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难问题

    列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半晌后，他睁眼看向了乔安。

    然而体检医生却是皱了皱眉，稍微检查了下两人。我意识到情况似乎出现了意外，而列缺则立即询问，“怎么样了？”

    觉察力高并不总是好事，哪怕乔安用护符压制魅惑之力，部分觉察力高的术士还是容易莫名其妙地从乔安的身上接收到“魅惑的电波”，甚至可能被其魅惑住。

    列缺又是怎么想的呢？我想得到的事情他一定也都想得到，但当他露出那种面容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把事物放在天平的两边衡量了。说不定他的人生经历使得他得到了诸多的智慧，以至于我前面的想法也显得天真和理想主义；说不定现在让乔安冒险才是最正确的，真的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说不定狂信徒临时改变主意，感觉先献祭个数千人也很好，就把现在这数千人统统杀害了……不过，那么多没头没尾的“说不定”只会扰乱我的正常思考。还是先重置自己的思考，脚踏实地地抓住自己能够确定的想法吧。

    “等等！你们是打算让乔安进入那个梦境吗？”乔甘草无法沉默了，她虽然是在冲着体检医生说，但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列缺的脸上。因为列缺才是那个真正负责做决定的人。

    他接着说：“你愿意为了拯救人们而参与这次冒险吗？”

    两个执法术士都流露出了做好牺牲心理准备的庄重眼神，列缺颔首，转头示意体检医生开始。体检医生从怀里拿出来了两枚符印递给两人，接着说：“按在昏睡者身上即可。”

    但是，要让乔安冒险进入集体梦境？说到底乔安连安全局的人都不是，非但是与安全局的工作毫无瓜葛的民间人，而且还是个孩子。只是，眼下似乎只有说服他去冒险这一条路可走了。这种局面令我联想到了很久以前看的那种把拯救世界的战斗交给孩子们负责的动画，我万万没想到这种“情节”会在现实里上演，心里升起了一股魔幻与现实相结合的错愕感。

    不可以指望问题总是有着圆满的解决方法。

    或许，他不是第一次显出这种面容了。在我之前说出要为了突破前夜的“门禁”而去接触恶魔知识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也闪现过相似的色彩。

    “会议结束了吗？”他好奇地问。

    “狂信徒不可能一直都等着我们进攻。”在我们临走前，体检医生不安地说，“他不会像个树桩一样一直不动的，必须抓紧时间啊。”

    但是反过来说，既然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就轮不到孩子冒险，做大人的也不应该那么早就在孩子的面前示弱。

    “拉着……”我念了一遍。

    “我来跟你解释。”乔甘草把他牵到角落里说话，列缺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两人将符印按在了我父亲的身上。体检医生走到两人的身后，按住了他们的背部。不过几秒钟，两人就身体瘫软，趴在了病床边上，似乎是彻底进入了梦乡——昏睡者们的集体梦境。

    乔甘草此时即使面对列缺也不甘示弱，“顺序反了吧！应该是先征得他父母的同意，再去劝服乔安吧！”

    我必须承认事实，如果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只需要命令孩子涉险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就应该冷酷地命令。我认为这是正确的。一边是数千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一边是一个孩子的安危，哪边更加重要，一目了然。

    现在的乔安是魅魔，魅魔是擅长进入男性梦境吸取精气的恶魔；而与他融合的灰灰生前则是差点用梦境之力将我困在魅惑梦境里的女人，就算乔安自己无法有意识地使用，但他的确是实打实地拥有着“连主力级的强者都能够影响干涉”的极其强大的梦境之力！

    还没等乔安说话，乔甘草就先替自己的弟弟做了决定，“当然是不行了！”

    “但你已经做好了那样的预期吧？”乔甘草反问。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猛地顿住了，目光极其僵硬地、缓慢地，往某个方向移动。我也倏然意识到了某个可能性，其他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向在场的某个人看了过去。

    而在过去意识到白驹在研究怪兽的过程中堕落的时候，在更过去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恶魔洗脑的时候，他说不定也是以相似的神情做出最后的决定的。

    “给我振作！”列缺呵斥，却没有立刻询问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而是看向了趴在床边的两个执法术士，“他们没事吧？骇入失败了，他们的精神有没有受创？”

    乔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但很遗憾，我不具备拿出更好方案的专业素质，那么作为执行者，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闭嘴，认认真真地听取现有的方案。

    “没有！”体检医生烦躁了起来，又来回走动，最后脸上显出了极其沮丧的颜色，“我就知道不可能有那么简单，即使掌握了方法也……说来也是，那可是狂信徒啊！就凭我们柳城安全局的技术水平，怎么可能攻得进去狂信徒亲手打造的梦境呢？”

    在乔甘草的据理力争之下，列缺召集分析部门的术士们开了个限定时间为两小时的会议，尝试在这段时间内看看能否找到让乔安冒险以外的突破方向。

    乔安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圆盘道具，翅膀和尾巴无意识地摇动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事情。我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他乱动的尾巴不经意间扫过来，水滴状的尾巴末端轻轻地拍打在了我的手掌边。

    体检医生像是被抽走力气一样地说：“他们没事，只是被梦境拒绝了而已，很快就会苏醒过来吧。”

    “当然，只要他同意，我就会设法劝服他的父母，向他们陈明利害，以及事成之后对于他们一家人，尤其是对于乔安本人的好处。”列缺似乎已经在心里罗织好了多个方案。

    “乔甘草的弟弟……乔安是吗？”这一刻，他的面容竟显得陌生。

    乔甘草也加入到了会议里，我和青鸟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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