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一催,杨氏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本来这些事儿不该说给你听,可现下也顾不得了。”
再说了,即便有些交情又能如何?
司棋背靠紧锁的家门,想着表弟此时的处境,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心窍肺腑一般,连心跳和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到了山顶凉亭,司棋就急不可待的质问道:“我前日里让婶婶传话给你,你怎得一直也没个回信?!”
最后也只能宽慰自己,十一岁的小丫头还没长开呢,又能有什么好瞧的?
她自然不会告诉司棋,自己曾百般纠结,甚至倾向于拿身子去换好处,全因被潘又安阻挠,才没能达成交易。
且先不提来顺未得陇,复望蜀的龌龊心思。
“表姐,你……”
“嘘!”
对比之下,杨氏倒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司棋哪知道杨氏与潘又安的恩怨?
想也不想,上前将表弟嵌进怀里,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到了凉亭中央,连声宽慰:“你莫伤着自己!既然事情被咱们提前知道了,就证明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只要好生想想,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岂料潘又安却面色古怪的直摇头。
届时薛姨妈和薛蟠肯定是要到场的,就不知宝钗会不会露面。
“你这是怎得了?!”
潘又安直急的五内俱焚,也顾不得再遮掩什么了,打算把事情直接跟邓好时挑明了,看他究竟有什么应对之策!
她与秦显是盲婚哑嫁,何曾有过这等海誓山盟生死相随的经历——更不用说,现下夫妻二人昼夜相隔,形同陌路。
她不死心,又顺路回到家中,想问问母亲可曾见到表弟。
她外公王善保就是邢夫人的亲信,偏她却半点没有提及邢夫人,显然也并不看好这位大太太,会出面帮人主持公道。
潘又安满面的苦涩,如果早些察觉到这一切,或许还能想出应对的办法,现如今却怕是做什么都迟了!
潘又安当然明白,这些人是在期待什么。
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
所以潘又安原本以为,两人肯定能结成同盟,合力应付这次突如其来的危机。
可如今又实在没有破局的法子。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恰在此时,西屋里有人探出头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莫不是在府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潘又安脸上愈发苦涩。
那王柱儿只说邓管家有要务在身,却绝口不提邓好时身在何处。
说来也是巧了,这里正是当初来顺被杨氏擒获的所在,也是一切故事的前置开端!
潘又安说到这里,又苦笑道:“再说了,既然是赖大主动提出要严查,到时候派来查证的,还不都是他的亲信?!那些杂役就算肯为我出面作证,消息怕也传不到上面!”
当下也不禁焦躁起来。
“你说的……”
“这急切间,我能……”
说着,就把来顺利诱威逼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又听得侄女口口声声,皆是要与潘又安生死与共,那快意就杂了些嫉妒与酸楚。
到了初十这日早上,百余人的队伍簇拥着十二辆大车出了荣国府,迤逦赶至东便门外,又在大通桥码头上演了依依惜别的剧目。
而是当着司棋的面,把自己塑造成了大义凛然、坚贞不屈的典范,即便被那来顺百般痴缠,也不曾有过半点动摇!
凭借着这种阿Q精神,来顺回程的路上就一扫颓唐,转而又开始惦念起了薛宝钗。
“若只邓好时也还罢了,现如今既是赖总管出面,有那个杂役敢和他对着干?”
而见他沉默不语,司棋就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在那锅炉房做管事,也有差不多两个月了,总该有些相熟的人吧?能不能让他们出面作证,揭穿那邓好时的毒计?”
“没什么。”
然后便匆匆下了假山。
等到了初十这日,眼见送走了贾琏、黛玉,府里腾出手来,随时都有可能开始追查锅炉房的事儿。
却原来,司棋因陪着迎春去老太太那尽孝,恰巧就听到赖大向贾母禀报了,锅炉房以次充好中包私囊的事儿。
杨氏下意识的就想敷衍了事,可话刚起了个头,心下突然就冒出个念头来:眼前这一幕,怎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不曾想这回却扑了个空。
等到了下午,他抱着侥幸的心思,还想去寻邓好时问个究竟。
“这个待会儿再说!”
“正是那来顺!”
她正五味杂陈自怨自艾,就见司棋停住话头,满是期许的望着自己,显然是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初,就想着找舅舅秦翊拿个主意——最好能在事情爆发出来之前,设法先将自己调离锅炉房。
素日里杂役们那些粗俗的议论,几乎是再也听不到了,但他们偶尔看向潘又安的目光,却又满是意味深长。
“林姑娘今儿不是走了么,因瞧着老太太情绪不高,二太太就特地让几位姑娘,过去陪着老太太说话……”
“根本就没什么反目成仇!那赖大之所以说要严查,其实是想把事情栽到我头上!”
他这两个月里,光顾着摆管事的架子了,又怎会与那些粗俗不堪的杂役们有什么交情?
两下里劲儿往一处使,再有那赖大在暗中推波助澜,只用了短短三天,南下的诸多事宜便一切齐备。
谁想到秦家一扫听,才知道秦翊和周瑞去了城外庄子,催收年前要交到府里的进项,至少也要等腊月十五以后才能回来。
“这……”
还不如先保留些神秘感,等她慢慢成长起来,说不定反而能带来更大的惊喜。
潘又安像是眼睛被烫到了一样,哆嗦着从栏杆上跳了起来,等确认那并不是血,而是胭脂之后,他这才稍稍恢复了冷静。
明明是司棋先挑起的话头,可潘又安刚要解释,却又立刻被她打断了,就听司棋火急火燎的问:“你先告诉我,锅炉房以次充好的事儿,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届时非但小管事的位置难保,说不定还会被撵出府去……
谁知刚通过私巷角门,进到了荣国府里,迎面就与表姐司棋撞了个正着。
司棋离开之后,潘又安坐在那凉亭的栏杆上,就如同泥胎木塑一般,呆愣了也不知多久。
也不等杨氏把话说完,她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杨氏面前,苦苦哀求道:“婶婶,如今也只有那来顺出面作证,才能还表弟一个清白,我……我求求你了,你、你就救救又安吧!”
经这一说,司棋也有些泄气,不过她素来是个烈性的,又怎肯就此退缩?
锅炉房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事儿,虽然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扣下煤灰煤渣,私自往外发卖的行为,却也是一桩不大不小的罪过。
司棋忙又一把扶住了他,关切而焦急的追问:“莫非你……你早被卷进去了?!”
直到脖颈上僵硬的忍受不住,他这才缓缓的晃了晃脑袋。
这整个过程当中,来顺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盼着能一睹黛玉真容。
“婶婶!”
听杨氏柔声软语的,愈发觉得有了依靠,于是跟着杨氏进到西屋后,也不等她开口催促,就先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讲了一遍。
而当时自己的做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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