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掌灯倾诉

    跟她在悦红楼的闺房比起来，驿馆的房间可以说是简陋之极，但好歹是青砌墙黛瓦铺在梁檩上，比山野棚屋茅舍要宽敞许多。

    淮源镇虽没有置县，却非乡野草市能及，繁荣不比信阳、泌阳差上多少。

    大越盐铁茶酒等物都实行榷卖制。

    屋里只有一张藤椅，柳琼儿也不想在徐怀面前太随意了，便站在窗前说道，

    且不管刺客是怎么想的，邓珪这个人就叫徐怀很是担心。

    今日邓珪派十七叔及徐心庵他们去虎头岭附近侦察敌情，应该是无心的。

    除了用柳琼儿作饵，在淮源镇经营一家类似私坊书寓的场所，继续将卖艺不卖身的牌子竖在那里，确实是能将柳琼儿的价值更大的压榨出来。

    “不行！”徐怀连刀带鞘抵住柳琼儿的胸口，说道，“我告诉你这一切，可不是要借你的嘴，去跟王禀、卢雄解释清楚的。”

    “那你为何对我说这些？”柳琼儿问道。

    油灯暗弱，徐怀看不清柳琼儿的脸，但她这话也是叫他暗暗动容，同时也犹豫起来了。

    “我就想柳姑娘聪明又通情达理，说不定会信呢？”徐怀说道。

    不过，心思被柳琼儿如此直截了当的戳破，徐怀也是有些尴尬，矢口否认道：“柳姑娘你想岔了……”

    “这酒刚买回来就有些酸了！”程益原本好奇的在院子外溜达，看到徐怀走出来，举起手里的茶壶，装腔作势的说道，表示他并非好奇过来窥视。

    不过，有朝一日，邓珪猜到刺客藏身虎头寨搞事的目的，是针对靖胜军在桐柏山的旧部及后人，到时候为了平息匪患，他会不会主动派他们去送死？

    “要是我之前就说清楚这一切，你有机会脱离悦红楼吗？”徐怀问道，“又难道说，你今日从悦红楼出来，心里一点庆幸都没有？”

    “柳姑娘以前可有想过从悦红楼赎身之后的情形？”

    徐怀盯住柳琼儿继续说道，

    “柳姑娘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徐怀摊手说道。

    “……”柳琼儿坐到床榻上，禁不住思量起来。

    “悦红楼勾兑酒水之法，我略知一二，但繁琐之极，售价不可能低。你觉得没有佳人佐酒，一天能卖出几壶去？”柳琼儿盯住徐怀问道。

    经卢雄昨日提醒后，徐怀很多事情都想明白过来。

    “起初我也就是在鹰子嘴无意撞见王老相公遭人追杀，为将那三名贼匪唬退，我站在崖头假称受人托付在鹰子嘴等候王老相公过来，也未曾想那三名贼匪会是蔡铤派来追杀王老相公的刺客，对我的话信以为真；更没有想到我、靖胜军在桐柏山的徐氏旧卒竟然跟王老相公有牵扯，以致误会越缠越深。”

    “柳姑娘你要晓得，在王老相公这等人物眼里，我们这些小民的冤苦生死，跟朝廷跟社稷比起来，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要说死三五十小民了，为天下社稷死三五万兵卒，又何足道哉？”

    “你说来听听……”柳琼儿说道。

    徐怀原想闷头不理程益，但与程益错身而过时，猛然想起十七叔也经常抱怨淮源那几家酒户榷卖的酒水常酸涩难饮，还说悦红楼从酒户那里购酒回去后加以勾兑，入口与众不同，邓珪这等人物即便无心狎妓，平日也只饮悦红楼的酒。

    泥地也坑坑洼洼很不平整。

    “今日你先睡下，该怎么办，我明天说给你听。”见柳琼儿一副将他看透的样子，徐怀有些羞恼成怒的说道。

    在淮源唯有官府指定的几家酒户才有资格酿酒，而这几家酒户还必需从州提举榷茶榷酒使那里购入酒曲；悦红楼没有酿酒权，客人所饮酒水都需要从酒户那里购酒，自行进行勾兑提质却是可以的……

    刺客现在甚至都知道家主徐武富跟十七叔暗中有矛盾，同时也认定仅是靖胜军旧部参与其事，与整个徐族无关。

    徐怀沉吟良久，盯住柳琼儿问道：“我要说眼前这一切都是误打误撞，柳姑娘你信不信？”

    “或许除了用我为饵，引诱刺客咬钩外，这个也是你们一定要拉我入火坑的一个缘故吧？”柳琼儿眼眸在暗处灼然盯着徐怀，继续问道。

    他拿起佩刀推门就走出去，隐隐听到柳琼儿在身后轻蔑在说：“嗬，这就是男人！”

    此时，掌灯细看徐怀这张白净、还没有完全去除稚气的脸，柳琼儿还是很难跟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总觉得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柳琼儿这几年在悦红楼接触的过往商旅，层次都算比较高的，她也自诩眼界不凡，却是如此，徐怀的话才更叫她震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的？”

    “或许真是我想岔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请徐公子示下。”柳琼儿语气有些冷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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