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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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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三十五

    宋 李明復 撰

    成公

    程頤曰成公名黑肱宣公子定王十七年即位成諡也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無冰謝湜曰寒氣嚴肅則水凝為冰月建丑而無冰冬傷温也天地之氣應則萬物和天地之氣不應則萬物病故春秋書無冰以明燮理失其道

    胡安國曰寒極而無冰者恒燠也按洪範傳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象已見故當固陰沍寒而常燠應之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獻羔而啟朝之禄位賓食喪祭冰皆與焉此亦爕調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廢凌人之職然策書所載皆經邦大訓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記其本末雨雹冰雪何以悉書天人一理也萬物一氣也觀於隂陽寒暑之變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于未亂謹於微之意也每謹於微然後王事備矣

    三月作丘甲

    謝湜曰作與建之名甲甸賦也成公初易舊制使丘出甲故書作財用不足故初税畝軍旅不足故作丘甲書初書作皆以著其所起也古者度地以養民度民以養兵一甸之夫凡五百七十六所出長轂一馬四牛十二甲士三步卒七十二而已方是時扞難討暴無不足於用者故民常裕而力有餘兵常足而用不匱後世征討無常干戈四出由是軍旅不足而丘甲所由興也丘甲之法行而民困於兵矣故春秋養兵以甸法為正

    胡安國曰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之地方八里旁加一里為成所取於民者出長轂一乘此司馬法一賦之成也為齊難作丘甲益兵備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其曰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乘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增一乘乎每乘而增一甲乎魯至昭公時常蒐于紅革車千乘則計甸而增乘未可知也楚人二廣之法二乘至用百有五十人則魯每乘而增一甲亦未可知也賦雖不同其實皆為益兵其數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為又以為丘出甸賦加四倍者誤矣

    朱熹語録或問都鄙四丘為甸六十四井出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審鄉遂車賦如何曰鄉遂亦有車但不可見其制六鄉一家出一人排門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賦輕在外者役輕而賦重六軍只是六鄉之衆六遂不與六遂亦有軍但不可見其數侯國三軍亦只是三郊之衆大國三郊次國二郊小國一郊或說車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輕車用馬馳者更有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用牛載糗糧戈甲衣裝見七書如魯頌公徒三萬已具其說或又問侯國亦倣鄉遂都鄙之制否曰鄭氏說侯國用都鄙法然觀魯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則當亦是鄉遂

    呂祖謙曰丘甲是丘出一甸之賦蓋一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乘馬四疋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計五百十二家七人以上可出一人一丘止十六井計一百二十八人乃三人出一人蓋四倍於常矣司馬法二十五人為一甲一車七十五人正是三甲胡春秋論此已詳但司馬法大率與周禮不同蓋當時更革非一次所以不同也如駟介百乘徒兵千便是不同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

    謝湜曰齊為魯難故

    胡安國曰初宣公謀以晉人去三桓歸父為是見逐而奔齊矣今季孫當國恨齊人之立宣公納歸父又懼晉侯之或見討也故往結此盟赤?晉地也其稱及魯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貴而惡屢盟者非惟長亂亦國用民力所難給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經大故未有施舍已責逮鰥寡赦乏困之事也為齊難既作丘甲矣聞將出楚師又遠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書及晉侯盟于赤?非特備齊懼晉蓋三桓懷忿懟君父之心將有事於齊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見矣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程氏學曰王師敗績于茅戎不言戰者王者至尊天下無敵書曰王師敗績于茅戎自敗也王者不能以義征四方迺徼戎以致敗豈不曰自取之乎聖人立法以垂後世示之以意而已一書王師敗績于茅戎而尊王之義與王自取敗之道咸得而見矣

    謝湜曰王者無敵於天下其師有征無戰故東面征西夷怨南面征北狄怨定王失此道矣義不足以征戎而以詭道徼戎師不足以服戎而以干戈敵戎此其所以取敗也然則王師之敗非戎能敵王而敗之也其敗乃王自取之而已春秋敗不書戰以明王師無敵也師以自敗為文以明王之自取也王之在鄭也書出以正其失道矣書居則以尊之也王之不利于戎也書敗績以正其失道矣不書戰則以尊之也春秋著時王之失明王德於天下其法皆如此而已矣胡安國曰程氏曰王師於諸侯不言敗諸侯不可敵王也於外域不言戰外域不能抗王也不可敵不能抗者理也其敵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鄭兵敗身傷而經不書敗存君臣之義立天下之防也劉康公邀戎伐之敗績於徐吳氏而經不書戰辨華夷之分立中國之防也是皆聖人筆削非魯史之舊文也然筆於經者雖以尊君父外域然為義而君父所以尊外域所以服則有道矣桓王不以討賊興師而急於伐鄭康公不以惇信持國而輕於邀戎是失其所以君天下禦四夷之道也書敗績於茅戎者言自敗也其自反亦至矣

    冬十月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

    謝湜曰魯衛曹皆惡齊故齊侯來伐

    胡安國曰初魯事齊謹甚雖易世而聘會不絶也又與晉侯盟于斷道而後怨隙成再盟於赤?而後伐我北鄙齊侯之興是役非義矣魯人為鞌之戰豈義乎同曰憤兵務相報復而彼此皆無善者則亦不待貶而罪自見矣

    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於新築衛師敗績謝湜曰齊侯伐魯北鄙師之還也衛孫良夫帥師戰之衛師敗焉故新築之戰以孫良夫主戰而罪之胡安國曰齊師侵虐而以衛主此戰何也衛侯初與晉同盟于斷道矣又使世子臧與晉同伐齊矣又使孫良夫石稷將侵齊矣及與齊師遇石稷欲還良夫不可曰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遂戰于新築故齊師雖侵虐而此戰以衛主之也春秋善解紛貴遠怨而惡以兵刃相接故書法如此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師戰于鞌齊師敗績

    謝湜曰頃公即位十年初未嘗一與會盟侮盟主病諸侯斷道之盟四國將以伐齊也頃公不知自反且又伐魯北鄙敗衛于新築結怨諸侯甚矣故四國會師攻齊而敗之于鞌晉之敗齊也至欲以蕭同叔子為質使齊之耕者盡東其畝然則諸侯怨齊其深可知也雖然齊為不道晉率諸侯討之義也乃若問罪不明大義不舉務以攻戰為心使齊人至於積尸流血而後已失弔民伐罪之道矣故鞌之戰戰不書伐其戰也以四國主戰而罪之也魯書四大夫帥師罪其逞怨也

    胡安國曰大國三軍次國二軍魯雖大國而四卿並將是四軍也當此時舊制猶存尺地皆公室之士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與僑如嬰齊各帥一軍會戰而臧孫許如晉乞師又逆晉師為之道本不將兵特往來晉魯兩軍之間與謀議耳成公初立主幼國危為季孫一怒掃境内興師而四卿並出肆其憤欲雖無人乎成公之側有不恤也然後政自季氏出矣將稱元帥略其副屬詞之體也而四卿皆書者豈特為詳内録哉堅氷之戒亦明矣經之大例受伐者為主而此以四國及之者以一笑之微殘民毒衆幾獲其君而怒猶未殆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故以四國主之為憤兵之大戒見諸行事深切著明矣又曰鞌之戰齊師敗績遣使致賂若以例言當曰來盟于師春秋特變其文曰及國佐盟于爰婁何也晉人欲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國佐震怒憤其侵侮請合餘燼背城借一當此時晉郤克以八百乘之衆連魯衛之黨乘戰勝之威屈於一言反與之盟而不能復也聖人特書曰及以明國佐之功以抑郤克之横以示天下後世忠臣義士克敵之方在於曲直不以彊弱分勝負也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於袁婁謝湜曰齊師敗績於是頃公使國佐以紀甗玉磬與地聽命于師四國乃及國佐為盟齊雖數侵諸國然未若荆楚之暴也四國雖以報怨興師然未若齊桓伐楚之義也故袁婁之盟與召陵之盟其不同遠矣齊侯使國佐如師非齊服我而來也齊以賂求晉而紓厄也及國佐盟非齊以義求盟也晉受齊賂而與之盟也使國佐如師則其盟未定也與來盟於師異矣及國佐盟則盟出於晉也與屈完來盟異矣然則春秋之盟能使敵國自服而來者未有若召陵之美也

    胡安國曰齊國佐如師與楚屈完來一也然陘之役則曰來盟於師盟于召陵鞌之戰則曰及國佐盟於袁婁何也荆楚暴横憑陵諸夏齊桓公仗義聲罪致討威行江漢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悦服其書來盟于師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舍禮與之盟也在春秋斯為善矣若夫袁婁則異於是齊雖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諸國大夫含憤積怒欲雪一笑之恥至於殺人盈野非有擊強扶弱之心國佐如師將以賂免非服之也晉大夫又不以德命使齊人盡東其畝而以蕭同叔子為質夫蕭同叔子齊君之母也則亦悖矣由是國子不可請合餘燼背城借一揖而去之郤克使魯衛之使以其詞為之請逮乎袁婁而與之盟則汲汲欲盟者晉也故反以晉人及之若此類見曲直之繩墨矣是故制敵莫如仁義天下莫大於理而強有力不與焉亦可謂深切著明矣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庚寅衛侯速卒取汶陽田

    謝湜曰汶陽田本魯地鞌之敗晉人使齊人反魯侵地而歸之書取以其因攻戰而得之也

    胡安國曰汶陽之田本魯地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謂之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壤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奚異乎然則宜奈何攷於建邦土地之圖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秋固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必有處也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語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損乎在所益乎經於復其故田而書取所損益亦可知矣

    冬楚師鄭師侵衛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程頤曰楚為強盛凌轢中國諸侯苟能固疆圉要結鄰好豈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懼而服從與之會異時盟稱人以見其衰弱責諸侯則魯可知矣

    胡安國曰按左氏魯衛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楚為陽橋之役令尹子重曰師衆而後可於是王卒盡行二國稱師著其衆也侵衛則書侵我師于蜀致賂納質沒而不書非諱也書其重者則莫重乎其以中國諸侯降班失列下與荆蠻之大夫會也季孫行父為國上卿當使其君尊榮其民免於侵凌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於憤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禮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懲忿窒欲德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遠怨之方也季孫忿忮弗能懲也而辱逮君父不亦憯乎

    胡宏曰以周公之裔宗卿之嗣至貨賂乞盟其棄禮義人民辱國家也著明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謝湜曰楚以四國伐齊故嬰齊率鄭師侵衛將以救齊也嬰齊楚卿帥師者嬰齊也不書嬰齊而書楚師者以著楚國威勢之盛也以楚國威勢之盛故宣公出會嬰齊公及列國大夫皆相率受盟于蜀也蜀之盟嬰齊貶稱人黜荆楚之強也自秦宋至於薛鄫其卿皆貶稱人罪其從楚人也是時晉為盟主諸侯同心附晉則威力固足以制楚而攘之矣魯衛曹邾有斷道之盟臧孫許有?之盟三國復賴晉以敗齊師晉於諸侯固有力矣四國棄信背義不旋踵受盟于夷以至列國大夫紛然四起從之何以振華夏之威哉信義中國之紀綱也諸侯無信義以從大國之晉則中國之紀綱壞矣故列國之卿皆貶而人之所以尊中國也卿貶稱人則公之惡不待貶黜而見矣蜀魯地盟在魯地雖外為主亦書及賓主之辭也嬰齊始稱師以著其強終書人以著其貶中書名以著其人春秋立言之法也

    胡安國曰盟而魯與必先書公尊内也次書主盟者衆所推也此書公及楚人則知主盟者楚也公子嬰齊秦右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衛良夫鄭去疾皆國卿也何以稱人楚僭稱王春秋黜之不齒列國晉雖不競猶主夏盟諸侯苟能任仁賢修政事保固疆圉要結鄰好同心擇義堅事晉室荆楚雖大何畏焉今乃西嚮服從而與之盟不亦恥乎夫召陵城濮之事故府可按也乃是之從亦為不善擇矣經於魯君盟會不信則諱公而不書不臣則諱公而不書蜀之盟棄晉從楚書公不諱何也事同而既貶則從同同正始之義也從荆楚而與盟既諱公於僖十九年齊之盟矣是以於此不諱而人諸國之大夫以見意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謝湜曰晉討楚鄭侵衛故伐鄭蜀盟之後晉侯伐鄭而四國復從則晉國之力固足以合諸侯而用之也景公能明信義以懷服邦國則楚安有今日之暴哉蜀盟之後繼書晉侯伐鄭與之也先君未葬而宋共衛定以成君會伐書爵著其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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