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饥饿的大学（四）

间，男人们像到了自己家一样的自在，外衣一脱就没了骨头样的摊在了沙发上，皮鞋也蹬掉了，把脚胡乱地搭在茶几上。

    红姐满脸忠诚地笑着说：“真的！真的！如假包换！还是XX大学的呢！”

    时间还早，“小姐”们才开始陆陆续续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过来。泸妮坐在角落里，颤抖得厉害。

    “做什么工作？”女人眼里有隐隐的笑意，应该不是太难处的人。

    “真的假的？”同伴发出疑问。

    众人大笑起来，丽珠旁边的男人搂着丽蛛一脸暧昧的笑容问：“你的房间大不大？”

    “多大了？”女人慢悠悠地问。

    “王总”随意搂了泸妮，随意地就像泸妮是他的一件东西，衣服，或袜子。泸妮接受了，从进了这扇门开始，泸妮就狠了心要接受一些东西的，泸妮知道自己到这里来，就没有了什么自尊可言，只要保留底线就行了。

    几分钟以后女孩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吊带裙给泸妮，还有一大包的化妆品。

    夜里，泸妮做了一个梦，梦里妈妈像所有人的妈妈一样，干净整洁，脸上全然没有了神经质的张皇和脆弱。妈妈深深地拥抱还四、五岁的泸妮，笑容慈祥。妈妈的旁边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高挑男人，他应该是白净的，就像妈妈带泸妮去见的那个男人，让泸妮叫爸爸的那个男人。男人一定也是微笑的，他拥着妈妈的手臂伸到了泸妮面前，高高地举起泸妮，泸妮尖笑起来，妈妈也在笑，外婆也站在旁边咧开没有牙的嘴笑。然后他们给泸妮和秋平的包里放了很多的糖果和炒花生，秋平带了泸妮跑去，春天的山冈，青青的草地，大大的露珠发出七彩的光芒，好多发着美丽光芒的蜻蜓在他们的头顶飞来飞去。泸妮突然感觉爸爸妈妈不在了的时候，他们又微笑地出现了，爸爸抱了泸妮，举得高高的，在白花花的太阳下面旋转，泸妮尖叫着笑起来，响亮异常，泸妮被自己笑醒了。

    上了一辆前往闹市区的中巴车，她想好了，最好离学校稍微远一点的好。

    泸妮僵硬地坐在那里，有如行尸走肉，仿佛几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生命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无奈和荒芜，一群人终于起身要走。

    “我和她是同学！我怎么不知道！”丽珠得意地说。

    众人大笑起来，东倒西歪。

    泸妮依旧挺直了腰的坐在那里，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女人脸上浮了微微的笑容宽容地点点头，许多女子刚来这里的时候都要这样的要求，但她们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钱和色交换的地方，赤|裸裸的，不用感到一点羞耻。当你看到别人大把大把数钞票的时候，看你心理平不平衡。

    周末的下午，坐在床上，用薄薄的蚊帐来把自己和外面喧闹的世界隔离开，透过蚊帐，泸妮看着窗户外面的小院子，那里就和宿舍一样的热闹。那里大都是守侯自己“公主”的“王子”，其中有二十来岁的年少轻狂的同学，也有老到可以做自己爸爸的西装革履，腰间别着大哥大，开着各种小车的“老板”。

    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泸妮把这一条街都通行的菜票换了两块钱的，现在她兜里的菜票就更少了，她只能孤注一掷。

    外面有那么多热闹的等待，里面自然也忙得不亦乐乎。宿舍里除了泸妮，都在忙碌着，挑衣服，穿着裤衩和奶罩在那里试着不同的衣服，有的还商量着互换衣服，没办法，学生嘛。然后是精致的妆容，粉底，睫毛膏，口红，遮暇霜，蜜粉，眼影……一大堆的东西飞来飞去。凌乱的宿舍里就这样造就了几个精致的美人。她们有男朋友的就去会男朋友，没男朋友的就约会同样“单吊”的女朋友。这是个不能有孤单寂寞存在的日子。

    女人看了她的衣服一眼，让一个女孩先借一套衣服给泸妮，再给泸妮上点妆。

    卡拉OK 放了起来，蛊子摇了起来，酒送了上来，小吃和果盘也送了上来。

    王总用手势制止了李总，然后从包里掏了两百块钱递给泸妮，泸妮接住了，没想到这个王总还这么大方，他完全可以不付小费的。但这也是泸妮该得的，泸妮想，权当做是他们恶心了她的赔偿吧。

    泸妮看着窗外，神情忧郁苍凉，被霓虹灯寝染的夜晚诡异而恐怖，但泸妮决定了要踏进去，义无返顾。现在能拯救泸妮的唯有钱，钱能给她买到温饱，钱能给她买到尊严和自由，钱能给她带来一切，只要是她自己挣的。

    在暧昧的灯光下，泸妮接受着一个三十几岁女人的目测。

    有人边笑边摆了手说：“不算不算，听过了。”

    王总也不勉强，“李总”把他的“女朋友”借给王总用一首歌。

    男人不耐烦地笑骂起来：“你罗嗦个啥！有生意尽管做！这个要了！”

    又是一番挑选，几个已经开始发福的男人和几个风尘女子笑闹着在红姐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包间。

    泸妮要求当天上班，她是孤注一掷来的，她必须要尽快地挣到钱。

    李总的脸色变了：“妈的！进了这个门，还装什么处！”

    “下岗了？”女人还是那样一副探询的口吻。

    泸妮咽了口唾沫说：“工人。”

    泸妮下了床，她已经放弃了继续找家教，也放弃了去餐馆做临工，那些都需要时间去找，她必须要找到别的路子。尽快。

    花名叫雪儿的丽蛛就笑了站起来，款款地向前走去。

    泸妮想到了给报社投稿赚取稿费，她的小散文写得非常地棒，行云流水，超凡脱俗，她还试着写了一篇短篇小说，都在拿到那二十块钱以后寄出去了。但现在还没有回音。

    泸妮不光是心在颤抖，手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她很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跑出这道门，想想令她窒息的“钱”，一个字，就足够让她放弃逃跑。

    王总开始和他们一起猜拳，泸妮不会，王总也不勉强，就让她给大家的酒杯里加酒。

    女人们温柔有加，风情万种，风骚撩人，丽蛛也在泸妮面前暴露了从来没见识过的一面，让泸妮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泸妮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一群人就叫起来，说王总有情有义，是个好情人。

    李总在酒精的作用下结巴了说：“芳芳，你今天就陪王总了，不会亏待了你的！”

    丽珠很大度地说：“好！呢我就再讲一个。”

    泸妮已经很厌恶这样的无聊了，她僵硬地坐在那里，等待他们“活动”结束，赶快离开。深深地绝望和失望已经让她不再害怕，大不了走人，有什么了不起。听着他们议论自己，泸妮也不想有任何的表示，她又恢复了她的冷漠和高傲。

    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前她们寝室的一个女孩丽蛛，不久前自己租了一间房搬了出去住。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一副清醇可人的模样。泸妮下意识地把自己的低了低。

    “梅泸妮！”女孩惊喜地叫了一声。平时的冷漠灰飞湮灭，相同的境地让她对泸妮徒然地增加了许多好感。

    红姐忙不迭地说：“芳芳今天刚来，不过她是不出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