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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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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梅里戈又离开她了,她在那儿坐着,在那儿走着,他都不在身旁——和他在家的时候不一样,她不再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走来走去。不过,无时无刻不仍然充满着他靠得很近的感觉,特别是亲近感一旦建立之后,很奇怪,几乎感觉他的样子重新出现。距离上次见到他,不过才五天前的时间,可是,他往她面前一站的时候,却像是从遥远的国度回来,历经漫长行旅,结合了危险和疲累。这种前后的变化是无法抹灭的,她感觉他颇耐人寻味,这不过意味着——用大白话说——她很幸运地嫁了个帅极了的人吗?那是个很老、很老的故事,不过故事中流露的真相几乎令她惊讶,像是隔了很久之后,再看到的一幅美丽的家族老照片或是某位祖先线条柔和的画像。那位帅极了的人在楼上,她在楼下,加上其他几点事实,那关乎她此番表态所需的抉择与决定,也涉及需要不断关照、维持着平静的感觉。不过都一样,她未曾像此刻般觉得全心全意结了婚,凄凄然觉得自己命运中有个主宰。他想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事实上,所发生的与他所做的,也正是如此。“他想要”,他真的想要——可能只有程度大小不知道,因为心情愉快,气氛好融洽,说到的人、讨论的事都好熟悉。她知道只要是他渴望的,他绝对总是会得到。此刻她毫无保留全心奉献,所以此刻她知道,他已经征服她了,毫无疑问,只消一个暗示、一点儿温柔的动作即臻完美。就算他累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那也是为了她与她父亲而操劳。他们俩安心地坐在家里,小王子在他们中间,生活的烦琐杂事降到最低,无聊的事务也都排除,家里面得以维持轻松自在,全都因为其他人不畏风霜坚守岗位。阿梅里戈从来没有抱怨过——夏洛特对此也没有;以前她从没想过,但是今晚她好像了解了,他们出席社交场合的工作,要求什么就做什么,是远超乎她能想象的,他们也都认真地完成了,这种日子永远受到束缚。她记得范妮·艾辛厄姆老早就说过的评语,那位朋友是如此描述她与她父亲,说他们好像没在过日子似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还要别人为他们做什么;她心里一面回想,而他们有过的一次长谈,也一面回荡着。那是九月的某一天在丰司,他们待在树下,她把范妮的这句名言告诉他。

    那次事件可以算是他们更聪明过日子的第一步——她已经常常这么想。时间已过了一个钟头,一连串的原因和结果都有轨迹可寻——有好多的事可排列成表,第一件是自她父亲结婚开始,从夏洛特来访到丰司的过程,在她脑中流过,而那件事就出现在那次难忘的谈话里。不过,连锁的事情里,有一件最为突出,无论如何,夏洛特仿佛是被拉来“凑数”似的,仆人们老是如此称呼那些额外找来的帮手;因为别人会指给他们看,说什么如果家里的大马车拖行困难,而且困住了,那错误全出在轮子不齐全。他们可能会说,才三个呗,还少了一个呀,而夏洛特打一开始做的,做得又顺畅又美妙,不就是当第四个轮子吗?让人立刻一眼看出来,车子走得顺畅优雅多了——至于这一点,玛吉将自己的形象补齐了,没有缺损,她现在极度感受到,身上的每分压力都减轻了。只要她是其中一个轮子,她也只要待在自己位置上即可。她的工作有人代劳,所以她没感受到重担,要她承认连转个弯都很少也是实情,没什么不好说的。她在炉火前伫立良久,可能正紧盯着她所幻想的画面,甚至自己也知道,它有多荒谬,多不切实际。她可能正观看着那辆家里的马车开过去,注意到阿梅里戈和夏洛特正使力拉着车子,而她与父亲却连推都没推上一把。他们一起坐在车子里,逗着小王子玩,把他抱到窗户看看外面,也给别人看看,就像个真正的王室婴儿;做这些事的时候,另外的人都在场。玛吉在这个影像里看到难处一再出现;她一遍又一遍在炉火前伫立:每次站在那儿,似有强光瞬间突破昏暗一般,过后她会较轻快地活动一下。她终于在那幅一直钻研的画面上,见到了自己突然跳出马车;坦白说,那个神奇的景象使她的眼睛睁得更大,心脏也停了一刹那。她看着这个人这么做,仿佛是别人一般,很紧张地等着看接下来会如何。那个人是铁了心——清清楚楚,长久累积的一股冲动,终于感受到一阵最激烈的压力。只是,要如何给这份决心使上力呢?特别是画面中的那个人会做什么呢?这个问题的力道好强,她在房间的中央环顾四周,仿佛那里就是采取行动的地点。接着,门又再次打开的同时,她看到了第一次的机会,不管行动为何、方式为何。她丈夫又出现了——他站在她面前显得神清气爽,简直是容光焕发,挺让人放心的样子。他着装妥当,头发上了油,身上散发香气,一切就绪准备用晚餐,在延宕的终了时分,对着她微笑。好像她的机会得仰赖他的长相似的——是很好,如她现在所见。当下似乎仍有那么点儿不确定,不过比起他刚进门的那一刻,消散得更快。他已经伸出双臂。

    过后有好几个钟头又好几个钟头的时间,她仿佛被高高地往上提升,有个温暖又高耸的浪潮托着她漂浮,下方绊脚的石块全都没入,消失无踪。这种感觉是因为她再次有了信心,甚感喜悦,也因为一如她所相信的,她知道要做什么了。以后的一整天,以及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觉得自己知道。她有个计划,而且乐在其中:其中包括了她无休止的长考中,突然出现的一道亮光,将警戒的状态推向顶点。她想到的是一个问题——“你知道的,假如是我抛弃了他们呢?假如是我太无反抗,就接受了我们这种奇怪的生活方式?”对于阿梅里戈和夏洛特,她自有一套程序,各不相同——这套程序和他们的程序相当不同。如此的解决之道在她面前升起,它的简单影响着她,令她着迷,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竟然笨到都没察觉这么简单的好处,而且同时也已经开始见到成果。她自己只需做某件事来看看反应有多快即可。知道她丈夫已经做出反应,就是那波高高升起又不消退的海浪。他和她“碰面”——她是这么形容的;从他回她身旁到准备好用晚餐,他用一种大方、特别是欢乐的样子和她碰面;在她心里,这就是一种象征,他们两人可借此逃避某件事,它尚不十分明确,但又很清楚是挺糟的。事实上,即便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产生作用,但是当他一副光鲜的样子又现身之时,她仍满心殷切,忙活着又摘又拔——在思想的花园里又摘又拔的,她把它看作某一朵盛开的花,可以当场呈献给他似的。嗯,这朵花是参与的花朵,她视它为此,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伸出手拿给他,直接将想法付诸行动,再不足挂齿也好,再不明显、再荒谬也好,都要与他分享,无论什么开心的、有趣的事,或是任何经验——因为如此,所以也要与夏洛特分享。

    晚餐的时候她全心投入于同伴们,最近这一场冒险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给他知道,她多么想知道每件事情,尤其是夏洛特。她想知道夏洛特对马灿的评语,夏洛特的观点,她在那儿多得心应手,她又引发了什么效应是有迹可寻的,她无可仿效的穿着,她如何优雅展现机敏的一面,最后,还有她如何发挥她杰出的社交功力,等等,一连串的询问绕着这个主题没完没了。再者,对于他们想到开开心心去找城堡,玛吉的询问最是显得感同身受;她很高兴他们去玩一趟,而阿梅里戈则心情挺愉快地告诉他们有哪些有趣的发现,连冷牛肉、乳酪面包、客栈里奇怪又陈旧的气味和肮脏的桌布都说了。在热切的期待下他述说着,听到的已经是第二手的印象,那些好玩的事、自由自在的大好时光,只属于别人,他的目光不止一次越过餐桌看着她,仿佛内心颇受感动——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些相当强烈的情绪。到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她要摇铃找仆人来之前,他又再次宽容地接受她有点儿可说是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他们一块儿起身准备上楼;他正在说的几个人,已经快讲完了,最后才提到的是卡斯尔迪安夫人和布林特先生;之后她又谈到葛洛赛司特的“风格”这回事。他绕过桌子走向她,这个话题让他盯着她看,神情很温和也显得不太自在,看得出挺迷惑的,困窘的样子也藏不住,同样的神情也出现过,那是因为他觉得她好奇时很优雅迷人。好像他马上要说:“你不需要假装,亲爱的,挺辛苦的,不需要认为得这么在乎才行!”——好像他站在她面前,一开口就说得出来似的,不必费力想,如此亲近地让人安心呢。她也早就准备好答案了——她一点儿都没假装;他牵着她的手,而她往上看着他,眼中尽是她对这个小计划的坚持,不含糊,认真又固执。从那一刻开始,她要他了解,她将会再次和他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打从那些“奇怪的”变动之后——真的可以如此称呼它们——她就真的没再这么做了,因为这些变动使得他们每个人,好像为了其他人之故,都太容易也太温和地就被忽略掉了。住在伦敦的人说,他们整体的生活需要一个特别的“形式”,而他们也将它视为理所当然——那的确是很好,只要这个形式是保留给外人看的;给自己人,顶多像是模子倒出来的美观冰镇布丁或是那类东西,吃的时候不必担心会弄断汤匙。一开始她只打算自己进一步观察到那个程度即可;她要他了解,她的计划里也包含着夏洛特。所以,一旦他开口说她在评断他的当下——说他逮到她对于他们情况有这个挺勇敢的想法——那么她可以清晰地侃侃而谈,甚至口若悬河。

    然而,所发生的却是她一面等待,一面觉得自己目睹有个过程正深深植入他的内心,大致来说,似乎不必如此深入——这过程是在掂掂天平两端的重量,也是考虑、做决定和打消念头的过程。他已经猜到,她人在那儿是有个想法的,事实上她在那儿自有一番道理;只是很奇怪,这可让他最后没再说话了。这些情况她更容易察觉了,因为他现在看她的样子,比以往更显专注——这下子她感到惊惶,因为她不确定,他对她的想法是否无误。令人惊惶是因为他握着她的双手、弯下身来靠近她,好温和,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了解更多,或许是要给更多——她不知道是哪样;不过他那么做,已经一把将她控制住了,她会如是说。她不再坚持,放手使自己的想法离去;她只知道他又将她拥入怀中。一直到过后她才认出差别在哪儿,感觉到他如何用行动来代替没说出口的话——在他眼里,可能比任何言语都要管用,事实上,无论何时,比任何事都更管用。命中注定避不开,她接受了也予以回应,事后回想起来,几乎像是认同他内心的假设:假设如此的表态,已经巨细靡遗地预测了也打点了每件事,也假设很可能任何刺激,都不会真的触发她心里按捺不住的那股冲动。不管怎么说,从他回来之后,这已经是第三次将她拉向他的胸膛;现在要离开房间了,他要她待在身边,走进大厅穿过它的时候,他都靠着她好紧,一起缓步移动至上方的房间。至于他的温柔所带来的幸福感,与她感受的敏锐度,他都是对的,对得不得了;不过,就算她觉得这些事把其他的都一扫而空,她心中仍因为它们而感到软弱,尝到某种恐怖的滋味。对她而言,的确仍有未竟之事,她万万不可因此而软弱,务必得坚强起来才行。虽然她牢牢相信,理论上自己已获致成功,因为她的激动表现已为人所见,错不了;然而,过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她依然觉得很软弱——如果可称之为软弱的话。

    她很快地恢复了,回到那个感觉,此事总还有个夏洛特得应付——无论如何,不管夏洛特如何看待那些表现,即使是最糟的状况,或多或少,她也非得有所不同才行。夏洛特要作何反应,她的选择可多着呢,那是铁定的,等她从马灿回来的隔天见面时,玛吉采用相同的办法,也是一副非常希望听到她讲所有事情的样子。如同她要从自己伴侣那儿得知一样,她也要从她那儿得知事情的全貌;王子不在伊顿广场,而她几乎是铺张地大动作去到那儿,为达此目的而努力,她不断回到这个话题,只为了此目的,不管她丈夫在场也好,或是有数次简短的单独谈话也好。在她父亲面前,玛吉则出于直觉,借口说他和她一样很希望能再听听,那些回想起来有趣的事儿——也就是说,要他太太把已经告诉过他的,那些在前一天晚上,他们俩之间这类谈话,全都再说一遍。吃完午餐后她又找到他们,加入他们,因为她急于要继续用上她的办法,所以连他们人都仍未离开早餐的餐厅,虽然他们吃的是正午时分的餐点,她就已经当着她父亲的面表达,希望能听一两件轶事趣闻,以免再晚了可能会错过。夏洛特打扮好要出门,而她丈夫看起来肯定是不去了;他已经离开餐桌,靠近炉火坐着,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两三份早报,加上送来第二回和第三回,尚未看完的邮件——玛吉瞄了一眼就知道,比平常多更多,有传单、目录、广告、拍卖公告、外国的笔迹写的外国信封,那跟外国衣服一样,一看就错不了。夏洛特在窗边看着外面紧邻广场的小街道,好像出门前在等他们的客人来似的;像是一幅涂了油彩的画,有颜色的光线照着,怪怪的,为她的样子定了调,没有哪个物品能如此将其价值完全展现。她很灵敏,很快就知道自己又面临了一个问题,她加紧动脑想出对策:她的心思在前晚,已经学着短暂地放松一下,这是最近才有的感觉,但是又很快加速起来,她走出家门,接着走过半个城市——她从波特兰道一路走来——空气凝重得化不开。

    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没人听得到;人站在那儿没开口说话,那些她对于事实所提出的证明,已在金色的迷雾中乍隐乍现,而雾也已经开始消散了。她面对的种种情况拿这金色迷雾没办法——已经显著地消融了;但它们又出现了,很明确,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都会如此,仿佛她一根根掰着手指头算着似的。最令她感受强烈的是,她父亲又一次展现全盘接受的态度,长久以来她觉得自己也有一样的特质;但现在很不同,情况太复杂了,她得分开来另外处理才行。那些接受的态度尚未令她觉得惊人至极——她把它们和自己的混成一气,因为最近她对自己接受事物的看法,也开始改变了。尽管她立刻心里明白,不管她提出任何有关接受度的新看法,一定会引起他某种程度的注意,也可能会令他很惊讶而改变了她与他目前共有的状态。此具体的影像在提醒她、警告她;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夏洛特的脸很快地浮现出来,使她也搜寻着自己的脸庞,看看有什么要提醒的。她行礼如仪地亲吻了她的继母,然后从后方弯身靠近父亲,用脸颊碰碰他。迄今,这些小小的礼节让守卫轻松交接班——夏洛特好兴致地时常如此形容这个交班的过程。玛吉像个下了哨的卫兵,也因为太习惯这么做了很顺手,甚至连她的伴侣在这种情况,只要一收到这个暗号,就会起身离开,绝不会像个老百姓,有半点儿拉拉杂杂的闲聊。然而,这一次可不同了:假使我们这位小姐一直漂浮在自己第一个冲动上面,想要一击打碎现存的美丽幻觉,那么她现在也只需要一瞬间就可测知她弹出的音符是否冒险,她已经私底下反复练习过了。倘若她昨天已经练习过,在晚餐时弹了,也对着阿梅里戈弹了,那么她更知道要怎么对着魏维尔太太弹将起来;这对于进行此事大有帮助,她立刻说王子告诉她的不仅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反而更引发自己的兴趣了。她一脸坦诚又兴高采烈的样子问着——想问问他们俩在那段挺不寻常地延后归程的时间里,有什么收获。她承认啦,她已经尽可能要她丈夫说了,不过,做先生们的总是没办法把这类问题回答得尽如人意啊。他只是令她更好奇罢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早到,好听听夏洛特说的,一丁点儿都不想错过。

    “爸爸,太太们啊,”她说,“说起事来总是比较清楚——虽然我也承认,”她为了夏洛特又补充说,“做父亲的比起做丈夫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您对他说过的话,”她面带微笑,“他再来告诉我,每每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呀,我可希望您没把每件事都告诉他了,这么一来,我很可能会漏掉最精彩的部分呢。”玛吉一路说着,她一路说下去——觉得自己没停下来过。她这副模样令自己想起女演员,事前不断研究戏份,也一直排练;不过,突然间一上了台,站在打亮的脚灯前面,却开始即兴演出,说的词儿都不在剧本里。她正是靠着舞台和脚灯这份感觉撑着,更加昂然挺立:就好像既然是演出,自然地会有某个平台——这真是她生平头一遭的演出,要是把前天下午的也算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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