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他看到她疾步地出门，黑雾一样的长发在身后随了风飘动。

    笛子有些不能自持了，大雄不会出事吧。她抬头看他，希望他明白，他们应该马上就出去找。

    笛子靠在桌旁，看着墙角的老鼠洞，只觉得一身冰凉，冒着冷汗。

    乔晋把手里的烟按灭，问：“谁看见大雄了？”

    大雄依旧沉默着，只是鼻子里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似乎有要爆发的冲动。

    “应该问金笛子要人的。”有个男生开玩笑地说，大家哄笑了一下。笛子只站在那里，垂着眼，看着墙角的一个老鼠洞，没有争辩。

    乔晋过去，摸摸他的头，心里却是一团糟。

    月光照了进来，倾泻在她的脸上。忧戚的眼睛里，蒙着晶莹的薄冰，聚集着，聚集着，就融了，泪蓦地滚落下来。

    小坡上的火星还在闪烁，忽明忽灭，没有声息。

    他扔掉了手里的香烟，站了起来，他看到月光下，她向着这边跑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和牛仔裤。

    “就是，金笛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给他脸色看了？这小子想不通，今天寻短见去了？”又是一阵善意也无聊的笑声。

    乔晋无言以对，他能拿她怎么办？

    院门再重重地打开，大雄乌黑着脸站在院子里，看着乔晋，说：“跟我来！”然后转身就走。

    讲评一结束，她就走了。

    乔晋站在那里，颓然的，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天已经黑了，风声越来越紧，他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虚弱，他甚至看不起自己，他像大雄一样，用了那样鄙夷的眼光，来看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啊。

    山风呼啸着吹过，扬起他们的衣角和头发。

    院子里的门突然打开，很大的响声，大家齐刷刷地看过去，大雄拎了油画箱，头也不抬地进来了，走得十分急。

    他站在她的房屋后面，远远地看着。里面漆黑一团，没有亮光，她不再等他。

    集中的时间到了，大雄还是没有回来。

    面对乔晋的犹豫，大雄彻底地被激怒了，他用心对待的笛子，被乔晋轻易地获得，得到了，却不能给她一个将来。大雄把自己的愤怒全部地汇集在了拳头上，一拳狠狠地打在乔晋的脸上，用了很大的力气。乔晋的嘴角顿时流出血来，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地上。

    乔晋一个人住在一户人家里，这家六岁的小男孩拿了乔晋给他的水溶铅笔和纸，很认真地画院子里的一棵树，画着，又抬头，用十分清澈的眼睛，有些羞怯地看着乔晋，吸着鼻涕，害羞地笑。他希望得到乔晋的称赞。

    大雄恨恨地看着他，然后咬着牙问：“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他抬起头来，看见大雄喘息着，憋红了脸，憋了半天，对他吼了一句：“你他妈是个混蛋！”

    乔晋沉默了一下，说：“大雄，以后回来要准时，免得大家担心。”

    乔晋看看时间，说：“十分钟以后再不回来，就分头找找。”

    有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房间里，她站在黑暗的窗前，看着对面坡上，那闪烁着的星星火光。

    来了，就在边上靠了，乌黑着一张脸不作声。

    他坐在土坡上，思绪混乱，只点了手里的烟，慢慢地吸。他想思考，可脑子里，只有混乱而理不清的蜘蛛网。

    他迎上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而在那一刻，所有的顾虑都已经不存在了。

    乔晋点了一枝烟，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开始慢慢地讲评。

    乔晋跟着，一路走出这个小小的村庄，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大雄停了下来。转身，咬着牙看着乔晋。

    没有人回答，都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