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全市第二。也就是说，陈盏非是正常参加考试了的。

    她转身想回座位，却忽然听到杨粤音问：“小意你怎么了？傻站在那儿干嘛？你在看什么？”

    虽然晚自习时又接受了一番校长大人的亲切问询，但当晚回到家时，沈意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她居然还继续加码，沈意抗议：“乔老师！”

    她深吸口气，看看办公桌后的乔蕊，再看看旁边的中年男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一些，“廖主任，您怎么也来了？”

    乔蕊忽然起身，拉着沈意在一侧的椅子坐下，两手按在她肩膀。沈意茫然抬头，乔蕊问：“我发现你最近状态挺好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意不说话，表示默认。

    “好好好，我不说了。”乔蕊举手作投降状。

    男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坐在靠窗的座位。四月的窗外已有嫩绿枝丫，而他在薄薄的晨曦里朝她扬唇一笑，神情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不可能，除了车祸那次，她三年来没有把第一的宝座旁落一次。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都知道，哪怕高烧39度，陈盏非都能照拿第一不误！否则怎么当得起她大魔王之名！

    从知道成绩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沈意却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情绪里，觉得一切都像梦般不可思议。她真的赢了陈盏非，考了全市第一？作为一个学霸，她太清楚这个排名意味着什么了。虽然只是嘉州第一，但鉴于近几年的省状元都是从嘉州出来的，所以市第一基本就相当于省第一，也难怪连廖主任都惊动了。

    沈意有点茫然，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去学校，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沈意的声音有点古怪，像是现在巨大的惊愕中，还没回过神来，“我在看……我的全市排名。”

    乔蕊最后道：“廖主任的话你听听就行，不用太放在心上，按自己的节奏走。而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你最后高考输给了她，但这一次赢了是事实。所以，好好去享受属于你的胜利吧！”

    她发出去后，肖让迟迟没有回复，沈意也不着急。他应该是还在工作，但等他忙完了看到，肯定就会回她了。

    但得到这个机会后，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兴的，心底却还是时不时会觉得怅然若失。

    沈意，语数外389分，文综268分，总分657。这个分数其实在刚刚已经震撼了一波大家，因为在这次二模这么难的情况下，全班的平均分都降了快三十分，沈意却没有太大变化，更是甩了第二名的宋航二十几分。

    “可她这次考回第一了……”

    谁知还没走出办公室就又被乔蕊叫住，“对了，还有件事。”

    “嗯？”

    被闺蜜开解了一通，周静书觉得自己心态好了一些。是啊，她已经很幸运了，虽然去不了北大，但至少稳上复旦，这已经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闺蜜拍拍她肩膀，“不过你还是可以骄傲一下的，至少你赢过她一次。”

    闺蜜不希望周静书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情绪，决定好好跟她掰扯清楚，“你觉得班长是还在坚持？我觉得她是没别的办法，所以只好坚持。你没看到前阵子她因为冬令营没过难过成什么样了？都逃学了！同学们私下讨论过，都觉得她是心态不太行，自从上了高三已经连续考砸几次了，现在又没拿到降分。这种事是恶性循环，越没底越紧张，越紧张越发挥不好，我看她高考悬着呢。”

    沈意考了全市第一的消息半个小时后就传遍全校。

    “过去没有一点希望，反而心态平和。现在突然赢了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机会了，那些紧张、恐惧还有患得患失也跟着袭来，对吗？”

    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

    难度最高的二模！

    她愕然地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旁边关越越也一脸不可置信。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但乔蕊知道差别，“然后，你看到了。”

    年轻的班主任端详她片刻，笑问：“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什么？”

    “我就是好奇。毕竟我们班想上北大的就我们俩，我放弃了，她还在坚持。”

    “那是你和宋航都没有认真跟她比了。”闺蜜说，“你信不信，如果让班长来选，她没准也希望当初去北大参加冬令营的是你，然后她考全市第一，去复旦面试，拿到复旦的保送资格。”

    她很紧张。甚至，有一点害怕……

    廖永平作为七中副校长，同时也兼任高三年级主任，当然也是认识沈意的，闻言道：“你都考全市第一了，我能不来嘛。”

    沈意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她提到大魔王陈盏非，周静书忍不住自嘲：“我严重怀疑，我之所以丧失继续坚持冲北大的勇气，退而求其次去复旦，就是被她吓的。”

    总不会是，太久没见他已经忘了她了吧……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高三生来说，除非真的是像陈盏非那种志在状元的，否则保送对于大多数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越想心越沉，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杨粤音激动地扑出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意小意，你绝对猜不到谁回来了，他……”

    沈意一愣。

    沈意：“……”

    她的话完全戳中沈意的心情，她刚想开口，却又被她打断，“但我说这个是想让你明白，我没有期待过要带出省状元，就像你也没期待过要当上省状元。现在的一切都是意外，美好的意外。我希望你去享受这个意外，而千万不要被它束缚。”

    年级排名在成绩单最左端，全市大排名则在最右端，杨粤音这才想起来光顾着看年级的，都没注意这个。视线一边往最右扫，一边说：“你全市第几啊，第四第五？要是能前三就好……”

    沈意用力点头。乔蕊的话终于扫清她肩头的压力，一股喜悦和振奋之情涌上心头，她真切地感受，自己的的确确在二模夺魁了！

    乔蕊忽然用力拍了下她肩膀，用一种很受不了的语气说：“拜托，你在怕什么呢？反正你也从来没想过省状元，不能成就不能成，你又不损失什么，但如果成了，就是你赚了。这就像攻城，她是守城的人，你是攻城的，她把省状元看成自己囊中之物，要捍卫的是三年的荣誉，但你只是去赚一个额外的奖励。你的心态比她轻松多了，rel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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