下未嘗無别也曰泣涕如雨佇立以泣曰實勞我心何其憂之深哉仲氏任只言其可親可信如周官所謂睦婣任恤也温惠淑謹又申言之其賢如此而遭此大變反于宗國安得而不憂乎非憂戴媯憂衞國也禍變如此莊公實為之而媯不以為怨且勉莊姜以追思先君辭氣薫然無一毫忿戾之心此所謂温恵淑謹此所謂變風止乎禮義者歟為國家者觀此一詩而知其終之乖離皆其始之耽惑盍亦兢兢業業而毋致于極哉

    日月篇

    臣聞有一言而可以盡修身齊家之道者曰此心之明而已人惟一心不明則昏明則是非可否皆天理之正昏則好惡取舍皆人為之私較然如黒白之異色燕越之殊塗也人心豈可以不明哉且莊姜齊侯之子也不為不貴矣碩人一詩皆稱美之辭不為不賢矣為莊公者禮重而親愛固其宜爾曽不見答而妾媵是嬖好惡取舍顚倒如此不明孰甚焉此詩所謂乃如之人者蓋指莊公也比之日月尊之至矣而微有譏焉日月之明無所不照而今也不能致察于帷簿之間能無愧乎逝往也意有所移往而不返溺于嬖妾而不在莊姜失于古人處夫婦之道故曰逝不古處天下有定理嬖寵惑之則其心亂矣故曰胡能有定寧不猶言曽不也心在彼而曾不在我也三章四章亦以日月為稱而止言所以出之方何耶日月經乎中天則其明無所不及初升之明雖明而未遠也書曰視逺惟明孔子答子張之問明曰可謂逺也已矣明固貴夫逺也莊姜之不見答無乃莊公雖明而未逺乎不深言其過而特微其辭示敬心也徳音天所同得莊公固有是徳音矣以不定之故良心轉為無良甚可惜也然莊姜不欲常置諸胸中要當忘之故曰俾也可忘前三章猶有怨辭至于卒章惟曰父母養我不終至此尚復何言所謂報我者亦不能陳述之矣鳴呼使莊公本心常如日月之明夫婦之間豈至此極哉君人者觀此一詩心之不明其害如是可以為鑒矣

    終風篇

    臣聞處順境者易處逆境者難何謂順境人心翕然相應無有齟齬者是也何謂逆境人心悍然不從未易調護者是也于其易也而順受之于其逆也而思所以處之反求諸已積其誠意盡其在我而已莊姜不見答于先君又見侮于州吁甚難處也常人之情遭此逆境無不懈怠而莊姜安于所遇惟自傷其無辜而無嫉妒他人之心故序綠衣日月終風三詩皆以傷己言可謂深探其所存矣風終日而又甚暴喻州吁之虐而見莊姜之柔順則笑侮之猶無逸言小人侮厥父母曰昔之人無聞知也浪放蕩也謔浪笑敖侮之甚矣而莊姜方且哀憐之以為良心善性人所均稟而淪于惡習顚冥至此良可悼也霾雨土也昏暮之狀也雖則昏暮感其母之見棄亦有時而惠然肯來也然終不能勝其惡習暫明而復昏所以莫往莫來也莊姜不嫉惡又從而思之可謂深于愛子矣悼之思之所以興其善心憎之絶之足以遏其惡念莊姜于此慮之熟矣陰而霾曀終風且繼以陰雨不旋日而復曀亦言昏曀也雨雖不驟重陰未解故曰曀曀靁雖不作而相繼不絶故曰虺虺皆言昏暮也人之善不善明與昏而已寤言不寐憂其昏也願言則嚏願言則懐欲其明也願者善端初發之謂彼願言則我嚏矣鄭康成所謂猶今俗人嚏而曰人道我此感通之理也彼願以為懐矣如周南嗟我懐人之懐不忘于心非不從而已也莊姜可謂曲盡矣而終不能轉移其暴虐之行其下愚不移者歟然子雖不孝母不可以不慈此古人人倫之要觀是詩者觸類而長之則人倫之間蔑有不可處者矣

    擊鼓篇

    臣聞興師動衆爭地爭城兵鋒一交肝腦塗地甚可畏也其可輕用也哉然有國有家者非兵無以宣威靈制強暴故亦不得已而用之外禦其侮者為固圉而舉以仁伐不仁者為救民而舉兵出有名故罔不吉何者人心固以為當然操不祥之具彊民于戰鬭之間而不與衆同欲其為從之也難矣今州吁以庶奪嫡親賊其兄罪固不容誅矣乃欲以兵力自彊為平陳與宋之役平成也欲伐鄭而力不能獨辦故結二國之成而共伐之漕邑之城國之土功也可謂勞役矣今伐鄭之師怨苦無聊欲為版築者而不可得故有我獨南行之嘆蓋築者猶可以生還而我則必死所以忡忡然其憂也將行之時與其室家訣别故其言慘戚如此爰於也於何而居於何而處言無定也於何而喪其馬則其兵敗而人亦殆矣求諸林下若所謂收爾骨者何其言之悲歟契闊勤苦之狀也夫婦之義生死同之勤苦共之此一定之論也故曰成説今而不我活矣説可成乎洵亦信也詩人所謂洵美且直皆信然之辭向也約言與子偕老今我先子而死則變而為不信也故曰不我信者此皆夫婦訣别之語州吁亦聞之乎昔孟子論得民心之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安居者人所欲而州吁故勞之用兵者人所畏而州吁彊施之欲惡皆違乎民自古及今未有能濟者由是觀之兵其可輕用哉雖然人有疾病以藥攻之時有姦宄以兵伐之雖湯武之得天下何嘗不用兵乎而湯武之舉順乎人心故人無不服此詩所刺咈乎人心故人皆怨之成敗之所以殊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如是而用兵人亦何怨之有君人者盍亦深思熟講求所以順乎人心者哉

    凱風篇

    臣聞中庸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孟子亦言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此言得失之殊途未有不自已出者責人而不責己則本原之地用志不篤見善不遷有過不改而感格之至邈不可冀修已而不責人則朝夕思念求所以齟齬不合者誰實為之積其誠意自足以感人動物此得失之所以殊也昔者舜之事親難莫甚焉舜不見其頑嚚而惟極其敬舜號泣于旻天負罪引慝夔夔齊慄形于載見故雖瞽瞍之不慈亦為之底豫此感格之效也凱風之詩其淵源于此歟凱風云者南方長育萬物之風舜之作歌所謂南風之薫阜民財者是也棘難長之木心發生之初自凱風之吹拂其心始長至于夭夭其盛可以為薪非一朝一夕之故以喻母氏養我七子自襁褓而至于成人其劬勞也乆矣而吾母寡居之後不安其室人子于此將何以自處哉男女人之大欲當淫風流行之時漸染惡習與之俱靡此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母子之際人所難言順從則害義諫止則傷思惟有反躬自責不以為母之過而以為己之咎則庶乎其足以感動矣故曰母氏聖善我無令人泉之清寒者能使人甘之鳥之好音者能使人樂之而我獨不能慰其母是豈母之罪哉比之凱風其稱甚美而寒泉黄鳥之不若其自責也深矣負罪引慝此舜所以為大孝而今也七子之心契合無間古今雖殊人心不異所謂人皆可以為堯舜也雖然子之自責可謂有子矣而母之能從略不見于是詩何哉曰誠可以貫金石而况于人乎未有不可感動者以瞽瞍底豫推之母之能從不言而可知矣觀此詩者處人倫扞格皆能反求諸身始雖未合終必相應矣以之處兄弟則兄友而弟恭以之處夫婦則夫和而妻柔易之繫辭曰觸類而長之豈不信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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