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话

    此前，我只能感受到从她的心中涌现出来的无边的仇恨。因为我对此类感情格外敏感，所以反而一叶障目，无法看清楚她的其他情绪。那份仇恨给我带来的感觉就像是用耳朵贴住古董电视机的黑白噪点，嘈杂，尖锐，头痛欲裂。

    “我可以想办法为你重现。”她说，“既然做得到第一次，也肯定做得到第二次。仅仅破坏对手的某个部位就得到对应的灵体碎片……如果这是真的，我应该是可以‘学会’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塞壬之刃的‘软件’，曾经在塞壬之刃上出现过的力量，我没有道理无法再次将其呈现出来。”

    列缺和狂信徒都有在我的面前提及过，真灵之力是万能之力，能够实现使用者的任何欲望，唯一束缚这股力量的就只有使用者自己的想象力。

    而把某个人的手指砍下来，只能说是砍下了这根手指，不能说是杀掉了这根手指。

    既然如此，我手上这份灵体碎片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不能。

    “尽管无法赔偿给你性命，不过除此之外的，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虽然我不认为那足以成为对于你的赔偿，但是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说。

    她示意了自己的身边。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还是先按照她的指示，坐到了她身边的床尾上。她稍稍用力地拽住了我，牵引着我的身体往她这边侧躺，让我的脸颊搁到她柔软的大腿上。我无法理解她的意图，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

    “为什么？”

    两人相互扶持着，似乎一切都在越来越好，然而那样的故事也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她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一开始她可能只是觉得趁手才搁在了这个位置上，只是过了两三秒钟，她的手便慢慢地移动起来，抚摸起了我的面孔，像是在丝毫不带情感色彩地确认我的长相。虽然手指没有用力，但是好像寄宿了力气，像是非常沉重的什么在贴着我的脸颊摩挲。

    “不要说话。我没有要你说话，也没有让你评价。”她说，“你只需要听着我说话就好。或者，你也不要仔细聆听，就当是我的自说自话也好。要是听得无聊，也允许你就这么睡去。”

    “没有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也有自己心爱的恋人吧，现在却偏偏要与我这种结过婚的女人扮演夫妇。”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对着我说的，怎么听都有股不对劲的感觉。她显然是在讽刺我，讽刺我把她变成孤家寡人，自己却可以与心爱的恋人相拥。

    我正要张口说话，她便动了动摩挲我脸颊的手，用指头堵住我的嘴，甚至食指直接整根伸进了口腔里面，这样我就什么话都无法说了。

    当我要敲响门扉的时候，我的手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因为我觉察到了门后有着某种异样的氛围。

    而我当时在消灭咬血的其中一只蝙蝠的时候，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把那只蝙蝠“杀掉”了。而既然已经杀掉，那么得到灵体碎片也是合理的。毕竟看上去就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这个想法出来得过于自然，所以我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好像也没有那么合理。

    这下我真是又被她惊到了，她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类似的感叹了。同时，我也不禁期待起了她之后的成果。

    “沉溺挣扎的声音”从门后消失了，珠暗的声音传了出来，“谁？”

    说来或许丢脸，我无法对她硬气起来。在我的心里确实是充满了对于她的愧疚，尽管在她看来，那大抵是虚伪的愧疚。如果她要杀我，我也是会全力反击，而在并非如此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地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咬血的蝙蝠不一样……”她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咬血化身为蝙蝠群这一过程仅仅是把自己的身体拆分开来，杀死某只蝙蝠，只能算是毁掉了她的一小节肢体，不算是杀死。”

    那片沼泽是那么的浓稠，又是那么的静谧，深处的挣扎甚至无法使得表面出现肉眼可见的波动。想到这里，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珠暗那张总是看似很文静的脸。

    “是我，李多。”我说。

    “不过，或许你们确实有些相似之处。”她接着说，“你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成为所有人的英雄，而是想要成为某个人的英雄，或者说是想要成为对于某个人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我有理由怀疑这又是咬血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比如说，她像是狂信徒一样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推理出了我有着篡夺灵魂的能力，因此便暗度陈仓地将这份灵体碎片送到了我的手里，就像是希腊神话里提及的特洛伊木马一样，作为日后陷害我的伏笔。这种思路确实是很符合她的邪恶风格。

    “我什么都可以对你说，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她确认性地问。

    塞壬之刃吞噬灵魂的前提是杀死对手，这点是很明确的。如果仅仅是对敌人造成部位破坏就能够获得部分灵体碎片，那么我以前早就发现了。

    按照我的本心，如果我是孑然一身，那么就是把自己的身体赔偿给她，任由她千刀万剐地虐待我，我也是没个不字的。只是我无法破坏与青鸟的约定，又与塞壬性命相连，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而既然珠暗现在似乎暂时不打算夺我性命，那么她对我说什么话，我都听；她要我做什么事，我照做便是。

    在梦境之中，我接触到了咬血的记忆。

    我的口腔在她手指来回的刺|激下不停地分泌唾液，但是我无法挣扎和违抗她，只能反复地吞咽。这是多么的难为情，我很难集中注意力到她的话语上，只能依稀地听到她带着寂寥的声音描述过去的画面。向往成为英雄的，有点偏执的男性，以及站在身边温柔地鼓励他的女性，就像是在哪里听过的故事一样。

    “是的。”我说，“不过，如果是要我去杀害无辜的人，或者去做其他什么坏事，我不会做。”

    两秒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