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作何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身为帝王,朕没有伸手跟朝廷要钱,而是自行筹措银子来填补朝廷所需,这样也不行?
“蒋阁老,你说错了吧?”
蒋冕语气急切,气愤地质问:“陛下,为人君者何来财富?还不是百姓供给?”
朱四算是把蒋冕驳到体无完肤。
嘴上这么说,刘春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
孙岚不断点头,却不知她是否听进去了。
孙交看了看周围齐刷刷望过来的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实不相瞒,户部也曾派人去西山勘探过煤矿,那边矿藏是不少,可惜要是由户部组织人手开采的话,基本上无利可图。
朱浩这点倒没有吹牛逼。
朱浩把盘子推到孙岚面前。
“有人若是去实地探查过西山煤窑,就知道陛下的底气真不是朝堂上跟吾等臣子拌几句嘴才有的,那是真的……算了!尔等安坐朝堂日久,未曾见过外面的光景,不知如今世道几何啊。”
……
内阁三大学士回来,蒋冕不动声色,施施然坐回座位上,就听一旁费宏问道:“志同到底是何意?为何他说,即便拿到矿山的运营权,朝廷也赚不到钱呢?”
“银子是好东西,往自己家里搬,总归没错。”朱浩又给孙岚推了一盘点心过去,“我不打扰你了,继续看戏吧。”
你们不服气,完全可以自己找人开矿,别指望户部出头,因为户部没那实力。
孙岚低头看了一眼。
或者你们觉得只要让皇帝把矿山交给户部来打理,就能把皇帝的财源给断掉……这也是痴心妄想,因为这些矿山必须要有专人打理,才能牟利,不然就算交到户部手里,很快就会亏本,除非你们能让皇帝把管理人才全部交出来。
费宏语塞。
蒋冕不回答,他更注意中立派的观点,因为先前孙交和赵璜都出面反对皇帝有关继续修铁路的建议。
“这……”
以孙交的意思,当今圣上就是有本事,能找到人才把矿场开起来,并以此牟利,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费宏再一次失语。
朱浩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戏,而是给孙岚讲生意经。
“没错,为巴结陛下,连脸都不要了!”
“如此小人,如何当得起户部尚书职责?”
戏台上的表演,对她来说很抓人,反而丈夫说的话,有点碍着她看戏了。
蒋冕颇感兴趣:“仁仲,你知道内幕?”
蒋冕叹道:“现在的问题正是如此,从开矿起,陛下便用到一批民间匠人,不知这匠人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开矿后所用技术,更是亘古未曾听闻,更可甚者……从勘探到发掘,再到大规模生产,未曾用过朝廷任何资源……陛下身边绝对有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向日葵、南瓜、花生等作物都是大航海后从新大陆传入大明的,原本只在东南沿海一带当做观赏作物种植,朱浩打听到消息后派人去引种,如今在湖广安陆和京城附近推广种植,产出直接送到朱家经营的炒货铺,然后供应朱家名下的戏楼和说书场,如今朱家油坊已在朱浩指示下,尝试用花生榨油。
“嗯。”
“陛下……”
众人就差直接开骂了。
帮他打理戏楼的,虽然也领工钱,却还兼任锦衣卫百户,而戏楼也成为京城厂卫重要的情报站。
……
“好了、好了!你有道理就讲,没有道理就不要胡搅蛮缠,徒惹人笑……你要说那些矿都是百姓的,那百姓自己去开发,朕也没反对,为何朕派人开矿并获取收益,那些百姓就患上红眼病前去闹事呢?
……
费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试探地问道:“难道不是唐伯虎主持修造?有关火车和铁路的事,陛下一直都只让此人操办,为此唐伯虎还晕倒在施工现场……”
“有时候需要留意,哪些人不是来听戏的,比如说那些看起来像教书先生,身边带着文房四宝,或是一方木匣,进了戏楼包间随便叫点东西,之后送茶水都不开门,就要小心一点,他们多半是周边戏楼派来抄戏的……”
新人戏功上虽然欠缺一点火候,但这并不影响孙岚被剧情所吸引。
以往事情不着紧,刘春不想多问,现在看样子有关开矿和造火车、铁路的事马上就要成为君臣主要矛盾,不刨根问底看来是不行了。
朝会结束。
……
孙岚此时的视线,正从二楼包间的窗户,望向前方戏台上的昆剧表演。
就在君臣为了矿权归属,还有修火车、铁路等事,准备展开一场交锋时,作为始作俑者的朱浩,正带着小娇妻看戏。
无论是在杨廷和致仕前还是致仕后,朱浩都没有让自己看上去有什么威胁,但皇帝给他的权限却不少,都被朱浩用在保障赚钱这件事上了。
是真的在戏楼里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