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砂的颗粒更微小更重,而溪泥的砂子颗粒要大一些,取水一遍遍冲淋,沫子似的金砂就钻到毛糙的锯纹里,而颗粒较大的泥砂则被冲洗,完成分离。
徐怀哈哈一笑,说道:“十七叔那边黄昏前应该就会将人手送过来,避免他人有觊觎之心,这些人都要严格控制起来,短时间不能叫这方法泄漏出去;而主家那里跟这边有联系,估计会很快就看出这边的钱粮来源,不需要刻意瞒着,也很难瞒住,那就说这些都是柳姑娘想出来的方法。十七叔那边嘛,也都暂先瞒着吧……”
“你们还真以为徐怀这憨货真能有什么妙法不成?”柳琼儿不以为意的走过来笑道,但她走到近处,看到木板上附着一层薄薄的金沫子,美眸都瞪圆了。
徐怀之前就将记忆里闪现的溜槽法琢磨过一遍,这时候也是胸有成竹,看到寨子里有徐武江他们之前锯开的木板,便取了最长的一块,叫柳琼儿、徐武坤、徐武良他们带上陶瓮等物,随他下到溪谷里。
“你的心真大!”徐武坤也禁不住瞪了徐怀一眼。
柳琼儿提着裙裾,懒洋洋坐溪畔石上,看徐怀将长木板放溪边,他人卷起裤脚走到浅水里,拿陶瓮挖出些软泥抹到长木板的一端上,忍不住嘲笑道:
“怎么样,现在知道谁是憨货了?”徐怀见柳琼儿将裙裾系到腰间,要亲自下手舀水冲淋木板,笑她道。
这些年寨子里有不少人常拿这事耻笑徐武坤。
地方是小了一些,却好一个易守难攻!
徐怀回头看了幸灾乐祸的柳琼儿只是一笑,将木板稍稍倾斜过来,拿陶瓮取水冲淋。
“这办法有什么玄妙的?但凡多吃几碗米饭,便能想出来!”徐怀笑道。
在锯开木板时,选择不同的锯齿,锯纹的粗糙程度以及所形成的分离效果,都会有所不同。
相比较葛氏当年的泼辣,徐武坤的娘子性情却要温顺得多,平时都没有话,以往也不拦着徐武坤拿微薄的收入接济徐怀他家。
“你真是憨货——淘金要用檀木盘,你随手捡一块木板,做半个月苦力,淘洗出来的金沫子,能换来几枚麦饼填你的肚子?”
而三五十人规模的寨子,包括新建一座打铁炉,往狮驼岭东坡、歇马山开僻两条小径出来,一天能得三五贯钱,也足够开销了。
这处山峪不大,是金砂沟东岸山岭的一处断裂口,东西长一百余丈,南北仅有二十余丈宽,但东临金砂沟,南北夹于山岭之间,东面又有浅坡可以走出去。
要不然徐怀、柳琼儿他们走进金砂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是柳琼儿坚持要过来另置一寨,徐武江、徐武富最多将这里设一个哨岗,甚至直接废弃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毕竟从北面、从西面过来,地形更陡险。
徐武坤他却浑不在意,还想着等过两年再无生养,便从徐武碛三个儿子里挑一个过继到膝前养老送终,却没想到四十多年的情谊谈崩就崩。
“这片晌所得,足够两三人站溪水里淘洗一天了,”徐武坤站直腰,也顾不得徐怀与柳琼儿斗嘴,禁不住赞叹道,“虽说金砂沟这七八里间,地形极险,能供落脚的地方不大,但聚拢三五十人用此法淋洗金砂,一天净得三五贯钱粮,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武良、徐武坤、徐怀便肩挑背扛的,带上家小,将一些生活必需品搬到金砂沟来。
他从邓珪那里顺手牵了一次羊,所得金银足值上千贯钱,而这里聚集三五十人,用新法淘金,一年所得也就千余贯钱,看着真不多啊。
以前仅仅是跟徐灌山、苏老常他们有分歧还好说,毕竟大家在大的方向上还是能同仇敌忾的。
看着山峪里那几座简陋木屋,柳琼儿都有满目凄凉之感,看向徐怀说道:
葛氏、坤娘子带着小环收拾木屋,又因陋就简,将午食准备好,跑到溪畔喊众人先回寨子。
“那你这么说,白吃稻米的却不是一人。”柳琼儿说道。
虽说附着在木板上的金沫子还很微量,但绝对不能说一无所获。
从刺杀郭曹龄这事上,他们已经深深感受到徐怀的主见越来越强。
“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古怪办法,”柳琼儿诧异的问道,“徐氏在玉皇岭造了一百多年的陂塘,你能想到造多级滚水坝蓄水,还不叫奇怪,但这种取金法,桐柏山里闻所未闻,你是怎么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