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临行

    “没、没什么急事。”

    啧～

    因是要外出会友，两人伺候植物人似的一番折腾，又颇费了些心血帮焦顺装扮。

    邢氏迁怒道：“我虽许了她在家装扮，却也没让她磨蹭个没完没了！”

    “嗐！”

    说着，拉过她上下端详了一番，见她身上穿的颇厚，手脚上也没有破损的地方，这才对焦顺道：“瞧着倒没什么大碍。”

    焦顺心下纳闷，便挑了帘子探头张望，却见香菱正手捧三支檀香，对着桌上的箭囊、猎弓连连作揖，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

    等到了冯紫英家，就见那大门外早聚了十几辆马车，还没来及凑上去，就听有人越众而出，亲热的招呼道：“焦兄弟、焦兄弟！往这边儿来、快往这边来！”

    不多时，又听她在外面‘哎呦’一声惊呼。

    一直忙到子夜时分，这才独自在北间里睡下。

    外面司棋却将一把锃明瓦亮的剪刀，悄悄掩在袖筒里，想着那登徒子若真敢窥探迎春，便用这剪子将对方逼出去。

    “广交会？”

    焦顺把文稿准备好，又从先前收集的报纸邸抄上，裁减了许多能用到的片段。

    “不冷！”

    随即又问五儿：“你招呼也不打就闯进屋里，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秋桐听了这话，忙道：“那奴婢去吩咐外面套车。”

    香菱闻言一愣，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那三炷香插在了充当香炉的小瓷碗里。

    要说这冯紫英倒也非是寻常纨绔。

    邢氏脸上也是一垮，她为了请动贾赦出面，可是废了好大的口舌，又拿神佛报应虚言恫吓，这勉强以如愿以偿。

    焦顺支着胳膊坐起身来，打着哈欠问：“这些莫非都是给我准备的？爷不过就是去城外打个猎罢了，怎么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定睛细瞧，却不是薛蟠还能是哪个？

    五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想想不对，又忙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

    焦顺失笑着在他头上拍了拍，吩咐道：“那就甭耽搁了，咱们这就上路吧！”

    第二天他睁开眼时，就见床前的小几上早摆满了各色的物事，有提神醒脑的苏合香丸、清新口气的鸡舌片，止血的药膏、驱虫的药烛……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上面既有文字也有图画，爷到时候仔细些，别用错了就好。”

    据说太太昨儿专程打探了冯公子惯去何处打猎，结合先前得到的讯息，司棋便觉着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正不管不顾的狎戏。

    五儿压根不敢看他，低着头恨不得把下巴戳进胸脯里。

    玉钏儿说着，把那瓶瓶罐罐依次放进个百宝褡裢里，又道：“爷千万记得让栓柱背上这褡裢，多少有个应急的法子，甭管走到哪儿我们也能放心些。”

    不多时玉钏儿也跟了进来。

    玉钏儿也探头扫了一眼，随即不屑的嗤鼻道：“她不过是又发了痴症，说要提前祭奠箭下亡魂——爷别理她就是，那本来就是养来取乐的走兽，被射死也只当它们的寿数到了！”

    主仆几个各怀心思的到了堂屋里，不出意料的先吃了邢氏几句排头。

    “快别拜了！”

    见这痴态，焦顺愈发笑得厉害。

    旁边玉钏儿便有些捻酸，噘嘴道：“整日里伤春悲秋的，也不见你戒了荤腥！”

    认识不认识的，都乱哄哄的应了。

    说着，又向焦顺解释道：“说是我做东，实则那园子王家也有份，这薛大头也算半个东道——你们两个熟惯了的，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焦兄弟只管跟他提就是了！”

    焦爵爷毫无自觉的腹诽着，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若正经结了这门亲事，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甚至说是高门嫁女也不为过——荣国府自然比神武将军府门第要高，但冯紫英是嫡出独子，贾迎春却只是庶出的女儿。

    车夫如何张罗自不必提。

    “自是要去的！”

    唤来栓柱背上褡裢、提了箭囊，玉钏儿又忙塞了盒点心让他夹着。

    玉钏儿气的一笑道：“这到底是伤着没有？快过来让我瞧瞧！”

    于是焦顺冲香菱一扬下巴，奇道：“这莫非也是国公府里的规矩惯例？”

    可似这般不知自爱的出卖色相，就算日后真明媒正娶的嫁过去，又如何能得到夫家的看重？

    眼见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焦顺在门前笑问：“瞧你这毛手毛脚的，身上摔坏了没？”

    一路无话。

    非是焦顺苛待他，时下的风气，断没有下人和主子平起平坐的道理——仅限于小厮长随，丫鬟仆妇陪在身边反倒没什么避讳。

    话说……

    冯紫英笑骂道：“就你薛大头猴急——老熊倒的确有几头，可早都躲起来猫冬了，等闲那里见得着？”

    随着冯紫英一声令下，十几辆大车便次第进发。

    焦顺接在手里，顺势塞了个手炉过去，吩咐道：“路上若是实在冷的紧，你就进来暖和暖和，大不了到了冯家再出来就是。”

    谁成想突然就冒出个什么‘广交会’，硬生生把贾赦给勾走了！

    那猎弓不过是焦顺让人置备的样子货罢了，显然不可能是什么通灵之物。

    至于贾赦么……

    能不伤人自然最好，毕竟能被太太看重，逼着二姑娘出卖色相的人，身份必然非同一般。

    好在邢氏也顾不上刁难她，一听说外面已经备齐了，便火上房似的领着众人去了外仪门登车。

    司棋紧攥着剪刀上了马车，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却是豁出命来，也不肯让人玷污了小姐的清白！

    ……

    不多时冯紫英也迎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原该请焦兄弟去家里坐坐，不过大家伙儿都已经凑齐了，也只能免了这些俗礼，还请焦兄弟不要见怪。”

    “顺带再催一催二姑娘！”

    栓柱在外面收起木阶，又把褡裢、箭囊一股脑堆在角落里，正准备绕到前面和车夫坐在一处，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忙折回来，递上个‘护身符’道：“大爷，这是婆婆昨儿特地求来的，专管出入平安。”

    听是徐氏有嘱托，焦顺忙正色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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