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单人椅子,一张小桌子,和一个长排的椅子。所以每次开会时候的场景就是,谁讲话,谁去那张小桌子后面的单人椅上坐着,讲完了,你再下来。而那张长椅子,就是谁先到,谁抢着了,谁去坐。
“满子哥!满子哥!你快醒醒!”一阵清脆的呼声传入王大满的耳中。紧接着,一位身着绿色上衣,深灰色裤子的矮壮青年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
最终结果就是,王文轩还是去了镇中学。
村长来到跟前,叹了口气,拍拍王大满的肩膀道:“满子!你爹说了,他那三间房都留给你了。”说完,摇摇头走了。
“满子哥,你还记得原来村东头李二狗家的大儿子——李刚吗!那小子前几年在西山开煤矿发了大财。
走之前,王文轩回到村里和村长告了个别。至于王大满这个儿子,除了一句“我村里那三间房留给他吧!”,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交待,甚至于都没有回头看王大满一眼。
结果,就是这个当初的无心之举,居然让今日的王大满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陈建国在酒桌上的最后一番话让躺在炕上的王大满泪流满面,尘封心底数十年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而王文轩在镇上更是以学校课忙为由,一年也不会回去看王大满一次。
结果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镇长三番五次地到村里骚扰王文轩,非要把他弄到镇中学去当老师。
“铛铛…”
初春的旭日,驱散了田间的薄雾。
三十年没人住的老宅,原本是三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
“别了,满子哥。你这刚回来,屋里锅冷灶凉的,还是先上我那儿住两天吧,咱哥俩也好好喝一杯。回头,我再打发你两个侄子过来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那道身影仍然是背对着自己,同几个人说着什么。
当然,让王文轩去镇上的原因,既不是镇长的威逼,更不是他想娶镇长的女儿。而是镇长最后的一番话:“你王文轩留在村里,得利的只是你们村的娃娃们。而你要是到了镇上,得利可是全镇,也包括你们村的娃娃啊!要知道,你们村的娃娃上完了小学,不还是得到镇上上中学吗!”
面对镇长的威逼利诱,王文轩坚决不为所动。
尽管自己和陈建国跑来的动静比较大,甚至那几个前来相送的人都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可是那道身影仍然是没有回头。
把布满灰尘的房屋、院落简单地打扫后,气喘嘘嘘的王大满直起有点佝偻的腰,找来一把躺椅,放在院中,舒服地靠了上去。
一辆客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停了一下,又摇摇晃晃地驶向远方。
婚后第二年,也就是1968年,王大满出生了,而他妈妈却因为产后大出血,没能救过来。
“是啊!满子哥,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你回来修房子的时候呢!”陈建国望着王大满苍老的脸容,唏嘘地道:“满子哥,我没记错的话,你可还不到五十啊!怎么这头发就白成这样了?”
可能是继承了王文轩的优良基因,王大满从小就学习成绩很好。正当他高三下学期,彪着劲想要考一个好大学,让父亲能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时候,更大的打击来了。
王文轩大学毕业后,并没有服从分配,而是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这个收养他的小山村,当了一个小学老师。用他的话说:村里的乡亲们养大了我,那我长大了,就得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于是五年前,在王大满经济形势尚好的时候,花了点钱把它修成了三间窗明瓦亮的大瓦房。
不仅找到了,而且据说他父亲是海外的什么什么大资本家之类的。这个大资本家还派了人回来,要接他出国团聚。在和来人交流后,王文轩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打好了远行的行囊。
过了一会儿,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王大满一眼,就那么冷漠地直接上了停在村口的吉普车。
“呃!”王文轩表示:“镇长,你看今天的天真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