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议

    “唉。”

    贾珍急忙辩解道：“我便再糊涂也不至如此！我的意思是，先把他接回家里，不拘是蓉哥儿还是蔷哥儿，出面给他养老送终，等承完了这因，再得其果也不迟。”

    届时死无对证，难道还有人能召唤出焦大的魂魄，去兵部鸣冤告状不成？

    顿了顿，又补充道：“那爵位其实倒没什么要紧的，别说是宝兄弟，便环哥儿、琮哥儿想要，我也能舍得送他们！只求老祖宗这回全了我的颜面，莫要让外人看了咱家的笑话！”

    “这……”

    一时间，厅内又莫名陷入了沉寂。

    “什么功劳苦劳的！”

    贾珍顿时哑口无言。

    贾珍经这一打岔，嘴里却有些卡壳，好半天才在老太太的注视下，磕磕巴巴的道：“这家里的爵位若被奴才抢了去，一旦消息传到外面，咱家怕不成了笑话？”

    否则若是帮着来家，便有打压‘庶子、庶弟’的嫌疑；若改了口风，又有谋夺东府爵位之嫌。

    林之孝如蒙大赦，忙恭声应了，倒退着出了花厅。

    王夫人这时也道：“似焦大这等功仆，若出在我们府上，是断不敢当奴才看的——便我和你叔叔见了，也要当个长辈敬着才是。”

    另外……

    夜色渐深。

    “你是管家奶奶。”

    贾珍见事情就此敲定下来，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又给贾母磕了个响头，连声道：“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

    贾母的大花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王熙凤吃了一惊，急忙道：“那他们管的差事……”

    “来家父子商量之后，觉着这爵位虽系焦大私人所有，可毕竟和东府那边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焦大等了小半年也不见府里过问，终于心灰意冷，趁着来家送他去热河避暑的当口，就把这事情给挑明了。”

    他这分明是只管屁股、不顾脑袋。

    贾母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抬手冲林之孝轻轻一摆：“你先下去吧。”

    他厚着脸皮主动提起这茬，虽是七分真三分假的浑说，却也让王夫人、王熙凤不好再继续纠缠这事儿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在闭目养神的贾母，以及面色难看的贾珍之间来回打转，彼此虽各怀心思，却因摸不准老太太的想法，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顿了顿，也起身冲来太太微微一福道：“老祖宗，不是我向着来家说话，凭那焦大当年的功劳，便再怎么也没有强夺他爵位的道理，否则若传出去，怕就不止是笑话了。”

    这时贾母终于第二次开口了：“按说你们家的事儿，我老婆子不该越俎代庖，可珍哥儿你治家的法子，也确实要改一改了——若行事能老成些，又怎会惹出这等风波？”

    一来贾蓉已有候补的官职在身，二来他也听不得儿子给个奴才叫‘爹’。

    话音刚落，贾赦就骂道：“再怎么能干的奴才，也不该惦记主人家的东西！否则就不是家奴，而是家贼了！似这等家贼，以我看趁早赶出去了事，不然这回没能偷成，往后怕是就该惦记琏哥儿的爵位了！”

    说到这里，冲王熙凤轻轻一摆手：“等事情了了，你就给来家脱了奴籍，放出去吧——如此也便算是功过相抵了。”

    不过也正因为提到了贾环、贾琮，王夫人和王熙凤倒都不好再插口了。

    脱籍虽是恩典，可现下这事态，来家脱籍后必然得不到荣国府的扶持，与赖尚荣那等两头占便宜的情况，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且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爵，谁又会冒着得罪宁荣二府的风险，去计较其中的细枝末节？

    “老祖宗？！”

    但别人能等，贾珍这个当事人却不好一直沉默下去。

    说到半截，他忽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止住了话头，也不管旁人如何，径自垂首沉吟起来。

    听了贾珍这番说辞，王熙凤一时倒沉默下来。

    “哪个说要夺他爵位了？！”

    贾珍闻言，急忙翻身跪倒，抱拳举过头顶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往后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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