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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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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小队人马在丰司安顿之后——花了十来天总算完全确定——玛吉很自然地觉得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刚在伦敦发生的事所盘踞。她想起了一句过去在美国生活时所听到的话:根据那句俗语,她的日子从没这么快活过,棒极了——她知道,因为她时时感受到心思被占得满满的悸动,不管是识得它或是想隐藏,都几乎太激烈了。仿佛她刚出来——那是她最普遍的感觉,才从一条黑暗的隧道出来,从一座浓密的森林出来,甚至简单说,或许是从一个烟雾弥漫的房间出来,也因此得好好清一清肺里的空气。也仿佛她终于采集到付出耐心的成果;要么在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真得很能耐着住性子,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能耐得了这么长的时间:所带来的改变之大,就好像只将望远镜移动一英寸,入眼的景象却大不相同。事实上,是用她的望远镜所见到的范围——但是这个目视利器越是让人着迷,就越是让人无忌惮地使用它,于是,在观察的过程中,她也要冒着暴露自己意图的危险。她不曾松懈的准则是绝不可在公开场合起冲突;但是,这般心口不一的难处一点儿都没有减轻,反倒是需要加倍的努力才能维持下去。和父亲说话时,她是又哄又骗的,如果只在意别人会不会起疑,那倒是简单;但是,现在要顾及的面积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挺像戏院里的某个年轻女演员,在剧里担任个小角色,惶惶然地努力记熟自己的戏份,却突然发现自己被拔擢成女主角,五幕戏全都要出场。最后那个夜晚,她已经对丈夫说很多她“知道”的事;但正因如此,她现在知道,从那个时刻开始,她也只能掩饰,在自己的职责又多了这一项,而掩饰把一切变得不过是个小问题,只是得负责某些珍贵又多变的事罢了。没有人帮得了她——现在连范妮·艾辛厄姆也不成;自从她们在波特兰道最后那场激动的会面之后,这位好朋友的出现,也注定只有最基本的功能而已。喔,没错,她用了她上千次;但是,也因此很清楚,唯独不能触及任何——至少和玛吉不可以,那是一定的——她们讨论过的那件事。她在那里是非比寻常的有价值,但是,那个价值是把每件事都否定掉,一点儿也不含糊。她正是他们普遍的象征,代表着完美无缺的至福——而她也尽力做到这件折腾的事,可怜人啊。私底下,她跟阿梅里戈或是夏洛特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需要,或许她会松懈戒备——当然啦,如果只和屋子的主人在一起的时候是绝不会的,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会。要松懈戒备是她自己的事,玛吉当前没办法去想。她对待她年轻友人嘛,得这么说,是一点儿都没露出任何差异;打从她和上校一进了门,她们之间就热络得不得了。那天傍晚在玛吉房里所做的,看来不就是要将这对丈夫和妻子拉得更近、尤甚以往,可不是吗?她这次的成功很堂皇气派,因此,要是她试着隐身幕后,岂不是太轻率呢?——那可是会招致别人对她这番善行持疑。顺理成章地,她知道的只有一派和谐,她片刻不停地散发出和平的气息——此和平表现得可不内敛,一眼就明白,也很有干劲,和此地扎实的平静状态倒也没啥冲突;有点儿像头戴钢盔,手里挥舞着三叉戟的天下太平时期[162]。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定得补充说明的是这种和平是需要维持它的活力,也需要人力——多亏了在场的“同伴”,要靠玛吉在其中维持表象,她老早就学到要如何从中找到最佳的资源。情况很明显,事实上是很引人注目,因为现在这个资源,好像高度符合每个人的需要:仿佛每个人都想要逃离别人的注意,因为场景里人来人往层层交叠,想象的事情被制造出来,弄得糊里糊涂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大家知道有人要来都兴奋得胸口起伏,那是兰斯女士和卢奇小姐们,说到征服这种事上面,她们依旧黏在一起,却也依旧无法融合;她们就要在附近上岸,做短暂停留:很怪,这队人马很喜欢这个奇特的转变,因为她们的再次出现,可能带来近似“周末”的愉快感觉。这使玛吉比较起没几年前那个难忘的午后,他们曾一起旅行,九月里那个具有决定性的星期天,她和父亲坐在公园里,好像在纪念着过去最顶点的时刻、他们原来旧有的秩序、旧有的危机,她向他提议,他们应该“唤来”夏洛特——唤她过来,像是请一位专家来到病床旁的椅子似的。基蒂和多蒂曾为他们所鄙视,现在他们却准备好转向她们求得一时消遣,这不就是某种预兆吗?其实,这套方式已经用过了,她离城之前,邀请了卡斯尔迪安家人,以及那星期一起在马灿的好几位人士过来,颇有用意,一直是如此——因为她不曾毫无想法地就和这些人接触,也因为一次次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交流令她越发地感到恐怖。这些特别的日子里,火焰再度燃起,高举火把照亮每件事,所发生的每件事都可能是从传统跳脱出来的极度狂喜,生机勃勃——这一点儿本身就证明了她私底下的动机是有道理的,她的手法也显得神圣不可侵。她已经借由这群人的帮助达到她要的某种效果——不管她同伴们有任何合用之处,都“好说”,也不会要求他们为了她放弃任何人或是任何东西。这样的情况有一点她非常乐在其中;它将她想要彰显的一个真相,又添了一笔——那个真相就是,最近她生活的表面在汲汲努力之下,布满一层厚厚的花朵,从哪方面看都平静无痕,毫无起疑之处,也没有哪里透露出丁点儿的端倪。仿佛在她的压力之下,可以这么说,没有谁能甩开和另一个人的共谋关系;总而言之,仿佛她看着阿梅里戈和夏洛特,因为担心他们自己有所泄露,转向卡斯尔迪安夫人那“帮”友人走得近,却显得有气无力的;而后者这群人也同样得被迫帮忙作证,接下来所延伸的问题和行为举止,他们都无法掌握,所以尽管本性勇敢豪迈,依然觉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甚至有些害怕。

    尽管如此,他们在丰司依然喜欢一大群人在一起,喜欢到处活动,也喜欢各种声响——他们在危急时刻里扮演自己的角色,他们危机感肯定时时盘旋不去,在这所老房子的长长走道里,在黑暗的时刻,和常驻于此的鬼魂同样能感觉到,这是一直都有机会发生的;并不是他们白天看得到的形体,不是某个外来者让人在客厅遇到,或是晚餐时就坐在隔壁。即使王妃没能隐秘地运用这么多的消遣方式,她依然能从范妮·艾辛厄姆那套已经受挫伤的理论里面,得到一份同理心作为利基之处。这位好朋友的关系事实上是站在反扑[163]的立场,她说得很清楚要为她在马灿被遮掩的光彩讨回公道,因为在那个地方,相较于其他大部分的人,她不太知道该如何应对。在丰司她可就知道了,没有章法地随兴而谈也不会出错,肯定比谁都强,这一点玛吉可以为她证明;她的报复是勇敢的作为,里面的宽宏大量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那是非常自觉的行为,几乎像个充满悲悯之心的保护者似的。这儿有座房子,她成功使大家注意到它,在里面她是个充满许多价值的人,当同行的宾客们如果短暂地觉得态势不明、模模糊糊地有些惊慌失措,像是掉了钥匙一般,她就会愿意拿一些出来,开心地与大家分享。有一天傍晚,玛吉和她的老友又重拾过去直接沟通的情况,有部分原因可能是这种共同生活已经产生了特别的压力。他们一直在楼下待到很晚;其他的女士们已经一个个或成双地从客厅上了“大”楼梯,客厅一样很大,进进出出都一目了然,也是个怡人的画面;男士们很明显地已经到吸烟室去了;而王妃倒少见地在那儿流连,好像挺喜欢此番光景似的。接着她看到艾辛厄姆太太待了一会儿——好像在欣赏着她满意的神情;她们两人的目光穿越没有障碍的空间,彼此对望,然后这位较年长的女士慢慢走近,此刻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也有些犹豫。此举像是在问,有什么是她能做的,更靠近一点,她立刻就感觉到问题的答案,一如玛吉最近一次的紧急召唤之下,她出现于波特兰道时的感受一样。她们默契之中的这些新的点滴时刻是那次事件中留下的。

    “他没告诉过她我知道了,我对那一点终于颇为满意。”然后,就在艾辛厄姆太太睁大了眼睛的时候:“从我们下来这儿之后,我就一直不清楚状况,我不了解他在做什么,或是有何打算……也想不出来他们之间互通些什么话。才一两天内,我就已经开始怀疑,而今天傍晚,我有理由相信了——喔,太多了,没办法全部告诉您!——因为解释得通了。他们之间什么话都没说——那就是所发生的事。解释得通了,”王妃很有生气地重复说着,“解释得通,解释得通了!”稍后这位听者将她说话的样子描述给上校。她说很奇怪,她的激动一点声响也没有,她转身回到壁炉那儿,因为天气潮湿,夜晚又寒冷,堆叠的木头已经燃烧,落下成了余烬;她说出事实,心情很明显地剧烈变化,于是范妮·艾辛厄姆等着她说下去。此令人瞩目的事实解释得通的原因,令她同伴简直目瞪口呆,虽是出于一片好意,但也的确无法立刻理解。王妃迁就着,也挺有自信,倒是很快想出其他方法。“他没有给她知道我知道了——而且很明白,也不打算这么做。他已经下定决心,他什么都不会说。所以喽,她没办法,也只能靠自己知道这些事,她也不知道我到底了解了多少。她相信,”玛吉说,“而且依照她自己的信念,她知道我什么都不晓得。那对我来说,帮助可大了。”

    “帮助可大了,我亲爱的!”艾辛厄姆太太低声叫好,尽管并非整个过程都如此。“那他是故意保持沉默吗?”

    “故意的。”玛吉闪亮的眼睛,至少看得比以前都更远了。“现在,他也不会对她说什么了。”

    范妮·艾辛厄姆觉得纳闷,想了想。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欣赏这位娇小的友人,做这般宣示很显然需要一股英雄气概才能不乱了套。她站在那儿,全副武装,像个小个儿的司令官,站得挺挺的发动围城,也像个焦虑的上尉,突然接到重要的消息而激动不安,要在此地划分区块。其重要性她的同志也感受到了。“所以,你都好吧?”

    “喔,都好嘛,很难说。但是看起来我至少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范妮大幅思虑着,有一点仍不甚清楚。“你是从他那儿得知的吗?——你丈夫亲自告诉你的吗?”

    “告诉我?”

    “咦,你是这么说的呀。他都没给个保证,你就这么说了?”

    听到这儿玛吉还是瞪着眼。“天哪,没有。你以为我问他要给个保证吗?”

    “哎,你没有问?”她同伴微笑着,“我想那就是你的意思喽。那么,可人儿,你有没有……”

    “有没有问他要过吗?我什么也没问过他。”

    这会儿换范妮瞪着眼了。“那晚在大使馆的晚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说吗?”

    “正好相反,每件事都说了。”

    “每件事?”

    “每件事。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也告诉他我怎么知道的。”

    艾辛厄姆太太等着。“就那样?”

    “那不够吗?”

    “喔,亲爱的,”她有些动气,“那得你自己认定了才算啊!”

    “那么,我已经认定了,”玛吉说,“我当时就认定了。我确定他了解了——然后我就不管他了。”

    艾辛厄姆太太纳闷着。“但是,他没有解释?”

    “解释?感谢老天,没有!”玛吉把头一甩,好像这个想法很可怕似的,接着又立刻补了一句,“我也没有。”

    端庄的话中有股傲气,透出点儿寒冷的光线——光线高高在上,她同伴则待在底下,气喘吁吁的。“但是,假如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做的好过一千倍——他不再管了。他做的……”玛吉继续说,“就像他愿意做的;我现在知道,我当时也挺确定他愿意的。他不管我了。”

    范妮·艾辛厄姆仔细想了想。“那如你所言,你又如何知道自己‘到’哪里了呢?”

    “哎,就靠那一点呀。我要他知道情况不同了,那个事实把我变得不一样了,我毕竟没那么笨,笨到无法知情——虽然我承认,是个神奇的机会帮了我一把。他得了解,我是为了他而改变——那个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我,已经改变了。问题是他得真的接受这种改变……而就我现在的了解,他正在做。”

    范妮尽量跟上她的意思。“他表现出来,就像你说的,不管你?”

    玛吉看着她一分钟。“也不管她。”

    艾辛厄姆太太尽其所能想弄明白——但有个想法让她稍稍停了下来,那是最接近她所能想得出来的,在这般大到摸不着边际的氛围里,那简直是灵光一闪。“哎呀,但是夏洛特会不管他吗?”

    “喔,那是另一回事了——那和我几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倒是敢说,她不会。”这个问题引发一幅画面,王妃远远地凝视着它。“其实,我不太了解她如何能办到。但是,我的重点在于他了解就好。”

    “是呀,”范妮·艾辛厄姆柔柔地说着,“了解……”

    “嗯,了解我要什么。我要的幸福不能有漏洞,连你手指头戳得进去的大小都不行。”

    “表面要又亮又完美——先说说起码要这样才行。我懂。”

    “那只金钵——原本是如此呀。”玛吉的心思留在这个朦胧的影像上,“我们所有的幸福都放在钵里。没有裂痕的钵。”

    对艾辛厄姆太太而言,这个意象也有它的力道,那件珍贵的物品又在她眼前闪着光芒,好像又可以摆出来供人观赏了。但不是掉了一片吗?“然而,假如他不管你,而你只要他……”

    “您是说,我们这么做,恐怕会被注意到?——恐怕会泄露我们的心思?嗯,我们希望不会——我们尽量不要——我们很小心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您和我们之间;从我们到这里之后,我们表现得有多好,”玛吉问,“难道您没有特别感受到吗?”

    她朋友犹豫着。“表现给你父亲看吗?”

    但这句话也令她犹豫起来,她不想直接谈到她父亲。“给每个人看。给她看——现在你可了解了。”

    这使得可怜的范妮又发愣了。“给夏洛特……是的,假使对你而言,有这么多事可以放在它下面,又假如全都是一场计划。那些将它兜在一块儿——它也将你们兜在一块儿。”她几乎将内心的欣赏,一口气给呼了出来,“没有人像你一样——你太惊人了。”

    听到这句话玛吉心怀感激,但态度又有些保留。“不,我并不惊人——不过,对每个人而言,我是挺沉得住气的。”

    “嗯,那正是惊人之处呀。‘沉得住气’是我有所不及的地方,你远远地把我抛在后头。”艾辛厄姆太太不避讳着,突然间又陷入沉思,“现在我可了解了,你说的——但有件事我太不了解。”下一刻,她同伴还在等着,她就已经提出来了。“毕竟夏洛特怎能没逼过他、没为此对他发过脾气?她怎能没问过他——我是指,要他老实讲——是否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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