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的样子。
如今的郡守是相当值钱的,比起后来的太守更有含金量,因为郡还比较少,能担任地方郡守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以郡为国的时代,堪称一方土皇帝,尤其是这位卢卿,更是如此,开国之功臣,大汉之彻侯,深受皇帝宠爱,特意被他派到受灾的陇西来帮助当地恢复生产,他用了不到四年的时日就完成了陇西的复兴,大权在握,无人能挡,可就是这般人物,如今弄了一身的土,似乎整个脸都要埋进土里。
“呵呵呵……”
堂堂一国诸侯对着韩信行大礼,都没能得到他的回礼。
周亚夫就要平静的多,他只是冷眼旁观,“不是罪人,是去安陵的……我以往也见过几次,可不曾见过如此规模的。”
韩信却没有搭理这些将领们,只是冷笑着说道:“蠢笨如斯,何以治兵……”
“呵,那何须多言?”
韩信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那些豪强,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卢他之,询问道:“他之啊……你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很可怜啊?”
“太尉!!君臣有别!!!安敢辱之?!”
“呵呵呵……”
卢卿急忙起身,又笑呵呵的拜见了诸多将领们。
卢他之撇了撇嘴,看向了一旁的周亚夫,低声说道:“看吧,让这个人当三公绝对是错误的。”
韩信忽然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罪人??长安里莫不是有人谋反??”
张不疑说着,就扭过头不去看他。
“是啊,买来的……一地若有百姓二十万,算赋就以二十万人计,豪强抢占土地,将这土地的百姓变成自家佃户,这些佃户被他们所隐藏,例如他们这一年隐了三万佃户,那这三万人自然是无法缴纳算赋,那算赋怎么办呢?当然是多次收取,让其余十七万人分摊,这十七万人交不上,就会破产,成为新的佃户,二十万人的算赋就会转嫁给十万人,五万人,三万人……一年本该收一次的算赋,就会收五次,六次,乃至二十次,三十次……”
韩信这番话,众人更是不敢接了。
众人都惊呆了,卢他之更是深吸了一口气。
韩信的语气有些冰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而那囚犯猛地抬起头来,急切的看向了刘长。
“倒是长那个竖子……呵,将身毒的烂事丢给我,半夜领着人就跑去渡河而逃,我追了许久都没有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路……我还以为他急着回来是办什么大事,合着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卢他之脸色一黑,急忙解释道:“左相……我并非是指责陛下,我也是自幼跟随陛……”
“我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你们这些人啊,打仗不行,那自然该多去看书,略微知道一些道理,明白是非,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就是一无是处了……”
周亚夫一直都想要追赶上太尉的步伐,他的进度很快,就连周勃,在跟他谈论战事的时候都有些说不过他,治军,定策,冲阵的本事也是首屈一指,夏侯婴和柴武都曾感慨“不如焉”,可是爬到了这种高度的他,在看向太尉的时候,却跟从前没什么区别,甚至觉得太尉更加可怕,完全无法想象他真正的能力……周亚夫并不知道,上一个有这般想法的,还是曹参,彭越他们几个,这让周亚夫很是失望,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接近太尉的高度呢?
“前军方才停顿了片刻,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可是当着群臣的面,韩信还是会给刘长一点面子的,毕竟是大汉皇帝,自己一下车就抄起鞋履追着他打,可能有点不合适。
“拖家带口,被迫离家,家产皆无,若是晁错来办理这件事,其中肯定有很多冤枉的人……怎么不可怜呢?”
两人蜕变了不少,战争果真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
“老师,身毒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吧?我还以为您半年就能回来,没想到会这么久……那么点小事,还需要这么久的时日吗?”
周亚夫抿了抿嘴,看着走在前方的那些甲士,若有所思,可同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韩信不屑的笑了笑,“可曾见过人相食?”
不过这也是太尉长久都无法改变的性格了,无论他面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对高皇帝也敢阴阳怪气,哪怕被抓了还敢说多多益善,对其余大臣就直接是鄙视的态度了……羞与灌绛舞阳同伍,简直就是离谱。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不曾言语的张不疑不悦的说道:“这与陛下有什么关系呢?陛下是爱惜这个人的才能,给与他施展才华的机会,若是他做错了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与陛下并无关系!”
卢他之摇着头。
卢他之顿时说不话来。
卢卿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卢他之的脑袋似乎都能放进去……
在张不疑看来,这显然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听闻前不久有六位刺客约定好刺杀晁错,事情被人告发,廷尉抓捕了一百余人,都是与这件事有关系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有这样的渊源,难怪此人对太尉如此敬重。
能让晁错如此忌惮的人不多,太尉算一个。
卢他之低声询问道:“周太尉等人也很敬重太尉,可不曾看到他们如此模样,这位郡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那你现在还觉得这些人可怜吗?”
韩信坐在战车上,闭目养神,沉默无言。
韩信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人,“是卢卿啊……倒是有些长进,起身吧。”
还有些百姓也在这里“迎王师”,等到军队到来,众人高呼万岁,官吏们欢呼雀跃,郡守卢卿抛下了身后的诸多官吏,徒步跑到了太尉的车前,整了整衣冠,猛地跪在了太尉的车前,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手心超过头顶,“大王!!”
张不疑忽然骂道:“吕家之犬,居然敢行刺大汉三公?!应当烹杀!!”
“亚夫。”
周亚夫等人与他并不熟悉,可却连忙回礼,此人居然能叫韩信“大王”,能叫韩信为大王的,都不能不敬……那都不是一般人,身毒的冯敬,就因为无意称韩信为大王,被韩信直接开口羞辱,称他“败军之将,不知耻”,就是点名了他没有资格喊自己为大王。而现在韩信并没有反对此人喊自己大王,那此人肯定是很厉害的……
“你说什么??”
这般赶路,这些精锐的甲士们不知要死掉多少个,而韩信不愿意让这些人有太多的损失。
跟随回来的将士还有很多,刘长也是一一接见,周亚夫等人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局面,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将士们要前往校场,而太尉等少数几个人则是要跟陛下一同返回皇宫,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忽然注意到了远处的囚车,有一人披头散发的站在囚车内,看起来狼狈之极,刘长狐疑的询问道:“师父还带回了俘虏?不是说了百乘王等人关押在西庭就好吗?”
“晁错随即又上书,说什么要修王陵,群臣震怖,有十六人辞官……上卿吕冲领着人袭击晁错的车马,事情不成,随即自杀……”
“我……”
战车行驶而来,远处陪同天子等候的百官们都不由得低下了头,连带着不可一世的晁错也是急忙低下头来。
在看到大汉皇帝的那一刻,太尉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满脑子都是刘长那嚣张的跟自己挥手告别的模样,想起来都有些牙疼。
韩信看向周亚夫的眼神有些失望,骂道:“去前军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