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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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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辨疑卷七     元 陈天祥 撰论语

    子路第十三

    先之劳之○注苏氏曰凡民之行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凡民之事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

    解先之爲凡民之行以身先之而先之两字之闲无该民行之意义不可通解劳之爲凡民之事以身劳之亦不知事爲何事说者往往以爲爲政治民之事语録曰劳是爲他勤劳纂防引辅氏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与夫以时循行阡陌躬行讲武之说爲证本以佐苏氏之说其实意不相合苏氏以凡民之事与凡民之行对说行既爲民之行则事亦是民爲之事非爲政治民之事也然民爲之事如耕种耘获筑塲爲圃剥枣条桑何所不有爲政者岂能皆以己身亲劳之哉况以身劳之亦只是先之之意与上文以身先之盖重复也观其文势先之劳之四字之闲惟劳字是其主意通贯上下之文先之谓先己之劳劳之谓后劳其民也如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此正先之之义所谓先己之劳是也已先有此勤政之劳然后以政勤劳其民民虽劳而不怨也

    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注几期也一言之闲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

    几与后几字义同古注皆解爲近今乃训期试以期字与经文通读言不可以若是其期也不成文理不知期爲期甚也今言必期其效一期字岂能兼必效二字之意又经文本是两句其几也三字爲一句注文亦是作两句说学者往往以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之十字并爲一句非也既有而字界断文势又有后注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之一语爲证其爲两句甚明上句言一言之闲未可以如此乃是说一言不可以有如此兴邦之效也下句言而必期其效却是说一言必可以期兴邦之效也语意顚倒殆不可晓所谓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子者此正可谓不知爲君之难也果知其难方且战战兢兢惧其不逮岂敢决然期定谓其邦之必兴乎知其爲君之难由此以求兴邦之道则其邦有可兴之理然亦未敢必期其效也由是言之爲君难之一言止可谓近于兴邦也夫子荅定公之言盖谓一言不能至于如此然其言能近此也如人之言曰爲君难爲臣不易人君果能因此言而推知爲君之难不敢自逸自恣知所自勉则人之此言岂不近于一言而兴邦乎几之爲言近意甚明白下文丧邦之说亦同旧说与南轩滹南之说大意皆是如此近字之说如此平直易晓期字之说如此迂曲难通果欲搜竒求异以易晓者爲非以难通者爲是心不在公自昏其明吾末如之何也已

    狷者有所不爲也○注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

    有所不爲者能爲而不爲也智未及者不能爲而不爲也夫狷者之爲人踽踽独行凉凉无亲世俗指爲孤僻古执者是也于可交之人亦有所不交可取之物亦有所不取易于退而难于进贪于止而吝于行此乃有所不爲之谓也若论其极伯夷叔齐即其人也特其情好与众不同非有闗于智不智也果以智未及而不能爲者爲狷则天下之狷者多矣夫子何难于此哉

    不占而已矣○注其义未详杨氏曰君子于易茍玩其占则知无常之取羞矣其爲无常也盖亦不占而已矣意亦略通

    不占而已矣古今解者皆不能通注言其义未详可谓本分然却再举杨氏之说不免反以爲累略通二字若于该括众事处言之如云略通某氏之学略通某书大义此皆可也今于一章经中单论一事是则爲是非则爲非岂容更有略通邪况已断定其义未详亦自不容别议也杨氏之说本无可取删之爲是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注和者无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之意

    和则固无乖戾之心只以无乖戾之心爲和恐亦未尽若无中正之气专以无乖戾爲心亦与阿比之意相邻和与同未易辨也中正而无乖戾然后爲和凡在君父之侧师长朋友之闲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可者献之否者替之结者解之离者合之此君子之和也而或巧媚隂柔随时俯仰人曰可己亦曰可人曰否己亦曰否惟言莫违无唱不和此小人之同也晏子辨梁丘据非和以爲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据亦同也焉得爲和此论辨析甚明冝引以证此章之义

    宪问第十四

    注胡氏曰此篇疑原宪所记

    王滹南曰胡氏徒见首章如原宪自称者遂谓此篇悉宪所记此亿度之说岂可必哉又疑里仁篇自吾道一贯至君子欲讷于言十章皆出曽子门人公冶长篇多出子贡之徒益无所据删之可也予谓滹南之论极当胡氏又以先进篇爲闵子骞门人所记与前三说同病皆当删去以戒后人之凿

    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注处贫难处富易人之常情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

    注文只说处贫难处富易于怨骄略无干渉义不可通大抵处饥寒困苦之贫者不能无吁嗟怏怅之怨居赡足丰饶之富者鲜能无傲慢矜肆之骄此乃人之常情也能安于贫然后无怨贫之心不恃其富斯可无骄富之气心顔子处贫之心则能贫而无怨矣富而无骄不足道也志子贡居富之志则能富而无骄矣贫而无怨未敢望焉察天下之贫者万中实无一二无怨观天下之富者十中须有二三无骄以此推之足以知无怨爲难无骄爲易也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注复加曰字既答而复言也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

    注文以爲夫子再言胡氏以爲子路之言盖皆爲曰字所误故各说一端而无定论也若爲既答而复言古今文字中皆无如此文理若爲子路之言乃是面折孔子之非孔子再无一言以荅之何也二说皆不可取此一节与上文只是一段话但无曰字则上下之义自通曰字衍

    曰未仁乎○注阙

    曰字羡文

    如其仁如其仁○注如其仁言谁如其仁者又再言以深许之

    注言谁如其仁一谁字该尽古今天下之人更无人如管仲之仁无乃许之太峻乎仲爲霸者之佐始终事业不过以力假仁而已所假之仁非其固有之仁岂有人皆不如之理夫子向者言管仲之器小哉又谓僭不知礼今乃连称谁如其仁谁如其仁圣人之言何其不恒如是邪况经之本文如其上亦无谁字之意王滹南曰如其云者几近之谓也此解如其二字意近然此等字样但可意会非训解所能尽大抵如之爲义盖极似本眞之谓如云如其父如其兄如其所传如其所闻文字语话中似此用如其字者不少以此相方则如其仁之义乃可见管仲乃假仁之人非有仁者眞实之仁然其所成之功亦与眞实之仁所成者无异故曰如其仁也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爲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注程子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仲私于所事辅之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子纠之死实当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爲不义将自免以图后功亦可也故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若使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与桓不可同世之雠也若计其后功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啓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如唐之王珪魏征不死建成之难而从太宗可谓害于义矣后虽有功何足赎哉愚谓管仲有功而无罪故圣人独称其功王魏先有罪而后有功则不以相掩可也

    程子专主桓公当立直指桓公爲兄子纠爲弟意谓爲弟者不当争国以此爲子纠罪名特欲圎成管仲不死之理也却不知子纠管仲事爲一体子纠有罪则管仲之罪亦不能逃试观将自免以圗后功之说管仲既与子纠同谋辅其爲恶及见事败身死方才知其辅之争爲不义区区以求茍免甚可丑也似此爲人岂有能成后功之理圣人称许此等之人岂不害义之甚啓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不惟管仲如此召忽亦是同恶之人其死乃是党恶而死然子路子贡递皆归美孔子亦无异议足以知召忽非爲党恶也或谓自经沟渎爲指召忽王滹南辨曰其言匹夫匹妇之谅此自别指无名而徒死者耳意不在召忽也忽岂自经沟渎之类哉此言足以解或人之疑召忽之死既当子纠则爲无罪管仲辅之亦无不义挨排至此则桓兄纠弟云者虚其说矣史记亦无兄弟明说但先书子纠后书小白盖序子纠爲长也杜预韦昭等皆言子纠桓公之兄引此诸说爲证则程子之说亦难独是也子纠桓公皆襄公之庶弟各因畏祸分适他国无知既弑襄公国人复杀无知齐国大乱二人各以其党举兵内向先己无嫡庶之分又各在仓卒危乱之际安能必其只谁当立哉但桓公先入国人立之齐既有君子纠虽长亦是齐臣向因国乱无主故有如此之争必欲责之以让岂惟子纠当让桓公桓公亦当让于子纠使桓公能自审此则子纠不至见杀召忽亦不必死管仲不死又不须论正由子纠死非其罪召忽爲义所激于是死之其死可谓无愧矣管仲则心忖子纠未正成君桓公亦僖公之子又有鲍叔牙素爲知己故忍死以待其用此管仲之志也比之召忽不无等差惟是他日能有霸诸侯一匡天下非常之功生民受非常之赐孔子以是称之耳然亦止是专称其功终不言不死之理意亦可见向使仲于既免之后未及成功而死孔子必不专许其不死爲是也然则臣事人者如召忽可也程子以王珪魏征爲谕责王魏不死建成之难亦爲未当王魏之辅建成与管召辅子纠之事絶不相类是时髙祖爲君王魏所居之职髙祖之所命也建成隂用邪谋死于非义辅导之官当自请其不能匡正之罪于有司无死私难之理程子引此本以申明不可同世之说意谓建成爲兄王魏所辅者正此又胶于立嫡以长之常例专主建成当立也夫建成太宗之事又与余者不同太宗以童稚之年运神武之略芟夷大乱制服羣雄使李氏化家爲国致髙祖遂有天下近古以来实未尝有髙祖不权事冝虑不及逺竟以寻常长幼之分处之于建成之下兄弟之不能相安必然之势也建成难居太宗之右司马温公已尝论之善乎宋王成器之言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冝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宗暂平内难宋王已知难居其上而以先功爲让如太宗之功又当何如哉建成本庸鄙无堪徒以年长之故据有储副之位彼见太宗功髙望重率土归心忌嫉不得不深祸难不得不起建成取阖门之诛太宗负杀兄之恶皆髙祖处置违冝之所致也太宗固尝辞太子之位以让建成未尝闻有争夺之计惟建成内不自安百计千方期于必杀太宗于数年之闲几死者屡矣王魏受君命辅导太子自合辅之以正道既知建成畜此祸心当如少保李纲竭忠力谏谏若不从即当弃官而去彼既不务爲此反更徇私迎合惟劝早除秦王不顾有君亲在上不恤其骨肉相残构其兄弟交恶之心速其矢刃相加之祸此王魏所有之本罪其罪正在党于建成不在不死建成之难也死于其难正爲党恶而死情罪益深死固当死但当就其自身合得本罪而死若不即死则逺遁山林终身不显又其次也过此以往非所敢知注文与程子之说不可全言管仲爲无过不可以王魏与管仲俱言有功大抵管仲之过比王魏所犯者特轻管仲之功比王魏所成者甚大夫子之言盖以大功掩其小过也王滹南以爲所慊者小所成者大孔子权其轻重而论之予谓说者虽多惟此数语可爲定论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注胡氏曰春秋之法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仲尼此举先发后闻可也

    胡氏讥孔子处事不当别爲画防以示后人何其无忌惮之甚也夫以孔子之圣明加之沐浴斋戒而后言事岂有思虑不及胡氏者哉弑君之贼人人固皆得以诛之然齐国之君被弑而鲁见有君在上孔子岂有不请于君擅自发兵征讨之理已先不有其君欲正他人弑君之罪不亦难乎况鲁国兵权果在何人而责孔子不先发邪后人果用胡氏之言擅爲如此之事则其僭逆之罚必不免矣明哲君子冝审思之

    古之学者爲己今之学者爲人○注程子曰爲己欲得之于己也爲人欲见知于人也

    欲得之于己此爲爲己之公欲见知于人此爲爲己之私两句皆是爲己爲人之义不可通也盖爲己务欲治己也爲人务欲治人也但学治己则治人之用斯在专学治人则治己之本斯亡若于正心修己以善自治之道不用力焉而乃专学爲师敎人之艺专学爲官治人之能不明己徳而务新民舍其田而芸人之田凡如此者皆爲人之学也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注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余之辞

    注文以耻其言与过其行分爲两意解耻字爲不敢尽之意解过字爲欲有余之辞圣人之言恐不如此之迂曲也且言不过行有何可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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