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书卷之二十一

    党与传下第十七

    陈觉，宋齐丘之客也。齐丘荐为楚王景迁教授，累迁兵部侍郎、宣徽使。觉在外奸佞苛酷，及居家，不能制义于一妻。其妻李氏妒悍，亲执庖爨，不置妾媵。宋齐丘尝选三婢予之，颇有容质，李氏亦无??色。奉事三婢，礼如舅姑，晨夕承侍，未尝辄离左右。人问其故，则曰：此令公宠幸之人，见之若面，令公敢倨慢耶？三婢不自安，求还宋第。觉唯唯。听从而巳。李仁达据福州，齐丘因荐觉有智略，可使喻旨于仁达，必不劳寸刃。坐致阙下。元宗许之，乃以觉为福州宣喻使。既至，说仁达入觐。仁达曰：安抚未定，请俟它年入觐。觉还至建安，耻说之不行，乃矫制发建汀抚信之兵。往讨之。既而诸军皆溃，士之战死者无几，国用遂为一空。于是锁、觉送建康，中外皆谓其必诛，而齐丘上表为请，乃赦之，流觉于蕲州。未几，复用如初。及救寿春，又与朱元有私隙，而窘之太甚，卒致元叛。淮甸既陷，举国震恐，齐丘等因之以图变。觉与李征古俱为枢密副使，征古每于言议无复臣礼，觉请元宗深居后宫，委国事于宋，公臣时得入奉，从容谭释老而已。元宗以群情方挠，不欲暴其事，及使中原，回乃罢近职。觉以世宗之命告元宗曰：江南连年拒命，知是宰相严续所为，可杀以谢过。元宗知其与续有宿嫌也，不信。钟谟请覆实其事，乃遣谟告谢，责巳言非续之罪。世宗大惊曰：续果能如是，乃忠于所事也，何罪之有？朕为天下主，肯教人杀忠臣乎？谟还报，元宗乃下令　觉前后罪恶，贬饶州安置，使杀于路。

    李征古，宜春人也。升元末第进士。时宋齐丘广树党与，以张声势，征古常出入门下。保大中，与陈觉同掌机密。淮甸兵起，刘彦贞败死，人心恼惧。元宗叹曰：吾家国一至于此！因泣下。征古曰：陛下当以兵力拒敌，泣有何益？杯酒过量耶？乳保不至耶？元宗变色，左右皆战栗，征古亦自若。又与陈觉乘间言：社稷祸在朝夕，请陛下燕居深宫，国事尽付宋齐丘，以纾丧乱。元宗以戎事未戢，隐忍不发。及画江罢兵，钟谟至自京师，判尚书兼三省之政，权势特甚。尤切齿齐丘党与，常曰：人臣窥国，理不可容。及陈觉奉使中原。欲矫世宗之命杀严续谟。乞复使周覆实其事。齐丘党与遂败。贬征古洪州杀之。

    冯延巳字正中。广陵人也。父令??。事本郡为军吏。烈祖署为歙州盐铁院判官。裨将樊思蕴作乱烧营而火及令??第叛。卒皆释兵救火。其得人心如此。时刺史骨言病甚，中外不知存否，人心恼恼。延已年十四，徒步入见言，复传言，教出谢将吏，人情乃安。及长，有辞学，多伎艺。烈祖以为秘书郎，使与元宗游处。累迁驾部郎中、元帅府掌书记。与陈觉友善，自结于宋齐丘，以固恩宠，同府在巳上者，稍以计迁出之。元宗爱其多能。而嫌其轻脱贪求。特以旧人不能离也。孙晟面　之曰。君常鄙晟。晟知之矣。晟文笔不如君也。技艺不如君也。谈谐不如君也。谀佞不如君也。然上置君于亲贤门下者。期以道艺相辅。不可误邦国大计也。闻者韪其言。烈祖季年亦恶之，复为常梦锡弹劾，必欲斥去，未果，而烈祖殂，元宗即位，延已喜形于色，未听政，屡入白事。一日　见元宗，不悦曰：书记自有常职，此各有所司，何其繁也！由是少止。遂与宋齐丘更相推唱，拜谏议大夫、翰林学士。复与其弟延鲁交结魏岑、陈觉、查文徽，侵损时政，时人谓之五鬼。保大四年，自中书侍郎拜平章事，时论不平。出镇抚州，亦无善政。延已无才，而好大言，及再入相，乃言巳之智略，足以经营天下，而人主躬亲庶务，宰相备位，何以致理？于是元宗悉以庶政委之，奏可而巳。延巳迟疑顾望，责成胥吏之手，又常笑烈祖戢兵，以为龌龊无大略。安陆之役，丧兵　千而辍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安能成大事。如今上暴师　万于外，而宴乐击鞠不辍，此则真英雄主也。故蠹国殃民，实此之由。为相之后，动多徇私，而故人亲戚，殆于谢绝，与弟延鲁如　雠。延鲁所生，乃延巳之继毋也，亦至疏隔。既失湖湘，人皆归咎延巳自劾，元宗复使亲政。割地之后，始乞罢相，乃罢为宫傅。逾年卒，年五十七。著乐章百余阕，其鹤冲天词云：晓月坠，宿云披。银烛锦屏帏。建章钟动玉绳低。宫漏出花迟。又归国谣词云：江水碧。江上何人吹玉笛。扁舟远送潇湘客。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明朝便是关山隔。见称于世。元宗乐府辞云：小楼吹彻玉笙寒。延巳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之句，皆为警册。元宗尝戏延巳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延巳曰：未如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元宗悦初。萧俨深恶延已，常廷斥之。及俨为大理卿，断狱失入，举朝皆欲诛俨，独延已力争，以为赦前失入，罪不当死。俨终获免。人皆韪之，以谓裴冕损怨，无以加此。

    延鲁，延已异母弟也。初为江都判官，累迁水部员外郎、中书舍人。延鲁锐于进趋，常欲用事四方，以要功名，延巳诘曰：士以文行饰身，勤恪居职，则宠光至矣，何用行险以图禄利？延鲁曰：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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