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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知道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有哪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她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她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
贾母摇头叹息着,微微摆了摆手:“都停了吧,这清清白白的账目,还有什么好查的。”
她说着说着,渐就哭的泣不成声,于是干脆停了嘴,对着贾母连连叩首。
另外……
因知这是贾母跟前的红人儿,来旺父子都不敢怠慢,忙齐齐见礼,一个口呼‘鸳鸯姑娘’,一个尊称‘鸳鸯姐姐’。
王熙凤那些糊涂烂账,什么时候竟也能配的上‘清清白白’四字?
来顺正暗自揣度,还有那些人被牵扯其中,就听得正中榻上传来老太太疲惫的嗓音:“你们二奶奶果然没错看人,父子两个都当得起那腰牌上的‘忠义’二字。”
直到来顺腹中咕咕乱叫,才见有个蜂腰削肩,鸭蛋脸的大丫头到了近前。
等到了老太太院里,父子二人忙都收敛了情绪,在那院子正中垂手侍立,静等着廊下的丫鬟们进去通禀。
因来旺找了个借口,让那婆子先行一步,来顺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的,想要再嘱托自己几句呢。
“更可笑那府里忽然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着讨情,只要请我帮他几日;我是再四推辞,太太断不依,只得从命。”
王熙凤一个头打断了贾母的话,连珠炮似的道:“我来咱们家之前,那里照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
既不用直面几个当权的管家,又能稳准狠的抽打在,那些自我标榜的‘荣府老户’脸上。
刚进门,就听角落里噼啪乱响,来顺用眼角余光扫量,就见吴新登正领着六七个账房,在那里忙碌的演算着。
吴新登那边儿登时为之一静。
因猜到事情闹大之后,必然要核对过往的账目,来家早就不惜工本,把过往的窟窿全都填上了。
约莫是因为前几日,这院中闹出的那场冲突,鸳鸯刻意打量了来顺一番。
但随即王熙凤就利落的跪倒在地,脆声道:“还是查清楚的好,省得谁接了去,再找衅我的后账!”
说着,她斜了眼吴新登那边儿,冷笑道:“倒是那邓好时留下的几笔烂账,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等王夫人也被搀扶起来。
却说听了吴新登这话,来旺毫不犹豫撩开袍子,从腰间解下个钥匙予他,又细说了账册的所在。
老太太拄着拐杖来回踱了两步,断然下令:“吴管家,你把查好的账目贴到内仪门前,让这府里那些糊涂混账行子们,好生捋一捋谁清谁浊!”
“你这话……”
若换做往日,听儿媳这般咄咄相逼,贾母多半就该恼了,可今儿实是荣国府理亏,她也只能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都依你们就是了,这闹得倒像是我要包庇哪个似的!”
万幸他演技还成,在外人面前也还能遮掩的住,才不至因此坏了大事。
约莫一刻钟后,吴新登重又捧着几本账簿回来,有些吃力的进了堂屋。
这倒并不出来家父子的所料。
若说王熙凤是诉苦,她这隐约就有逼宫的意思了。
徐氏、平儿、鸳鸯几个抢上前,好容易才将王熙凤搀扶起来。
“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得我连觉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