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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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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二     宋 黄仲炎 撰桓公

    元年春王正月

    古者嗣君踰年而後改元者盖君丧在殡缘臣子之心不忍遽改且先君之终年不可爲嗣君之元年也故虽以臣弑君弟继兄如桓公者亦必踰年而後改元鲁史载之故孔子述之爲万世训明矣是以秦汉而下皆由之虽汉安帝继殇帝亦终延平而爲永初桓帝继质帝亦终本初而爲建和唐宣宗以叔继侄亦终会昌六年而爲大中独本朝太祖以开宝元年十月上僊太宗嗣位是年十二月改爲太平兴国元年异乎逾年改元之义盖当时必有其故而史或阙之不然岂当时宰相如薛居正沈伦卢多逊辈不考诸春秋也哉

    公即位

    书公即位言非礼也古者旧君旣殁嗣子必以君命即位于柩前如尚书顾命成王崩康王麻冕黼裳尸天子位大诰诸侯讫王乃释冕服反丧服盖君臣父子之义於此两得焉即王者之事可以知诸侯之事矣鲁之隐庄闵僖成襄皆合此礼故春秋不复以即位书之若夫桓文宣成昭旣於君薨之日立爲君矣又复於明年岁首行即位之礼以夸於衆执丧而冕此春秋所以书也三传者不得其说妄以爲摄不书文姜出不书乱故不书公出不书是何多岐也又谓继故不书继正则书之至於继故而书者则曰此成其志焉尔旣以书爲善又以书爲恶使观春秋者何所考信哉故曰例穷而无以通之而曲爲之解是也胡氏亦惑於其说谓国君逾年改元而後行即位之礼何其未之思也夫即位与改元事体不同国不可旷时无君岂待逾年也哉如乙丑成王崩癸酉康王即位相去才九日尔若君薨嗣君未立必待逾年改元之後则何以系民人之望絶窥伺之萌哉至疑丧服不可入庙则以爲冢宰摄行朱氏因之又爲权宜借吉之说皆失之矣

    三月公会郑伯于垂

    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请讨之明上无天子而天下有弑逆之贼而列国之君大夫皆所当愤疾而讨之也使列国之君大夫皆有愤疾而讨之之心则弑逆之人当无所容於世而其祸息矣惟当时列国之君不惟不能疾之又爲其党与以成之如郑庄会于垂以定鲁桓四国会于稷以立宋督而後乱臣贼子之祸始接踵於天下矣故春秋书公会郑伯于垂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明党逆之罪以教天下後世治乱臣贼子之狱者必治其党也治其党则爲恶者孤矣故曰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郑伯以璧假许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许田者许之田犹言邾田非鲁之旧也鲁隐末年从齐郑入许得是田於许邑春秋虽不书鲁取许田而书郑假许田于鲁者则知许田非鲁有而鲁取之许明矣然许郑之邻也郑之欲许田尤急於鲁之欲许田也当鲁隐爲郑庄所饵悉力以佐其兵锋故许田入鲁而郑不敢争也今郑庄因鲁桓有篡立之事知其情方臲卼而可以撼动之也遂持璧以假之而婉致其直取之意於是鲁不敢靳焉此可以见郑庄谋利之巧又以见其党桓之恶者由有所利而爲之也其盟于越者申固假田之约也

    秋大水

    春秋於水旱螽螟雨雹凶饥之变悉书者所以谨天戒忧民生着人事乖戾所致明有国者所不当讳隐也此义行则爲人君者必有引咎自责侧身修行如殷汤周宣者矣必有称朕过失诏羣臣议如汉文帝者矣爲人臣者必有取四方水旱灾变入奏言之如魏相之於宣帝李公沆之於真宗者矣若夫人君以灾变爲讳而不乐於听闻人臣揣摩君意而不敢以闻於是奸谄之术行欺蔽之害起或天下水旱而曰不爲灾或海内虫蝗而曰不伤稼或谓圣德已至而天变不足惧或谓气数偶尔而非人事所关遂使弊政不除黎元受害者岂非不讲春秋之罪哉淫雨不止则爲大水汉儒多以爲至隂之沴杀气之应也而苏轼氏则谓阳极爲水繇政事缓弱所致盖以春夏川泽洋溢秋冬水脉收缩见之是皆未爲的要之政事失中即干隂阳之和而致旱乾水溢之变不必泥一方之说也

    冬十月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荀子有云肉腐生虫鱼枯招蠧自古人君受乱臣贼子之祸者未有无其故者也左氏载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爲司马督爲太宰督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於是杀孔父而弑殇公由此观之殇公之祸盖在於屡战而民不堪命者爲之故也夫数战则疲民阻兵则失衆计其屡战之时国人苦之行者死於锋镝居者敝於诛求肝脑涂地六亲不能以相保必有疾视其上者矣此督所以得肆其逆也故书曰宋督弑其君以爲兵火弗戢之戒明矣孔父与夷之傅也位爲大臣职主兵事当亟战疲民之日不能谏正其君遂使督借以声衆归罪於己而杀之以及其君故以不能谏正其君则不忠以不能先觉其乱则不智不忠不智其杀身祸君宜也公羊子乃以贤目之岂不谬哉苟以孔父爲贤则凡败乱其国之臣卒死於败乱者皆贤矣胡氏袭公羊之说至以孔父比汉汲黯孔融盖未之思尔夫猛兽在山藜藿为之不采朝有君子固奸邪所惮而不敢乘也若使不免为奸邪所乘则无贵乎君子矣汲直在汉淮南寝谋此岂孔父所能望哉孔融仕於垂亡之汉权位不足以行其志当曹操雄奸兵柄在手征伐四克羽翼既成孔融虽有忠愤之心而不得施者势也岂若孔父身居要职而不能格其君之非使至於乱哉盖孔父之罪当与从君於昬死於私昵者同科而以比肩於正直忠良之士失之甚矣

    滕子来朝

    先儒论滕侯爵而书子凡有数说一曰以其朝篡逆之鲁桓故贬而书子不知春秋凡书外国来朝鲁桓者即明其党恶之罪不待降爵也苟以降爵为贬则凡不降爵者皆无贬乎郑伯会桓而犹爵以伯也?侯朝桓而犹爵以侯也何滕之独见削哉且滕终春秋称子者岂圣人因罪滕子之朝桓遂并及其子孙而不赦耶一曰去公侯之爵而从子男者杀贡赋也如平丘之盟郑子产争承曰郑伯男也而从公侯之贡惧不给也是亦不然当时五等爵贡在人耳目者实不可掩如郑伯男也而从公侯之贡亦其实不可尔岂得实爲公侯之爵而自贬以从伯子男之贡其谁信之且晋以霸强诛求小国故小国争承贡赋以求杀焉固其宜也今滕於鲁皆列国尔虽滕小於鲁畏而朝之亦何至争承贡赋如事霸国者而自降其爵哉辟此二说则知杜预云侯降而子为时王所黜者盖得之矣或谓周室衰弱岂能黜陟诸侯不知周之失政正在此尔王朝刑罸不能略施於强大之邦而区区用於杞滕之小国故春秋从其实而书之以见吐刚而茹柔畏强御而侮鳏寡者非王政也

    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公会郑伯于垂盖郑成鲁乱也而不书成乱非讳之也旣书公会即知其爲成鲁乱矣稷之会宋不与焉不特言成宋乱则无以明其所爲也或曰宣十七年晋灵公爲扈之盟亦成宋乱尔襄十三年晋平公爲夷仪之会亦成齐乱尔虽会盟无宋齐之文何以不特举其所爲耶曰宋昭无道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盖弑贼者衆而晋不能讨犹有说也晋平公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弑庄公说是敌怨而不讨亦有说也未有受赂以成宋督之乱如四国者故举其尤者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鲁桓篡弑之贼也其党弑逆以取赂器固其常习不足罪已而经书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者所以深悲鲁先公之庙而爲赂器之藏也左氏载会于稷以成宋乱爲赂故立华氏也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春秋举鲁而言则三国之得赂可知矣甚哉利赂之爲害也君臣天地之大义也弑逆天下之大恶也齐陈郑之君一蔽於利赂之欲至於叛大义党大恶而不顾况其他乎是以自古有道之君必清心寡欲不殖货利有道之臣必奉公洁已务絶包苴故能使朝廷清明政刑不缪不然则上下征利贿赂公行而有罪者得以赂免不贤者得以利进赏罸必至於僭滥礼义必至於消亡国家必至於危乱矣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秋七月杞侯来朝

    蔡侯郑伯会于邓

    主会者郑而先书蔡者序爵也于邓邓与会也於是荆楚寖强谋害中国蔡郑邓逼近於楚故惧而会焉当时中国惟齐爲大不求以爲主顾与二小国谋之此乃郑庄自恃其琐琐之智旣败宋入郕取戴入许定鲁桓之位成宋督之乱谓人莫己若故挟蔡以诳邓不知其力之不足而欲以长诸侯御大患难矣孟子有言王不待大霸必有大国盖王者以德霸者以力以德服人则凡有知者莫与之较以力服人而力之所不胜则殆矣若郑庄者无大国而求霸者欤

    九月入杞

    或谓隐伐邾称公此不称公者恶公以不正入人之国故削公以示贬也信斯言也则隐伐邾无贬乎盖春秋据实纪事其称公者公亲将也不称公者非公亲将也然其爲陵虐小国之罪均尔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隐盟戎不至此何以至谷梁子曰危之也是不然等盟戎尔危桓而不危隐其说不通矣盖春秋之义中国与戎盟耻也隐不至隐犹有不得已之意焉桓策勲于庙是不耻其所耻故即其实而至之也此义明则中国不得以和戎爲功矣故富郑公弼奉使契丹增币以讲好而终身耻道其事岂非有得於春秋之义哉凡公返行而策勲饮至则书否则不书

    三年春正月

    何休谓桓三年以後有月无王见桓无王而行也如休之说则桓元年二年书王者岂以桓爲有王哉圣人正以诸侯之无王故修春秋以明尊王之教若诸侯有王则春秋可无笔矣杜预又谓周室不班历故不称王不知周室之衰天子不班历诸侯不奉朔久矣使如杜之说则昭二十三年以後子朝之乱王室无君而春秋书王正月者岂亦班历也哉胡铨氏又谓桓元年书王以端其本二年再书王以待天王之诛至是三年矣天王不能讨故去王以示义抑不思春秋之时乱臣贼子之祸接踵於天下而天王皆不讨也若以天王不能讨而去王以示义则二百四十二年经皆当去王矣信斯说也则孔子修春秋不但行法於诸侯大夫而禠夺其爵氏又将加讨於天王而禠夺其称号也不亦僭哉且天下之恶无大於篡逆者洿宫坏室杀之无赦当不俟终日何待二年之後耶此皆不通之论也然则桓三年以後无王者盖如夏五阙文尔

    公会齐侯于嬴

    桓公以篡逆得国其初不能不惧天下之讨也窃计当时周室微弱不足惧已所可惧者桀黠之郑强暴之戎大国之齐宋而已於是元年会郑而郑与鲁二年成宋乱而宋与鲁又於是年盟戎而戎与鲁至此又成婚于齐而为嬴之会其自保之计可谓至密而不知上天之网终於不漏故礼成不反之祸萌於婚齐之日观春秋书桓三年公会齐侯于嬴十八年公薨于齐则知世之恶人焉可自恃其为计之密哉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春秋非王者不言命其书齐卫胥命罪僭王也三传以为不盟妄矣使其不盟则会与遇皆不盟尔曷为以胥命书哉

    六月公会?侯于郕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公子翬如齐逆女

    翬桓之谋主也桓自命为大夫故称公子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公会齐侯于讙

    齐侯越境而送女是爱之不以其道也鲁侯因会而纳妇是婚之不以礼也姜氏祸鲁兆於此矣

    夫人姜氏至自齐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有年

    春秋十二公惟桓宣以不道得国宜无以致丰祥之庆然惟桓宣之世有年大有年何哉昭二十五年书有鸜鹆来巢左氏曰书所无也盖书有以见无也桓宣之世日食大水虫灾谴略同而宣又大旱蝝生冬饥者再以此观之则桓三年书有年则他岁无年可知矣宣十八年书大有年则他岁大无年可知矣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田狩之义二习兵所以卫民也取物所以奉先也故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田狩之谓也若夫逐盘游之乐恣从禽之好至於败德荒政病民殄物者危亡之道古人所甚戒也郎远地也公之远狩于郎者其殆逐盘游之乐恣从禽之好乎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聘诸侯非正也况宠篡逆者乎时桓王有讨郑之志故聘鲁以求助不知宠篡逆以堕三纲刑政亡矣岂可复以讨诸侯哉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甲戌己丑三传皆以爲鲁史旧文而孔子因之非也孔子修春秋以笔削自命若鲁史有二日并存之讹不应述而不削遗无故之疑也此必圣人笔削之後传録者误尔或谓甲戌下脱一所书之事然

    夏齐侯郑伯如纪

    齐侯郑伯朝於纪者将以袭纪也小人隂险之情状岂不可畏哉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求鲁而不见答故复遣聘也至於使仍叔之子则又以见王朝用人之谬矣古者公卿大夫之子必由於学俟其成德逹材而後用之然必四十而後从政则其未仕之前所以涵养而通练多矣周衰政教废失凡公卿大夫老不堪政即使其子代之不惟不出於成德逹材之彦往往不待强仕之年如武氏子仍叔子之类以乳臭之童而任邦国之政即子产所谓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岂不缪哉此可爲後世取士用人者之戒矣

    葬陈桓公城祝丘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周政狃於弱甚矣桓王一旦愤然欲振其威权以郑伯不朝而亲将以伐之此亦有志於扶衰拯敝者而伐郑何以书曰不择罪而致讨不命将而亲征盖妄举躁动之师也当桓王之时鲁有不道之桓宋有不臣之督天下之罪孰有大於此者而天讨不能加也聘币之使方接踵於鲁庭宠篡逆以堕三纲不足以言王政矣郑伯不朝罪或可略而必讨之不置此谓不择罪而致讨者也天子之征诸侯也内则使卿士外则任方伯将王命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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