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楼梯上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劈劈啪啪”地远离了。

    一束很强烈的光射了过来，她把自己的脸躲进他的怀里——那光线太刺眼了。

    他们就又回头，却找不到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就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坐上，只说去县一中。

    她真想就这样开过去，从这两个背叛了她的最亲爱的人身上开过去，她听见自己的牙齿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原来，他们早就背叛自己了。

    停着的车重新开动起来，向这边开来。

    他们盲目地走了很久，然后他才发现她其实穿得很单薄——出来时，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穿外套。

    她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他熟悉的那个人，他思念的那个人，仿佛冲下来一样的急切。她还是那样简单的装束，几乎没有化妆，头发在风里面，显得有些凌乱，他看见她站住了，然后慢慢地向他走过来，他甚至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的泪光，听到她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一切都好了，包括将来。

    他把脸别了过去，她偷眼看到他有些抽搐的脸，他在哭，她觉得难受，他的伤感传染给了她，她也开始流泪，他们毕竟那样亲密地互相关怀过。

    这就是她最亲爱的两个人。

    “对不起，大雄！”她艰难地在他怀里挣扎，她觉得愧疚，可是，这难道不是她希望的吗？他还在楼下等她，他们终于豁出去了。

    大雄开始想，怎么办？边想，又边悲伤得流泪——他是真的爱笛子，真的。他站起来，又坐下去，像和头发有仇似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大雄说他和笛子想在家里自己吃，这几天天天那么多人吃饭，笛子说累得很。

    她突然地停了下来，他问：“怎么了，笛子？”

    大雄的母亲心疼儿子，也心疼笛子，没有再勉强，对大雄的父亲也说：“这两天他们很辛苦的，就让他们在家里，还随便自在一点。”

    然后车以很快的速度倒退了十几米，那速度快得让笛子发战。车在操场中央以很快的速度转了一个弯，然后飞驰而去。

    “我想应该回去给大雄说一声。”

    他看到了一个大概，他惊讶地低叫：“秧秧？”

    他抱住了她，紧紧地，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深深地呼吸——那样熟悉的发香，熟悉得让他忍不住眼眶潮湿。然后他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想也没想地转身就走。她跟着他，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塌实和安定——她只需要跟着他，就已经觉得十分的满足和幸福了，她头脑昏沉地跟着他，因为不管前方是什么，都已经不足为惧了，哪怕把他们流放到无人的荒岛——但愿把他们流放到无人的荒岛，那他就可以永远只属于她了。

    她流着泪点头。

    他几乎是慌张地一把抓住了她，然后带着一种噩梦醒来的惊喜要拥抱她。

    他看着楼道口那里，他分明听到了奔跑的声音，是她吗？

    大雄的母亲来过电话，说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大雄和笛子过去。

    他慌张地擦眼泪，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他带了夸张的笑容打开门，那虚假的微笑在脸上凝固了，他看到了笛子，还有笛子身上乔晋的外套。

    在离他们不过一米远的地方，车停住了。

    都好了，夜色是那样的美，那寒冷也是动人心弦的。

    三轮车在县城有些凌乱拥挤的街道上穿行，一种很悠闲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