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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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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十七     宋 卫湜 撰

    伯高之丧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於伯高

    郑氏曰伯高死时在卫未闻何国人使者谓赙賵者冉子孔子弟子冉有摄犹贷也徒犹空也礼所以副忠信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所以副忠信之事冉子见孔子使人未至贷之以束帛乘马而行礼非孔子本意也孔子闻之故云异哉空使我不得诚信行礼於伯高若孔子重遣人更吊即弥为不可也

    唐陆氏曰四马曰乘

    长乐陈氏曰礼以诚为本诚以礼为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冉求足於艺而不足於礼足於艺则知文不足於礼则不知本此所以摄束帛乘马而擅行之也观其益子华之粟谋颛臾之伐则其所擅行者岂特此哉是皆不足於礼之过也孔子曰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

    严陵方氏曰将之为言送也夫物所以将诚而已诚苟不至物将安用以冉氏之物而欲将孔子之诚其可得乎此孔子所以言徒使我不诚於伯高也江陵项氏曰摄代也孔氏之赙賵未至冉有为之代出束帛乘马也冉子盖厚於恩而不讲於礼者如以其家粟五秉与子华之母亦此意也本其长於治财而又乐施故於师友如此而夫子皆以礼折之以为此乱信而继富也

    伯高死於卫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诸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於野则已疏於寝则已重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高而来者勿拜也

    郑氏曰赴告也凡有旧恩者则使人告之孔子曰吾恶乎哭以其交会尚新也哭兄弟父友不同处别亲疏也哭师友所知不同处别轻重也已犹太也哭於子贡寝门之外本於恩也命子贡为主明恩所由也知伯高者勿拜异於正主

    孔氏曰此一节论亲疏所哭之处兄弟亲父友疏兄弟是先祖子孙故哭诸庙父之友与父同志故哭诸庙门外师友为重所知为轻所以哭师於寝夫子旣命子贡为主又敎子贡拜与不拜之法若与汝相知之人为尔哭伯高之故而来吊尔者则尔拜之若与伯高相知而来者则勿拜也凡丧之正主知生知死来者悉拜今与伯高相知而来不拜故郑云异於正主

    长乐陈氏曰礼生於人情之所安义起於礼之所未有君子制义以称情隆礼以循义则先王於礼之所未有者皆可适於人情而制之也伯高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谓兄弟者父祖之遗体则哭於庙父之同志则於庙门之外师成我者也故於寝朋友辅我者也故於寝门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於野伯高之於我以情则非所知以分则非师友其见我也由赐而已故哭诸赐氏盖为子贡而来知生者也为伯高而来知死者也知生者吊而不伤则来者礼也故拜之知死者伤而不吊则来者非礼也故勿拜之哭於赐氏义也敎子贡之拜不拜礼也

    严陵方氏曰凡有赴者必疾趋之告丧不可缓也故亦谓之赴闻讣者必哭然有亲疏轻重之别焉故哭之各有所也伯高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故於野则已疏而太远又非朋友之分焉故於寝则已重而太隆然由子贡而见孔子故哭诸子贡之家且使之为主焉以明恩之有所由也所谓赐氏盖言子贡之家也有国则有家有家则有氏犹之孟子言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马氏曰寝所以安身而所哭必成已之德乃可以哭诸寝在寝则私之者也故不敢哭诸庙其死则心丧而已至於所知又非朋友之比志不必同方道不必同术故有相趋者有相揖者有相问者有相见者凡此皆泛爱以交之者也故哭诸野君子行礼其审详於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欤

    山隂陆氏曰礼哭师於庙门外而孔子曰师吾哭诸寝至是师少隆矣盖君不知所以敎而後师之报礼重故子贡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然则心丧三年记孔子以後之礼

    曾子曰丧有疾食肉饮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为姜桂之谓也

    郑氏曰草木之滋谓增以香味为其疾不嗜食也姜桂之谓盖记者正曾子所云草木滋者谓姜桂孔氏曰此一节论居丧有疾得食美味之事

    严陵方氏曰姜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虑其不胜丧而已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间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羣而索居亦已久矣

    郑氏曰明目精也曾子哭痛之也子夏亦哭曰天乎怨天罚无罪也事夫子於洙泗言其有师也洙泗鲁二水名西河龙门至华隂之地也尔罪一言其不称师罪二言居亲丧无异称罪三言隆於妻子也吾过矣谢之且服罪也羣谓同门朋友也索犹散也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夏恩隆於子之事曾子为丧明往吊故曾子先哭子夏始哭云疑女於夫子者旣不称其师自为谈说辨慧聦睿絶异於人使西河之民疑女道德与夫子相似也

    横渠张氏曰子夏丧明必是亲丧之时尚强壮其子之丧气渐衰故丧明然曾子之责安得辞也疑女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无以异於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圣人也

    马氏曰昔孔子固尝以子夏之才为不及矣然则执亲丧而能引之至於礼夫子称之曾子反责其未有闻者何耶

    李氏曰子夏得圣人之一体而未得其全故行有不合於圣人之道则人将疑夫子之道於子夏人之疑圣人子夏之过也故曰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非谓疑子夏若夫子为子夏之过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敎法之备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则父兄敎之其居学则师敎之而平居则朋友敎之惟其敎之备也故其人寡过而德易以成曾子之责子夏称其名女其人若父师焉曾子不以为嫌子夏安受其责盖曾子正已以律人爱人以德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後世处父兄师长之位已不能敎其子弟朋友之间相谀以色辞相安以姑息非复古人之道矣

    夫昼居於内问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吊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齐也非疾也不昼夜居於内

    郑氏曰昼居内似有疾夜居外似有丧大故谓丧忧也内正寝之中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子居处当合於礼郑云丧兼云忧者周礼每云国有大故皆据寇戎灾祸故云忧也外谓中门外也斩衰及期丧皆中门外为庐是有丧居门外也旣忧祸难夜则在外图谋亦不暇入内也非致齐非疾谓平常无事之时昼或入内夜或出外唯致齐与疾无问昼夜恒居於内也

    严陵方氏曰昼为阳夜为隂君子顺阳而动故昼出而接物於外顺隂而静故夜入而安身於内此礼之常也昼虽居於外然有时而居内者则以齐疾而已盖齐疾则致愼而於物不敢接故也夜虽居於内然有时而居於外者则以大故而已盖大故则致忧而身不敢安故也

    广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从事乎其常者也车服有常数作止有常度出处有常所苟变乎其常则必有故不然则不安乎流俗而为异者也故古之人见其服饰而长少可知见其步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处则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观之也李氏曰春秋传曰君子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夜宿於外非所以入燕息也昼居於内非所以自强不息也

    高子臯之执亲之丧也泣血三年未尝见齿君子以为难

    郑氏曰子臯孔子弟子名柴泣血言泣无声如血出未尝见齿言笑之微君子以为难言人不能然也孔氏曰此一节论高柴居丧过礼之事凡人涕泪必因悲声而出若血出则不由声也今子臯悲无声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也凡大笑则露齿本中笑则露齿微笑则不见齿旣云泣血三年得有微笑者凡人之情有哀有乐发声始涕出乐至为大笑今高柴哀至泣血乐至微笑恒能如此余人不能故为难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於此固不以为是然亦不可以为非特以为难而已经於丧有曰居有曰执有曰为何也盖以身言之则曰居以礼言之则曰执以事言之则曰为合而言之其实一也

    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齐衰不以边坐大功不以服勤

    郑氏曰不当物谓精粗广狭不应法制边坐服勤谓?丧服边偏倚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衰裳升数形制必须依礼及着服不得为?之事衰不当物此语通於五服衰丧服也当犹应也丧服宜敬坐起必正不可着衰而偏倚也言齐衰则斩衰可知大功虽轻然亦不可着衰服为勤劳之事也言大功则齐衰固不可而小功可也黄氏曰为人服齐衰而心貌无哀戚之实其云宁无衰者谓若人但谨服衰而心貌忻悦者宁如不服丧礼之谓也盖言物者为哀戚心貌之实也何以验之左传载晋平公有卿佐之丧而奏乐饮宴膳夫屠蒯入谏罚其嬖叔曰汝为君目将司明也服以将礼礼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汝不见是不明也以此验之物者心貌之实以称其服若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之类也盖哀戚者丧礼之实也齐衰制度者外饰之容也若但有制度法则於身而亡哀戚岂得合礼而为孝哉【余义】

    马氏曰衰不当物则乱先王之制而後世疑其传无衰则礼虽不行而其制度定於一犹可以识之故曰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然则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而孔子爱之岂衰之制不足爱欤盖乱之则不若无无之则不若存如此而後世不敢废先王之礼而其所传者亦可举也

    山隂陆氏曰物若周书所谓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据此布之精粗非独升数不同缕数亦不同矣尊者物精卑者物粗故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横渠张氏曰齐衰不以边坐有丧者专席而坐也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子贡曰於门人之丧未有所说骖说骖於旧馆无乃已重乎夫子曰予乡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恶夫涕之无从也小子行之

    郑氏曰旧馆人前日君所使舍己也赙助丧用也騑马曰骖子贡言说骖太重比於门人恩为偏颇也遇见也夫子谓旧馆人恩虽轻我入哭见主人为我尽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为出涕恩重宜有施惠客行无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往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欲示人行礼副忠信之事若是旧所经过主人当云遇旧主人之丧今云馆人明置馆舍於己者说文云骖旁马也在服马之旁王度记云天子驾六马诸侯四大夫三士二古毛诗云天子至大夫皆驾四孔子旣为大夫若依王度记则有一骖马若依毛诗说则有二骖马子贡不欲说骖夫子谓旣为出涕岂得虚然汝小子但将骖马以行之副此涕泪也然顔囘死子哭之恸比出涕为甚矣又旧馆之恩不得以比顔囘者但旧馆情疏厚恩待我须有賵赙颜囘则师徒之恩乃是常事颜路无厌更请卖车为椁故夫子抑之

    横渠张氏曰夫子於旧馆人之丧遇主人哀而出涕於司徒敬子之丧主人不哀而哭不尽声哭死而视生者何也必是於死者情薄於生者情厚故爲生者哭也哭固有勉强者丧事不敢不勉哀甚不赙则几於吝此夫子称情之事可以爲後世法

    严陵方氏曰车马曰賵货财曰赙此以马而曰赙者以马代货故也

    孔子在卫有送葬者而夫子观之曰善哉爲丧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识之子贡曰夫子何善尔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贡曰岂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

    郑氏曰慕谓小儿随父母啼呼疑者哀亲之在彼如不欲还然速疾也夫子自言未之能行盖谓哀戚本也祭祀末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丧礼以哀戚爲本之事父母在前婴儿在後恐不及之故常啼呼而随之今亲丧在前孝子在後亦恐不及故如婴儿之慕也凡人意有所疑则傍徨不进今孝子哀亲在外不知神之来否故如不欲还然子贡之意葬旣已竟神灵须安岂如速反虞祭安神乎但哀亲在彼是痛切之本情反而安神是祭祀之末礼故夫子不许

    山隂陆氏曰我未之能行也此与女安则爲之略相类而辞意差婉

    庐陵胡氏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虽迟不害

    颜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郑氏曰馈遗也弹琴以散哀也

    河南程氏曰受祥肉弹琴殆非圣人举动使其哀未忘则子於是日哭则不歌不饮酒食肉以全哀况弹琴乎使其哀已忘则何必弹琴

    严陵方氏曰吉之先见谓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馈祥肉则所以献其吉也受之必弹琴则所以散其哀也

    长乐陈氏曰仪礼曰荐此尝事又朞而大祥又曰荐此尝事祥祭而馈则鬼事毕而人事始矣顔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弹琴而後食之义也礼之道无他节文仁义而已矣

    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学也我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皆尚左郑氏曰二三子亦尚右傚孔子也嗜贪也尚左复正也丧尚右右隂也吉尚左左阳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拱手之礼

    横渠张氏曰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是义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丧必如此者见俄顷不忘也以是知圣人之能敬二三子学之者恐此礼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为之耳如丧出母亦夫子自制

    山隂陆氏曰言二三子纎悉务学圣人如此盖有不应学而学之者未有应学而不学者也

    李氏曰子曰由之瑟奚爲於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则门人之於道固有未知者也盖圣人之於人虽未知道而能从所好恶虽陋於礼而能嗜学斯受之而已矣

    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摇於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旣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於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於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也周人殡於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於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

    郑氏曰作起也曳杖消摇欲人怪己也泰山衆山所仰梁木衆木所放哲人亦衆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诗云无木不萎当户而坐急见人也子贡觉孔子歌意殆几也言赐来何迟盖坐则望之也又以三王之礼占已梦畴发声也昔犹前也梦坐两楹之间而见馈食言奠者以为凶象两楹之间南面向明人君听治正坐之处孰谁也宗尊也今无明王谁能尊我以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殡之象以此自知将死七日而没明圣人知命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自说死之意状反手却後以曳其杖消摇放荡以自寛纵皆是特异寻常郑注梁木衆木所放者衆木榱桷之属依放横梁乃能存立放则依也东阶西阶平生宾主所行礼之处夏后氏殡於东阶则犹在阼以为主也周人殡於西阶则犹以为宾客也故皆曰犹礼以为宾主敌者授受於两楹之间两楹又是南面听朝之处夫子梦在两楹而见馈食知是凶象无有听朝之事不得云则犹尊之以有宾主二事故云与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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