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佐去了很久才回,大夫却没有跟着一起来。
朱四近前,跟京泓一起扶朱浩到了榻上。
“朱浩,听说昨日你替我去见京城来的人,被下毒了?朱浩,真是对不起啊。”朱三一来就向朱浩道歉。
……
回来后,他马上钻进茅房,而后上吐下泻,事情变化之快,让陪同朱浩一起返回的张佐和陆松始料不及。
“会不会诊断有误?”袁宗皋又看了眼大夫。
朱浩一脸凄哀:“假扮兴王世子见宫中执事,被人下毒在此等死,连把我送回家都不能,还觉得是我自戕?可笑啊可笑。”
朱浩未置可否。
陆松想了想,不由点头。
榻旁点着一盏桐油灯,根本没人留下来陪护,通常过个一两刻钟,才有一名王府的奴仆进来查看情况,见没问题便出去。
……
他想了想自己的怀疑的确不那么合理,朱浩跟着张佐和自己去见张忠,本是王府方面设宴,说朱浩提前准备好毒药……这是要诬赖王府?
“怎么样?好些了吗?”张佐问道。
而后陆松从王府出门而去。
一个孩子被安排假扮世子赴宴,居然自带毒药等着给自己下毒……
袁宗皋又打量张佐和陆松。
朱浩懒得搭理。
大夫摇头:“袁长史,您也懂医术,那孩子的模样你见到了,这是吃坏东西无疑……除非他还吃了旁的。”
……
张忠告知让朱浩去旁处吃宴,事前王府都不知情,朱浩从何得知?而且朱浩回到府上便上吐下泻他是亲眼见到的,除非朱浩身上事先带着毒药,可朱浩被通知去见张忠后便没离开王府一步,上哪儿弄毒药去?
陆松被说得无地自容。
袁宗皋在确定朱浩中毒乃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后,不再多停留,急忙去跟朱祐杬汇报此事。
其实他的意思是想问,是不是王府给这孩子下的毒?
倒不是说她是在替弟弟感谢朱浩挡灾,而是她想到,如果昨天去的是自己,以自己的见识肯定不会防备人下毒,看到好吃的说不一定会大快朵颐,那现在躺在榻上的人就是她,或许情况会更糟糕,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
袁宗皋头都没回,轻飘飘留下一句:“救治之事,不用老夫插手吧?”话里未尽之意,解毒的事交给你们,我又不是大夫,问我干嘛?
朱浩虚弱地道:“你觉得我给自己下毒,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目的何在?毒何在?”
朱浩态度诚恳,向陆松发出请求。
陆松无言以对。
三更鼓敲响,四下万籁俱寂,陆松无声无息进到屋里。
……
袁宗皋转头询问一旁的张佐:“张奉正,为何会如此?”
……
陆松摇头:“情况不妙,气息断断续续,不时就陷入昏迷……张奉正,要不要把人送回他家?他就是本地人,由家人照顾的话……是不是更方便些?”
“这个……”
问题是朱浩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大夫对一旁等着消息回去通报的张佐道。
也有一种可能,朱浩是装的,他自己给自己下毒。
中毒?
大夫摇头道:“倒也不是,先用马钱子煮水服用,这几个时辰多留心一点……此处人流往来复杂,治病怕是不合适,最好转移他处……”
张佐急追几步:“那朱浩他……”
……
朱浩冷声道:“我告知的是朱家,又不是张忠,林百户怕什么?”
陆松说了一句。
张佐叹道:“当时张忠将朱浩叫进食肆,不许王府中人入内一步,说是要单独考校世子学问和见识……以朱浩出来转述,说只在里面喝了一口茶,由于张忠盯着不敢吐掉,回来就这样了……估摸着是茶水被人动了手脚。”
能捞一件是一件。
张佐很确定:“绝无可能,离开那酒肆后,朱浩滴水未沾,更不要说吃东西了!其实回来的路上,他就说身体不舒服……唉!这次朱浩怕是又为世子挡了一劫。”
“好好养身子,此番你替世子挡灾,可算是为王府立下大功,以后王府也会更加信任……说起来,我都没料到堂堂御马监太监,居然敢对世子下毒。”
陆松一时无语。
但……
张佐看看陆松:“陆典仗,你赶紧安排一下,不如这样,就不挪病号了,先把里面知县家的公子转移他处,让住在院里的侍卫重新找个地方歇脚,要治病就在这里治。”
朱浩稍稍撇嘴:“宫中执事提出要见兴王世子时,恐怕全兴王府都料到有人会对世子图谋不轨,否则作何叫我冒充?考校学问和见识?荒天下之大谬……见一面,问上两句话,让喝口茶就走……呵呵,你陆典仗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朱浩的身体时好时坏,陆松安排人手照顾,他也不时来看看。
解手回来没进屋,就见朱三、朱四和陆炳跑进院子,三个孩子都是一脸关切之色。
张佐身后站着二人,一个是陆松,另外一个则是引朱浩进王府的蒋轮。
大夫不敢轻易下定论。
“林百户让我想办法,以王府中人的身份警告你,不得将你假扮世子之事告知朱家,此事就当你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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