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首的是个绿袍小吏,隔着丈许远站定脚步,拱手笑道:“二位爷请留步,咱们这里还有些事情想向二位打听。”
“琏二爷留步!”
贾琏想了想,道:“似这样的事情,家里肯定是要瞒着老太太的,还是先去王家吧,等请示过老爷太太再回府不迟。”
若是直接弄两杆火枪——最好是打铁砂的散弹枪——别说那狗奴才只有些傻力气,就算是三头六臂武功盖世也一样给他打成筛子!
结果马上就又感受到了王熙凤的怨念,她不由无戏谑调侃道:“嫂子如今都已经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却还急个什么劲儿?”
于是兄弟二人又转到一处偏厅内接受询问,结果原本说是问上几句便罢,实则询问的却比大理寺还要详细且尖锐,直恼的贾琏险些把桌子掀了。
焦顺连连摇头:“不好说、不可说。”
然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这件事上,至于贾琏到底想说什么,也就无人在意了。
贾宝玉忙亦步亦趋的跟上,下意识问:“咱们是去王家还是回府里?”
只能一面向外举债,一面托亲戚帮衬——薛家肯定是要拿大头的,连荣国府也咬牙挤了一批银子出来,好歹是维持住了太尉府最后的体面。
说着,反手指着大理寺衙门道:“也把他拉去里面盘问盘问,再不然弄去督察院好好审审也成!”
贾琏一口气吊在半空,好悬没被憋死,站在那里咬牙攥拳面红耳赤的,直恨不能招呼左右将焦某人乱棍打出去。
他原本已经做出了决定,等从苏州接回林黛玉后,好歹也好在仕途上振作一些,但现在又不自觉打起了退堂鼓——反正林妹妹和宝姐姐不一样,从来没在这上面督促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强要振作?
听他这话,焦顺忙起身作揖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里先给二哥和宝兄弟陪个不是。”
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已经释怀了,贾琏再想拿宝玉说事儿,自然便也掀不起多少波纹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贾琏突然开口抱怨道:“回京后你自去宫中便罢,却怎么把我和宝玉丢在了大理寺?今儿早上先是大理寺的人问话,紧接着又是督察院的人找上门,你瞧瞧都把宝玉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栓柱显然是后者。
他昨儿好端端去给老丈人哭丧,谁知道随身携带的姜片都还没用上呢,拜那狗奴才所赐,就摊上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
贾宝玉点头,但心里仍是对官场畏之如虎。
“恩典?”
贾琏一时莫名其妙:“这事儿和你们督察院有什么相干?”
好个没眼力的Y妇!
说着,也不准备再等马车过来了,冲周瑞打了个手势,便要让其头前带路。
贾琏见他一脸抹不去的疲态,想起自己昨天也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便问:“怎么,你该不会是被昨天的事儿给吓到了?”
而眼见贾琏的态度有所松动,那小吏立刻又递出了台阶:“琏二爷放心,我等也只是按吩咐问上几句,耽误不了您多大功夫。”
刚出了大理寺正门,以周瑞为首的十数名仆从立刻迎了上来。
其实贾琏也不大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得着消息的时候,活着的刺客已经被押去盘问了,死了的也用白布蒙好妥善保存。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画押的毛笔往桌上狠狠一掷,撩起衣襟下摆几步抢到了门外,呵斥道:“吵什么吵?!这里也是你们大呼小叫的地方?!”
“哼~”
说着,率先朝门外走去。
贾琏自然不愿意替焦顺吹嘘,于是细节处就多了许多主管臆测,而这也正是他被盘问最久的缘故。
焦顺微微一笑,道:“右都御史赵荣亨乃是江浙出身,如今皇上下旨查办了好些江浙官员,他自然是坐不住的,无论是为了保住乡党势力,还是为了积攒名声争夺隋阁老留下的魁首名分,他都不可能坐视旁观。”
贾宝玉讪讪点头,他就这点好,该认怂的时候从不端着:“以前只在话本里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行刺钦差大臣的。”
听了这话,王夫人先就大喜过望,连忙命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嫂子侄女。
呸~
贾琏揉了揉肩膀,招呼道:“再不赶紧回去,家里还不定以为咱们怎么了呢!”
贾琏见状自然不会满意,当下把脸一沉,呵斥道:“什么上差不上差的?!真要想问个清楚,你们怎么不去问焦畅卿?!”
他既做出了决定,贾宝玉自然也只能默默接受。
而真正身体‘不适’的王熙凤,反倒拉着探春坐挡箭牌,凑到近前与焦顺攀谈起来。
贾琏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怂了,拂袖道:“若不是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哼~!”
因那两名刺客乃是冒充大理寺的官差行刺,大理寺这边生怕背锅,于是等到焦顺将人犯送来之后,非但对那名刺客严加看管,连这次前往通州的一干人等,也全都暂时圈禁起来核对口供。
虽自称是小人物,此人的态度却并不见半分卑微谦逊。
贾琏和贾宝玉也在其列。
但王家如今连府库都被封存了,哪还有钱置办这些?
贾政疑惑道:“什么恩典?”
如今到了叔叔面前,他正准备加倍贬低焦顺的英勇,却冷不防听人禀报,说是焦顺到访。
不等那小吏开口,旁边昭儿悄声提醒道:“二爷,这些人好像是督察院的,早上才刚审过我们第二遭!”
同日上午,大理寺。
但右都御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乃是天下言官之首,又手握督查天下官吏的大权,莫说如今荣国府势颓,便早几年的时候,也不好轻易得罪。
不过他二人毕竟身份特殊,昨天夜里并未急着盘问,而是先让他们歇息了一晚,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开始问话,且问话的内容较之旁人要简单温和了不少。
那焦顺除了官职权势大一些,还有什么能比二爷我强的?
“昨儿晚上就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