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孔子生平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自古以来,天下的君王贤人也算很多了,活着时都很荣耀,到他一死就什么也没有了。孔子仅是一个平民,他的道统家世至今传了十几代,学者们都崇仰他。从天子王侯以下,凡是中国研讨六经道艺的人,都将孔夫子的话尊奉为最高的衡断标准,他真可说是一位圣明到极点的人了!

    本书的孔子生平,采用司马迁的《孔子世家》,有两项重要理由。第一,因为司马迁的《孔子世家》是中国最早的孔子传记,是中国史学名著里的文章,作者司马迁不但是中国史家之祖,而且是散文大家。《史记》的地位是不能动摇的,而作者司马迁游踪甚广,曾访问孔子故乡,亦曾与当地熟知孔子逸闻旧事之父老长谈。所以我们要打算一窥孔子生活的真面貌,实在是舍此别无他途了。第二,司马迁胸襟开阔,豁达无私。他是真正的史家,不以提倡儒道尊崇孔子之心而存偏见。他虽然极其仰慕孔子,但并不属于狭义的儒家一派。因此,他是把孔子当做一个人来描绘,不是把孔子当做一个圣人来崇拜。论孔子的人,常想曲解有关孔子生活的几段文字,他们甚至用牵强的解释,否认孔子生平某些言行的真实性,而司马迁则不然。我们相信汉代大史学家司马迁头脑中孔子的面目是可靠的,因为他生活的时代是在孔子死后的三百年左右。

    《史记·孔子世家》白话

    世系、童年、青年(公元前551~前523年)

    孔子出生在鲁国昌平乡的陬邑(今山东曲阜县东南境鄹城)。他的先世本来是宋国的公族,到了叫孔防叔的,才因避祸逃来鲁国定居。防叔生了伯夏,伯夏生了叔梁纥。梁纥晚年再娶颜姓女子(《礼记·檀弓》云孔子母名徵在)才生了孔子,而且是到尼丘(一名尼山)去向神明祈祷才有孕生下孔子的。鲁襄公二十二年(公元前551年),孔子诞生。孔子刚生下时,头项中间是凹下的,所以就给他取名叫丘,字叫仲尼,姓孔氏。

    孔子生下不久,叔梁纥就死了(《索隐》引《家语》云生三岁而梁叔纥死),葬在防山。防山在鲁城的东边(《括地志》云在曲阜县东二十五里),因此孔子没法确知自己父亲的坟墓所在;母亲年少葬夫,照当时礼俗不能亲去送葬,所以也说不出坟墓的详细地址。

    孔子小的时候游戏,常摆起各种祭器,学着大人祭祀的礼仪动作。母亲死了(《孔子世家补订》《阙里志》诸书并云在孔子二十四岁;今人钱穆先生则云在孔子十七岁以前),就暂时浅厝在五父衢(鲁城道名)的路旁,不敢贸然深葬远处,可能是他为了谨慎的缘故吧!后来同邑人挽父的母亲,指点出孔子父亲的墓地,然后孔子才把母亲灵柩运去防山和父亲合葬在一起。

    孔子腰间系着孝麻还在守丧,季孙子招宴军役之士(一说文学之士,此据方苞说),孔子前往参加。季孙的家臣阳虎拒斥他说:“季民招宴要服役的士卒,是不敢招待你的。”于是孔子就退了回来。

    孔子十七岁那一年,鲁国的大夫孟厘子跟随鲁昭公到楚去,回来之后,深为不能襄助行好礼仪而自责,所以在他临终前(孟厘子卒于昭公二十四年。以上一段《史记》原文略有疏误,此据《左传·昭公七年》文意改译),还告诫自己的嗣子孟懿子说:“孔丘这个人,是圣人(《集解》引服虔曰:圣人谓商汤)的后裔,是在宋国受到华氏之祸才逃到鲁国来的。他先祖弗父何本来可以继位做宋君,却让给了他的弟弟厉公(《集解》引杜预曰:弗父何,宋愍公之长子,厉公之兄也。何嫡嗣当立,以让厉公)。到了弗父何的曾孙正考父,他辅佐戴公、武公、宣公三朝,做了上卿。他每一受命,就更加恭谨,所以考父鼎的铭文说:‘第一次受命时鞠躬致敬,二次受命时折腰弓背,到了第三次受命,我的头压得更低,腰背更加弯曲了。走路时挨着墙边走,也没有人敢来侮慢我;我就用这个鼎做些面糊稀饭来清俭度日。’他就是这般恭谨俭约。我听说圣人的后裔,虽不一定能当国继位,但必然会有才德显达的人出现。如今孔丘年纪轻轻就博学好礼,这岂不就是所谓的显达的人吗?我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你可一定要去从他求学。”孟厘子死后,懿子和鲁人南宫敬叔(《索隐》谓敬叔与懿子皆孟厘子之子,不阙更言鲁人)便去向孔子学礼。这一年,季武子死了,平子继承了卿位。

    孔子早年生活,既穷苦又没地位。成年以后,曾做过仓库管理员(季氏史,《会注考证》引诸说以为当做“委吏”,孟子亦云“孔子尝为委吏矣”,今从之),出纳钱粮算量得准确清楚,也担任过管理牧场的小职务,而场中牲口就越养越多。后来,他出任主管营建的司空。过不了多久,他离开鲁国,在齐国却受到排斥,转到宋、卫两国,生活也奔波不定,又在陈、蔡两国间遭遇困厄,最后才回到鲁国。孔子身高有九尺六寸,人家管他叫“长人”,而且以奇异眼光看他。鲁国当局最后总算又对他好了,所以他才回到鲁国来的。

    鲁国的南宫敬叔对鲁君说:“请帮助孔子到周去。”于是鲁君就给了一辆车子、两匹马,一个童仆随他出发,到周去学礼,据说是见到了老子。学成告别时,老子送他说:“我听说富贵的人送人是用财物,仁德的人送人是用言辞。我不能够富贵,却盗取了仁人的名号,就说几句话送你,这话是:一个聪明又能深思明察的人,却常遭到困厄,几乎丧生,那是因为他喜欢议论别人的缘故;学问渊博识见广大的人,却使自己遭到危险不测,那是由于他好揭发别人罪恶的后果;做人子女的应该心存父母,不该只想到自己;做人臣属的应该心存君上,不能只顾到本身。”孔子从周回到鲁之后,门下的学生就日益增多了。

    三十岁至五十岁(公元前522~前503年)

    这个时候,晋平公淫乱无道,六家大臣(指范氏、中行氏、知氏、赵氏、魏氏、韩氏)把持国政,不时攻打东边的国家,楚灵王的军队很强大,也常北上来侵犯中原;齐是个大国又接近鲁。鲁国既小又弱,要是归附于楚,晋国就不高兴;依附了晋,楚国就来兴师问罪;对待齐国如果不周到,齐兵就要侵入鲁国了。

    鲁昭公二十年,而孔子大约是三十岁了。齐景公同晏婴来到鲁国,景公就问孔子说:“从前秦穆公,国家小又地处偏僻,他能够称霸是什么原因呢?”孔子回答说:“秦这个国家虽然小,目标却很远大;地位虽然偏僻,施政却很正当。(秦穆公)亲自举拔用五张黑羊皮赎来的贤士百里奚,封给他大夫的官爵,才把他从奴隶的拘禁中救出来,就和他一连晤谈三天,随后把掌政大权交给了他。从这些事实来看,就是统治整个天下也是可以的,他称霸诸侯还算成就小了呢!”景公听了很高兴。

    孔子三十五岁时,季平子因为和郈昭伯比赛斗鸡结怨的事得罪了鲁昭公,昭公带了军队来打平子。于是平子就联合了孟孙氏、叔孙氏,三家一起围攻昭公,昭公兵败了,逃到了齐国,齐国把昭公安置在乾侯(今河北成安县)这个地方。过了不多久,鲁国发生乱事,孔子来到齐国,做了高昭子的家臣,想借着昭子的关系去接近景公。孔子和齐国的荣宫长讨论音乐,听到了舜时韶乐,专心地把它学起来,三个月期间,连吃饭时的肉味都觉不出来了,齐人都很称道这件事。

    齐景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国君要像个国君,臣子要像个臣子,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景公听了说:“对极了!果真是国君不成国君,臣子不成臣子,父亲不成个父亲,儿子不成个儿子,就是有再多的粮食,我们能平安地吃着它吗?”改天他又问孔子为政的原则。孔子说:“为政最要紧的是在善用财力,杜绝浪费。”景公听了很高兴,打算把尼溪地方的田封给孔子。晏婴劝阻道:“儒者这种人都能言善辩,是不能用法来约束他的,态度高傲自以为是,是很难驾驭的;他们重视丧礼,长期悲痛不止,为了使丧事隆重可以倾家荡产,这种礼俗不足取法,他们不事生产,只是到处游说求职来进行政治活动,这种人不能来掌理国事。自从文王、武王、周公这些大贤先后过去,周朝王室已经衰微,礼乐的沦丧也很有些时候了。现在孔子却对仪容服饰刻意讲究,详定各种应对进退间上下快慢的礼节规矩,这些繁文缛节,就是连续几代也学不完,一辈子也弄不清楚。君子想用这一套东西来改革我们齐国的礼俗,这不是治理百姓的好办法。”此后,景公只是很客气地接见孔子,不再问起有关礼的事情了。有一天,景公慰留孔子,说:“要用像鲁国给季孙氏那样高的待遇给你,我实在做不到。”所以就以上下卿(鲁有三卿,季氏为上卿,孟氏为下卿,季孟之间,犹叔氏也)之间的礼来对待孔子。齐国的大夫有人想害孔子,孔子得到了消息。景公也说:“我老啦,没法用你了。”于是孔子就离开齐国,回到了鲁国。

    孔子四十二岁那一年,鲁昭公死在乾侯,定公继位。定公继位的第五年夏天,季平子死了,桓子继位做上卿。季桓子家里掘水井,掘到了一只腹大口小的瓦器,器中有个像羊的东西,就去问孔子,并且说挖得的瓦器里有只狗。孔子说:“据我所知,那是羊。我听人说过,山林里的怪物是一种单足兽‘夔’和会学人声的山精‘罔阆’(同魍魉);水里面的怪物是神龙和会吃人的水怪‘罔象’,泥土里的怪物,则是一种雌雄未成的‘坟羊’。”

    吴国去攻打越国,把越都会稽城给拆毁了,发现一节骨头,长度就占满了一车。吴王派了专使来问孔子说:“什么骨头最大?”孔子说:“大禹王召集各地的君长到会稽山,当时有个叫防风氏的君长很迟才到。禹就把他杀了陈尸在那儿,他的骨头一节就占满一车,这就是最大的了。”吴使问道:“那神又是谁呢?”孔子说:“名山大川的神灵,能够兴云致雨来利益天下,负责监守山川按时祭祀的就叫做神(诸侯君长),只守社稷的叫公侯,他们都归王的统治。”使者又问:“防风氏是守什么的?”孔子说:“汪罔氏的君长守封山、禺山一带,是姓厘。在虞、夏、商三代叫汪罔,到了周代叫长翟,现在就叫做大人。”使者问道:“人的身长有多少?”孔子说:“僬侥氏身长三尺,是最短的了;最长的不过三丈,这就是身高的极限了。”吴使听了之后说:“真是了不起的圣人啊!”

    季桓子的宠臣叫仲梁怀的,和阳虎有了仇怨。阳虎想把仲梁怀赶走,公山不狃阻止了他。这年秋天,仲梁怀更加地骄纵了,阳虎把他给抓了起来,季桓子很生气,阳虎就把桓子也囚禁了,等谈好条件才放他,阳虎从此更加没把季氏看在眼里。季氏也很越分,声势排场都超过鲁国公室;一个上卿的家臣(谓阳虎),就执掌了国家的政权,因此鲁国从大夫以下,都不守礼分,违背常道。所以孔子不愿出任鲁国的官职,退闲在家,专心研究整理诗、书、礼、乐这些典籍,学生越来越多,不论多远,都有人来向他求学。

    掌大权时期(公元前502~前496年)

    鲁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不满于季氏,就借着阳虎来作乱,打算废掉季孙、叔孙、孟孙(三家皆鲁桓公之后,故称三桓)三家的嫡生嗣子,另外拥立平日为阳虎所喜欢的庶子来继承,于是就把桓子抓了起来。桓子用计骗他。逃了出来。定公九年,阳虎计划失败,逃到齐国去。这个时候,孔子正好五十岁。

    公山不狃以费邑作据点反叛季氏,派人来召孔子去帮忙。孔子心想自己依循正道而行已经很久了,内在的学养也很深厚,却无处可以表现,没有人能用自己,不禁说道:“大抵文王、武王当年是以丰、镐那么小的地方建起王业的;现在费邑虽然是小了点,该也差不多吧!”想要应召前去,子路大不以为然,劝止孔子。孔子说:“难道召我去是毫无作用吗?如果他真能用我,我将像文王、武王一样,在东方建立一个典礼完备的周啊!”然而最后也没有成行。后来鲁定公任命孔子做中都(在今山东汶上县)地方的宰官,才到职一年就很有绩效,四方的官吏都学着他做。孔子由中都宰升任司空,又由司空升任了大司寇。

    定公十年的春天,鲁国和齐国和好。到了夏天,齐国的大夫黎鉏就对景公说:“鲁国用了孔丘,照情形看,这是会危害齐国的。”于是派了使者去约鲁君来做和好的会盟。会盟的地点是在夹谷(今山东莱芜县)。鲁定公就装潢好车子,毫无武装便想前往。这时孔子正好是兼理典礼会盟的事务,就对定公说:“我听说有文事的必须要有武备,有武事的必须要有文备。从前凡是诸侯出了自己的国境,一定带全了必要的官员随行。请你也带左司马右司马一道去。”定公说:“好的。”就带了左右司马出发,和齐侯在夹谷地方相会。这个地方筑了土台,台上备好席位,上台的土阶有三级。两君就在台前行了相见礼,作揖让了一番才登上台。双方馈赠应酬的仪式行过之后,齐国管事的官员急忙前来请示道:“请开始演奏四方的舞乐。”景公说:“好。”于是旍旄羽祓矛戟剑拨都出了场,敲打吼叫地表演起来。孔子见了赶忙跑过来,一步一阶就往台上走,最后一阶没有跨上,便举袖一挥,说道:“我们两国君主,是为了和好而来会盟的,这种夷狄的野蛮舞乐,怎么可以用在这个场合呢!请命管事官员叫他们下去!”管事的叫他们退下,他们却不肯动。孔子就朝左边的晏子看看,又朝右方的景公看看,景公心里尴尬了一阵,就命令乐人下去。过了一会儿,齐国管事官员又跑来说道:“请演奏宫中的女乐。”景公应说:“好。”于是许多戏子矮人都前来表演了。孔子看了又急忙过来,一步一阶往台上走,最后一阶没有跨上就说道:“一个普通人敢胡闹来迷乱诸侯,论罪是应该正法的,请下令管事的执行吧!”于是管事官员依法处罚,那受罚的人就手脚分离了。景公看了孔子态度这样严正,不由得敬畏动容,知道自己道理上不如他。回国之后心里很不安,就对众臣说:“鲁国是用君子的道理来辅助他们的君主,而你们却仅把夷狄那套歪理告诉了我,害我开罪了鲁君,这该怎么办呢?”主事的官吏上前回话:“君子有了过错,就用具体的事物来谢罪;普通人有了过错,就用虚礼大辞来谢罪。君上如果心里不安,就可用具体的事物去谢罪了。”于是齐侯就把以前从鲁国侵夺来的郓、汶阳和龟阴的田还给鲁国,来表示自己的歉疚。

    鲁定公十三年的夏天,孔子对定公说:“臣子的家中不可私藏兵器,大夫的封邑不能筑起三百丈的大城墙。”就派仲由去当季氏的家宰,打算拆毁季孙、叔孙、孟孙三家封邑的城墙。于是叔孙先把郈邑的城拆了。季孙也准备拆费邑的城,当时的邑宰公山不狃就和叔孙辄率领了费邑的丁众进袭鲁城,定公和季孙、叔孙、孟孙三人就躲进了季孙的住处,上了季孙武子的台(在鲁城东门内),费人围攻他们,却攻不下,但已有人逼到定公的台侧(“入及公侧”,俞樾谓入当作“矢”。则云箭矢已射至定公身旁矣)。孔子就派了申句须、乐颀下台来攻击他们,费人开始退走,国人乘胜追击,在姑蔑(今山东泗水县南)地方把他们彻底打败了。公山不狃、叔孙辄两人便逃到齐国,终于把费城拆毁了。接着准备拆成城,成邑的邑宰公敛处父对孟孙氏说:“拆了成邑的城,齐人必将进逼到我们北边门户。况且成城是你们孟氏的保障,没有成城就等于没有孟氏了。我打算抗命不拆。”十二月,定公率兵包围成城,没攻下来。

    鲁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这时他以大司寇的职位参与国家大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孔门弟子见了说:“听说君子祸事临头不慌张恐惧,好事到来也不喜形于色。”孔子说:“是有这个话。但是不也听说过‘乐其以贵下人’的话吗?”于是就把扰乱鲁国政事的大夫少正卯给杀了。孔子参与国政才三个月,贩羊卖猪的商人就不敢哄抬价钱,行人男女都分开走路,各守礼法,路上见了别人掉落的东西也不敢捡回去;四方旅客来到鲁国的,不必向官吏请求,都会给予亲切的照顾。

    齐国听到了这种情形就担心起来,说道:“孔子主政下去,鲁国必会强大称霸;要是称霸了,我们的地方最靠近那里,必然会先来并吞我们了,何不先给他们一些土地呢?”黎鉏说:“还是先设法破坏他们的改革图强;如果破坏不成,再送给他们土地也不迟呀!”于是就挑选了国内漂亮的少女八十人,都穿上华丽的衣裳,教她们学会跳康乐舞,连同身上有花纹的马一百二十匹,一起送去给鲁君。先把女乐和马匹安置在鲁城南面的高门外边。季桓子知道了,曾经穿便装偷偷地去观赏了好几回,打算接受下来,就跟鲁君说好,两人装着要环游各处,实地里是整天都到那儿观赏,把政事荒废下来。子路看了情形就劝孔子说:“老师,我们可以离开了!”孔子说:“鲁国不久就要春祭天地,如果当局遵守礼法,能把典礼后的祭肉分送给大夫,就表示仍有可为,那么我们还可以暂时留下。”季桓子终于是接受了齐人送来的女子乐团,整日沉迷其间,一连三天都不过问政务;而且春祭天地的大典之后,又违背常礼,没给大夫们分送祭肉,于是孔子失望地离开了鲁国,当天就在屯(在鲁城南)的地方过夜。乐师己前来送行,说道:“先生就这样怪罪了?”孔子说:“我唱个歌告诉你好吗?”于是唱道:“听信妇人的话,可以失去亲信;过于接近妇女,可以使人败事亡身。既然如此就该离开,优游自在地安度岁月。”乐师己回去了,桓子问他说:“孔子说了些什么?”乐师己照实相告。桓子长叹一声,说:“孔夫子是为了那一群女乐的事怪罪我了!”

    五年漂泊(公元前496~前492年)

    孔子来到了卫国,寄住在子路的大舅子颜浊邹家里。卫灵公问孔子:“你在鲁国的官俸是多少?”孔子回答说:“官俸是六万小斗栗子。”卫国也照样给了六万小斗粟子。过不多久,有人向卫灵公说了孔子的坏话,灵公就派公孙余假带了兵仗在孔子那儿走出走进,孔子担心会出事惹祸,待了十个月,就离开了卫国。

    正打算到陈国去,经过匡(在今河北长桓县西南)城,弟子颜刻(刻亦作剋)替孔子赶车,用鞭子指着一处说:“从前我进这个城,就是由那个缺口进去的。”匡人听说当年和阳虎同行的颜刻出现,以为鲁国的阳虎又来了。因为阳虎曾经欺虐过匡人,匡人于是就留住孔子。孔子的模样像阳虎,所以被困在那里整整有五天。慌乱中颜渊失散了,稍后才来会合,孔子见了说:“我以为你乱中遇难了!”颜渊说:“老师您还健在,我怎敢轻易就死呢!”匡人围捕孔子围得越来越急,弟子们都很紧张,孔子就说:“文王虽已死了,文化道统并没有丧失,现在不都在我们身上吗?上天如果要绝灭这个文化道统的话,就不会让我们能够认知并负起传承的责任。天意既然是不绝灭这个文化道统,那匡人又能对我怎么样?”于是孔子派了一个随行弟子到卫宁武子那里做家臣(此句所言与《左传》《家语》不合,恐有误),然后才得脱险离开。

    从匡出来就到了蒲(在匡城北十五里),过了一个多月,又回到卫国,寄住在蘧伯玉家。卫灵公的夫人名叫南子的,派了人去对孔子说:“各国的君子只要有意和我们国君攀交情的,必定会来见我们夫人;我们夫人愿意见你。”孔子托言推辞告罪一番,最后还是不得已去见了。会见时,夫人站在葛细布做的帷幕里面,孔子进了门,向北跪拜行礼,夫人在帷幕里面回拜答礼,身上的佩玉首饰触发清脆的响声。事后孔子说:“我一向是不想去见她,现在既然不得已见了,就得还她以礼。”子路还是不高兴,孔子就很严正地申明道:“我要不是因存着得君行道的一点希望才不得已去回见她的话,天一定厌弃我!天一定厌弃我!”过了个把月,卫灵公和夫人同坐了一辆车,宦官雍渠陪侍在右,出了宫门,要孔子坐第二部车子跟着,就大摇大摆地从市上走过。孔子感慨地说:“我还没见过爱慕德行像爱慕美色一般热切的人。”于是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恶失望,就离开卫国往曹国去了。这一年,鲁定公死了。

    孔子又离开曹国,来到宋国。一天和弟子们在大树下讲习礼仪。宋国的司马桓魋想要加害孔子,把大树给砍了,孔子只好离去。弟子催促说:“我们行动该快一点!”孔子说:“上天既然赋了道德使命给我,桓魋他又能把我怎样!”

    孔子来到郑国,却和弟子彼此失散了;孔子一个人站在外城的东门口。郑国有人看见了就对子贡说:“东门那里站有一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可是从腰以下比禹短了三寸;一副疲惫倒霉的样子,真像个失去主人家的狗。”子贡见面把这些话据实告诉孔子,孔子笑着说:“一个人的状貌如何,那是不重要的;倒是他说我像只失去主人家的狗,那可真是啊!那可真是啊!”

    孔子来到了陈国,寄住在司城贞子家里。过了一年多,吴王夫差来打陈国,夺取了三个城邑才撤兵。赵侯鞅来打卫国的朝歌。楚国来围攻蔡国,蔡国就请求迁到吴国的土地上去,受他保护。吴国又在会稽地方把越王勾践打败了。

    有一天,许多鹰隼落在陈国宫廷前死了,身上被楛木做的箭射穿着,箭头是石头做的,箭杆有一尺八寸长。陈愍公派了人来请教孔子,孔子说:“鹰隼飞来的地方是很远了,这箭是肃慎人的箭。从前武王灭亡了商纣,就和四方的蛮夷民族来往,开导他们。他恩威并施,要他们把各地的特产献给朝廷,叫他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义务。于是肃慎人献来楛木做的箭杆,石头做的箭头,长度是一尺八寸。先王为了表彰他的美德,就把肃慎人的箭分给长女太姬。后来太姬嫁了虞胡公,虞胡公又封来陈国。当初王室分美玉给同姓诸侯,用意是要展现亲谊,分远方贡物给异姓诸侯,是要他们不忘归服周王,所以分给陈国肃慎人的箭。”愍公听了叫人到旧府去查证一下,果然找到了这种箭。

    孔子在陈住了三年,正好遇着晋、楚两国在争强斗胜,一再来打陈国,直到吴国攻打陈为止,陈国常常受到侵犯。孔子感叹说:“回去吧!回去吧!留在我们家乡的那批孩子们,志气都大,只是行事疏略些,他们都很有进取心,也没忘掉自己的初衷。”于是孔子就离开了陈国。

    路过蒲邑,刚好遇上公叔氏占据了蒲而背叛卫国,蒲人就留住孔子。弟子中有个叫公良孺的,自己带了五辆车子跟随孔子周游各地。他这个人身材高大,才德好,又英勇;他对孔子说:“我以前跟着老师在匡的地方遇到危难,如今又在这里遇上危难,这是命吧!我和老师一再地遭难,宁愿跟他们拼死算了!”于是就跟蒲人猛烈地拼斗起来。蒲人害怕了,就对孔子说:“如果能不去卫国,我就放你们走。”双方条件谈好,就放孔子一行从东门离去。孔子脱险后却一路前往卫国。子贡说:“约定好的条件可以不遵守吗?”孔子说:“在胁迫下订的条约,神明是不会认可的。”卫灵公听说孔子来了,很高兴,亲自出城来迎接。问道:“蒲可以讨伐吗?”孔子答说:“可以。”灵公说:“我的大夫却认为不能去讨伐。因为现在的蒲是卫国防备晋、楚的前哨据点,我们自己发兵去打,如果蒲人干脆投靠敌方,或敌方趁机来袭,那后果不是很不好吗?”孔子说:“蒲邑的百姓,男的都效忠卫国,有拼死的决心;妇女们也有保卫这块西河地方的愿望。所以我们所要讨伐的,只是领头叛乱的四五个人罢了。”灵公说:“很好。”然而却不去伐蒲。

    卫灵公年纪大了,政务废弛,也不用孔子。孔子感叹地说:“如果有人用我来掌理国政,一年就可以有个样子,三年便有具体成效了。”孔子只好离开了。

    佛肸做中牟(在今河南汤阴县西)邑宰。晋国的大夫赵简子要攻灭范氏、中行氏两家,中牟不服赵氏,就来攻伐中牟。佛肸就据有中牟公然反叛了,派人来召请孔子协助,孔子有意前往,子路说:“我听老师说过:‘一个本身做了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会去的。’现在佛肸自己据了中牟反叛,您想前去,这又是为什么呢?”孔子说:“我是说过这话的。但我不也说过真正坚实的东西吗?它是怎样磨都不会薄损的,不也说过真正精白的东西吗?它是怎么抹也不会污黑的。我难道是个中看不中吃的葫芦瓜(一云匏瓜为星名)吗?怎么能只供人挂着而不吃呢!”

    一天孔子击着磬,有个担着草制盛土器经过门前的人听见了,说道:“真是有心啊,这个击磬的人,叮叮当当地直敲着。既然世上没有人赏识自己,那就算了吧!”

    孔子向鲁国的乐官师襄子学弹琴,一连十天都没有进展。师襄子说:“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我已学会了乐曲的形式,但节奏内容还不了解。”过了一些时候,师襄子又说:“你已学得了曲子的节奏内容,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我还没领会乐曲的情感意蕴。”过了一些时候,师襄子又说:“你已领会了乐曲的情感意蕴,可以进学一层了。”孔子说:“乐曲中那个人我还体认不出呢!”再过一段时间,孔子一副安详虔敬有所深思的样子,随又欣喜陶然,像是视野情志正与高远的目标相遇似的。最后说道:“我体认出曲中的这个人啦!他的样子黑黑的,个子高高的,眼光是那样的明亮远大。像个统治四方诸侯的王者,这不是文王又有谁能够如此呢!”师襄子离开座位很恭敬地说:“我就说过这是文王的琴曲啊!”

    孔子既然不被卫王所用,打算往西去见赵简子。到了黄河边,听到窦鸣犊、舜华两人被杀的消息,就对着河水感叹说:“河水是这样的壮美,这样的盛大啊!我不渡过这条河,也是命吧!”子贡听了趋前问道:“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孔子说:“窦鸣犊和舜华两人是晋国有才德的大夫。当赵简子还没有得志的时候,是倚仗这两人才能从政的;如今他得志了,却杀了他们来执掌政权。我听说过:一个地方的人,如果残忍到剖开动物的肚子来杀死其幼儿,麒麟是不来到郊外的,排干了池塘水来捉鱼,蛟龙就不肯调和阴阳来兴云致雨了;弄翻鸟儿的巢打破了卵,凤凰就不愿来飞翔。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忌讳自己的同类受到伤害啊!连飞鸟走兽对于不义的人事尚且知道避开,何况是我孔丘呢!”于是回到陬乡歇息,作了《陬操》这首琴曲来哀悼他们两人。随后又回到了卫,进住蘧伯玉的家。

    有一天,卫灵公问起军队战阵的事。孔子说:“关于祭祀典礼的事,我倒听说过,至于军队战阵的事,却是不曾学过。”第二天,灵公正和孔子在谈话,见有雁群飞过,只顾抬头仰望,神色间并不注意孔子。于是孔子就离开卫,又去陈国。

    同年的夏天,卫灵公死了,立了灵公的孙子辄继位,他就是卫出公。六月间,赵鞅(赵简子)派人把流亡在外的卫灵公太子蒯聩(出公辄之父)强送到卫国的戚邑。于是阳虎要太子去掉帽子露出发髻,另外八个人穿麻戴孝,装成是从卫来接太子回去奔丧的样子,哭着进了戚城,就住了下来。冬天里,蔡国从新蔡迁到州来(下蔡,时属吴地)。这一年正是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已六十岁了。齐国协助卫国围攻戚城,是因为卫太子蒯聩住在那儿。夏天里,鲁桓公、厘公的庙失火烧了起来。这时孔子在陈国,听说鲁庙失火了,说道:“火灾一定发生在桓公、厘公的庙吧!”后来消息证实,果然是如他所言。到了秋天,季桓子病重,乘着辇车望见鲁城,感叹地说:“以前这个国家几乎是可以强盛起来的,只因为我得罪了孔子,没有好好用他,所以才没有兴盛啊!”随即对着他的嗣子康子说:“我死了,你必然接掌鲁国的政权;掌政之后,一定得请孔子回来。”过了几天,桓子死了,康子继承了卿位。丧事办完之后,想召孔子。公之鱼却说:“从前我们先君(桓子)用他没用到底,最后惹来别国的笑话,现在你再用他,如果又是半途而废,别国岂不又要笑话你。”季康子说:“那要召谁才好呢?”公之鱼说:“应该召冉求。”于是就派了专人来召冉求。冉求正要起程时,孔子说:“鲁国当局来召冉求,不会小用他,该会重用他的。”就在这一天,孔子说:“回去吧!回去吧!在我们家乡的那批孩子,志气都大,只是行事疏略些;他们的文采都很美,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来调教他们才好。”子贡知道了孔子想回乡,在送冉求时,据说就叮嘱他:“就职了,设法要他们来请老师回去!”

    厄于陈蔡(公元前491~前489年)

    冉求回去后,第二年,孔子从陈国迁到蔡国。蔡昭公要到吴国去,这是吴王召他去的。以前昭公欺骗他的臣子要把都邑迁到吴境的州来,现在即将应召前往,大夫们担心他又要搬迁,公孙翩就在路上把他射杀了。楚军来进犯蔡国。同年秋天,齐景公死了。

    第二年,孔子从蔡国前往叶。叶公(楚大夫诸梁封邑在叶,僭称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为政的道理在使远方的人归附,近处的人服帖。”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起孔子的为人,子路没回答他。孔子知道了就对子路说:“仲由!你怎么不回他说‘他这个人嘛,学起道术来毫不倦怠,教起人来全不厌烦,用起功来连饭也会忘了吃,求道有得高兴起来,什么忧愁都可忘掉,甚至连衰老即将到来也不知道了’等等。”

    离开了叶,在回蔡的路上,长沮、桀溺两人一起在田里耕作。孔子看出了他们是隐居的高士,就叫子路前去向他们打听渡口的方位。长沮说:“那车上拉着缰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那他该知道渡口在哪儿了。”桀溺遂又问子路说:“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那你,是孔丘的门徒啰!”子路说:“是的。”桀溺说:“天下哪儿都是一样的动荡啊,但是又有谁能改变这种局势?况且你与其跟着那逃避暴君乱臣的人到处奔波,还不如跟着我们这种避开整个乱世的人来得安逸自在呢!”说着,就自顾自去下种覆土了。子路把经过情形报告了孔子,孔子怅然地说:“人总该有责任的,怎可自顾隐居山林,终日与鸟兽生活在一起。天下如果清明太平的话,那我也用不着到处奔走要想改变这个局面了。”

    有一天,子路一个人走着,遇上一位肩上挑着除草竹器的老人。子路请问道:“你可看见了我的老师?”老人说:“你们这些人,手脚都不劳动,五谷也分不清楚,谁是你老师我怎么会知道?”只管拄着杖去除草。事后子路把经过告诉了孔子,孔子说:“那是一位隐士。”叫子路回去看看,老人却已走了。

    孔子迁到蔡国的第三年,吴国进攻陈国。楚国前来救陈,军队驻扎在城父(楚邑,在今河南宝丰县东)。听说孔子住在陈、蔡两国的边境上,楚国就派了专人来聘请孔子。孔子正打算应聘前去见礼,陈、蔡两国的大夫就商议说:“孔子是位有才德的贤者,凡他所讽刺讥评的,都切中诸侯的弊病所在。如今他长久留驻在我们陈、蔡两国之间,各位大夫的所作所为,都不合于仲尼的观点意思。现在的楚国是个强大的国家,却来礼聘孔子;楚国如果真用了孔子,那我们陈、蔡两国掌政的大夫就危险了。”于是双方都派了人一起把孔子围困在荒野上,动弹不得,粮食也断绝了。随行弟子饿病了,都打不起精神来。孔子却照样不停地讲他的学,朗诵他的书,弹他的琴,唱他的歌。子路满怀懊恼地来见孔子,说道:“君子也会有这样困穷的时候吗?”孔子说:“会有的,只不过君子遭到困穷时能够把持自己,小人遭到困穷的话,那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子贡的神色也变了,孔子对他说:“赐啊,你以为我是多方去学习而把学来的牢记在心里的吗?”子贡说:“是的,难道不对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把握住事物相通的基本道理,而加以统摄贯通的。”

    孔子知道弟子心中有着懊恼不平,于是召子路前来问他说:“《诗》上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为什么偏偏巡行在旷野之中。’难道是我的道理有什么不对吗?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子路说:“想必是我们的仁德不够吧,所以人家不信任我们;想必是我们的智谋不足吧,所以人家不放我们通行。”孔子说:“有这个道理吗?仲由,假使有仁德的人便能使人信任,那伯夷、叔齐怎会饿死在首阳山呢?假使有智谋的人就能通行无阻,那王子比干怎会被纣王剖心呢?”子路退出,子贡进来相见。孔子说:“赐啊!《诗》上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为什么偏偏巡行在旷野之中。’难道是我的道理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子贡说:“老师的道理是大到极点了,所以天下人就不能容受老师。老师何不稍微降低迁就一些!”孔子说:“赐,好农夫虽然善于播种五谷,却不一定准有好收成;好工匠能有精巧的手艺,所作却不一定能尽合人意;君子能够修治他的道术,就像治丝结网一般,先建立最基本的大纲统绪,再依序疏理结扎,但不一定能容合于当世。现在你不去修治自己的道术,反而想降格来苟合求容,赐啊!你的志向就不远大了!”子贡出去了,颜回进来相见。孔子说:“回啊!《诗》上说:‘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为什么偏偏巡行在旷野之中。’难道是我的道理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呢?”颜回说:“老师的道术大到极点了,所以天下人就不能够容受。然而,老师照着自己的道术推广开去,不被容受又有什么关系?人家不能容,正见得老师是一位不苟合取容的君子呢!一个人道术不修治,才是自己的耻辱;至于道术既已大大地修成而不被人所用,那是有国的君主和执政大臣的耻辱了。不被容受有什么关系?人家不能容,正见得自己是一位不苟合取容的君子呢!”孔子听了欣慰地笑了,说道:“有这回事吗?颜家的子弟呀!假使你能有很多财富的话,我真愿意做家宰,替你经理财用呢!”于是差了子贡到楚国去,楚昭王便派兵前来迎护孔子,才免去了这场灾祸。

    楚昭王想把有居民户籍七百里大的地方封给孔子。楚国的令尹子西(即公子申,昭王之兄)阻止说:“大王使臣出使到诸侯各国的,有像子贡这样称职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又问:“大王左右辅佐大臣,有像颜回这样贤能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又问:“大王的将帅,有像子路这样英勇的吗?”昭王说:“没有。”子西再问:“大王各部主事的臣子,有像宰予这样干练的吗?”昭王也说:“没有。”子西接着说:“况且我们楚国的祖先在受周天子分封时,名位只是子爵,土地是跟男爵相等的方五十里。如今孔丘遵循三皇五帝的遗规,效法周公、召公的德业,大王如果用了他,那么楚国还能世世代代公然保有几千里的土地吗?想当初文王在丰邑,武王在镐京,以百里小国的君主,两代经营终而统一天下。现在孔丘如拥有那七百里土地,又有那么多贤能弟子辅佐,对楚国来说并不是好事。”昭王听了就打消封地给孔子的念头。这年秋天,楚昭王死在城父。

    楚国装狂自隐的贤士接舆,唱着歌走过孔子的车前,他唱道:“凤呀!凤呀!你的品德身价怎么这样低落?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补正了呀!可是将来的还可以来得及避免的。罢了!罢了!现在从政的人都是很危险的啊!”孔子下了车,想和他谈谈,他却快步走开了,没能跟他说上话。于是孔子从楚国回到了卫国。这一年,孔子六十三岁,也是鲁哀公六年。

    再度漂泊(公元前488~前484年)

    第二年,吴国和鲁国在缯(今山东峄县境)的地方会盟,吴王要求鲁国提供百牢(牛羊猪三牲俱备曰一牢)的礼献。吴太宰嚭召见季康子,康子就请子贡前去应对,经子贡据理力争才得免了。

    孔子说:“鲁、卫两国的政事,真是兄弟一般的情况。”这个时候,卫君出公辄的父亲蒯聩不能继位,流亡在外,这件事诸侯屡次加以指责。而孔子的弟子很多都在卫国做官,卫君辄也想要孔子来佐理政事。子路就问孔子说:“卫君想要老师去帮他掌理政事。老师打算先做什么?”孔子说:“那我必定要先端正名分吧!”子路说:“有这回事吗?老师太迂阔不切实际了!有什么好正的?”孔子说:“你真是鲁莽啊,仲由!要知道名分不正,说出来的话就不顺当;说话不顺当,政事就没法成功;政事不成功,礼乐教化就不能推行;教化不能推行,刑法就无法适中;刑罚不适中,那老百姓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君子定下的名分,一定是可以顺当说出口;说出了的话,一定可以行得通。君子对他说出来的话,要做到没有一点的苟且随便才行。”

    又过一年,冉有为季氏率领军队,和齐国在郎亭(在今山东鱼台县东北)地方作战,把齐兵打败了。季康子对冉求说:“你对于军事作战的事是学来的呢,还是天生就懂的呢?”冉有说:“是向孔子学的。”季康子说:“孔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冉有回答说:“想用他,要有光明正大的名分;即使向百姓公开宣布或明告于鬼神,都是没有遗憾的。如果是像我目前所处的这种情况,就是把千社(《索隐》:二十五家为社)这么大的地方给他,我们的老师也不会接受的。”季康子说:“我想召请他回来,可以吗?”冉有回答说:“如果真想召请他回来,就要信任他,不可让小人阻碍他,那是可以的。”这时卫大夫孔文子想攻打卫文公的后人太叔,向孔子问计。孔子推说不知道,随即招呼备车就离开了,说道:“鸟是选择树林来栖息,树林哪能选择挽留它。”正好季康子赶走了公华、公宾、公林这几个人,备妥了周到的礼节来迎接孔子,孔子就回到了鲁国。

    孔子离开鲁国后,一共经过了十四年的时间才又回到鲁国。

    孔子之治学与生活习惯(公元前484~前481年)

    鲁哀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回答说:“为政最重要的是选任好的臣子。”季康子也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举用正直的人来矫治邪曲的人,这样就能使邪曲的人也变为正直的了。”(《论语·颜渊》篇作孔子答樊迟问知之语)季康子忧虑国内的盗贼多,孔子告诉他说:“如果你自己能够不贪欲,就是给予奖赏,人们也是不去偷窃的。”然而鲁国终究是不能用孔子,而孔子也不求出来做官。

    在孔子的时代,周朝王室已经衰微,而礼乐的制度教化也废弛了,诗书典籍零散残缺。于是孔子探循三代以来的礼制遗规,厘定书传的篇次,上起唐尧、虞舜之间,下到秦穆公止,依照事类秩序加以编排。他说:“夏代的礼制,我还能讲述个大概来,只是夏的后代杞国已经不足取证了;殷代的礼制,我还能讲述个大概来,也只可惜殷的后代宋国已经不足取证了。要是杞、宋两国保有足够的文献的话,那我就能拿来印证了。”孔子考察了殷、夏以来礼制增损的情形后,说道:“以后就是经过百代,那变革的情形也是可以推知的。因承袭不移的是礼的精神本体,增损改变的是礼的文采仪节。周礼是参照了夏、殷两代而制订的,它的内容文采是那么的盛...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