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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义矜式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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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同列不以一身之谋而易其天下国家之计此所以深有期于同列也盖满盈之戒虽大臣之所当知而王业之重尤大臣之所当虑也昔者周公之留召公谓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亦曰在是二人是王业之重在予二人也虽天休之滋至为可畏而二人岂可以弗戡而求去哉惟当敬徳而益加谨也明?俊民而使之在位也夫如是则可以尽大臣之美可以答上天之休而在让后人于丕大之时则始可超然而退矣大臣知其所当戒而尤虑其所

    当重终【阙】 而易其天下国家无穷之计也呜呼仁哉周公【阙】 公能从之昔者洛邑之成周公尝【阙】去矣公以【阙】 而不终去今日召

    公之去亦周公前日之心【阙】之留而亦不至于决然焉盖权势之隆虽中人犹知为退避之计况于圣贤能识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乎然而召公今日求去之决而他日至辅成王之初政其故何哉大抵天下惟不溺于权势者然后可以任重而致逺是以功加四海而天下不以为多威震九重而人主不以为疑弼亮四世而天下不以为固权一朝释位而去而恵泽流于子孙而无穷此非深明大臣出处之道而无一毫系累之私者能之乎盖于是可以明召公之本心也且文武受命而周公尝与其剏业之政成王继统而周召又与其守成之托是王业之成在我二人也非予惟之言也汝闻而有合哉亦曰在时二人也然上天之休命益滋至而无穷威福之浸明浸昌也权势之愈隆愈盛也天其以是而佑我乎亦将有以儆我乎此吾二人之所以弗戡也而召公不得不决于去之时也然圣贤以至公无我之心而从容乎出处之际夫岂无其道乎是不可专为一身之谋矣圣贤之心固无不敬也然又当敬徳焉益加寅敬而不敢怠也圣人之心固未尝蔽贤也然又当明?俊民焉布列庶位而无旷职也如是而后俯尽大臣之职业而无愧焉仰答滋至之天休而无惧焉贤才足以寄付托之重而治道日臻夫盛大之时而后可以言让矣让固大臣之美徳然在今日则未可让在他日则不敢不让也超然逺引于当让之时而不使吾进退有毫髪之遗憾则所以为天下国家之计岂不甚逺乎盖惟圣贤然后能权去就之义而不失其轻重之宜故不以一身之利害而易其天下国家之计也此所谓尽大臣之道而天下后世无得而议焉者乎尝反覆君奭一书逺述有殷之六臣近详文王之五臣曰若游大川而曁汝奭其济曰汝明朂偶王在亶乗兹大命至襄我二人笃棐二人拳拳言之而不自知其辞之复也周公广大公平之心而为宗社无穷之计者其虑深逺矣夫岂世之专权固位而惟恐同列有简之者乎嗟夫惟大臣有至公之心而后能尽待同列之道然后能不止为一身之谋彼世之所谓权势者视之若浮云之无有岂足一动其心哉今之所以决于去他日之所以果于留曽有一毫系累之私乎呜呼此周召所以为一代之宗臣欤后之为大臣者可以为鉴矣

    笃棐时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

    大臣协力以事人君而致其已然之效尤当勉力以绍前王而成其未至之功盖辅君以广前人之业者非大臣一人之所能致也茍不与同列而叶力则不足以成其功是以一人去之而一人留之其拳拳之情自有不能己者昔召公之吿老而去也而周公留之谓能笃于辅君者惟我与召公二人而已今日之治至于休盛亦惟我二人用能有以致之也然已然之效旣出于二人之协力则其未至之功又岂可不相与勉力以共成之哉周公之业始于文王我与召公共成文王之功业当相与勉力而不怠必使天下之民莫不归于覆冐海隅日出之地无不为之臣服庶乎其可也吁叙其所以然而勉其所未至召公其不悦而从之乎【云 云】盖尝求周公召公之所以为人臣者矣成王以幼冲之资嗣天子之位而周公召公同受武王顾命以佐右之故周公为师而召公为保其任大责重非若平时之为大臣者也当成王未亲政之时固不敢以乞身一旦政柄有归浩然去志亦人情之常耳然思前王功业之未成念今嗣述之无助则召公义未可去况周公与召公乃同功一体之人于其去也得不反覆告谕以留之邪且周公未尝有其功今乃以笃棐而自任以今日休而自誉诚以其留召公而言不得不叙其已然之效盖笃棐云者同心协力以佐天子之谓自今日而观之流言之祸已息而无复震撼之势成王之年已长而足任守成之责灿然而纪纲布焕然而礼乐兴其治功之休盛如此孰非我二人笃棐之力用能有以致之哉召公之去也岂不曰盛满之势不可以乆居权要之位不可以不避而周公之意则不然普天之下有一民之不安不足以成文王之功率土之濵有一国之不服亦不足以成文王之功今日之休盛旣以我二人笃棐则其未至之功亦当并力一心相与尽赞辅之道竭忠効职不可有自怠之意观其一则曰我二则曰我则其以天下为已任者为何如诚以文王之时大勲未集今欲成其功必也大覆冐斯民使海隅出日之地无不臣服而后可以无愧于文王日出云者周都西土去东为逺故以日出言以日出之地而臣服则治功之成也可知己始之以笃棐旣有以致其已然之效终之以不怠又岂不足以成其未至之功周公之言恳?委曲如此召公其可以去哉厥后召公旣相成王又相康王再世犹未释其政此盖有味于周公之言也夫虽然洛邑告成周公亦尝有归老之志矣而成王留之有曰四方廸乱此卽叙其已然者也又曰廸将其后此即勉其所未至者也然则周公之所以留召公者其亦述成王之所以留己者而留之与呜呼君臣同列更相举留互相推美周家太平气象犹可慨想于千百载之下

    多方

    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慎罚亦克用劝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劝开释无辜亦克用劝

    先王本于仁而谨诸身旣深足以勉其民后王推是心而施于政亦皆能以勉其民盖仁者人心之同好而王者之所依也为人君者诚能即己之所依以勉人之同好而人焉有不从者哉昔者成汤之化天下也惟深谨于仁以劝勉之而已于是天下之人亦仪于汤而用以劝勉是其仁民之心能谨诸身而深足以勉其民也自汤而下至于帝乙虽世不同然或明其徳或慎其罚尚亦能用以劝勉也于慎罚之际或辟之以当其罪或宥之以赦其过尚亦能用以劝勉也盖明徳者仁之本慎罚者仁之政辟而当罪仁者之能恶人也宥而赦过仁者之能好人也其为事虽殊而其为仁则一故亦皆能用以劝勉也然则人君所以勉天下者何必同亦惟曰仁而已矣尝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所得以生之理也君之与民同有是心同具是理则亦同有是仁但众人不无物欲之蔽故虽有是仁而不能勉之于己圣贤则无物欲之累故能推是仁以勉之于人彼惟同有是仁而吾所以劝勉之者又无一事之非仁则其翕然而从同体而化固有不期然而然者当商之时成汤所以劝勉其民者岂有他哉亦惟深谨于仁而已汤之心岂不曰君之依于仁犹木之依于土鱼之依于水不可须臾离也而岂容其不慎哉是故昧爽丕显戒谨于不睹不闻之时无一念而违于仁日新又新持守于终食造次之顷无一事而违于仁汤之谨于仁者如此岂所以独善其身哉政欲率天下以归于仁而勉天下以复其性也于是在商邑而用协于厥邑是商邑之民皆仪刑于汤而自劝也在四方而用丕式见徳是四方之民皆效法乎汤而自劝也汤之仁深足勉其民者旣如此然而不止乎汤自汤而至于帝乙凡能劝勉其民者非止乎一君凡其劝勉非一事而斯民亦皆从之者以其同出于仁故也是故或恐惧修省以明其徳而仁之本以立或哀矜恻怛以慎其罚而仁之用以行于是徳无不明而民爱慕之罚无不慎而民畏服之爱慕则有畏起之心畏服则有惩创之志是我之明徳慎罚亦能用以劝勉之也然徳则明之而已罚则有辟焉有宥焉焉往而不出于仁哉何以言之彼要囚者罪之明恶之着情之所不矜法之所不疑茍惟宥之是长恶而害于仁矣于是殄之戮之而天下之人皆知恶之不可为而勉于不为是辟之当罪者尤足以劝勉之也彼无辜者或出于过误或出于不幸情之所可矜法之所可疑茍为戮之是苛虐而伤于仁矣于是开之释之而天下之人皆知善之可为而勉于自为是宥而赦过者又足以劝勉之也有商后王之仁皆能以勉其民者又如此盖尝论之慎厥丽乃劝者心与仁为一而厥民刑用劝者其功深明徳慎罚而或辟或宥者事与仁为一而亦克用劝者其化浅虽其功化有浅深之殊然自勉而言则未有劝之以仁而民不从之者也当成周之时商奄之民屡臣屡叛而反侧不安原其所以盖不知天命之归于有仁而欲以不仁妄干天命也周公于是以成王之命作多方之书推言成汤至于帝乙能受天命而有天下者以其勉天下以仁而民从之也至于商纣弗克用尔多方享天之命者以其率天下以不仁而民亦从之也虽然斯言也岂但足以释商民之心哉凡惟斯民之君师而欲勉斯民之为仁者皆当以是为龟鉴

    惟我周王灵承于旅克堪用徳惟典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简畀殷命尹尔多方

    圣徳足以任两间之重天命所以受一统之尊夫圣人位于天人之间下有以得民心则上可以事天上有以得天命则下可以治民然非圣人足以胜其任则天亦未必轻授之也昔周文武下则善承于众而得民心其能胜用徳之任可知矣故可以典神天而无媿上则式教用休而得天命其能膺简畀之责可知矣故可以尹多方而不惭圣人之徳着于天民之两间宜其奄有天下而为一统之君也多方曰【云云】以此夫天生圣人而使之君天下者上则以之事天下则以之治民圣人中立于两间而能仰不愧俯不怍者以其有徳也下足以顺民上足以配天则天命归之矣故传有之曰有大徳者必受命夫徳固得于天也克堪其徳然后谓之有徳命固本于天也能大其徳然后可以受命是故谓之灵承谓之克堪此言人之徳也谓之式教谓之简畀此言在天之命也有是徳则有是命矣祀天而曰典治民而曰尹非天有私于圣人也惟圣人之徳足以当其任也且夫天之生民必立之君君之治民必有其徳然天下如彼其广也生民如彼其众也欲人人而被其徳非圣人则有不堪其任者矣惟我文考小民则有懐保之恩惟我宁王万姓则有悦服之意故曰灵承于旅谓之灵者无一毫之不善也谓之承者无一事之不顺也谓之旅则溥天率土无一夫之不获矣昔也眷求民徳鲜克举也故无有能顺民心者今也勤用明徳文显于前王惟徳用武承于后文武用徳克堪弗任民之徳君固在此矣神天之主其不在兹乎圣人之徳在兹民矣神天之心其不在兹民乎圣人之徳能顺乎民信可主乎神天矣是故聪明齐圣天纵之也耿光大业天诱之也然天之所以教圣人者非谆谆然命之也其思也静与天俱若或起之于其前其行也动与天合若或翼之于其后圣徳日新左右逢原故蕴于内也有以极其美畅于外也有以极其盛向为殷命欲坠简阅而无以堪其任天命有在笃生圣人付畀之责有不得辞故以之尹尔多方之众非我有周之私也天也曰我曰尔分殊而情亲周公奉若王命蔼然见于言意矣嗟夫承天之典天非有意于圣人也善承于兹而民心归之多方之尹圣人非有心于天也简畀殷命而天命归之天之于圣人岂有一毫私意哉因其克堪用徳故式教用休不得不在圣人也天命未归圣人得以尽其灵承之心殷命旣革圣人不得不任其尹尔之责两间之重圣徳旣有以任之一统之尊天命其得不授之乎上而天命下而人心不惟有周而然慢神虐民有夏不能保天命也眷求一徳俾作神主不得不归之汤多方之民虽或不知文武之心其不知成汤之心乎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周公之言恳切如此四海之心必有以詟服之矣

    尔乃自时洛邑尚永力畋尔田夫惟畀矜尔我有周惟其大介赉尔廸简在王庭尚尔事有服在大僚

    王者之喻其民旣歴举其获利之端而后勉其得禄之本盖禄者人之所欲也以其所欲者而开导之其不归于美者鲜矣在昔周之明王因民之不服而训喻之尔民之茍向于善也则自时洛邑可以保其业而力畋尔田矣不惟是也天亦将矜怜于我矣我有周亦将介赉于汝啓廸简拔而置之王朝矣所以利益于汝者旣如此其至在汝庶几勉尔之事惟有服在大僚盖益不难而至也噫诱掖于其前而勉励于其后化民之道其至矣哉尝谓化民之道以逆心之言而训之则民不服以逊志之言而喻之则民易从在凡民且然况于梗化者乎观诸有殷可见矣祖乙圮于耿盘庚迁于殷民之不服者盖不胜其众也盘庚喻以迁之为利不迁之为害慈祥恻怛以口舌而代斧钺然后当时之民翕然而顺从是逊志之言固足以得民心之服也继盘庚而后吾于成王见之夫成王当重熙累洽之运而为持盈守成之君蕞尔殷民梗化不服成王思其廹之以势力则有所未宜加之以刑罚则有所不忍则有丁宁反覆而告谕之可谓善于训民者矣观其告谕之辞若曰咨尔多士如其释然而悟焉则庶其子子孙孙安居乐业于此洛者固必然之理也如其幡然而悟焉则庶几继继承承而服田力穑于此洛者必然之势也所以利益扵汝者旣如是矣将见彼苍者天亦将仁爱于汝而坐享其安宁之福皇皇上帝亦将矜怜于汝而无复有短折之患天之所以与汝者又如此其至惟有我周又可以背逆于天而降割于汝哉必也助汝以衣食而使汝得以安其生锡汝以土田而使汝得以享其利旁求俊彦以布于朝廷敷求哲人而列于左右利益之端如是其众则尔之殷民可不勉尔之事而为受爵之地乎必也克勤乃事而无进锐退速之心恪恭乃职而无始勤终怠之志其如是则夏廸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尔民尝以是而责周今也非独有夏为然我有周亦复然矣非特百僚虽大僚亦不难至矣由是以穷之所养为逹之所施无所往而不可也茍为不然廸屡不静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矣尚何利禄之有哉或者则曰殷之顽民渐摩于文王武王之泽者不为不深涵育于周公成王之化者不为不乆而回心向慕之意曽不少见必待多士之书诰于前多方之书继于后然后服焉其故何哉盖不服周者非有所恃而然也以殷先王徳泽之深也其卒然服于周者非有所畏而然也慕周家忠厚之至也论者曰三代有道之长吾于此而尤信

    立政

    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

    圣人有知人之明乃能得贤才之实故圣人尽信任之道惟谨其劝戒之心盖惟其知之也深故其信之也笃矣昔者文王惟能其三宅之心乃能立此常事司牧人而所用皆能俊有徳之士矣是以其于庶言庶狱庶慎惟贤才之是任而文王无所兼焉惟于有司牧夫训勑用命及违命者而已岂非圣人之心能明于求贤之先此其信任之心自能逸于得贤之后其知人而能官人也欤尝谓知人难事也而能官人者尤难也人君知之不明则无以见贤才之心而所举或非其人者有矣信任之道不专则下侵众职而贤才不得以施其志者有矣是以知人则哲禹之所以为难也任贤勿贰益之所以为戒也茍非尽知人之明而欲求信任之逸吾未之闻也继禹益而后能两尽其道者其惟文王乎且文王于贤才之心知之何其明信之何其笃也耶所谓克厥宅心者不啻肝胆之相照也不啻心腹之相孚也盖文王之心卽厥宅之心而贤才之心亦何异于文王之心哉然文王旣能知之得不用之乎于是在内则立之以常事之职所以宅其事在外则设为司牧之官所以长其民自上而达乎下以卑而承乎尊无非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凡有德之人皆在官使而文王于此自可以无所事事矣盖文王既能得贤才之实则位必得其人人必称其职而文王得不尽其信任之道乎是以号令虽出于君而奉行者有司牧夫之任文王无所兼焉典法虽受乎上而断狱者有司牧夫之职文王何所与焉夫禁戒之令储备之需又承流宣化者之所当先而文王又何所容心于其间哉然而设官分职者虽贵于得贤才之实而或作或辍者尤不可无劝戒之心此文王于黜陟之间考核之际惟知训之以休使用命者有所劝董之以威使违命者有所惩而后文王之心得以自尽而贤才之心亦得以自尽焉耳吁君臣同心而异体上下同心而异用文王能以贤才之心为心则贤才得不以文王之心为心乎由此观之则知人者得贤之本而劝戒者又岂非用贤之本乎尝考立政一书周公告戒成王用人之道也然原其意则莫重于三宅之选又皆以心言者何也盖人君之所以能求贤者以心而贤者之所以能効职者又未必不在于心也虽然上言三宅而此不及准人者岂非因上文方论文王用人之道而此特申克知三有宅心之説故畧之欤呜呼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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