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似乎有些复杂,在他的眼里,张汤的形象似乎与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叠,晁错看了他许久,最后感慨道:“或许真的是我的过错吧!”
晁错此刻正在书写着另外一篇关于处置豪强方面的策文,张汤看的很是仔细,都说晁错有国相之才,不弱于张苍,张汤是认可这番话的,晁错的才能确实很高,天赋超然,写文章是全国前三的文学家,出策略是全国前三的政略家,钻研学问是全国前三的学问家……可惜,就是人太倔,不干正事,对削藩的事情念念不忘,总是觉得诸侯国是大汉头号威胁,不能不除。
刘赐便没有开口,认真的等了起来,这么一等就是等了半个多时辰,晁错在写完之后又是进行修改,改来改去,等到刘赐的肚子都开始饿的咕咕乱叫的时候,他总算是写完,将东西递给了刘赐。
“那又何以如此对我无礼呢?”
刘赐委屈的低着头,“我这不是自己不会写嘛……”
晁错又指着张汤,说道:“还有张汤,若是你需要,也可以带去夏国,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晁错指着自己所制定的各项政策,又详细的解释起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制定。
听到董仲舒的回答,刘赐笑得更开心了,不愧是寡人的智囊啊。
刘安大笑,随即点点头。
刘安有些无奈,不是我自己想的还能是抄晁错的嘛??
刘赐急忙接过观看,“请治塞外书?”
刘长顿时骂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为人堂堂正正,从不曾贪墨过他人的成就,向来都是亲力亲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呢?抄袭晁错的策略,连抄都懒得抄,你觉得我是看不出晁错的字迹吗?!”
“哈哈,晁公~~先前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多谢!”
刘长又看了看刘赐的策略,看了许久,随即点着头,“晁错还是不错的,想法与朕是不谋而合啊,我原先就是这般想的。”
“来,您勿要多礼,请坐吧!”
晁错严肃的说道:“御史府内,唯独赵禹一个罪犯,他要如何处置,是由廷尉来决定的,其余众人没有犯罪,何以流放?”
刘长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你大哥胜……”
刘赐大惊,“赵禹一个人就能在御史府里做出这种大事吗?御史府内的官员们,大多都是与他有勾结的,您难道还要护着他们不成?”
刘长听闻,一瞬间居然有些恍惚。
刘赐一愣,随即气的跳了起来,“阿父!何以如此偏爱大哥呢?你都没有看!”
“哈哈哈,你个娃娃能学到什么呢?去读你的书吧!”
刘安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父子二人,刘长这才拿起了刘安的上书,刘安认真的解释道:“儿臣在通读《禹贡》,《职方》等书籍之后,忽然有了些想法……当今大汉疆域宽阔,是过去都不能比的,而郡设监御史,难以有效的行监察之权,儿臣以为,若是能按着禹贡之书籍,与天下设州,增设州刺史,凌与郡官之上,监察国相之列,不予实权,直通天阙……查强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凌弱,以众暴寡……”
“大王怎么能挟恩图报呢?”
看到晁错有点服软,刘赐这才重新笑着,“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事情,我也不耽误,我就是来拿我的报酬的,我先前帮了你很多,你准备要如何报答我呢?”
“并非是偏袒,既然没有罪证能证明他们犯了错,那他们就是没有过错的,难道要我因为他们可能涉及谋害我的罪名就要将他们流放吗?庙堂内大事诸多,我还需要他们来出力,大王若是想挟恩要我将人送去夏国,那还是请回吧!”
若是其他诸侯王这么说,那大概就有点夺嫡的嫌疑,但是刘赐就无妨了。
晁错挥了挥手,张汤只好回答道:“我是想要跟着你学点东西。”
董仲舒摇着头,“大王不必急切,稍后就知道了。”
张汤大喜,急忙低下头,极为认真的听着,又怕自己记不住,干脆拿起了纸和笔来记录晁错的言语。
“哈哈哈,阿父!我思来想去,亲自制定了治理塞外的二十多条策略,您来看看,我写的如何啊?!”
“在各地游牧必经之地修建城池,召集百姓在这里耕作,推广农业技术……从几个重要的点来来逐步控制整个塞外地区……”
晁错轻声说着,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的光芒。
“我为什么不直接大开杀戒,非要查明他们的罪证后才动手呢?杀人很简单,可是治理天下不是为了杀人,杀人只是一种手段而已,若是忘记了根本,无视了律法,藐视了天下,只以杀人为自己升迁和获得赏赐的途径,只是为了完成皇帝的吩咐而做事,不顾其他,甚至将杀人变成自己的目的,那就算不上是法家了,只是些酷吏而已……做法家很难,但是做酷吏很容易……”
刘赐一愣,急忙看向了一旁的董仲舒,朝着他使了使眼色。
刘长打量着刘安,狐疑的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所想的?”
刘赐看的目瞪口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晁错,忽然仰头长叹,一脸的懊恼与悔恨。
“州?”
“若是他获罪被流放到夏国,我还何必四处去求人呢??”
刘赐问道:“那可以施行?”
刘赐等人惊愕的站在晁错的身边,看着他奋笔疾书。
“晁错!若是没有我,你能出那廷尉府吗?!”
“不能。”
“啊??这些年里,您的爵位是一升再升,这都快要封侯了,怎么会没有土地财物呢?”
刘赐拿着那上书,开开心心的离开了晁错的府邸。
刘赐再次看向了董仲舒,董仲舒只好开口道,“晁公啊,请您不要怪罪,夏国本就贫苦,却又格外重要,您也知道,夏国包括了所有的草原,是要去统帅引弓之民的,奈何,过去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使得我们不知该如何行事,我们这次来,也不要别的东西了,只想要晁公为我们出一策,不知可否?”
“站过来。”
晁错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只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
“尽快开始考核制度,通过军功和考核来招纳当地的贤才……”
张汤止步,转头看向了晁错。
“不错!与朕可谓是不谋而合!!”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晁错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晁错脸色倒是很平静,倒也没有对刘赐太过无礼。
刘赐拽了拽董仲舒的衣袖,“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寡人这些时日里跑来跑去的,四处求人,就是为了让他写一篇文章吗?这有什么用处啊?”
“寡人是后悔为什么要出手救下晁错啊!!”
自己何德何能啊,居然出生在这般的文化世家里!
你们俩擅长做这样的事情,我可不行……
刘赐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上书递给了刘长,又催促着刘安将上书也交给刘长。
“阿父……还是看看我的上书吧。”
“是啊,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天下为州,增设州刺史……有兖,青,冀,徐……”
“大汉以仁义道德来治理天下,大王这么做,难道不是自绝与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