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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具有历史意义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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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考虑菲律宾群岛的领土问题,美国人似乎并不会对此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一般人要是谈起菲律宾群岛的重要性,与之相关的数字和地域概念难免模糊得无法描述。有些热心人一见到对此疑惑的朋友就会毫不犹豫地说,菲律宾群岛有三千多个岛屿。但他可能忘了解释一下,这个数字虽然庞大。其实,很多岛屿只是地图上的一个小黑点而已,并不计入居住区域。不过,这并不妨碍菲律宾群岛真正担得起地球上最美岛屿的美名。菲律宾的耕地并不比人口五千多万的日本帝国少多少。

    菲律宾群岛面积和人口分布广,人口达七百六十万。民族差异明显,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但所有菲律宾基督徒性格上亦有许多相似之处。

    我个人以为,那时候很多人依然同情武装反对美国管理权威的暴乱者,这几乎成为委员会最难克服的困难。委员会认为,只有通过直接交流才能获得民众的礼遇。同时,还要尽快恢复岛内安定,在一定时期内需要美国武装部队采取强制手段。相比之下,文职官员的方法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而持久。

    菲律宾群岛分布图

    因此,委员会决定这次菲律宾南部诸岛之行应该有女士相伴,况且巴丹半岛之行成功地证明女性在政府社交聚会上可以发挥独特作用。

    由于军务繁忙,总是遇到需要急切处理的各种危机,导致总指挥无法为我们安排交通工具。因此,直到1901年3月10日,我们才启程。这次旅程算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旅程。

    1901年3月的菲律宾气温非常高。对我们来说,第一次身处气候如此炎热的地区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感谢上帝的慈悲,菲律宾还是有温差的。每年11月到第二年2月,菲律宾的天气温暖宜人。有时,傍晚很凉爽,得穿上薄外套。但3月温度会突然飙升,天气十分炎热,一直持续到6月或7月雨季来临,气候才会真的舒适起来。

    因为,此行的历史意义重大,我们几乎没有考虑太多个人问题而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然而,南方诸岛的旅行并不让人愉快。

    阿瑟·麦克阿瑟将军为委员会南方诸岛之行安排了“萨姆纳”号。船上有足够的客舱和空间举办大型社交聚会。除了政府部门的女官外,委员会还邀请了报界人士。当然,也包括发誓在美国统领下恢复和平的菲律宾要员。这些人算是我们即将前往的南方诸岛各族人民的代表。孩子们也一起前往,这没办法,别无选择。好在他们虽然年龄不大,但经历丰富,适应力强,不然这么复杂的群体,他们很可能会在旅行中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这次旅行我们计划逗留二十余个小镇,参加无数次会议和宴会。然而,孩子们并没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伯纳德·摩西夫人的小女儿刚从旧金山来,我女儿海伦·塔夫脱·曼宁、儿子罗伯特·阿尔方索·塔夫脱以及阿瑟·弗格森先生的儿子小阿瑟、小杰克·布拉纳根年龄差不多,他们会找个没有成年人的地方聚在一起,不断地发明各种适合在甲板上玩的游戏。趁大人们上岸参加各种仪式的空档,孩子们会坐上一艘帆船去海湾或河流探险。“萨姆纳”号船长莱曼专门为孩子们配置了帆船。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似乎总是很享受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他慈父般的爱宠坏了孩子们。海滩上有无数贝壳供孩子们采集,除了珊瑚,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又难闻的海洋生物。他们把捡来的小玩意儿藏到底层的甲板上,那地方正好供孩子们安安静静地玩耍。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当然是船上最小的孩子,比伍斯特家其他两个孩子还小。虽然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也是最淘气的孩子,我甚至可以说他的行为有些不当。他总是耻笑哥哥姐姐们安安静静的娱乐活动,喜欢独立行事,在船上横冲直撞,用一些奇怪的术语给他的菲律宾看护下命令,让我多有不安。他的看护必须一直跟在他后面以防意外。但其实她压根就跟不上他,即使发生什么意外也无济于事。当然,一旦他掉到海里去了,看护肯定能赶到围栏处,眼睁睁地目睹他怎么被海浪卷走,但也只能看着他沉入海底而已。甲板上有一些很低的围栏,他每次跨过围栏钻出来的时候居然能毫发无损,我简直觉得他一定是学会了猫儿走路的技巧。八岁之前,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就已经两次环游世界。如今,他内心阳光,行事端正有礼,但无论如何,和大人的管教、天生谨慎毫无关系。

    聚集在“萨姆纳”号上的人的确很有趣。另外一伙人是阿特金森一家。阿特金森先生是公共教育督导员,近期才从马萨诸塞的斯普林菲尔德来菲律宾。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看看应该或者能够采取什么步骤把公共教育系统引进这个几乎没有学校的国家。委员会将财政部拨给的资金作为专款用于开办公立学校,这完全是美国人的做法。实际工作中时间很紧迫。我想说明的是以往我们在菲律宾的工作从来没有得到这么热情的支持与合作。这次能成功引进美国公共教育系统,说明菲律宾人十分重视教育价值的优先性。无论是地方学校、村级学校以及市镇上的学校,高中、师范院校等,都是菲律宾人生活中很珍爱的部分。即便在美国,这些教育机构也是伟大美国构想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菲律宾创办了一所大学。我们希望这所大学将来可以成为整个东方最好的大学。无论美国《宪法》对此态度如何,不可否认的是,美国始终很重视教育。

    “萨姆纳”号

    之所以邀请菲律宾人加入我们,是因为希望他们能给委员会提供一些相关信息和建议,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向他们的同胞解释美国政府的相关计划。这些人中有首席法官卡耶塔诺·奥雷拉诺·朗松先生、两位最高法院法官略伦特和阿拉内塔,以及联邦党创始人本尼托·勒格达先生、帕尔多·德·塔维拉博士及布罗西奥·弗洛雷斯将军。联邦政党希望在偏远省份也组织起来,并希望这次聚会能够给当地狭隘的政治带来一些健康影响。我们大约有六十多人,有些招待会组委会人员看到我们就紧张,好像我们是什么强大的令人敬畏的客人。

    “萨姆纳”号上的人都十分有趣。我们第一站停靠的地方是塔亚巴斯[1]的卢塞纳。我们下午晚些时候才抵达目的地,因此必须抛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启航。然而,趁天还亮着,我们都用望远镜焦虑地盯着海岸,惊讶地发现沙滩上挤满了大群菲律宾人,甚至有许多人蹚水来海湾,好像他们早就决定来迎接我们一样。整个镇子都装扮起来了,看起来华丽无比,四处都是竹子扎成的拱门,飘满着飞扬的旗子,还有无数飘扬的长条旗,以及彩旗和椰子树叶。

    第二天早晨,接待委员会早早地乘汽艇来了,美国守备部队的总指挥加德纳上校也在船上。菲律宾人穿戴整洁,以一种骄傲的姿态爬上舷梯,整了整衣服,然后优雅地向我们表示欢迎。发言人非常诚挚,表示我们的到来是整个社区的荣耀。阿瑟·弗格森先生担任口译,照例专业又敬业地为大家翻译。阿瑟·弗格森先生又为大家翻译了我丈夫简短的致谢,大量修辞和夸张手法的运用让只言片语的英文变成长篇大论的西班牙语。

    我认为如果不是阿瑟·弗格森先生机智幽默的翻译,美国永远无法赢得菲律宾人的友谊。我丈夫的微笑和亲切虽然也有功劳,但只有配合了口译员温和的语气才能塑造出更亲密的印象。他俩肩并肩地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出众。

    两人的体重都超过三百磅,但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一头金发,面色红润,不仅相貌颇具盎格鲁-撒克逊人特征,言谈举止也一样特征鲜明。阿瑟·弗格森先生皮肤黝黑、精神抖擞、风度翩翩。他说西班牙语时的优雅看起来简直就是地道的西班牙人的姿态,优雅高傲。菲律宾国民政府建立后,阿瑟·弗格森先生担任第一任政府行政秘书,直到他六年前去世。对当时在菲律宾工作的美国人来说,他的逝世是无法估量的损失。无论在菲律宾还是美国,人们纷纷向他表示最热烈的致敬和缅怀。而这之前从未有过美国人在岛上获得如此诚挚的敬意。

    我们到卢塞纳上岸的时候,发现一只五颜六色的车队正在等我们。马车夫用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迎接我们,听起来却像是在念咒语。但我们很快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明白了这是菲律宾语,“马车,女士!马车,先生!”很多美国火车站就是这样欢迎游客的。

    就主办方看,他们接待的重要的客人就是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和我。我们乘了一辆装饰着鲜花的小型维多利亚马车,其他人员一视同仁就近搭乘马车。然后,这些马车开始疯狂地跑起来。路面坑坑洼洼,路况极差,满是泥巴。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完全看不清哪里有坑,可以有所防备绕过去而不被颠得难受。我们的马车像是花车游行一样,慢悠悠地行驶着,很快就落在那些更快的两轮马车后面。等我们到达会议举办地市政大楼时,一片混乱。我丝毫不会怀疑有几个私人秘书会过来问候我们,向我们致敬,“总督大人好”,可是也真的就是这样而已,简短的问候丝毫没有让我们从混乱而热烈的欢迎中抽出身来。

    街上到处都是人,包括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挥舞着旗子,尖叫欢呼。两支菲律宾乐队恰好在前厅演奏,乐队成员身穿华丽厚重的制服,衣服上缀有金丝碎片,显然那是他们可以得到的成色最好的装饰。他们开始一起演奏《星条旗》[2],但只有前两个小节保持配合。对这支曲子,乐队队长都有自己固有的理解和想法。其中一支乐队比另外一支乐队快出好几个小节结束演奏,因为没有太多低音乐器,直接转而奏起了《今晚老城里的好时光》,马上又高昂地转入《难道你没有听到铃铛叮当作响吗》。欢快的音乐与庄严的《愿它永远飘扬》互相碰撞,有意思的是并没有人笑场。我们正在培养严肃克制的举止和言行,我们必须清楚地知道,菲律宾人对一些人和事的理解和我们完全不同。

    盛大的接待会之后举行的会议同样有趣。从委员会成员的提问中我们得知塔亚巴斯的暴动已经平息一年有余。当然,周边省份,甲米地、拉古纳[3]、巴坦加斯等地是群岛上最难控制的地区。多亏了卫戍部队的指挥官加德纳上校,他对渴望和平的菲律宾人采取了非常机智的做法,对叛军采取了强硬的军事态度。加德纳上校的做法得到了广泛支持,这就是为什么他所在省的每个城镇都向委员会请愿,请求让他一直负责地方事务。当然,民众的请求已经得到阿瑟·麦克阿瑟将军的批准,他已经向各位陆军军官详细告知实情。会议在乐队带来的喜庆氛围中结束,刺耳的不和谐的音乐驱使我立刻离开了市政大厅。

    卫戍部队合影

    会议有很多场演讲,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如往常一样,向与会人员宣读和解释州政府的规定。连续六周几乎每天都在听这份乏味的文件,我确信只要愿意,就能够倒背如流。讲话的结尾主要对当前总体状况进行简单总结,好在有阿瑟·弗格森先生,经他翻译成西班牙语后,溢美之词听起来非常悦耳。然后他向大家介绍大法官卡耶塔诺·奥雷拉诺·朗松,他是菲律宾群岛上能力最强的律师,无论哪个国家都会因为有他这样的律师感到自豪,这一点也不假。大法官的讲话比较长,庄严中透出恳切,富有吸引力,人们听他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崇敬之情。我希望可以把大法官的讲话看作整个议程安排的最后部分,但事与愿违,这让我认识到菲律宾人对演讲的热爱。自此以后,我再也不对所谓的时间控制抱有任何乐观的想法。

    但所有环节显然都是必须的。因此,会议结束时,虽然疲倦蔓延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但大家还是接受了前往镇里参观的邀请。毫无疑问,参观游行很成功,市政府主席坐在我们的维多利亚花车的前排,缓慢地经过街道。其间一直有个乐队走在我们前排,演奏《今夜老城里的好时光》,憋足了劲地吹。我们后面的一支乐队竭力让大家欣赏他们演奏的本土原创音乐《Ta-ra-ra-ra-boom-de-ay》。不一会儿,代表团其他成员坐着颠簸且吱吱作响的马车来了,这番景象真是难以描述。

    说起菲律宾人的乐队,可能会有人认为我们的描述很夸张,其实不然,菲律宾乐队之多超过任何其他东西。菲律宾人极其爱好音乐,有很多情形可以证明他们对音乐的精通达到了很高水平。但美国社会早期的职业音乐人绝大多数仅仅靠耳朵演奏,也就是顶尖的业余爱好者而已。

    从来没有谁教过菲律宾乐队相关知识,但他们能在任意一种乐器上演奏所有人都能哼唱的所有曲目,尽管不是那么完美。他们听过美国军乐队演奏,就从军乐队演奏的曲目中挑选了最容易演奏的部分作为常备曲目,因此,《今夜老城里的好时光》《Ta-ra-ra-ra-boom-de-ay》和《你不回家吗?比利·贝利》才大受欢迎。他们不知道歌词及情感含义,只知道演奏曲调,然后针对不同场合演奏得或庄重或欢快。就我本人经验而言,如果把调降低到某种足够悲哀的程度,《今夜老城里的好时光》会被重新创作成一首完美的葬礼进行曲。

    因为耳朵再也承受不了这样不和谐的嘈杂,我向十分开心的主席解释,晚宴前女士们需要回游轮休息一会儿,好好打扮一番。可他却表示反对,认为整个小镇都是我们的,他的房子和里面所有的东西只属于我们。但我丈夫支持我,于是女士们都回到了“萨姆纳”号上稍事休息。因此,我们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参观小镇。男士们却没那么幸运,他们不得不出席盛大的午餐会————实际上是个下午宴,然后这一天剩下的所有时间就是和卢塞纳市民和陆军官员会面。人人都记得这一天非常炎热。

    宴会和舞会是典型的菲律宾娱乐活动,对于我们来说新奇而有趣。连续七周,每天都有一场游行,一场会议,再就是晚宴和舞会。除非下午偶尔必须出航到下一个港口,大部分晚上都如前所述。有时也会安排特殊的娱乐活动,如火炬传递仪式、灯展和烟花节等,但这些活动都安排在大白天进行。毫无疑问,这样会使活动失去总体效果,但并不会破坏菲律宾人的友好意愿。

    游行和会议就只是游行和会议,但这段时间的宴会和舞会绝不是单纯的宴会和舞会,这就是为什么我提及于此时常用西班牙文。

    我们到达卢塞纳参加宴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时。一幢样式独特的公共建筑物内有间很宽敞的房间,里面的长桌看起来非常神秘,中间有个巨大的装饰物,像极了花园。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居然是用牙签做的,真不知是哪个天才的创意,看起来结构精致,充满了想象力。饭桌装饰得很复杂,两侧看起来很奇怪,甚至有点毛骨悚然。显然桌上是供客人品尝的食物,我完全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因为去的地方多了,我早已理解五湖四海的差异,所以也不惊奇,反倒是比较担心菲律宾主人会要求每位客人至少尝一口他们备下的菜肴。由于精心准备的菜肴太多,味蕾难免变得麻木不堪。

    菲律宾重要的大人物并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享受美食。这是菲律宾人的习惯,主人一定要去迎接他们的客人,四处看看客人们是否享受他们提供的美食,直到每位客人都适应了令他们困惑不安的菜肴为止。这种场合,主席、财政官员、将军和插画家等看起来还不如受过训练的仆人有见识。我自己很喜欢这种方式,有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兴奋当中,黏糊糊的汗水不时地从背上往下流。照理有演讲环节,但我们必须去参加舞会,所以演讲时间并不太长。

    舞会在市政大楼举行,就是一早开会的地方。我们到的时候,整个大厅早已挤满宾客。那时候菲律宾妇女并不像现在这么时尚,她们很少佩戴珠宝,衣服也并不华丽。都怪暴乱分子,强征贡赋,导致菲律宾人民严重贫困。但女孩和女人们都长得很漂亮,穿着长款拖尾的薄印花棉布裙,条格细布,西纳梅麻[4]或菠萝麻[5]长衫。男人们身穿薄印花棉布、白亚麻或黑布等各式衣服。

    西纳梅麻的生产原料————当地的一种香蕉树

    西纳梅麻的晾晒与加工

    男士们几乎都是出色的舞者,但女士们只能跳一种普通的圆圈舞,穿一种很特别的拖鞋跳舞。拖鞋有两种款式,西班牙语称之为“chinelas”和“cuchos”,看起来像是世界上最奇特的卧室拖鞋。cuchos十分好看,后跟在地板上会发出咔哒声。chinelas没有跟,走起路来沙沙作响。

    任何晚舞会的第一支舞都是地道的菲律宾舞蹈利戈顿舞。虽然这种舞我跳了上百次,但还是不想尝试描述这种舞蹈,因为我知道我压根描述不来。这种舞蹈只有在庆典上才跳,你可以把它看成老式的四对方阵舞,由许多舞伴相对站立组成,空间大小决定舞伴多少。舞伴们不仅看起来优雅,某种程度上也很精致而庄重。这种舞蹈很独特,据我所知,只在菲律宾群岛流行。我有点担心首次尝试这种舞蹈会表现太差,连续几夜的观察后,我和我丈夫逐渐都很擅长这种舞蹈。后来我在任何社群中都会为同去的伙伴详细描述和介绍怎么跳。而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出席让上流社会的女士深感荣幸,这样做的重要性在于认可已有礼节。

    我们离开卢塞纳的时候已经相当疲惫,持续六十天的热烈庆典也着实让我们吃惊。从地图上看我们的行程路线,贯穿群岛但又有些杂乱,行程方向朝着赤道,越来越接近南方。每个要停留的地方都标记为一个点,意味着一场又一场庆典安排。天气太热了,没人愿意重返那些地方。就名字而言,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魅力无穷。

    我们首先到了位于马林杜克岛的博克。要欣赏博克,你就得忍受。博克的局势并不太稳定,这里还没有成功地成立国民政府。委员会成员先后与陆军军官以及渴望重建正常秩序的菲律宾主要领导人多次会晤,承诺在返回马尼拉途经博克的时候组建政府。不过这也意味着,博克人已经选择遵循美国的相关规定,意味着持枪的暴乱分子和岛上各地得到认可的人民代表将一齐聚集于此。我们离开这个让人失望而又有决心改变的小镇,等返回时已经是七周之后了。它的不同让我们明白拖后延期也是一种智慧。

    委员会成员像是在黑暗中行走,他们只能通过个人调查去了解每个镇子和每个省份的确切情况。但调查总是先于他们的实际行动,使调查过程漫长而又艰辛。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郎布隆[6]、马斯巴特[7]、怡朗[8]、巴科洛德[9]岛等地,各地有各地的情况,各地也都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家。我们每到一处照例受到当地民众的盛情款待。我真心希望我们离开的时候能给当地人留下好印象。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当地人浓厚的友谊和热情的款待,离开这些地方时我们深怀感激之情。

    我们从位于东部的内格罗斯省的巴科洛德岛,直接将航向转向菲律宾南部,前往霍洛岛[10]、苏禄群岛[11],去往土族苏丹的世界,滑稽又快乐。阳光明媚的清晨,当我们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美得难以想象的港湾,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美景是菲律宾。我们当时在摩洛兰,眼前有曲折美丽的海湾,白色的小镇,年代久远的城墙环绕四周,背靠青翠的远山和高大成片的椰子树。码头延伸到很远,尽头白色的瞭望塔高耸着,不禁让人想起海盗曾经出没的时期,想起西班牙与当地伊斯兰民众之间永无休止的矛盾。从右边步行到更远的海岸线,有些看起来很奇怪的民居,据说是摩尔人[12]的住所,他们喜欢住在水上,想象着自己是在船上。房子建在离水面很高的木桩上,看起来没那么结实,连接这些房屋的竹桥有点弯折得快要散架了。

    霍洛岛

    港湾看起来到处都是令人好奇的各式船只,战船船头高耸,雕刻精美,有些小船建得细长又雅致,一些有竹舷的独木舟尤其显眼。几乎所有的帆船都设计精心,光彩夺目,一片五彩缤纷的景象,每艘船都装饰着精美的丝绸三角旗。美国国旗占领了整个港湾,摩尔人只穿一条缠腰布,看起来十分原始。这种服饰由当地的能工巧匠编制而成,用料不外乎鲜艳的绿色、红色、黄色条纹布或格子布。看到他们从颈项到脚踝,整个人都套在看起来很雅致的服装里,真的会让人好奇他们怎么能忍受得了。每个人的腰上都围了一圈亮丽的丝绸腰带,里面插一把长刀,看起来很锋利,刀鞘装饰得有点稀奇古怪。

    如画一样美丽的船队伴着“萨姆纳”号。一群轻盈的光着膀子的男孩跳进深不可测的海湾,他们得尽力捡回船上的人扔下去的硬币,这是为了测试他们到底有多勇敢。美国陆军军官搭乘游艇过来欢迎我们的到来。

    他们解释说苏禄的苏丹给他们出了些外交难题,但同时他们也很高兴自己能完全克服这些困难。苏丹起初想扮成一位高傲的君主,向美国官员发出皇家邀请,让他们在他的皇宫向他致敬。好在他尚存一点理智。委员会委员是美国总统的驻外代表,既然承认美国主权,前往造访委员会成员就是他应有的职责。有消息称苏丹正在赶往“萨姆纳”号停靠点,当地官员的小艇正等着载他去“萨姆纳”号。

    几艘巨大的战船载着摩洛族等不同部落的首领前来迎接他们尊敬的客人。没等苏丹来他们就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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